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門推薦:、 、 、 、 、 、 、


    溫體仁是被雨化田請進宮裏的,這意思就是說他是秘密入宮,不會有人知道。現皇宮中的人手已經被裁去了不少,留下來的人特別是在朱由檢身邊的人多半是在信王府就受了教育的,都很懂得說了不該說的話明天就不用看到太陽了,外加上平時朱由檢對他們也不苛責,一顆甜棗一個巴掌的政策下,大家都很守規矩。


    一般來說朱由檢早上先上朝,然後聽日講,中午飯有時候與講學的老師一起用,有時候去朱由校或者小土豆那裏用,然後下午午休一會兒,之後的時間他或者宣召人來平台招對,就是在皇極殿門外的地方談談當下的事情。但更多的時候,他喜歡在乾清宮召見大臣,而說的話多半都不被記檔。什麽有人偷聽?你當雨化田是假的。而剩下的時候則是在乾清宮裏麵看奏折,還有與吳無玥想歪點子。


    溫體仁沒有在這個時候到過過乾清宮,就發現整個宮殿空蕩蕩的,也不見什麽值班的太監,他們好像都是候在了外間。“溫大人,請吧——”雨化田示意方正化打開了偏殿的門,溫體仁看到了坐在裏麵的朱由檢,還有在一邊裝作壁花的王承恩,順便說一下王承恩也算高升了,坐上了大家羨慕的位子上,司禮監執筆大太監,關鍵是王承恩上位的年紀可是比魏公公年輕多了。


    王承恩對於其他人在暗中的羨慕嫉妒恨,隻是輕蔑的笑笑,有本事你來,先切一刀,然後每天都要擔心,是朱由檢不小心想要坑了他,還是哪一天雨化田想要把他滅口了。


    <a id="wzsy" href="http://m.xiaoshuting.la">小書亭</a>


    溫體仁兩隻腳剛跨了進去,身後就覺得猛地有一陣風吹過,那扇門就被消無聲息地給關上了。他心中嘀咕,弄得這麽神秘兮兮地幹什麽,然後收起了心思,“臣恭請聖安——”


    咦?沒有反應。朱由檢就像是沒有聽到溫體仁說話一樣,連頭也沒有抬起來,繼續看著眼前一堆紙。溫體仁等了半天沒有聽到皇上的聲音,悄悄地用眼神瞄了一下,王承恩還是一副我是柱子不用關注的樣子,而朱由檢的神情看不出喜怒。難道是沒有聽到,這絕對不可能,自己請安的聲音又不低。


    然後,溫體仁就開始毫無邊際地腦補起了早上的事情,難道是皇上生氣了,特地讓他來這裏罰跪的?還是自己與周延儒的算盤已經被看清了,皇上真的看中錢謙益他們,所以他這時要倒黴了。或者有人在背後說了什麽話,文震孟應該不會做啊,那個人不屑於做這種事情。


    不管原因是什麽,溫體仁跪在了地上,他心裏麵是越來越沒有底了。腦補最嚇人,王承恩瞄著溫體仁的樣子,很不厚道的在心中偷笑,真好!又有個和他一起受難的人了,要知道此時無聲勝有聲的狀態最嚇人。


    “王承恩,把東西給溫大人看看。”就在溫體仁腦補到了自己要被趕迴老家的時候,朱由檢突然出聲了。溫體仁也沒有被允許起來,他的麵前多了一卷東西,這讓他猛地就想要以頭搶地了,這東西正是消失了的刑部案宗!


    完了!他們在暗中做的事情,皇上都已經知道了,所以今天早朝的時候,皇上才會那麽的平靜,而他們就像是戲子一樣,演了一出不沒有懸念的戲。這個時候,他想要狡辯卻什麽話也說不出口,明明卷宗按照原來的意思,是讓偷出來的人就地銷毀,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皇上,臣有罪,冤枉了錢大人。臣應該查明實證,而非空口妄言。臣……”


    “你應該毀屍滅跡,而不是留有餘地。”朱由檢抬起了頭,淡淡地補充著,“溫大人,朕教你一句,想要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就要讓鷸蚌都死幹淨了,不然就等著他們反咬一口吧。”


    溫體仁不敢抬頭,他害怕看到朱由檢眼中的冷意,更怕今天在出了乾清宮之後,就直接迴老家了。“請皇上贖罪,臣不敢。”


    “你在朝會上不是很堅持,何必到了這裏就改口呢。”朱由檢這次放下了手中的毛筆,從位子上麵站了起來,走到了溫體仁的麵前,“如果用這封奏折把錢謙益給弄走了,又把周延儒給推到首輔的位置上,來日你又想用什麽方式,將周延儒除之,而自己有機會做上首輔。難道再是借著朕的開科舉士,又掀起一股貪汙之風。雖然招術是老舊了一些,但是隻要管用就好。你說,朕的這個點子怎麽樣。周延儒也不是什麽幹淨的人,手邊想要向上竄的人一大堆,裙帶關係之中隻有一個人有問題,就撇不清楚了。何況他那人登了首輔之位後,還能收斂狂縱的性子嗎?”


    溫體仁沉默著不敢出聲,身體卻止不住微微顫抖起來,皇上說的正是他心中所想,他幫著周延儒上位,最根本的目的就是最後自己能做到首輔的位置上麵。而看著眼前朱由檢的這雙皁靴,還有他深紫色外袍的下擺,自己想辯駁的話梗在了喉嚨裏。


    “起來吧、一直跪著連話也不會說了,像什麽樣子。”朱由檢在溫體仁頭頂上如同實質的目光移開了去,他又走迴了書案後麵,坐了下來,“怎麽,難道溫大人是站不動了,要不要王承恩幫你一把?”


    溫體仁的確是雙腿發軟,可是眼下不敢有耽擱,算是手扶在地上借力,終於站穩了,勉強抬起了頭,等著朱由檢發落。


    “給溫卿家一把椅子吧,他的身體看起來需要好好鍛煉,才跪了一下,就站不直了。”朱由檢對王承恩說著,讓溫體仁落座了。


    “謝皇上賜座。”溫體仁腦子裏麵是漿糊了,但也隱約明白了皇上不會要自己的小命,也許腦袋上的烏紗也是能夠保住的,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現,爭取寬大處理。然後就像是裝孫子一樣,等著朱由檢發話。


    “不要傻坐著。你說說吧,早上的事情應該怎麽辦?”朱由檢好像有些不耐煩看到溫體仁就這樣等待裁決的樣子,“朕都看到了,你早上能言善辯的很,為何單獨到了這裏就安靜了,不用在朕麵前害羞。”


    害羞是個什麽鬼!溫體仁當然不會這樣吐槽,他現在百口莫辯,被偷走的東西又出現了,他們誣陷錢謙益又是事實,還要說什麽,況且皇上把自己後麵想做的事情也已經想明白了。“臣,臣以為錢大人的案子雖然有了刑部的記檔,但是他無能管理好手下官員一事是事實,這樣的能力不足以進入內閣……”


    “啪!”朱由檢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這讓溫體仁又閉嘴了,他實在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這話不是皇上您在朝會上給錢謙益的評語,怎麽又不對了。


    “溫卿家,看來你的記憶力不太好,等會迴去的時候可以請太醫幫著看看身體。朕早就說了,這些陳年舊事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你們那些小動作,不要給朕隔三差五的就搬到朝會上來。都看不見幾省的災民嗎!以前還能閉耳塞聽,福王勾結暴民的事情都已經出了,還想要混淆視聽就是欺君之罪了!”


    溫體仁此刻是靈光一閃地悟了,皇上要他說的是藩王的處理事項,對這個問題皇上的膽子著實很大。溫體仁馬上就把錢謙益給踢出了腦子,開動起了腦筋,怎麽才能問藩王要到田地呢,關鍵是好好地要人家把收到腰包中的東西拿出來,這樣的事情換了誰誰也不願意。


    雖然已經有了福王的事情在前麵,但事情不到臨頭,人總是不願意麵對現實。就怕那些藩王根本不肯拿錢,難道要把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麵。


    “皇上,臣以為藩王們在封地已久,對於外麵的事情關心的不多,也不知道世道艱難如斯,皇上請他們捐獻銀錢,他們多半難以心有所感的響應。”


    朱由檢看到溫體仁終於反應過來了,這人總算不傻,知道關鍵在哪裏,“你們早上鬧的厲害,朕後麵的話還沒有說。也不是平白無故的問他們要銀子,總是有道理的,溫卿家你可知道災民最多的地方在哪裏?”


    溫體仁急速轉動了腦子,受了災荒的百姓與藩王的封地,咦,這樣一想,還真的有些巧合,災.民最多的陝西與河南一帶正是藩王封地多的地方,而大明的封地基本都在中原與偏北方一帶,江南與沿海生活富足的地方基本沒有,偏偏也正是北方一帶因為糧食歉收的原因災.民也特別的多。


    難道?!溫體仁後脖頸一寒,原來要死的人不是他。“流民多半都出現在宗室的封賞之地,臣以為藩王不理朝.政,也就無視了百姓的生活。如果讓他們明白百姓的日子艱難,那麽他們就不會在坐視不理了。”


    “溫卿家說的對,那些宗室因為祖製,手中也沒有兵.權,也不能參與政.事,就連買賣這樣的事情也是不能做的,他們與外麵的聯係越來越少,自然就不懂民生不易。所以你們這些大臣,不要總是為了七年前的事情糾纏不清,有什麽意思呢。攻殲來去,百姓都得不到一鬥口糧。朕希望溫卿家你這般做事仔細的人,既然有能力去研究七年前的案子,還不如讓藩王看清眼下的情況。朕聽說陝西那裏可能會出現一點問題,這樣可不好,眼下旱災不斷,要齊心協力才行。”


    朱由檢此話落下,溫體仁才在進來之後第一次看到了皇上的神色,這比在皇極門前麵距離皇上近多了,他忽而就在心中苦笑了起來,夠傻的,他們都夠傻的,就算是做到了首輔的位置上麵,恐怕也不過是皇上推出去的一個靶子,想要握住實權,恐怕還沒有低頭做事的畢自嚴與徐光啟得皇上的心意。但是即便如此,他仍舊想要入閣,想要做溫首輔。


    溫體仁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腦子放空的離開了乾清宮,而朱由檢的言猶在耳,隻要誰把銀子弄了迴來,誰就是真的愛民之人,才有能力做到首輔的位置上麵。再說要的又不是朝臣的銀子,相對而言,割了藩王的肉,你們心痛什麽,若是心痛,難道是想要效仿福王暗中勾結朝臣,心存不軌之事。


    經此一事,溫體仁知道自己要想高升,不能再與周延儒混在一起,隻有成為一個孤臣,自古孤臣又有幾個不是背負著罵名滿滿。他在第二日就等來了皇上將章允儒革職的消息,這件事情裏麵到了最後,隻有章允儒一個人被做了炮灰。而溫體仁升到了禮部侍郎,督辦藩王捐款一事。


    去問藩王要錢的責任落到了溫體仁的身上,他知道這活不好做,但硬著頭皮也要上,把皇上的聖旨就這樣傳達了下去,外加不斷催款。


    福王府最後落了一個家產全部沒收,福王留下的一大家子都被貶為平民,禁足在原先的福王府中的結果。而不要以為就這樣每天讓他們吃著粗茶淡飯就能贖罪了,朱由檢的旨裏麵,凡是福王府中的男子都要下田做農活,看著產出糧食的多少,在來談減免罪行的問題。而女子就青燈古佛的每日抄抄經書,為了餓死在洛陽的百姓超度祈福。


    這個懲罰說是仁慈,相當的仁慈,沒有殺人,更加沒有充作軍妓,或者什麽邊關苦力這樣的變.態項目。但對於福王府享盡榮華富貴的人而言,就是一等一的折磨,沒有了好吃好喝,還要過著與貧民一樣的日子,何其悲苦。


    而關鍵是他們曾經的良田,都要被給還給百姓了。朱由檢下旨說,那些被.迫.流.亡的人還是迴去吧.因為福王封賞的良田都被朝廷收迴,但是皇上知道百姓生活不易,為了真的替福王洗清罪孽,讓他能在地下獲得新生,請百姓們幫幫忙,就迴去種田吧,等到看到你們吃飽喝足的時候,福王的罪孽才能洗清。


    此詔一下,按照明朝的八卦消息傳遞水平,百姓都高興了,誰不想過安穩的日子,一下子就都想要跑到河南去拿到屬於自家的田地。可惜皇上說了這次分東西,限定了是河南原籍的人,其他人再等等,皇上已經在和藩王們談了。


    百姓們一聽,馬上秒懂,快點迴到戶.籍.所在地,他們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胡來!這簡直就是大.逆.不.道!”陝西西安的秦王府裏麵,一個人得了朱由檢的旨意,已經把杯子摔了一地,“皇上這簡直是要把藩王往絕路上逼啊!讓我們捐獻銀錢,我們的日子就好過了?!憑什麽捐,這些東西都是寫在宗藩條例裏麵的,憑什麽那個死胖子謀.反了,我們就要受到連.坐之罪。皇上倒是打的好主意,讓用我們的土地來安置流民,看來也是忘了自己姓什麽!”


    像是這樣開罵的絕對不是一家,山西太原代王府、山東兗州魯王府、甘肅平涼安王府等等,他們都一致對外地罵了,雖然朱由檢的聖旨已經下來了,但是小半個月中,愣是沒有一個王府理睬過皇上的旨意,也不管溫體仁是怎麽催促的。


    “王爺又何必動氣呢。皇上也不知道王爺的日子苦難,王爺也有心無力。”魯王府的管事太監勸著魯王,“王爺拿不出銀子來救災,難道皇上還能把您往死裏麵逼迫嗎,這事情隻要拖著,等著時間一長皇上就知道大家都不容易。”


    “諒他也不敢拿著刀上門討錢,還準備用錦衣衛來強硬地取錢不成!”魯王灌了一大口茶水,才把心頭的火氣壓下去,“那些個藩王兄弟們也是過的艱難,誰又會把保命的錢糧拿出來!皇上到底是年輕,不懂法不責眾這迴事。藩王若是有能力捐錢,怎麽會不捐呢!”


    **


    這幾上朝的時候,溫體仁太平了不少,沒有再提起錢謙益的事情,好像那日要努力把錢謙益拉下去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但是他忍得住,不代表被平白無故誣告的錢謙益忍得住。錢謙益正努力想捉住溫體仁的把柄,前頭都把力氣用在了福王與魏忠賢的關聯上了,現在一時半會兒要弄一個案子出來還真的不容易。可是又不甘心自己的內閣入選名額就這樣白白的流失了。


    而關於皇上讓宗室捐款的聖旨雖然發下去了,可沒有一個人有響應。大臣們心中理解,誰會無緣無故把銀子又掏出來呢。再說藩王們不拿銀子,他們做大臣的也是沒有辦法。


    誰知道就在大家以為這個事情要不了了之的時候,在快要到了六月份了,突然一份急報送到了朝中,陝西西安秦王府、山西太原代王府、山東兗州魯王府、甘肅平涼安王府,都被流民衝破了大門,造成了嚴重的傷亡。四個王府之中隻有代王因為不在府中得以幸免,其他三位王爺都被流民們殺了。四地幾乎是前後腳的發生了嘩.變,王府被洗劫一空,有人聽到流.民衝入王府的時候,大喊:還.我田.地。


    陝西的鬧.事的人數不多,三百來人被趕來的官兵鎮壓住了。而山西那頭的災民了在搶了之後,就竄入了山林。山東那裏卻是被巡邏的錦衣衛發現,當場就擊殺了幾個鬧.事的頭子。甘肅那裏的情況慘烈了一些,安王府的家丁與流民們相互搏命,然後雙雙死.傷.慘.重。


    這四份幾乎是同一時間到達京城的奏折,又掀起了軒然大波。這可是大.亂的前奏,要不是皇上您說讓藩王會把田地還給他們一些,這些人又怎麽會衝入藩王府。萬一控製不住,馬上就會形成暴民們拉.幫.結.派,又揭.竿而起的大難!這事情一出,朝廷也是麻煩大了,後麵怎麽做呢?


    錢謙益看到這件事情,卻覺得機會來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明]狹路相逢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山海十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山海十八並收藏[明]狹路相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