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裏看到進來的是圓子,又喜又悲。


    喜的是,自己從涼州城出來,就是來找圓子的,現在找到了圓子,當然很開心。悲的是,圓子居然身在敵軍中心,難道……她就是之前殺害自己人的叛徒?她是帝國軍的人?


    這下該如何是好呢……


    “誰!出來!”外麵傳來衛兵的聲音。


    克裏探出頭一看,剛才可能和圓子叮叮當當地打鬥,引起了外麵衛兵的警覺。


    “出來!不然動手了!”外麵的衛兵繼續威脅到,聽腳步聲,似乎不斷地有人包圍了過來。


    克裏和圓子隻得走了出去,外麵幾十個帝國衛兵把他們團團圍住,手裏拿著長槍和盾牌,形成三列方陣,封住了三條道路,這訓練有素的樣子明顯很不好對付。


    “你們兩個家夥是誰?在這裏幹什麽?知道不知道這是哪裏?!”


    “快說!”


    這些衛兵顯然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畢竟了一步,明晃晃地長槍對準了他們的臉。


    克裏想了想,直接發生衝突,打普通衛兵還是有勝算的,但是能混還是混過去吧,當下變了一副嘴臉。


    “媽的,你誰啊,你!我你都不認識?我啊,我是樸上尉的弟弟啊。”克裏一臉囂張地說道。


    樸上尉……衛兵隊長猶豫了一下……聽聞這樸宰相的兒子確實是在軍中做上尉,而且還是機動部隊的隊長。但是這樸宰相好像是獨子啊,什麽時候又多了一個兒子……


    但是這宰相呢,你說位高權重的,在外麵風花雪月,有個私生子什麽,也不奇怪啊。想到這裏心裏一冷,會不會自己知道得太多,被宰相滅口?萬一是真的,要趕快和這小樸大人搞好關係啊。


    不過眼下也顧不得這些,轉頭對著圓子:“那……那你又是誰?來幹什麽的?你不會也是樸上尉的弟弟吧?”


    就算是,也是樸上尉的妹妹吧,克裏想著幹脆就說是妹妹忽悠過去算了,可還沒開口,圓子便說了:


    “我是島田的妹妹。”


    衛兵們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可從沒聽說中將大人有個妹妹在軍中啊,這顯然是細作,當下戒備了起來,長矛齊刷刷的對準了圓子。


    圓子歎了口氣,手往上衣處伸去。


    “不許動!”衛兵們也不知道她要幹些什麽,連忙阻止她,現場氣氛十分緊張,稍有不慎就擦槍走火。克裏見此狀,心想,若實在不行就用三重門封住他們,退入帳篷再想其他辦法逃出去。


    可這陳島圓子並不理會他們,把上衣的扣子解開一顆,衣領往側邊一拉,露出肩膀上的紋身。


    一條紅色的龍,從背部越過肩膀爬至手臂,這是島田家獨有的文身。


    衛兵隊長見到這條龍,又見她長相確實和將軍有幾分相似,一下子收起了戒備,這島田家是個大家族,有個女兒也不稀奇啊,立正並且敬禮:“原來真的是中將的妹妹啊,剛才真是失禮了。”


    其他的衛兵見狀,也紛紛收起了武器,敬起了禮。


    “我和他……”圓子突然想起,自己也不知道克裏,混在敵營中叫什麽,不能隨便亂叫。


    而克裏,之前一直被樸上尉叫老弟老弟,也沒想過自己叫什麽名字,現場胡扯了一個:“樸多多。”


    “對,我和樸多多,來探望我們的兄長們,給他們一個驚喜,你們不要聲張。”


    衛兵隊長對於這個解釋也不敢多深究,仔細一想,這一男一女,一個是將軍的妹妹,一個是宰相的私生子。


    誒呀~這兩人莫非……是那種關係?!!!


    如此一想,這劇情真是合情合理,你說這物資倉庫黑燈瞎火的,帝國高層的子女們為什麽躲在裏麵?


    自然是在裏麵辦一些……喜慶之事,這帝國高層若喜結連理,對帝國可是一件大好事啊!


    這一切一下子串通了起來,這解釋,真是合理得不得了:“小人明白了,小人絕不會將兩人在這裏……之事說出去的。”語氣猥瑣得很,說完其他衛兵也明白了過來,大家都展現出了“我們懂的”的猥瑣笑容。


    “你們在想什麽?!”圓子一眼就看出來他們在說什麽:“我們不是那種關係,我就是來找我哥不行嗎?”


    這隊長也是知趣的:“對對對,您說得對,小人什麽都沒看見……將軍的帳篷在那裏,等您兩位完事,不認路我帶您過去便是。”


    “廢話,我第一次來,我能知道帳篷在哪裏嗎?再說了,我們來倉庫找點……吃的,做個蛋糕慰問下哥哥不行嗎?”圓子見他們慫了,氣焰也是囂張了起來,力壓他們一頭。


    “哦哦哦,那您請便請便,小的不打擾您就是了。”說完衛兵隊長便招唿大家趕緊散去,自己和留下的2個人站在外麵,幫他們把風。


    其他衛兵們撤退時不無羨慕地說我家的妹妹就沒那麽可愛之類。


    克裏和圓子見狀,趕緊鑽迴了物資倉庫,坐在幾袋土豆上,開始聊起了天。


    “克裏,你怎麽在這裏?你怎麽穿著帝國的衣服?樸多多是誰??”圓子抓住克裏的肩膀,緊張地問道。


    “你又怎麽在這裏?”剛剛脫險的克裏顯然也沒想通這個問題。


    太多的問題,兩人沉默了一會,一起問道:“你為什麽要做叛徒?”


    “我是叛徒?”克裏問道。


    “你在帝國軍,穿著他們的軍服,還是什麽樸上尉的弟弟樸多多,你不是叛徒是什麽?”


    “哇,你一個帝國將軍的妹妹,好意思說我是叛徒?”克裏也是感到挺無語的,怎麽看自己也不像叛徒。


    “我那天迴去後,到處找不到你,急得團團轉,後來有人和我說你會不會被帝國軍抓走了,我沒辦法,偷偷潛入到這裏來撞撞大運。”圓子說得眼眶都有點紅了。


    然後說到那天她發現城樓上有異響,上去發現守備的法師被人幹掉了,便和那人打了起來,不料那人身手好得很,被她不小心逃掉了。出去追了一會也沒追上就又返迴到了城裏。沒想到城裏開始戒備起來,而克裏卻不見了蹤影,想再出去時又遇到了敵人小股部隊來襲,隻能第二天再出去。


    克裏也是將那天所發生的事,自己如何追擊,如何被自己人誤傷,如何混入了帝國軍,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圓子。


    “噗。”這陳島圓子聽了笑了起來,花枝亂顫:“我還以為你是叛徒,嚇死我了。”


    “怎麽看也是你比較像叛徒吧,哈哈哈哈哈。”


    “你賊眉鼠眼的,你像你像。”


    “你像。哈哈哈哈哈。”


    衛兵隊長,呆在帳篷外,隱隱聽到裏麵傳來笑聲,不由得也微微一笑,喃喃自語道:“年輕真好,年輕真好。”


    裏麵兩人拌著嘴互相嘲笑了一會,克裏順勢癱在地上,誤會解釋清楚,原來圓子並不是叛徒,倒是一下子放鬆了起來。


    但是……那個被暗殺的法師,臨死前寫的“阝”又是什麽意思呢?


    兩人研究了一會,實在想不出作何解釋。


    ~


    “這拿人參、鹿茸、麝香、虎鞭、蛤蜊、巴戟等,搗成粉末,加清水搓成丸,每日兩次,每次1顆。這神龍丹對樸大人您這種狀況可是極好的。”衛兵隊長悄悄地對著克裏說道:“樸多多大人,您要是能和島田家的小姐結親,那我們帝國軍政合一,可就穩了。”


    這衛兵隊長見兩人進營帳,不一會就出來,辦事略快,顯得有些憂慮。


    這帝國軍人,憂國憂民,是他的職責本分。你說這帝國軍隊和政府的高層要是可以結親,而且有子嗣的話,對整個帝國一定是件好事,自己其中能出一份力,那可是大功一件。


    克裏這下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自己到現在還是生米,你給我熟飯的補藥圖什麽,真是解釋不清楚,幹脆什麽都不講。


    至於陳島圓子平時兇巴巴的,遇到這問題就開始臉紅,也不作響。衛兵隊長一看她這小臉,更覺得自己的判斷那是沒錯了,悄悄地說:“這島田大小姐,您也不用著急,這男人啊,年輕時候比較敏感是這樣……以後會好的,會好的……這就是將軍的帳篷了。”


    說話期間已經把兩人帶到了將軍的帳篷前。


    原本圓子想趁他不注意打昏過去然後溜走,但是這家夥一直滔滔不絕地說廢話,倒是沒找到機會。這說話期間就被帶到將軍住所,也隻能硬著頭皮走進了帳篷。


    帳篷裏,一個男子在火堆邊,側臥著躺在一張皮革上,背對著營帳,也沒轉過頭:“那麽晚了,有什麽事嗎?”看來是非常地警覺,已經被腳步聲弄醒了。


    陳島圓子並不說話,隻是看著他的背影。


    見來人不語,他也好生奇怪,起了身,見一男一女兩人,男的穿著帝國的軍裝,頭上綁著繃帶也認不出是誰,女的穿著夜行裝,長相倒很是眼熟,仔細一辨認,眉頭一皺,似乎像又似乎不像,最終還是下定決心確認了。


    “圓子……圓子妹妹?真是你?圓子妹妹??”衝過來就一把摟住了她。想必這些年圓子的長相變化並不大,是極好認的:“誒呀,圓子啊,哥哥我好想你啊,來啾一個!”


    克裏腦海裏劃過去幾個大字,變態死妹控!你敢信,這居然就是一個帝國整編團的將軍?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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