“這個,師侄啊,你得給我好好講講,這些天你們倆都發生了些什麽,我們可真的有點擔心啊。”周龍帶著他們兩人,迴到了城內,也不待他們休息,便在房間內問了起來。


    這萊昂將軍也饒有興趣地搬了個凳子,坐在了一邊。


    克裏把這些天發生的事:自己如何發現被偷襲的,如何追出去的,如何混入敵營,如何和圓子引爆對方的物資庫,如果逃迴來,一五一十的都給他們二人交代了。


    說到興奮處,這周龍和萊恩不由得拍桌子叫好。


    “對了,最後你那車子是什麽?好像和我們的懸浮車有些不一樣啊。”


    克裏不知從何開始解釋。


    其實一直以來,他都想嚐試具現魔晶石,可魔晶石的結構他始終無法理解,無法理解的東西,也就無法具現出來,更不要說提供動力給車輛。


    所以他隻能仿照著之前曆史書上偷看到的蒸汽機,做了一個差不多的東西出來,然後通過鉸鏈和齒輪,把這蒸汽機的動力傳輸給輪子。


    而這蒸汽機,之所以能源源不斷產生蒸汽,就得靠陳島圓子的法術,給鍋爐施加了附魔。


    鍋爐加熱水,產生了源源不斷的蒸汽,推動了氣缸,再連接到飛輪,帶動了整輛車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沒有裝刹車這東西,如果不是周龍一把摟住他們,怕是粉身碎骨了。


    當然,他可不敢對周龍他們說,是曆史書上偷看的東西,隻能搬出老爸做掩護。


    這周龍一聽,他家是做魔道具的,那會做點稀奇古怪的東西,也是合情合理,並沒打算追問下去,而是更多的關心帝國軍的情報。


    克裏便把他在帝國軍內,看到的聽到的,又全都抖了出來。


    周龍聽到一句話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果然如此嗎?萊恩,你先出去下。”


    ~


    “今天,帝國退軍了。”涼州城內,周龍又一次舉起了酒杯:“大家早上應該都接到通知了吧,我接到王國來的命令,這些學生馬上就要離開這裏,迴學校繼續讀書去,所以這杯酒,我要先敬師侄克裏。”


    城內,法師們齊聚一堂,慶祝帝國退兵,這先是守住雍州,再是攻下涼州,現在又是守住了涼州。


    王國隻要稍微再派些增援,這北方戰區可就是固若金湯了,學生們差不多也是該迴去了。


    大家紛紛舉起了酒杯,麵朝著克裏,克裏也就端起了酒杯。


    “你們很好奇,為什麽帝國那麽快就撤兵了吧?”周龍看向了大家,賣了個關子:“原來就是他一把火,半夜燒了帝國的補給,以至於帝國兩天就退軍了,給了我們喘息的機會。”周龍說完就端起酒杯,一口氣把酒全喝了。


    “這第二杯酒,還是要敬克裏。”周龍把酒杯舉著,尼雅給他滿上了。筆蒾樓


    “是他,晚上發現了敵襲,提前預警了我們,使我們避免一場滅頂之災。”說完又把酒幹了,甚是豪爽。


    其他的法師也把酒幹了,大家確實覺得,那天晚上有點僥幸,如果不是有人預警,誰會知道帝國的部隊那麽快就殺到了。


    “這第三杯酒……第三……”話還沒說完,周龍就倒了下去。


    “師伯你酒量不行……”克裏也倒了下去。


    漸漸地整個部隊的人都東倒西歪,癱了下去。


    “有毒……”裂空似乎還能忍受下去,但也是疼得滿地打滾,不住叫喊。


    “唉……”一個人影走了出來:“本來沒想用這手段的。”


    說完走了過來,拿出一把匕首,也不像什麽反派角色一樣絮絮叨叨,直接對著周龍的脖子就割了下去。


    這動作幹淨利落,顯然是奔著取他性命去的。可這動手到一半就突然停住了動作,身體不住顫抖:“這……這是……”


    “這是麻痹術,雷係法術的小技巧,利用電流麻痹你的神經,不會傷及性命,但是你也動彈不得。”周龍不無得意地晃動著手,手上藍色的閃電劈裏啪啦的作響,顯然已經準備很久的樣子。然後另一隻手撐在地麵,一用勁從地上爬了起來:“我們懷疑你很久了。”


    克裏也咕嚕一下爬了起來:“我們確實一直懷疑你,但是沒有證據。所以隻能偽造有王國通知,佯裝我們馬上要迴學院去,這是最後的機會了,這樣才能把你給釣出來啊,尼雅。”


    這個顫抖的人影正是尼雅。


    “克裏,你是怎麽猜到的?”圓子拔出長劍,架在她的脖子上以備不測。


    “其實很簡單,那天我就一直在想,死去的那位法師,手上寫的是“阝”,到底是什麽,一開始我以為是陳島圓子的陳,而且從傷口來看,手段特別殘忍,切口特別整齊,真的特別像你。”


    “呸!”陳島圓子唾了克裏一口:“我等會找你算賬。”


    克裏避開了她的唾沫,繼續說:“當時我所知道的條件,是女性,在城內,後方偷襲,擅長用刀,還有就是有可能就是學生,因為我找到一塊法袍的碎片。一開始我確實一直懷疑是陳島圓子。”克裏轉過頭,看向了其他法師們:“但是軍隊裏的法師,知道她姓陳的人並不多,大部分人都以為她姓島田,其實她換了母姓。而我和她燒了敵軍物資,這基本可以排除嫌疑,我也考慮過學校的其他學生,但是有條件去送吃的人不多。最終讓我確認的,還是阝這個字……”


    “這陳字和我有什麽關係?”


    “不,這並不是陳字,而是兩個字,我們學校的製服是有編號的,你還記得那天你上車是怎麽說的?——我看看,0010號,0011號,0012號,你們3個的,我的排在你們後麵。——對,當時你也有一件學校的製服,你的號碼就是0013。”


    克裏過去摘下她的藍框眼鏡,戴在自己臉上,然後伸出食指指著她說:“這個阝並不是什麽漢字的邊旁部首,而是阿拉伯數字——13!!我們這些學生中排除掉其他可能性,再也不可能也是可能的。所以真相隻有一個,兇手就是你。你來到這裏後,平日悶聲不響,也不多說話,怕是不希望覺察到你的存在感,這也是潛伏的臥底特性之一吧。我們今天設局說明日要班師迴學院,就是為了引出你,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這戰況一邊倒,你肯定急了,一急就出錯。”陳島圓子繼續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不知對方有幾斤幾兩,還是防一手比較好。


    “沒想到啊,我居然敗給一個廢物。”尼雅很是沮喪,以往溫柔的眼神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殺意。


    “我還有一個問題,那天在洞窟中,和你戰鬥的是誰?”克裏心中還有一個疙瘩。


    “什麽洞窟?我和誰戰鬥了?”尼雅雖然不能動彈,但還是勉強地抬起了頭,顯得頗為迷惑。克裏哪管她演什麽猴戲,繼續追問:“那個會放奇怪法術的是誰,還有“平衡者”又是什麽?”


    “你連平衡者都知道了?看來你是真的留不得了。”尼雅整理了一下情緒,突然湧出了一股力量,右手強行掙脫了控製,取了一塊法術晶石就砸碎在地。


    陳島圓子見她掙脫束縛一愣,自己是該動手,還是看看再說。就在她思考的那一會,一個法陣出現在她腳下,這法術晶石的罐裝法術頗為迅捷,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尼雅便被傳送走了。


    當然,灌裝法術的效果並不會太強,應該不會傳送很遠,周龍起身便準備去追擊,對方若沒人接應,自己應該是能應付的。


    “克裏!救我!”裂空按著肚子爬了過來抱住了克裏的大腿,表現顯得非常痛苦。


    “不好,忘記救人了!”想起這一茬的周龍突然想起,也沒法分兵兩路,隻能自己趕忙過去,先拿解毒劑給幾個法師服下,然後這幾個法師開始吟唱大規模治愈法術,周圍的人在法陣中漸漸解除了毒素。


    為了迷惑敵人,引蛇出洞,周龍他們故意不告訴其他所有人,隻有周龍、克裏、圓子三人知道詳情,估摸著尼雅之前把自己喝的酒給調包了。


    “老周啊,你下次這種事能不能先告訴我們一下。”萊昂揉著肚子拍了下周龍的肩。


    “你不行,你的演技實在太渣了,和裂空這個大塊頭是一個級別的。而且你是個大嘴巴,告訴你這事,不就四舍五入等於全團都知道了嘛。”周龍瞪了他一眼,顯然是慶幸自己當時沒告訴他。


    城內法師們都漸漸地都消除了毒素爬了起來,倒也沒人敢質疑團長的決定。而且找出了奸細所在,大家平日裏也能更安心一些。


    “克裏,你前麵說的這個“平衡者”是什麽?當年王虎好像也提到過這個,後來便申請調迴了魔都。”周龍聽到這個詞,似乎有點介意,五年前他們龍兄虎弟,把北線戰區攪得雞犬不寧,帝國軍節節敗退之際,王虎似乎也提到過這樣有這樣一個名詞,隨後他便一直憂心忡忡的,好像一直在調查什麽東西。不久便自己寫了申請,要求遠離前方,迴魔都任職。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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