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錄取後,到學校報到前,賈君逸很高興,興高采烈地到林惜珍家裏,向她一家人告別,在她家吃了一餐,算是餞行飯。


    離別時,林惜珍深情地說:“阿逸,現在,你已經是大學生了,我想學業必定是很艱苦的,相信你定能取得好成績。將來畢業也不知分配到哪裏去工作。希望你有空閑時,多來信。”


    賈君逸說:“好吧!我會的。你也要好好做好自己的工作和過好自己的生活,當時代的弄潮兒!”


    林惜珍送賈君逸到林中村村口,她的母親,也就是賈君逸的阿妗也追來送行。


    林惜珍返迴的路上,她的母親問:“你們有沒有說好了?我看阿逸這孩子不錯。”


    林惜珍說:“媽!說什麽呢?能說什麽?”


    她的母親說:“說你們兩人的關係,能確定嗎?”


    林惜珍說:“這個時候,怎能說什麽關係?隻是送別吧!”


    母親說:“不要緊,你們日後多寫信。你要等他啊!他畢業後,你們也才二十五歲。”


    林惜珍說:“媽,過了一歲半歲就都變了......”


    母親說:“死妮子!你不想等他呀?”


    賈君逸迴到家後,白天照樣做挑水澆菜等事,晚上分別拜訪同宗親人,也分別拜訪生產小隊長和男女朋友們。


    這時,生產隊長的女兒程蘇香已經嫁給大隊長的獨眼兒子,賈君逸隻向生產小隊長告別,說些客氣話。他還分別到程秋蘭、程碧雲、程紅葉、程春菊、程金花、程愛珠、程阿月的家去向她們告別。


    賈君逸對這個並不深刻,但卻是深情,又是真心,更是樸素的初戀的程秋蘭最是上心,他到她家道別時,坐的時間最長,告別後,迴到自己的家,他的心還留在程秋蘭身上,他默默地想,大學畢業後,要娶她......


    賈君逸告別了家鄉,告別養育他的這片土地,告別恩情似海深的父母,告別了多少年來愛惜他的爺爺、奶奶......


    上車時,他心情沉重地凝視著母親:是她說過“孔子不會害人”鼓勵兒子讀書學習文化,才有今天的成功,是她起早摸黑地勞動,承擔了家裏的一切家務,把時間給了兒子讀書。她淩晨三時就起床,洗衣、挑水,白天參加生產隊做工,中午、傍晚澆菜,夜間替生產隊員做衣衫,直至深夜一時才歇息,整天勞累,還把好的東西留給我這個兒子吃......


    汽車行走了,賈君逸也淚眼朦朧......


    當時的交通條件還不是很理想,火車還是燒煤做動力,旅客擁擠不堪,的確難受......到了學校,他臉上黑,鼻子裏的鼻膏也黑......躺在床上,床還仿佛像在火車上一樣的搖,耳邊還有火車的“咚咚咚”聲音......


    一覺醒來,他馬上給父母、爺爺奶奶寫信,報告他順利到達,接著第二封信,他就寫給程秋蘭,再寫給眾位男女朋友,寫給表妹林惜珍,寫給同班幾個要好的同學,一連串寫來,寫了兩天,寫上三十多封報平安的信。


    新的學業開始了,同學們都以新的姿態,新的思維,新的方式,進入新的科學攀蹬。


    第一單元考試成績出來了,媽呀!數學、化學、英語三科不及格!政治、植物學、物理也隻有七十多分!賈君逸就像被雷打著那樣懵掉了。這是讀書嗎?!


    麵對著這樣的考試分數,賈君逸很想哭。這到底是怎樣啊?我明明還是認真學習的啊!


    賈君逸一到學校,就很注意他原來差的學科,數學、化學、英語,可是盡管認真,還是跟不上同學們的成績。在英語學科方麵,人家懂得很多單詞,可是他隻懂得幾十個單詞,他拚命讀,拚命記,還是差人家幾十倍。數學和化學兩科也根本不在同一個水平上。


    賈君逸既恨又羞,他第一個思想就是要把學XI委員辭掉。哪有如此三科不及格的學XI委員!?真的沒臉見人......


    賈君逸更加警惕了,更加認真聽課,認真自修,夜間,他都自修到最後一個離開教室。星期六,同學們都到縣城去玩,他也沒有去,隻想把功課補迴來。


    第二單元考試後,他的英語還是不及格。他總結經驗,下定決心,少玩耍,多自習,下午同學們下課後去打球、跑步什麽的,他也多數沒有去,是不敢去!三年的生產隊務農,他的知識跟應屆考上大學的同學相差太遠太遠,他必須一步一步補迴來。


    雖然,他拚命讀書,但是,他還是記得給程秋蘭寫信。這給程秋蘭寫信可不是簡單,她隻讀過小學二年級,之後,幫家裏做一些家務,十二歲就參加生產隊勞動,估計認識不上一百個字,給她寫的信,必須請別人讀。所以,寫深一點她看不懂,請別人讀不好意思;寫愛呀情呀,日思夜想她,也不能寫,別人看著,會說風涼話的......


    然而,賈君逸太愛她了,他還是給她寫信,字眼當然要講究,情愛不敢出現在信裏,隻寫“思念”“記住友情”“你好”“家人平安嗎”“身體健康吧”。寄給程秋蘭幾封信,都沒有收到她的迴信,賈君逸憂心忡忡......


    表妹林惜珍的迴信很快,每封信都迴信,有時還多寫給賈君逸,字裏行間,充滿著關心、愛意、情思。可是,賈君逸隻是將她當成表妹,親戚,在給林惜珍的信中,隻有“想念”“不忘一起學習的日子”和關心她教書之類的話。


    這些一般的話,對林惜珍而言已經夠了,給她的希望,給她繼續爭取愛情的時間,增加取得賈君逸對她愛的夢想。


    林惜珍的信越來越多,越來越敢說,這使賈君逸擔心起來。他本來給她寫信的意思是出於親戚情、同班情,然而信來箋去,林惜珍愛他的心更加強烈起來,更加直接表白。對於這種情況,他真是為難,她的來信不迴複便是不禮貌,迴她的信也不能太冷淡,女孩子的心是不能隨便傷害的;拒絕更是顯得殘酷、無情,更不能寫。


    怎辦呢?慢慢過渡,慢慢降熱吧......他想慢慢勸嫁.....也隻有這樣了。其實,他這樣做比他直接拒絕林惜珍更加殘酷,更加令她傷心!多少年後,林惜珍對賈君逸還憤恨羞愧交加。


    賈君逸真的對林惜珍勸嫁,每次給林惜珍迴信時,都哀叫學業苦,避開情愛的字眼;又說,表妹相貌美麗,可不要耽誤了青春,還說,天生我才必有用,女孩子的美麗是一筆高貴的財富。太多了啦!總說一句,就是勸林惜珍要趕快嫁人。


    林惜珍當然看得懂啦,知道賈君逸這個表哥,心裏沒有她,等他是白等的。再說,人家可是大學生,到時,如果兩人真的在一起生活,文化、見識、閱曆、興趣愛好等等,大都不一樣,必定是沒有好結局的。


    最後,她寫給賈君逸的信,說:“大學大大,人大心大。家鄉遠離,人心離遠。祝你前程長遠。往事成記憶,就此擱筆,再不提筆。”從此不在給賈君逸寫信了。


    起初,賈君逸心裏如卸重擔,後來想想,卻感到內疚,傷害了表妹的一片情意。但是,他不敢再給林惜珍寫信,生怕又撩起她的春心。


    第一學期結束,賈君逸迴家過年,抱著對朋友們的感情,他再一次的一家一家地拜訪了家鄉的女孩子。他的本意是,不要當了大學生,就忘記了往日的老朋友,不要讓人家說考上大學了,就瞧人家不起。他要保持勞動人民本色。


    他到了碧雲的家,碧雲已經訂婚了。這使他很欣慰,因為他清楚程碧雲對他家的貢獻,幫助母親做事最多,也最受母親看好的人,也清楚她對自己的愛意。


    當賈君逸到了程秋蘭家時,程秋蘭則不敢正麵相見,而是站在門邊,不敢坐到椅子上來。賈君逸覺得奇怪,細細看去,“哇!”原來肚子脹脹的,懷孕了!


    這一發現,賈君逸真不知身處何地,茫茫然,呆愣愣,似乎這一刻間,完全失去知覺。


    他也不知什麽時候離開程秋蘭的家......迴到自己的家裏,一句話沒有說,拚命喝茶,茶喝夠了,就走去尿桶間。他就這樣坐著,腦子似乎停止運轉......


    母親問:“阿逸,你晚上去誰的家?怎麽迴來都不說話?”母親生養的孩子,她看出這小子有心事。


    過了一會兒,賈君逸才問:“媽,秋蘭嫁給誰啦?”


    母親程香蕾說:“哪有嫁呀!是未敲鍾,先吃飯!”


    賈君逸一聽就明白了發生什麽事了,這話的意思是未結婚先懷孕。問:“媽,那個人是誰?”


    母親說:“是第九生產隊的阿堂。賈君逸隨口“哦”的一聲。


    母親說:“我當年就說過這個女孩不好,你看,未結婚就先懷孕。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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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君逸還是對程秋蘭有好的印象,說:“這是人家的自由。”


    母親說:“你去學校後,不是有寫幾封信給她嗎?他爸爸媽媽對她說‘不能對你有幻想,說你是大學生,將來不知分配到哪裏工作’就趕快叫人做媒,把秋蘭許配給阿堂了。阿堂相貌長的不錯,這個秋蘭一跟他接觸,就自己倒給他了。你沒有看到她‘大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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