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終於繼承趙一二的衣缽。


    詭道的來曆漸漸浮出水麵,瘋子真的能置身事外嗎。


    化生子,一個流傳於宜昌的民間的詭異恐怖典故——


    絕望的父母該如何對待眼前的嬰兒:


    是繼續承受折磨;還是……


    “我都說了,你老公沒得病。你身體好的很。你ct也做了,彩超也照了,血脂血糖也查了,血壓也正常,肝功能也正常,心髒也沒有顫音,除了腳氣,你老公什麽病都沒有,你們已經來了這麽多次了,怎麽還是不相信我們的檢查結果呢。”


    “你們掛錯號了,我看你們應該去掛精神科。兩個都去!真是沒見過你們這麽胡攪蠻纏的夫妻……”


    “你說他迴家就喊頭疼,那他現在怎麽不疼啊,我看他蠻好的嘛,你看、你看,你老公還在抽煙,這是生病的樣子嗎?”


    “現在我給他打一瓶鹽水,聽好啊,我什麽藥物都沒加,連抗生素都沒開。你們可別賴上我,真的有事了,說是醫療事故。”


    “你說他剛迴家,就休克了,心髒病犯了,可是他和你是走著進來的啊。心髒病犯的人,能走路嗎?你們這個也已經來了十幾次啦,十幾次啦,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在占用真的生病的人的醫療資源。”


    “你跟我發什麽火,你倒是讓我看看,他發病的樣子……他在醫院不會發病是不是?好,我們到醫院外麵去,我看他會怎麽樣……那有我這麽說話的……哪有你們這樣難纏的人呢。”


    “在醫生麵前,他不會有事,哈,我真的建議,你們去優撫醫院去看看,我勸你們,去看看吧。別以為有錢,就可以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我不會建議你老公住院的……”


    ——“對不起,我也看不出你老公得了什麽病,聽你說,他迴家就犯病,經常在家裏休克,動不動就發高燒,我行醫幾十年了,沒見過這個症狀,你們去大醫院也沒用的……既然你們找到我了,我先給他紮幾針銀針吧,試一試。”


    “我實在沒辦法,他的脈象很正常,麵色也正常。我開的中藥別吃了,我根本就沒用什麽藥,都是調養滋補的藥品。”


    “這樣吧,我給你們介紹個人,長陽西坪有個姓趙的能人,找他試試看……別說是我介紹的。”


    曾婷這兩天淨和我鬧別扭,我問她到底怎麽了,是不是看我一個送牛奶的不順眼,丟她麵子了。她就罵我沒有用,二十幾歲人了,錢也沒有,也沒個單位。我和她吵了好幾架,今晚又是這樣,吃飯就吃飯,非要跟我談論以後工作的問題。我聽得煩了,在和她吵架之前,摔門而去。


    走到路上,肚子又餓了。就就給王八打電話,要他出來請我吃飯。


    沒想到王八在電話裏驚喜的很:“正好要找你呢,你倒是送上門來了。”


    我連忙問有什麽事情。王八說他師父趙一二也來了,正要出門到夜市上去喝酒。趙一二正在說沒人陪他喝酒,鬧著要找我。


    他們定了要在陶朱路吃蝦子,我聽了連忙迴屋,叫曾婷收拾好了出門。曾婷還在跟我慪氣,也沒吃飯,菜都放涼了。我說請你去吃油悶大蝦,算是賠罪。曾婷才喜笑顏開的跟我走。到了陶朱路看見王八董玲和趙一二了,曾婷才明白,對我說道:“就說你窮的叮當響的,那裏有錢請我吃蝦子。”然後又板著個死臉,坐到董玲旁邊,離我遠遠的。


    我跟趙一二打了招唿,腆著臉要王八去買幾個鴨腦殼和豬蹄髈,要九九的。


    王八說:“你屁事還蠻多。”我搖頭晃腦的笑。


    趙一二問,“沒得豬腦殼嗎?”


    我說:“鴨腦殼下酒更爽。不信你試一試。”


    我和趙一二就討論什麽東西下酒是最好的。我說是豬頭肉,趙一二說錯了,應該是醬拌牛蹄筋,他在豐都的時候,和當地一個同行吃過一次,說那才是下酒的極品。我問為什麽,牛筋有什麽吃頭,嚼都嚼不動。


    趙一二笑著說,這你就不懂了,就是要嚼不動味道才正,下酒才舒服。


    我和趙一二就閑扯些好吃好喝的無聊話話題。董玲和曾婷也在一邊嘰裏咕嚕的說了陣子。


    “喂!”董玲突然向我發難:“你這個人是怎麽迴事,婷婷跟著你是你八輩子修來福分,你還天天跟她吵架。”


    “我靠!”我差點從凳子蹦起來:“你們女人怎麽說話都是反的!明明是她天天和我扯皮好不好?”


    “你是個男人呢,你要讓著女人的,曉不曉得?”看著董玲一幅居委會大媽調解家庭糾紛的樣子,我心裏好笑,王八對你還不如我對曾婷呢,我好歹和曾婷天天睡在一張床上。王八可是要嬰兒抱樸一輩子,你守著他,守寡去把。


    我可不敢把這個想法說出來,不然兩個女人都惱怒成羞,我今晚這頓就吃不成了。


    “你知不知道婷婷為什麽不高興啊?”董玲還沒完沒了了,“你這個人什麽都沒有,到時候拿什麽去娶她,你有結婚的錢嗎,你買的起房子嗎?”


    我不吭聲了,我可不想找不自在,我這個人現在都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那裏想得到以後。


    幸好王八買了鴨腦殼和豬蹄髈迴來,我連忙招唿著趙一二倒酒吃菜,不理兩個女人。


    酒喝了一會,趙一二對我說道:“下個月初七,你和婷婷也來西坪啊,我請你吃粉蒸肉,喝苞穀酒。”


    我說好啊,我一定來。


    曾婷用筷子把我指了一下,“你看你這個人,一點人情世故都不知道……”


    我才醒悟過來,問趙一二:“你過事啊?我沒得錢趕情呢。”


    趙一二說道:“你來陪我喝酒就行,提個什麽錢……”


    王八見趙一二的酒杯要空了,給趙一二斟滿,“師父下個月做三十六。”


    “那我一定要來。”我滿口應承。


    趙一二生日那天,我本來想坐王八的順風車一起去西坪。可是王八和董玲,已經提前幫趙一二準備過生的筵席去了。


    我正在發愁,沒得錢去西坪。劉院長打了我的摳機,要我和他們一家去西坪。我才想起,趙一二過生日,劉院長和陳阿姨肯定要到場撒。


    劉院長自己開車去,說好了在汽渡等我。


    我和曾婷,就去汽渡會合。到了汽渡,劉院長遠遠的按喇叭。我和曾婷走了過去。


    看見陳阿姨坐在副駕駛。策策也在,坐在後座。我和曾婷就坐到後座上。劉院長驅車上了汽渡,過了長江,從紅光上岸,走到318國道上,到西坪的路線就是王八和我半年前趕屍的路線,我看著路邊的山包,心裏迴想著當初驚心動魄的過程。不免好笑。


    策策看見我和曾婷了,第一句話就對曾婷說:“姐姐,你長得也不差麽,怎麽找這麽個天音跑(宜昌方言:****)啊?”


    我一下就把策策的耳朵給揪起來。策策嘰裏哇拉的叫喚。


    陳阿姨在前麵嗬斥策策:“小姑娘兒的,說話不曉得哈數(宜昌方言:分寸)。”


    曾婷連忙把我的揪策策的手給打開,“連這麽小的姑娘兒,都知道你沒得用。”


    策策連忙說:“我當然知道啊,他連二元一次方程都不會呢。”


    我鬱悶的要死。


    策策和曾婷一說起話,就停不下來,嘰嘰喳喳的問曾婷用什麽洗發水哦,什麽香皂哦,還問曾婷用什麽牌子的衛生巾。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曾婷窘迫的很,“小姑娘家家的,那裏曉得怎麽多。”


    陳阿姨在前麵大罵:“陳策,你再懂天神,你看我不收拾你。”


    策策才收斂多了。問曾婷是幹什麽工作的,一個月掙多少錢。


    曾婷說她現在在做酒類代理,說的一本正經。完全把策策當大人了。


    策策也會乎人,還說要把她的壓歲錢拿出來給曾婷投資,到時候分紅,還說每個月的賬目要給她過目,大家在商言商,親姐妹明算賬。


    我笑的肚子都疼了。她們一路說個不停,幾個小時過的就快。車開到西坪的一個山下,劉院長插到路邊的一個岔路,開始往一個非常高的山上開去。


    我看著高高伸入雲端的山巔,問劉院長,“趙師傅,不會住在山頂上吧。”


    “恩”劉院長說道:“你看這山最高的那個山梁,他就住在山梁的尖子上。”


    我把頭伸到玻璃旁去看,腦袋都扭的疼了,才看見劉院長說的那個山梁。好高啊。


    車爬山又開了好幾個小時,在山路上繞來繞去,才開到那個山梁上。


    遠遠就看見山梁的盡頭一個普通的吊腳樓,樓前是個空地,支著油布,一看就是過事的排場。


    山梁很寬闊,我們停了車,順著山梁的路走去。我大量山勢,才看見,山梁後麵不遠就是溝壑,溝壑懸崖下深不可測,對麵是一個孤峰,孤峰那邊架了兩個竹子做的引水管子,牽到山梁這邊,山泉就順著竹筒,流到吊腳樓的兩側,作為用水之用。


    我們走的近了,突然不知道什麽地方就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鳴響,好像是從四麵八方傳來的。我嚇了一跳,再仔細看,才發現是吊腳樓前,站了四個土家漢子,兩兩對著,吹著一個老長的號,那長號一兩米上,下半截彎曲的,擱在地上。那四個土家漢子,就憋住了勁,麵紅耳赤的吹著。原來土家的風俗是這樣的,來了客人,就吹號致意。


    趙一二從吊腳樓裏慌忙走了出來。牽著我和劉院長的手,往屋內走去。


    一進門,王八和董玲就端了水盆來給我們洗臉。我看看王八和董玲穿著土家族的衣服,就好笑,趙一二都沒穿傳統服裝,他們兩個漢族,倒是裝模作樣的。我突然想到了我一個忽視的問題:原來趙一二是土家族。這麽淺顯的事情,我卻從來沒有想過。


    我往屋內看去,來的人也不算多,就三四十人,大半都是村民打扮,對趙一二恭敬的很,我估計都是趙一二曾經的病人。還有一個和尚,一個叫花子,服裝古怪的還有幾個穿道袍的人 ,我看見穿道袍的人裏麵,竟然有金仲,旁邊坐著一個斷手斷腳的老頭子。


    策策看見了,就嘻嘻的笑:“一隻耳、一隻耳……”


    陳阿姨反手打了策策腦袋一下:“不曉得禮貌的。”


    趙一二給我們引薦了,“這是我師兄,金盛。”


    老頭子看著我,“我知道你,你是小徐,我知道你……”他邊說,眼睛滴溜溜的在我身上看來看去。


    我霎時腦袋一轟,聽到了無數厲鬼的哭號。有尖嘯聲,有哭喊聲,還有格格的不知道什麽的聲音。


    我把金盛看著,不敢說話。


    “你聽見了,是不是?”金盛說道:“你這本事是天生的吧。”


    金仲也看著我,但不說話。我和金仲的思維相互交換,我明白了,金盛的耳朵天生能通陰,聽得見鬼聲。我能感受到他的這個本事。可是現在他的耳朵少了一個,本事沒了。我剛才聽見的,隻是他的記憶。如果他的本事還在,我聽見的就不止這些。


    “我師兄以前在襄樊和十堰都很有名的,大家都叫他金旋子。”趙一二說道。


    “你們是武當山的嗎?”我問道。


    “不是,我們跟武當山除了都是道門一脈,沒什麽瓜葛。”金仲冷冷的說道;“哼哼,他們怎麽能和我們比。”


    我覺得金仲在瞎吹牛。天下道家,武當是正宗道派。可不是趙一二和金仲這種旁門左道可比。看看這金仲一臉的倨傲,不服氣的樣子,我心裏想著,別說你瞧不起武當,你連自己門派的傳人都沒混上。還拽個屁。


    金仲一下把我我的衣領給揪住:“小王八蛋!”


    哈哈,我差點忘了,我想什麽他都會探知到。就像我現在能探知到他在想:“王抱陽用的詭計,騙過了我,不是東西。”一樣。


    我甚至還探到金仲心裏氣憤:他師父金盛的耳朵,少了一個,也是王八所賜。


    可金盛並沒有像金仲那樣氣憤的模樣。而是拉著我的手,“來……來……讓我看看你。”


    我知道他沒惡意,隻是想跟我說什麽。便和金盛走到屋角。


    金盛把我的手相看了半天。對我說道:“我們詭道,從不給人算命,前識者,道之華,非道家精髓。不過小徐,你的手相我看了,還真應該是道門中人的命。”


    我什麽都不說,隻是笑了笑。


    金仲說道:“他膽子小,沒得本事吃這個飯,你兒就不用多費唇舌了。”金仲說的話,跟我想的一模一樣。


    金盛把我看了看,對我說道:“我送你一個字。”


    我等著他送個什麽字給我。


    金盛把一個指頭放在嘴裏,蘸了口水,在我手心裏寫了個字。然後對我說:“你去吧。”


    我和劉院長走到一旁。曾婷急忙把我的手掌拉過去看,“什麽都沒寫啊,沒有字啊。”


    可我去看的清清楚楚,我的手心裏一個“狂”字,閃閃發著金光。我把手握了一下,再伸開,那個“狂”字,就消失無蹤。


    趙一二的師兄為什麽要贈個“狂”字給我呢。我想了半天也想不通。想走過去,探知金盛的思維,可金仲遠遠的用手指把我給指著,不讓我走近。


    我左思右想。想不出什麽道理來。


    屋內另外幾個穿道袍的人,開始忙碌起來,有一個在請人挪位置,連聲說抱歉;兩個在擺弄樂器,一個樂器是笙,一個是笛子。另外兩個就在擺香台。


    有場麵了。看這個陣勢,我心裏想著。


    可是我突然看見王八現在不知道到那裏去了。趙一二也對我們說道:“各位,我去換件衣服,失陪一下。”


    下麵是網友前幾天幫我整理的版本,我重新整理再發出來,再一次感謝他們的幫助。


    王八和趙一二站在屋後的溝壑旁,王八試探的往下看了看, 溝壑深不見底。


    “你已經算了好幾天了,還沒算出去對麵的鋼索變化嗎?”趙一二問道。


    “昨天就算出來了,用晷分算的。”王八答道:“我能知道在那裏,現在鋼索在孚位,我爬的快點,水分過三厘後,變謙位,半厘後變剝位……”


    “行了,恩,沒錯。你快去吧……”趙一二向屋裏走去,“快點迴來。”


    王八把對麵山頂的一個火光看著,那是個小屋,他今晚要爬過鋼索,去取小屋裏的東西。溝壑間的鋼索在不停變換方位,並且在黑夜裏,根本就看不見鋼索的位置。王八心裏埋怨,當初是那個前輩,定下這個規矩,要過溝才能拿到螟蛉。趙一二跟他說過,他當初走的是河南的一個斷橋間的梅花樁。


    王八不擔心鋼索的位置,他早就算好了鋼索變換的規律,很簡單,水分和晷分都能算。聽趙一二說,算沙更簡單。王八現在緊張的是,他不敢爬鋼索。王八有懼高症。他從不敢爬到高處。


    王八知道,自己在鋼索上耽誤的時間越長,計算就要更繁複,王八手心都是汗,抓到鋼索的時候,滑膩膩的。想著身下深不可測的山澗,王八心驚膽寒,腿都是軟的。


    我和劉院長坐到了屋子的左側一角,陳阿姨帶著策策和曾婷出去了。


    幾個道士已經收拾好排場和家業。


    擺香台的道士是個年紀不大,胡子卻留的老長。他焚香在爐台上。大聲唱起來:


    “仰啟神威豁落將,都天糾察大靈官。 ”


    身邊兩個道士,一個吹笙,一個吹笛子,開始奏樂。


    “火車三五大雷公,受命三清降鬼崇。 ”餘下的道士,應和著也唱到。


    “手執金鞭巡世界,身披金甲顯威靈。 ”香台旁的道士開始舞動他手上的長劍。嘴上卻不唱了。


    餘下的道士就飛快的唱起來,語速很快,跟普通的道士和尚念經完全不同。


    “綠靴風帶護身魂,雙目火睛耀陰陽


    ……


    頃刻三元朝鬼尊,須臾九地救亡魂


    ……


    銀牙鳳嘴將無數,虎首貔貅將一人


    ……


    走火行風前後行,穿山破石捉孽障


    ……


    祈晴禱雨濟天下,身後圓光通事意。


    治病驅邪如電閃,收瘟攝毒斬群魔。


    飛騰雲霧遍虛空,號令雷霆轟霹靂。


    三界大魔皆拱手,十方外道悉皈依。


    我今啟請望來臨,大賜雷威加擁護。


    太乙雷聲應化天尊。”


    劉院長在旁邊說道:“他們在唱什麽,古裏古怪的,一個字都聽不清楚。”


    可我卻每一句唱詞都聽明白了。


    我甚至還有閑暇,去看旁人。我看見有兩三個村民,也在搖頭晃腦的聽著唱詞的節奏。他們雖然穿著普通人的衣服,可腦袋已經變成了動物的頭部,手也化成了爪子。可它們自己不知道。更甚的在於,屋裏變得冷颼颼的,我心裏惴惴不安。看得見的人都還罷了,可我覺得屋內,還有很多我看不見的人,而且很多很多。


    我眼光往金仲那邊看去,金仲朝著我輕蔑的笑了笑。我知道了,他看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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