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畢,再一陣忙碌後,五人在外麵的小桌子上,擺了幾碟小菜。


    “時間有限,大家就將就下。”老葉顯然覺得這幾個小菜沒法表現自己精湛的手藝,有點愧疚。


    “這……這都是些什麽菜?”克裏雖然家庭富裕,見多識廣,但是好像沒吃過這些高級的菜,不,應該叫料理。


    “這是我家裏傳下來的,傳說就是魔都這片地方的祖先留下的手藝,你們平時自然是吃不到的。”老葉得意地哼了下,抬起頭,夾了一塊魚給王虎老師,自豪地說道:“這叫本幫菜,你看我這個魚,叫鬆子桂魚,這個鴨叫文廟醬鴨,這個叫八寶辣醬。”


    克裏仔細地看了一下,這魚的做工可不一般,整條桂魚去內髒去骨,斜向改刀切完後,用料酒、鹽、味精、生薑等調料醃漬一個小時,然後裹上一層麵糊,放入高溫的油鍋炸。炸到金黃酥脆,迅速起鍋,利用表皮的餘溫,讓內部的魚肉變熟。這樣炸出來的桂魚,內部的魚肉嫩滑,汁液飽滿,外麵的表皮酥脆鬆軟,這嫩滑與酥脆的口感疊加在一起,在口中翻轉騰挪,妙不可言。而魚的表皮外麵上,又澆上一層用番茄醬、鬆子、青豆、筍絲等食材燒製的新鮮醬汁。一口咬下去,三種複雜的口感在嘴裏互相交錯,帶來一輪又一輪的味蕾的衝擊。ъimiioμ


    克裏放了一塊魚在口中,咀嚼了起來:“啊~~~~~”


    “你為什麽要解紐扣脫衣服?”陳島圓子在一邊非常冷漠地看著克裏。


    “不知道為什麽,吃到好吃的就突然有這種衝動。”克裏解著扣子,自己也說不出為什麽,可能是第一次吃那麽好吃的東西帶來的衝擊,讓他大腦略有些不正常,覺得身子異常地燥熱。再嚐了嚐那醬鴨和八寶辣醬,也是極品,這菜怎麽做,以後可得好好討教下葉師傅。


    “話說葉師傅,剛才你施法時的詠唱,好像和其他人不太一樣啊。”克裏突然想起了這件事。


    剛才打鬥時,葉師傅並不像其他法師那樣,詠唱,擺陣,結術式……而是莫名其妙就丟出個法術,把陳島圓子的腳給騰空纏住了。


    葉師傅撓著頭解釋道:“你們真的要聽嗎?這個迴憶殺可長了,起碼要占一集。”


    也沒等其他人同意,就自顧自地迴憶了起來。


    葉師傅家裏,祖上都是做傭兵之類武職的,自己雖說從小就有一定的魔力,但是沒有辦法進入都是貴族的法學院,隻能選擇加入騎士團混點軍功。


    早年,在西部戰區,靠著在戰場裏浴血奮戰,多次阻擋了帝國的突襲,才混到了法師團護衛這個位置,充當法師們的盾牌。


    長期和帝國的作戰,讓他發現一個問題。雖然帝國的法術體係和王國的不一樣,但是很多法術卻出奇地相似。為什麽用不同的語言詠唱,可以釋放出同樣的魔法呢?


    通過戰場不斷地觀察敵我雙方法師的施法,得出一個結論:


    其實釋法時,念什麽咒語,詠唱什麽,根本無所謂。詠唱的目的,隻是為了強化身體記憶,通過形象的詞匯來引導自己的想象力,讓魔力可以更快地流動出來,再繪織成各種術式,讓魔力流動才是主要的目的,而不是詠唱什麽詞。


    葉師傅說到這裏,舉起左手,念念有詞:“我們廚房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兒,燒子鵝,鹵煮鹹鴨,醬雞,臘肉,鬆花,小肚兒,晾肉,香腸,什錦蘇盤,熏雞,白肚兒,清蒸八寶豬,江米釀鴨子,罐兒野雞,罐兒鵪鶉,鹵什錦,鹵子鵝,鹵蝦,燴蝦,熗蝦仁兒,山雞,兔脯,菜蟒,銀魚,清蒸哈什螞,燴鴨腰兒,燴鴨條兒,清拌鴨絲兒,黃心管兒,燜白鱔,燜黃鱔,豆鼓鯰魚,鍋燒鯰魚,烀皮甲魚,鍋燒鯉魚,抓炒鯉魚,軟炸裏脊。”


    一邊報著菜名,左手突然間燃起了火焰,把三個新生嚇了一跳。


    王虎老師在邊上啃著鴨腿,翹著腿笑眯眯地欣賞著這門絕技。當年在戰鬥中,一個騎士報著菜名或者胡言亂語著突然發出一發火球術,可是嚇到了很多敵人,自己趁機閃現繞後,靠這招奇襲,兩人幾次從危險的困境中活了下來。自己因為這些功績被調去了北部戰區做副團長,後來再結識了大哥周龍,闖出了一番天地。


    “王老師你會不會這個?”克裏轉頭問道。


    王虎老師有點尷尬,撓了撓本來就不多的頭發:“這個施法理論嘛,高階法師、大法師之類多少都會一點,但是我……咳咳,由於年輕時受的標準學院訓練,導致身體記憶成型了,已經很難改了,最多可以做到舍棄詠唱,純靠腦補的想象,釋放出法術,當然威力就會降低了很多。”


    “那你後來是怎麽自己學會法術的?”陳島圓子問到了主要的問題。


    “很簡單”廚師長老葉苦笑了下,拿筷子夾起一塊鴨子放入口中,咀嚼了幾下說:“多被揍就行了。”


    “嗯?”


    “嗯?”


    “嗯?”


    三人一起發出了質疑,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們沒聽錯,就是多被揍就行了,準確的說是多被法術揍。你能感受到魔力襲來,久而久之,就能感受到體內魔力的流淌,你能比書本更直觀地理解魔力到底是什麽。這比照本宣科的一點點學快多了。我當時就是給他們奇襲小隊做護衛,每次可是承受著成噸的傷害。一年不到,我對魔力的感覺比普通人可靈敏多了,一個火球飛過來,我甚至能知道他今天有沒有拉稀……”


    “拉稀……”陳島圓子放下了筷子,似乎想到什麽畫麵,便不再進食。


    王虎老師倒是根本不在意,吃得香。


    這廚師長老葉說完,可能自己也覺得有點惡心,立馬糾正迴來:“反正就知道魔力是什麽了,再稍微了解下基礎的術式和操控,自然而然就會了。除了那些太複雜的複合法術,大型法術,或者比較精細操控的法術。一般而言,簡單的法術吧,理解下學幾個月也就能學會了。”說完,他摸著自己的小胡子,對自己的實力頗有自信的樣子。


    “明天你安排他們跟著你學就是了。對了,老葉,有沒有紅燒肉?來兩塊。”王虎老師安排好明天的工作,一想到這三個拖油瓶交代出去了,嘴又有點饞了。


    “就知道你好這口,鍋裏燉著呢,我去看看,差不多可以收汁了。”


    五個人吃著喝著聊著到了深夜,講著各種當年戰鬥的趣事。最後裂空把大家沒吃掉的菜最後風卷殘雲地刮在一個碗裏,拌了點飯全都吃掉了,胃口之好,讓大夥歎為觀止。


    ~~


    “葉師傅,這和昨晚講的不一樣啊。”


    克裏雙手飛快地搓動著,翻轉著,如同忍者結印一樣。


    “大致差不多啦。”廚師長老葉安慰道:“你們幾個要信我啊。”


    揉著麵團的克裏,顯然是不信的:“你說啊,這我怎麽能感受到魔力?”


    “你潛能不就是那個……嗯……附魔法術嘛。”


    “不,不是啊!我是具現法術啊,老大!!大哥!!葉師傅!!!”


    “對對對,就是具現,啊,這個……不斷地揉麵團,可以讓你感受到麵團裏魔力的波動,讓你的雙手對魔力更為敏銳。”顯然是當場胡扯的葉師傅心虛地說:“你現在有沒有感覺到雙手熱熱的?暖暖的?熱熱的就說明你的手對魔力已經有反應了。我給你的麵團裏放的可是魔法水。”


    這倒也不是胡說,畢竟王國的首都,當時就是建在地脈上,也被稱為龍脈。而王國內幾處特殊的泉眼,打上的水都蘊含極大的魔力,喝了後可以迅速的補充魔力。如果做成食物,那也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但是克裏總覺得自己雙手熱熱的,是因為揉麵團揉太多的關係。這你跺你也麻,你揉你也熱啊,委屈地看向了陳島圓子。


    “那我削這個土豆皮,你別告訴我這土豆也是魔法土豆哦。”陳島圓子翻了葉師傅一個白眼。早上廚師長給她示範過如何削土豆後,使刀能手的她,倒是上手很快,沒削幾個,已經能趕得上普通的廚師的速度了。


    “不不不,你這不是魔法土豆。”顯然這邊是沒法忽悠下去,得靠其他的說詞:“你這是……為了……鍛煉你的精細程度,隻要多練削皮,到時候對術式的構成,一定是有幫助的。”


    “要是我一個月內一點進展都沒,我一定讓我媽來砍死你。”陳島圓子顯然也不是智障,但姑且再觀察一陣子。


    “那我呢?”裂空問道


    “你這個啊,每天感受風的流動,對未來釋放引力法術,肯定有好處的。”


    裂空傻乎乎地在爐子邊上扇著風,也不知道他到底感受到沒有什麽流動。


    三個人忙活了半天,總算休息告一個段落。


    “啊,沒救了,我居然千裏迢迢來法學院做個廚子?”克裏自言自語道。


    心想,這算是完了,要是自己迴家後,和老爸說,自己去學院,學了幾年,變成個廚子……


    那當初還不如讓老爸送自己去新東方學院呢,有個畢業證找工作還方便點。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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