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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_83268第一百八十五章


    謝清溪雖然這麽想著,可轉頭又覺得不對。此事是因皇上和林雪柔而起,要不是皇帝納了林雪柔,搶了人老婆,也不至於鬧到如今這地步。


    至於寧王和康王兩人,誰都知道他們之間就是想相互坑對麵,最後能弄死對方,結果不僅兩人都沒落著好,反倒相互都被坑了。


    如今皇帝已經奪了寧王的爵位,而寧王府都被圍了起來,誰都不許進也誰都不許出。


    至於康王府倒是要好一些,康王如今也隻是被軟禁起來,並沒有象寧王那般被關在宗人府。大概皇帝在盛怒之下也冷靜下來,所以待康王府的幕僚再舉報康王的時候,皇帝並沒有象對寧王那般雷霆震怒,反而隻是讓人將康王關了起來。


    所以這就讓康王妃有了機會,況且文貴妃是康王的親生母親,如今兒子落難了,她如何都會全力以赴的營救。


    而作為皇帝欽命主審此案的恪王爺,顯然就是她們求情的第二對象。


    隻是陸庭舟都沒想到,康王妃居然會當眾攔了自己的轎子,這叫什麽事,旁人還以為他這個做王叔的多不盡人情呢。


    此時皇帝正在宮裏頭召喚幾位內閣大臣見麵,雖說這事他扔給了陸庭舟,可到底還是自己家裏頭的事情,也不可能就這麽撩開手不管。


    這會到底是兩個兒子,真讓皇帝狠下手段,他倒未必是真的。


    此時謝舫便先開口勸道:“如今不過是幾封來往信函和一個人證罷了,依著臣看,這些證據都尚且不能稱為死證,若是就憑這兩樣東西,要定兩位王爺的罪,還為時過早了些。”


    謝舫早在家中同謝清駿商議過了,皇上如今將此事交給恪王處理,而恪王身為王叔,同兩位王爺並沒有衝突的利害關係,更可能是皇上想借著恪王的手,將此事的影響力壓到最小。


    謝舫這麽說,自然是在替兩位皇子求情。不過他從未參與過皇子之間的黨爭,並不存在為誰站隊。


    此時見他開口了,其他人也是紛紛開口,多半都是求情的多。不過這其中未必就是沒有給自己求情的,如今皇上讓恪王查寧王、康王兩人,可他們自封王入朝參政以來,不知和這朝堂上多少人結交過來,要是真是論起來,隻怕京城裏一半的官員都能被打成兩人的黨羽了


    皇帝的性子本就優柔寡斷占據上風,也正是他這樣優柔寡斷的性格,這兩人如今才能留得一條性命的。


    此時陸庭舟正在宗人府內,這裏關著的是寧王,他是被康王告發了的。結果康王這會卻被自己府上的幕僚告發了,真是不可謂不是諷刺啊。


    如今皇上要讓他查,不過意思卻是要查寧王、康王身邊的幫兇,如今皇上還是擺出一副慈父的架子呢。和他說起的時候,隻說不信兩人會這般喪心病狂的謀算皇父,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慫恿二人行事。


    陸庭舟聽了隻在心中冷笑,他也是和兩人一塊長大的,卻是了解這兩人的心性,真讓他們幹出逼宮的事情,他們倒是不敢,不過要是別的事情,估計兩人誰都不會手軟。


    這會兩人同時在皇上名聲上做文章,目的就是為了除去對方,他們要不是這麽相互下絆子,何至於就讓一個成是非鑽了空子。


    他到了宗人府的時候,直接就去了後堂。這幾日寧王府早被圍了起來,女眷都是相安無事,隻是前院從小廝到師爺有一個算一個都被抓了過來。不過這會沒被關在宗人府,這塊可是關著皇室宗親的地兒,他們就算想來也得掂量掂量自個的身份。


    陸庭舟讓齊心打了一盆水進來,這會正到了夏天最熱的時候,他從皇宮裏頭出來,就被康王妃攔了轎子,這會又趕到宗人府。就算在遼關管著馬市那檔子事情的時候,都沒現在這麽累,不僅是人累,心也累,勾心鬥角的。


    齊心親自端了水進來,伺候他將擦了臉,還讓人拿了衣服過來,讓他換上。


    陸庭舟想了下還是搖頭,這會正好要去看寧王,他那屋子算不得什麽幹淨地方,換了也是白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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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陸庭舟過去的時候,就看見寧王正吃著飯呢,見他進來的時候,還抬頭笑嗬嗬地打了聲招唿:“六叔來了。”


    陸庭舟看了眼他出的東西,涼茶、饅頭、一碟鹹菜一碟炒青菜,青菜連個油星都不見。


    他登時冷了臉,便讓人叫了宗人府的府丞過來,開口就問他這飯菜是怎麽迴事。這府丞吱吱唔唔地說,誰進來宗人府都得吃這個。


    陸庭舟這迴聽明白了,這就是宗人府的標準茶,他沉了半晌才說道:“以後給大皇子上熱茶吧,就算這麽熱的天,喝涼的也容易拉肚子。”


    大皇子聽了這話,撲哧一聲就笑開了。


    他越笑越大聲,最後連眼淚都笑得掉了下來,他看著陸庭舟說道:“還是六叔對我好哇。”


    “我對你,豈有皇上對你恩重如山,”陸庭舟聽完這話,就是冷著臉斥責道。


    大皇子眼淚順著眼眶流了下來,卻又是低頭咬了一口手裏的饅頭,那饅頭早就硬了,得在嘴裏嚼上許久才能咽下去。剛開始的他還不知道,嚼了兩口就往下咽,差點把喉嚨都給割破了。


    他喝完水,吃完饅頭,還頗為語重心長地對陸庭舟說:“六叔不該淌這趟渾水啊。”


    “皇上既然有旨,做臣下的隻管接旨便是了,”陸庭舟依舊是板著臉教訓他。


    寧王這時抬起頭眯著眼看著麵前的恪王爺,就這麽間破屋子裏頭,他一身低調華麗的衣裳站著,不僅絲毫未損他的貴氣,反倒有種讓整間屋子都蓬蓽生輝的感覺。以前倒是不覺得這位六叔有什麽特別的,如今看來卻是陸家裏頭少有的明白人。


    要是他那會能做到陸庭舟的這份通透,也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了對吧。是呀,他一直當自己的皇子,是皇帝的兒子,可在是皇帝之後,他還是皇上的臣子。有時候他隻記得了兒子的身份,卻忘了作臣子的本分。


    所以他覺得自己去爭去搶是對的,卻又明白,其實父皇有時候並不想讓他們搶的那麽厲害。


    父皇老了,所以他怕了。


    若寧王還是寧王的時候,說不定他會開始警惕陸庭舟,但如今他隻是大皇子了,大位已離他遠去了,以後誰當皇帝反正都和他沒關係。


    這也是他能在這裏好吃好喝的原因,他能被關著就知道自己是死不的。畢竟他這點小事,遠沒到逼宮的地步,還不至於讓父皇對自己的親兒子下手。


    “如今皇上的意思是,徹查此事,你隻管將事情說出來,到時候我定如數向你父皇稟告,”陸庭舟看著大皇子身上的衣裳都是汙糟,頭發隻是束起來,沒有任何冠飾。


    “沒什麽可說的,”寧王雖然前頭和陸庭舟聊得挺開心的,不過這會該不說的,人家還是不說。


    他出了宗人府就直奔著內務府去了,這會寧王府上的小廝都關在這呢。這些人裏頭有太監也有侍衛,當然還有幕僚,這些幕僚是最緊要的,要是真撬開這些人的嘴,隻怕京城真是有不少官員都保不住了。


    不過他這邊忙的跟陀螺一樣,太後卻是讓人宣康王妃進宮了。這幾日康王妃連遞了兩迴進宮請安,都沒被允許,結果今個在大街上跪了一迴恪王爺呢,倒是連太後都能見著。


    她如今已是心急如焚,都顧不上泛酸了。雖知道太後見自己,肯定是為了今日之事,不過她如今也算豁出去了。要是康王真沒了,她這個王妃還有什麽體麵可言。


    等被人領進了壽康宮,太後還沒說話呢,她自個就先跪下了,眼淚刷地一下流了下來,她哭道:“皇祖母,孫媳知道自己行事無端,可是如今王爺被囚,孫媳也是實在沒法子了啊。”


    自打康王被關以來,文貴妃就去乾清宮向皇上長跪求情,後來卻暈倒在乾清宮門口,皇上讓太醫去看了,說是中暑了,便讓人好生照顧她,到如今都沒出來呢。


    文素馨也實在是沒法子了,好在她父親給她想了這麽一招,攔著恪王爺的轎子,沒想到還真能見著太後。


    所以這會她隻管哭,她不信太後就能眼睜睜地看著兩個孫子出事。這會文素馨倒是挺慶幸自家王爺先把寧王扳倒了,要不然這會就他一個人的話,連法不責眾這話都不好用了。


    太後是氣她壞了陸庭舟名聲,她這麽一跪,如今這謠言滿天飛的時候,指不定要傳恪王怎麽虐待自己的侄子呢。


    可是如今看見她哭的這樣,又想起還身陷囹圄的兩個孫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忍不住歎道:“這會老大和老二都錯的厲害,不怪皇上會這麽生氣。如今你還是皇上欽定的康王妃,隨隨便便在大街上攔轎子下跪,那是愚婦才會做的事情。你隻管在府上等著,這事如今歸你六叔管,左右他會如實辦的。”


    文素馨聽了這話,隻覺得一顆心好像活了過來一般,又是給太後磕了幾個響頭,這才迴去了。


    京裏頭的事情多,謠言散的也快,先前皇上和林貴妃的事情可是沸沸揚揚的鬧騰了一陣子。這會寧王府被抄家卻是被人真真切切地看見了,所以說什麽的都有。


    誰知沒過幾天,京城裏頭的風聲竟是慢慢變了,說這會兩位皇子是被奸人所害的,如今皇上還顧念著父子之情,所以不願懲處兩位皇子。


    一時皇上的形象就變成了慈和好父親的模樣了,謝清溪在家裏頭待著,聽著外頭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會又覺得自己那天純粹是自己嚇唬自己,一會又覺得後麵肯定還有後招沒使出來呢,又擔心陸庭舟。


    就又這麽過了兩三天,就連蕭氏都覺得不對勁了,她這怎麽就在家坐下了。至於謝樹元早就問過謝清駿了,問他那天去接謝清溪迴來的時候,王爺是不是不高興了,要不然媳婦這麽幾天不迴去,他怎麽也跟個沒事兒人一樣。


    謝清駿是這麽和謝樹元說的,我和王爺都商量好了,覺得這幾日康王妃和她娘家肯定會上門叨擾,所以索性就讓她迴來住。


    至於中間這麽點爭吵,自然是略過不提了。


    陸庭舟照舊把這幾日審問出來的筆錄送進宮給皇上看,不過皇帝不喜歡看奏折,他倒是喜歡煉丹多些。之前氣得要殺兒子的心差不多都下去了,這會又想起大皇子和二皇子來,還拉著他說了不少他們兩小時候的事情。


    結果陸庭舟卻發現,他說的居然一件都不對,一會皇帝將自個小時候鬧得笑話按在了大皇子身上,一會又將三皇子生病的事情按在了二皇子頭上。他倒是沒反駁,隻點頭說是。


    末了,皇帝拉著他說道:“朕如今隻怕他們都好好的。”


    好一顆慈父之心啊。


    於是慢慢的風頭就開始變了,來給陸庭舟求情的人不少,有女眷也想上恪王府的,結果一打聽才知道,恪王妃這會正在娘家住著呢,好像是小兩口拌了嘴。


    所以謝清溪這邊消停了,可陸庭舟那邊卻越發地艱難了,他是皇上讓辦差的,如今皇上雖然心軟了,可是卻遲遲不叫停,所以他就必須得往下查下去。大皇子府裏的人得審,二皇子府裏的人也得抓。


    直到大皇子有個側妃懷了三個月身孕,熬不住流產了,這就跟捅了馬蜂窩一樣。京城裏頭開始傳陸庭舟審案子手段殘酷,居然連孕婦都不放過。


    這風聲也不知是從哪兒開始傳出來的,反正越傳就越是有鼻子有眼睛的。老百姓就愛聽皇家的這些事情,之前皇上的事情好不容易消停,這會又來了個硬心腸的王爺。


    大皇子府上孕婦的事情,跟陸庭舟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府裏的人是皇上讓抓的,大皇子府是皇上讓圍著的,如今不管是受了驚嚇落胎還是生了病落胎,那都和陸庭舟沒一丁點關係,不過就是因為他如此是主審此案的,所以壞的爛的都朝他身上糊就是了。


    不過這事情大概真的讓皇上受了點震動,沒一會京兆府就抓著一夥人,聽說他們是見張梁跳了城牆,又聽說張梁家財萬貫,便想著趁機搶了他家。這夥人就是見財起意,想撈點銀子,結果打劫的人裏頭有個在藥材鋪當幫傭的,偷了店裏的蒙汗藥給他們,誰知居然拿成了砒霜,所以才毒死了這一家子。


    京兆尹去查了那間藥店,幾個月前還真丟了一包砒霜。


    書上都不會有的情節,結果這會就出來了,京兆尹的人一審,各個都認罪畫押了。再加上這夥人都說不認識二皇子,那二皇子殺張家人的罪名就不成立,更巧的是狀告二皇子的那個幕僚在獄中自盡了,聽說是奸計未能得逞,畏罪自殺的。


    這會陸庭舟就又多了一個頭銜,無能王爺,查了這麽久什麽都沒能查出來,結果還是京兆尹的人先查出來的。


    既然這事不管二皇子的事情,那人自然就得放了。二皇子一放出來就要進宮給皇上請安,結果皇上讓他在家好生讀書。


    張家的事情算是了,那大皇子還關在內務府呢。結果沒多久,就查出來了張梁和大皇子的信是偽造的,根本就不是大皇子寫的。其實這些信是偽造的,根本就不難查,當初皇帝之所以信了康王的鬼話,那是因為他願意相信,他需要有一個人出來給自己背黑鍋。


    你看張梁罵我的那些話,都是別人指使的,你看京城這些百姓背後議論我的事情,都是胡編亂造的,根本就不是真的。皇帝隻是需要一個發泄口,等他發泄完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也就沒事了。


    陸庭舟這會是徹底閑了,他躺在自家涼棚下頭,看著頭頂上的那片天空。也不知人是不是真的在天有靈,如果父皇真的能在天上看見,看見皇兄這麽兒戲地處理國家大事,這麽玩笑般地對待兩個皇子,會不會顯靈呢。


    陸庭舟不知道先皇會不會顯靈,他隻知道自己是真的厭了,厭惡了皇上這種行事作風,厭惡他說一套做一套的方式,厭惡他每每總要找人背黑鍋。


    上迴是大皇子,這迴是他。是呀,他是麵冷心更冷的辣手王爺,他是心慈的皇父,皇恩浩蕩,萬壽無疆。


    真的是皇恩浩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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