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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檢進宮的時候,魏忠賢並不在,通傳過後進入乾清宮,發現皇兄果真在做木工活,而後殿裏麵那些堆放的完品,果真栩栩如生,就像那個木鳥,似乎隻要按動了翅膀上麵的一個凸起部位,就真的能夠衝上天去。


    “由檢來了啊。”皇上看到了朱由檢就放下了手上做到一半的活,免了他的請安,兄弟之間跪來跪去的一點意思也沒有。“看看朕昨日剛剛完工的木偶,上月演出的那場水傀儡三寶太監下西洋,大家都說很好。朕就想著再做幾個木偶,給他們上了不同的漆,你快來看這組八仙是不是很好。”


    朱由檢看著在長寬各一丈的木池子裏麵,盛了七分滿的清水,裏麵放了活魚、蟹蝦、浮萍這樣的活物。木偶的八仙各個都漆上顏色,顯得十分逼真,在它們的底座處,卯上了一個小竹板,讓人偶可以漂浮在水麵上。然後用一個屏風將木池子圍了起來,移到暗處,再用燈光打上去,隔著屏風,一出活靈活現的水傀儡就成了。


    這個手藝當皇帝真的是可惜了,要是擱在幾百年後,就是一派的藝術大師了。朱由檢的這個感歎不過是一閃即過,人總是要做很多他們不願意做的事情,但到了一國之君的位置,就沒有任性的權力,所以感情上朱由檢明白朱由校,但是理智上卻也知道就是因為他的玩物喪誌,才有了現在的朝局。


    “皇兄,臣弟今日來是想請您恩準一件事。”朱由檢端正了臉色,微微低下了腦袋,“臣弟已經成親,也是應該就番了,若在留在京中有違祖訓,陷皇兄於不義,這是萬萬不可的。”


    “就番?”皇上沒有想到朱由檢會提出這個事情,在京城有什麽不好的,他隻有朱由檢一個最親的人,難道要分別兩地,想念了要一起吃個飯,做好了玩具要一同玩,都沒有找不到人怎麽行。“由檢,你根本不必理會那些唧唧歪歪的大臣,是誰說閑話了,找魏公公就行了,他能幫你擺平的。”


    看到皇兄由衷地信任魏忠賢,朱由檢一陣胃疼,這種脫口而出的可以擺平,真的沒有問題嗎?皇兄的心不是一點的寬。對於權力真的看的太淡了。不過對於皇兄的這個說辭,他早有預料,已做好了應對。朱由檢露出了一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拉住了皇上的衣袖,想要說悄悄話一般地壓低了聲音,“其實臣弟不是想要就番,隻是您也知道臣弟從沒有離開過京城,您看那三寶太監還去過西洋,可是我們十幾年就隻能看著那幾張老麵孔,一點意思也沒有。臣弟隻是想要出去玩。”


    皇上一聽到這話,眼中露出了一絲亮光,他也沒有離開過京城,要說這裏是有夠無聊的,在前朝晃來晃去就是那幾個人,一點新的創作靈感也沒有帶給他。“出去玩啊,朕也想知道外頭的風景是什麽樣的。”


    然後皇上看到了朱由檢臉上露出的不好意思,他就說嘛,弟弟一直都很好,根本不是魏公公說的,也和那些老古板一樣,就知道勸這勸那。果然要論了解人還是皇後靠譜,還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人。“這個四方城朕是出不去了,你若是能出去好好玩玩也不好,若是借著就番這個名頭就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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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由檢馬上笑了起來,“臣弟也是這樣想的,皇兄真是聰明。有了這個由頭,臣弟走的慢一點,到了封地之後,不過多久,皇兄隻要說一句想念臣弟了,下個詔書那我不久就可以迴來。這一路的風景一定不錯,來迴也不過是小半年的時間,臣弟還打算帶上一個畫師,讓他畫下有趣的風景,帶迴來給皇兄看。”


    皇上越聽越覺得,朱由檢的想法好,這麽一來那些老臣們也沒有話說,就是聽魏公公說外麵有些刁民總是喜歡劫富濟貧,這安全上麵不如讓魏公公安排人保護由檢,這麽一來就萬無一失了。“朕再派一支錦衣衛跟著你,這樣你們也不用擔心那些流寇了。”


    朱由檢滿懷感激地道謝,“皇兄想的太周到了,您這麽關心臣弟,臣弟一定多多地帶著特產迴來。隻是這樣會不會太麻煩魏公公了?他手下的人都有要事要忙,若是跟了臣弟出京,反而增加了魏公公的負擔,這樣一來就不美了。皇兄不如挑選一些不是身居要職,但是身手過硬一點的人,聽說三個月前剛選了一批新人進來,就他們如何?”


    “新人?”皇上不是很看好那些人,那些人哪有魏公公手下的人忠心,“他們會不會做事啊,誰知道會不會是偷奸耍滑的人。”


    “但是要是魏公公手下的人若是跟著臣弟,那臣弟不就不能偷偷跑出去了嗎?”朱由檢臉上泛起了尷尬的紅色,好像想要偷溜出去的地方,是什麽不能說的地方,而魏公公手下的人都是能臣,若是他們知道一定會嚴加勸解的樣子。


    “這個……”皇上也想到了這種可能性,雖然魏公公從不管著自己做木工,但是與他交好的兵部尚書還是會說上兩句,由檢不比自己,本就是借著就番的由頭出去玩的,讓人管著就放不開手腳了。“你說的有道理,就是朕怕新人不頂事。”


    “那便請魏公公派一個人管著,諒他們也不敢不聽話。”朱由檢理直氣壯地說著,好像魏忠賢十分的有本事,沒有難倒他的事情,“那些人怎麽會違背魏公公的話呢。”


    正常的皇帝聽了這話一定會心有不爽,偏偏眼前的這位還理所當然地點頭附和了,“也是這個理,那就這麽著吧,等下魏公公來了,朕就與他說這樁事情,反正也是一句話的事情。你先迴府去,準備起來吧,就怕夜長夢多,要是被那些老臣們看出你的玩心,他們又要吵吵嚷嚷了,真是煩人。”


    朱由檢謝過了皇上就出了乾清宮,臨走前皇上還對他說,這件事情是他們之間的小秘密,出去玩不是壞事,他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朱由檢看著皇上又投入到了木工活中,突然心中有了一種悲哀的快樂,無知的人才是最幸福的,而知道的越多就越難以糊塗下去。若是他們身在幾百年後的現代,是一對平凡的兄弟,一定會真正的兄友弟恭,還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可惜,現實永遠不按照人的奢望而改變。誰也改變不了天啟帝的悲劇,他不是一個睿智的人,現今看來動搖他心中魏忠賢的地位根本不可能做到。


    就像曆史上他臨終前對崇禎囑咐的那樣,他隻剩下兩個心願,一是善待張皇後,二是可以放心地用‘忠臣’魏忠賢。從其中足以證明他信任三個人,皇後、弟弟、還有魏忠賢,這個信任成就了兄終弟及,但也讓大明失去了最好的時機。壓下了心中的思緒,朱由檢抬頭看向了藍天,這紅牆之內的藍天,幾百年前的藍天,在金秋十月藍得動人心神,讓人以為可以化作白雲徜徉其中,卻不知浮雲無根,今日的雲與昨日的雲,早就不同。


    ***


    魏忠賢聽了皇上的話,心中暗暗吃驚,他沒有想到皇上居然會讓信王就番,不是一開始怎麽也不肯放人出京嗎?說了要就近保護信王,看的他都眼熱。自己說的話皇上九成都聽,但是一涉及到了張皇後與信王,就不靈驗了。“皇上,信王離開京城了,您不擔心嗎?而且一塊玩的人都沒有了,那些宮人們隻能逗個樂子吧。”


    皇上沒有聽出魏忠賢把信王貶低到了宮人的位置,說他不過隻是一個取樂的工具,他隻是下意識地搖頭了,“信王怎麽可以與那些木頭們比較,根本不一樣。朕不是要他就番,而是讓他出京好好玩玩,公公也說了這京城裏麵隻有那些之乎者也的老頭們。他們說的話,朕都會倒背了,朕是不能出去玩了,難道由檢還去不得!”


    信王會想要四處玩?魏忠賢心中狐疑,對於信王他看得不清楚,雖然信王妃是皇後選的人,但是信王一府對自己很是尊敬,也從沒有與東林黨的人摻和到一起,隻是以前信王總是太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從小生母早亡的關係,他隻會讀讀書,連養花弄草的雅事也做不來,這點還不如自己呢。不過想到信王的清貧,這樣情有可原了,卻想不到是個玩心重的。


    但是想到後宮新進的美人,還有皇上至今無子,讓信王離京未嚐不好,距離會隔斷皇上與信王的親近。如此一來,他要顧忌的人少了一些,也多出一些人手來,與那些老貨們扯皮。聽皇上的意思,還要派一對錦衣衛保護信王,這是一定要的,倒不用全派上親信們,一個無權無錢的王爺能幹什麽,就是指派一個人管著那些新人就好了。三個月前的那批,也算是懂規矩了,就讓他們去吧。要是真的將來信王礙事了,也能夠就近的行動。


    心中閃過了這些念頭,魏忠賢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皇上放心,雜家保證信王這事情,不會出錯的。”


    而宣讀就番聖旨的那天,還是魏忠賢親自到了信王府,他看著跪在地上聽完聖旨的信王,果真在他的眼中找到了將要出去玩的興奮,頓時把最後的疑慮也是放下了。魏忠賢將聖旨交予了信王,親近地說,“王爺放心,雜家已經安排了那支錦衣衛,負責王爺的安全,保證您能玩的盡興,他們也都是年輕人沒有什麽不理解的。今日王爺可是與雜家一同去看看人?”


    “魏公公選的人,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皇上都說了您辦事是最穩妥的。”朱由檢像是一點也不想多此一舉,對於魏忠賢是百分百的放心般地隨意說了一句。然後好像卻不知想到了哪裏,朱由檢稍稍摸了一下衣袖,有點不知是好地開口,“但是公公知道就番不過是個借口,我與王妃她們離開,也是打個幌子,到了信陽,把她們留在了府中,我說不準會到處晃晃,萬一被有些人看到,那是不是……”


    魏忠賢毫不在意地搖搖頭,打斷了朱由檢的話,“不用管他們,那些人什麽時候不是在多管閑事呢。他們可以去青樓楚館,還不許王爺去遊湖玩嗎。京中要是有人亂上折子,不說皇上,雜家也不會讓他們亂說話的。”魏忠賢說了這句話,深深地看著信王,就想要知道他的反應,是否會因為自己的一手遮天而一絲的不滿。可是他隻看到了一點崇拜的眼神,還有夾帶著一種生怕麻煩了自己的小心。這讓魏忠賢有些詫異,卻奇異地有了一種滿足感,看吧就算是王爺又如何,也要依仗他,才能好好活著。魏忠賢心安理得地將朱由檢的這番感激全盤接受了,看來信王此人也不過如此,不足畏懼,要是將來真的走到了兄終弟及的局麵,也未嚐不可。


    朱由檢目送著魏忠賢帶著一絲飄飄然的情緒離開了信王府,自己嘴角的那絲將要離開京城的喜悅仍然恰到好處地保持著。對於自己剛才的表現,他要打一個九十九分,那個站位、那個眼神、那個不經意的真實,簡直是鏡頭前的完美表現,入木三分。


    若是說還有缺少的那一分,就是朱由檢在心中的一陣冷笑,還是沒有做到真的身心如一啊。都說演技的至高境界是騙過了別人,也可以騙過了自己,他果然還需要磨練,總有一日入戲與出戲間,再也不會有絲毫的障礙。


    魏忠賢那樣的人,剛才不就是再試探嗎?如果在不小心間看到了信王的崇拜與感激,才會真的放心,恐怕被人叫做一聲九千歲,看到多的也是敬畏與嫉妒,像他這般的情況,還不曾遇到吧。此行七分的安全是沒有問題了。


    不過,那批錦衣衛在迴來的時候,還是不是魏忠賢的人,他就不保證了。總是要見麵的,他又何必今日趕著上呢,來日方長,等到後日出發時就能見到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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