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安南秀有多鬱悶,反正做錯了事情就要認罰才是好孩子,第二天她還是被明靜姐姐拉著一起到鎮上去逛街買東西。之前一段時間一直都窩在家裏學習神術,安南秀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過鎮上了。此時迎著清晨的陽光和微風,聽著鎮上早起做買賣的人們寥落的幾聲吆喝,路邊酒館外還躺著幾個宿醉的閑漢,大概身上的財物早已經被人扒光了,連衣服沒剩下幾件。鎮口依舊是那幫看門的小嘍囉,無精打采地打著哈欠,估計是晚上也不能迴去睡覺的,隻是看他們的精神實在是讓人安心不下。嘉樹三人牽著風角馬走來,小嘍囉們看了一眼就放進去了,連問都不問。


    這次出門也順便帶上了青青,因為作為它一匹馬居然老是呆在家裏吃了睡睡了吃,除了跟安南秀和明靜姐姐玩遊戲之外幾乎不運動,而且它還從來不長胖!這一點讓明靜姐姐尤為不滿,所以這一次出門也把它帶了出來,好讓它認識到什麽叫作“好馬在於運動”。


    不過當安南秀牽著青青走進鎮子時還是引起了一些騷動,數道貪婪的目光在風角馬那螺旋狀的尖角和一身油光錚亮的青色毛發上貪戀不去,他們大多看出了青青正是一匹十分難得的極品良駒——風角馬;而其他跟著一起看熱鬧的大多隻是為安南秀清新脫俗的氣質和青青靈動俊逸的身姿所吸引,並未引起太大的震動。隻是在葉嘉樹冷冷地掃了一眼之後,這些看熱鬧的人也都識趣地四散而去。


    一大早便來逛街其實並不是什麽好主意,因為許多店鋪都還沒開門,三人隻好照例來到織大娘的製衣鋪看一番衣服。這段時間以來小織看到葉嘉樹也沒有再像以前一樣熱情了,大概是漸漸察覺出他和安南秀之間那曖昧的關係之後,也就死了心了。這對葉嘉樹來說正是再好不過的消息了,不過此時他還未發現小織的心情,隻是如往日一般在一旁等候兩個女孩子挑完衣服。


    “嘉樹……”


    小織弱弱的聲音在身旁響起,葉嘉樹看過去正看到少女那黯淡的臉色,隻是她正在一個架子後麵招著手示意他走過去,看上去有些著急。葉嘉樹看了一眼正在和明靜姐姐討論著那件衣服比較好看的安南秀,隨後便也走了過去。


    “最近一直有人在鎮上打聽你們的消息,你要小心一點啊!”


    小織神神秘秘地說道,看她的神色多半也有人跟她打聽過了,少女也顯得有些害怕。


    “謝了,最近有人來找麻煩嗎?”


    “沒……沒有。”


    葉嘉樹自然能感受到少女的善意和擔心,隻是這個鎮子上能讓他感到威脅的人大概也隻有那一個了,他沒有跟少女說明,隻是又問了一些最近店裏的情況。平時這家店也算是受他照顧的吧,如果對方真的來找麻煩了那才是應該要注意的,現在看起來好像還沒到那個地步。


    “沒事的。”


    到最後葉嘉樹還勉勉強強地安慰了有些不安的少女一句,這也是他經常給自己那個喜歡胡鬧的學生收拾爛攤子之後才學會的。


    在店裏呆了蠻久,時間已經不早了兩個女孩子才戀戀不舍地跟織大娘告別離開。葉嘉樹並沒有跟姐姐和安南秀提起之前小織的事,隻是跟在興致盎然的女孩子們身後,冷眼觀察著周圍的人群。不一會兒,果然他就看到了那個算不上太熟的身影。


    昭昱已經在白狼鎮呆了將近兩個月了,自從最後一次勸說葉嘉樹的行動失敗之後,他便無可奈何地在這鎮上混著日子,等待著來自帝都的命令或者那四個神殿長老的突然出現。不過昭曜似乎已經完全忽略了他這個人一樣,連之前派他出來執行任務的事也一並忘記了,再也沒有派出一個人來聯係他。而那四個神殿長老不知道執行的什麽命令,居然從一開始就沒出現過,不管是他試圖跟葉嘉樹的接觸還是後來葉嘉樹將禁衛團的人殺了個幹幹淨淨,他們都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一點要冒頭的跡象都沒有。也是正是因為這樣,昭昱才感到惴惴不安,生怕什麽時候那四個絲毫不比他弱的神殿長老突然來到他麵前,聯手將他殺死。現在他已經沒有一點返迴帝都的欲望和勇氣了,或者找出那四個神殿長老解決掉他們,或者躲過他們的監視逃得遠遠的。他隻想趕緊丟下這個什麽狗屁皇子的身份,就算這個偏遠荒蠻的地方當一個土匪頭子都比被昭曜那個怪物盯上要安生許多,更何況自己落到他手裏肯定也不會比自己的父皇和兄弟死得好看一點。雖然他至今還不明白為什麽昭曜要對他們趕盡殺絕。


    不過如今他已經實現了自己當土匪頭子的願望。(..tw好看的小說)


    原本白狼鎮上就沒有什麽強大的神術師,他隻是出手殺了幾個人,立馬就收服了原先鎮上的那夥盜匪。而原先就覬覦這裏的神術師也隻是保持觀望態度,想通過他探探白狼鎮上那個神秘人的實力,倒也沒什麽人打算來找他的麻煩。至於葉嘉樹,這段時間都忙著陪姐姐遊玩、教學生神術,哪裏有時間和興致跟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糾糾纏纏,所以也讓他順利地當上了白狼鎮上第一號土匪頭子。


    此時他正坐在酒館外的露天酒桌上看著那走出製衣鋪的兩女一男,當看到安南秀牽著的那匹風角馬時,他腦海裏似乎想起了什麽東西。雖然不遠處的少女正是他之前的未婚妻,但是兩人彼此都沒見過麵,他也隻是聽手下人說安南秀公主長得美貌動人,但具體長得什麽樣倒還真是完全不清楚。


    但是那匹風角馬就不一樣了。


    風角馬本身就十分稀罕,並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遇到的。他依稀記得安南秀公主還小的時候便得到了一隻青色的風角馬,與它的感情十分要好。而且他來到這裏之後並不是沒有追查過未婚妻的下落,不過那時候也隻是為了循著線索找到殺害昭旭的兇手,在他眼裏他的未婚妻可怕已經遭了昭旭的毒手,找到之後又能怎麽樣呢?後來找到了葉嘉樹之後,他便再也沒有理會那個已經死了或者生不如死的本來會成為他的皇妃的少女。


    隻是現在想起來,他才覺得或許自己一開始就搞錯了方向。


    據那些參加了安南國邊境伏擊的禁衛團士兵的說法,當時他們並沒有抓住安南秀公主,她是一個人騎著風角馬逃走了,後來昭旭便跟著追了上去。


    然後昭旭就死在了距離安南國邊境並不算十分遙遠的南蠻森林裏,安南秀公主的下落至今沒人知道。


    隨後他被派來尋找殺害昭旭的兇手,根據昭曜提供的情報他找到了葉嘉樹,也確認了正是他殺死了昭旭。至於他殺死昭旭的動機是什麽,在當時昭昱的心裏完全已經被忽略掉了,甚至連葉嘉樹殺害了他的親兄弟這種事他都可以不管不顧,隻是為了得到葉嘉樹的協助以擺脫昭曜的重重殺機。


    如果從一開始他就想錯了……


    葉嘉樹遇到了逃命的安南秀和追來的昭旭,然後殺掉了昭旭救下安南秀。如果事實真的如此的話,那麽之前他的一切失敗都是可以解釋的了。因為葉嘉樹根本就沒想過自己會惹來昭曜這麽一個人的注意,甚至可能連被他殺掉的昭旭的身份都不清楚,或者也有可能是他根本不在乎這些,因為他做的一起都隻是為了安南秀而已!


    昭昱似乎在這複雜的關係中看到了屬於自己的那一線生機。


    “誰知道那三個人的身份,特別是那兩個女人?”


    指著緩緩走出店門的葉嘉樹三人,昭昱金色的眼眸裏泛起一絲絲血紅,他為自己的發現感到無比興奮,隻要抓住這一絲機會,那他完全有可能找機會要挾葉嘉樹與自己合作。


    “老大……那個……小子也是個神術師,而且不弱……”


    站在一旁的正是以前占據著白狼鎮的盜匪頭目,隻是現在他正努力適應著小弟的身份,眼見自己的新老大似乎對那兩個美麗的少女起了心思,便好心好意地提醒了一句。


    “你知道?”


    但是已經有些興奮過頭的昭昱明顯是不會聽進去的,他冷冷地看過來,這個盜匪頭子馬上嚇得趴在地上,連聲求饒道:


    “老大饒命!我知道我知道!”


    這一次他倒是沒敢再廢話半句,生怕這個一點都不像土匪的新老大一怒之下一個神術將他打成碎肉,這種事情又不是沒發生過。


    “那個銀頭發的小子已經在這裏生活了好幾年了,而且是一個很厲害的神術師,平時大家都不敢招惹他,那個高個子的銀發女子應該是他的姐姐,他們是一起出現的,而且據說也是一個神術師,不過沒人見她動過手。剩下的那個小女孩是前幾個月才出現的,應該不是神術師……”


    “他們住在哪裏?”


    “這個……小人不知道……但是這鎮上根本沒人知道他們住在哪裏!許多想打他們注意的人都死了!”


    “那匹青色的馬呢?你們以前見過嗎?”


    “沒有……”


    這麽說來……


    昭昱的目光落到那個跟在葉嘉樹和他姐姐身後的少女身上,泛紅的眼眸裏閃過一絲驚喜而又得意的神色。被他嚇了一通之後又被完全忽略的盜匪頭子,這時候才偷偷地稍稍抬起頭來瞄了一眼自己的新老大,眼見他似乎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時而露出得意的獰笑時而又變成一副狂熱的神情,讓這個膽子向來就不大的盜匪心中一陣冰涼。看樣子老大是真的要對那個神術師下手了?那他們這些在神術師麵前連炮灰都算不上的小嘍囉那不是鐵定要去送死了?


    即便被昭昱的強大武力壓得不敢有半分反抗之心,但是暗地裏的詛咒卻不會少上半句,盜匪頭子趴在地上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隻怕多半在考慮偷偷溜走的事了。仍沉浸在自己的發現和計劃中的昭昱並沒有注意到他,他此時滿腦子都是如何利用剛剛的發現來製定一個完美的計劃。許久之後,他才閉上布滿紅絲的眼睛細細考慮一番,再睜開的時候已然一副心有成竹的神態。此時看到那個盜匪頭子仍像隻癩皮狗一樣趴在腳下,便厭惡地冷哼了一聲,起身離開了酒桌。


    若是在帝都的時候,自己哪裏會有這麽白癡丟臉的隨從?


    或許是迴想起當初的無限風光,昭昱又找迴一點往日的皇子氣勢,站在大街旁彎腰向著正走過的葉嘉樹行了一個十分優雅得體的禮節,而並不像幾天前見到了葉嘉樹也隻是遠遠躲開。抬起頭時目光比剛好落在走在他身後的安南秀臉上,於是他露出了一個溫和有禮的微笑。


    “那是誰?”


    明靜姐姐看見這麽一個奇怪的人站在路邊似乎是在跟弟弟打招唿,便問了一句。葉嘉樹也隻是瞥了他一眼,微微有些疑惑,他能感覺到對方心中情緒的變化,但是並不能感覺到發生變化的原因。但是這個人確實更令他感到由衷地厭惡了,於是他便隨口迴答了姐姐的問題。


    “一個奇怪的皇子。”


    “皇子?”


    “是他自己說的。”


    “……”


    姐弟兩有些無聊的對話儼然冷笑話一般,安南秀的注意力並沒有在這上麵,而是迴憶起剛剛路過的那個金發的男子。他好像認識自己的樣子,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微笑卻讓自己感到一種莫名的寒意和厭惡。


    真是討厭的人……


    安南秀心裏淡淡地想著,加快走了幾步更加靠近自己的老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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