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無所事事的保安,為了湊一個貌似和自己無關的熱鬧,卷入到一場離奇的家族靈異事件。身處其中的保安無奈發現,自己竟然是這個詭異恐怖事件的主角。要做一件比噩夢更恐懼的事情……


    心驚膽戰的保安,甚至發現,這場事件,竟然有極為冷酷的隱情。甚至,還能看到事件背後,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操縱者……


    那個保安,就是我——瘋子。


    98年的冬天。三峽壩區發生了一件異事,盡人皆知。當時我正在壩區一個商場裏當保安。最開始的時候,隱隱約約的聽別人說起打笳樂,我沒放在心上。以為是什麽民間藝術的表演。或者說是那個打笳樂的班子,打的好,打出色了,專門演奏給別人聽。


    打笳樂是一整套樂隊,專門為死了人,在葬禮上演奏的,嗩呐、鈸、平鼓……還有一些我說不上名稱的樂器。要說這個笳樂打的好,專門給人表演,我還是覺得奇怪,不過長陽的撒葉兒荷也是專門在葬禮上跳的,也上了央視。說不定,政府有意想保護這民俗文化亦未可知。


    當然這是我的妄想。實際情況根本就不是這麽迴事。


    那些人說的聽打笳樂,並不是聽那個演奏班子表演。而是聽墳墓裏傳出的家業聲音。


    這個事愈演愈烈,三峽壩區的居民,基本每個人都在談論這件事情。每天晚上都有人去聽那個笳樂聲音。


    聽說晚上跑麻木的都不在鎮上做生意了,專門載人去聽笳樂,生意紅火的很。有的人更下發些,包中巴車去聽,至於自己騎車開車去聽的人,也不在少數。


    那些晚上去墓地聽了笳樂聲音的人迴來了,就把這事有繪聲繪色的講給別人聽。說的恐怖極了,引起旁人的好奇,也紛紛晚上去聽。


    打笳樂聲音是怎麽迴事呢,我問了一個營業員,她剛好是當地人。她去聽過,對我說:“那個墓地一到半夜11至2點不等,就會傳出打笳樂的聲音,從……墳墓……地下……冒出來的……聲音……哦……”這女孩子故意把聲音拖得老長,想嚇我。


    我嗤一聲,根本不屑於顧,我那時候膽子蠻大。根本沒想到這件怪事,會跟我扯上點關係。


    這事鬧了半個月後,傳的更邪乎了。人都好奇的,什麽事情都喜歡刨根問底,這打笳樂的事情又有新故事出來了。那個營業員天天在商場裏講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跟新聞似的,每天匯報。


    聽她說這打笳樂的聲音可不是無緣無故的傳出來的。現在大家已經知道,是一個剛剛新添的墳墓裏傳出來的。那個新墳,一個老太婆的墓穴。


    這個笳樂聲音已經鬧騰了20來天,那個老太婆下葬了剛好一個月。從頭七開始,她的墳墓開始發出笳樂的聲音。


    至於為什麽是這個老太婆的墳墓出怪事,那就說來話長,要從老太婆是怎麽死的說起。


    那個老太婆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自殺。是跟兒女吵架爭執後,上的吊。


    老太婆和子女爭執的原因,是因為老太婆信教的問題。中國法律上說的是每個公民都有宗教信仰的自由,實際上那是扯淡,國家一直對宗教壓迫的很嚴厲的。總算90年代後,國家對宗教信仰的政策鬆動了,於是基督教和佛教重新流行,城市裏還好,農村裏那就不得了,特別是沿海地區,信教的人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多。


    到了98年,連我們內陸腹地的農村,基督教也很普及了。你說這基督教的傳教者,也的確厲害,三峽那麽深的山溝溝裏麵,他們硬是說動了很多山民信教。比拉保險的敬業多了。


    那個信了教的老婆婆家裏條件應該是不錯的,兒孫滿堂,生活富足。平時收拾一下自己的菜園子,也就沒得什麽事做了,天天就基督耶穌的敬拜。實際上基督教蠻懂得適應環境的,到了中國農村,就把基督搞的跟菩薩差不多,讓信徒每天敬拜,而不是非得星期天去做禮拜。這樣更讓人能接受。


    那老婆婆天天敬基督,家裏人還是有點煩,畢竟是外來的宗教,不如觀音菩薩招人待見。可老婆婆一門心思的就信了基督,信就罷了,還隔三差五的給教會捐錢。她的兒女就有意見,本來老婆婆一點私房錢,是可以留給子女當遺產的,這下可好,都送給教會了。子女就對老婆婆信教有怨言。


    為這事,老婆婆和子女吵了很多架。吵得厲害的時候,聽說還和兒媳婦動了手。


    老婆婆死前一天,和兒子女兒有大吵了一架。第二天就上了吊。本來老婆婆身體蠻好,不是為這個事情,老婆婆估計還要活十幾年。


    老婆婆死了就死了吧,家人就安排後事。下葬的時候,一個不知道從那裏來的教徒,在老婆婆的墳坑前大喊,數落老婆婆子女的不孝,最後還詛咒:“你們看著,主會懲罰你們的,你們等著,你們會受懲罰的……”


    老婆婆的子女氣不打一處來,就要上去把那教徒揍一頓。在他們看來,母親就是因為信基督教才會自殺,恨的咬牙切齒。可是那教徒,一看形勢不對,一溜煙的從山上的小道跑了。


    然後,就出了墳墓傳出打家業的詭異事情。從頭七開始,每天必響出笳樂聲音。


    我聽了那營業員的敘述,終於忍不住好奇心的驅使,也向領導請了個假,不上夜班。專門和一個同事,坐麻木去聽笳樂。那天晚上等到10點半,我和同事就一起找了個麻木向墓地駛去。


    墓地在從幺棚子樂天溪大橋的地方離開省道,往樂天溪上遊走,樂天溪的景色在白天是很不錯的,蜿蜒的溪水從崇山中流出,到幺棚子匯入長江,入江口正在西陵峽的黃牛崖江對麵,山色風光,在白天看著就旖旎,可是到了晚上,人在小路上走著,看著陡峭的山勢,卻又覺得張牙舞爪的壓抑。順著山路行走十幾裏,在斜插上一條土路,往深山裏麵鑽。又顛簸了十幾分鍾,就到了那個墓地。墓地在一片陽坡上,陽坡靠著一麵懸崖。


    我們去的時候,墓地附近已經到了好幾十人,都安靜的站著,旁邊聽著一輛中巴和十幾輛麻木,還有一輛小車。


    我一看這麽多人,本來心裏有點不安的心悸也就安定下來。我們也和那些眾人站到一起。來的早的人,正在向二三十米遠的地方指指點點。那個地方就是傳出笳樂聲的墳墓。


    在來之前,我就向很多,迷信這怪事的人,普及科普知識——打笳樂的聲音存在是有可能的,但不見得就是跟鬼怪有關。有可能是墓地的地下的石頭具有很強的磁性,當人下葬時,把打笳樂的聲音給記錄下來了。就跟錄音機一樣。然後在夜深人靜,把這聲音給當能量給釋放出來。


    就這麽簡單,電視上都講了的,全國很多地方都有這種事情。


    但到了這裏,身臨其境,看著旁人又期待又驚恐的表情。我也被感染,覺得科普的那套,反而比較靠不住。人數雖然不少,但大聲喧嘩的幾乎沒有,最多就是幾個人竊竊私語。半夜三更的,這麽多人保持安靜站在野外墳地,本身就是件很怪異的事情。我無聊的想著這些無關的事情。


    我們和眾人等了將近兩個小時,一包煙都要抽完了。還是沒有聲音。有人就說,今天看來是不會有聲音了,有人就附和,說是困了,懶得再等,想迴家。


    我一直提著的心也稍許放下,這麽遠跑來,撲個空,我竟然沒有覺得遺憾,反而有點解脫的感覺。


    眾人就陸陸續續的散了,開始迴家,不到幾分鍾,就走得隻剩下二十人左右的樣子。要不是我們坐來的那個麻木,半天打不著火,我們肯定也走了。


    正當,麻木打著火的時候。我正待跨上摩托。有人輕輕驚唿:聲音來了……


    這下,所有的人都不動,都靜靜的站著,聆聽黑夜中隱約傳來的聲音。在暗淡的星光下,看著旁人模糊的臉,單憑觸覺體察空氣,就能感受到眾人的恐懼。人真是無法解釋的動物,明明害怕,卻還要來嚐試這種驚懼的感受。


    當眾人都凝神靜氣的時候,我也側著耳朵,努力捕捉那個被傳的神乎其神的笳樂聲。可我什麽都沒聽到。我開始在想,是不是每個來了的人,其實都沒聽到,卻迴去胡編亂造,造謠生事。


    正這麽想著,我就聽到了一聲嗩呐的聲音,很輕很輕,就是吹過來了一陣微風,那嗩呐聲就夾了一絲在風中。


    我一驚,連忙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果然,就是那個新墳墓的方向。


    好像就是那麽一刹那,整套的打笳樂聲音,我都能聽清楚了。


    嗩呐聲一聲提高,接著就是鈸的哐啷,聲音仍舊很小。但鈸聲尖銳,一下就穿透耳膜,鑽進心髒。接著平鼓也敲起來,咚咚的每一下,人都聽得真切。


    果然是一套配合純熟的笳樂班子,打出來的交響。


    我看著旁人,都是一動不動的,從身形姿勢上能看出,已經呆滯。都被笳樂的聲音嚇住。我盡量讓自己脫離恐懼,說服自己,“這隻是自然現象……自然現象。”可背心還是一陣又一陣的發寒,手心冰涼。


    我勉強自己相信科學的念頭馬上就打消,因為我的注意力轉移了。


    我看見了演奏笳樂的人。


    我分明看見了那個老太婆的墳頭,有一隊打笳樂的藝人,敲鈸的敲鈸,打鼓的打鼓。吹嗩呐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瘦個男人,嘴巴鼓著大包,正搖著頭用力的吹,他是個蒜頭鼻子,通紅通紅。敲鈸的年輕點,臉上笑眯眯的,雙手拿著鈸,等著節奏到了,就合上鈸,是個豁子。打平鼓的麵無表情,就手上仿佛無意識的隨著樂聲不急不慢的敲鼓。


    買鴨子送了頭鵝。今天我們這些人來,可真的不枉此行。不僅聽到笳樂聲,並且看到打笳樂的影像。我隱隱有點興奮。忘了害怕,對跟我一起來的同事說:“你看見打笳樂後麵那個坐在椅子上的人沒有,裝束好奇怪。”


    我的同事正在仔細的聽笳樂聲音,不耐煩的迴答我:“你瞎說什麽呢!”


    我懶得再問,也不去關注幾個打笳樂的人,我被那個坐打笳樂班子後麵的那個人給吸引了。那個人是個肥胖老頭,跟個彌勒佛一樣的大肚子,臉上肉很多,但看起來並不滑稽可笑,板的死死的。身上穿了見那種老式的軍裝,這種衣服,我小時候還曾經看見有人穿過,並不是軍人穿的正式軍裝,而是普通人照著軍裝的樣式縫剪出的衣服。很多地處偏僻的人都還是這樣的穿著。但我至少有10幾年沒看見了。


    我在注意他,他也注意我。也朝著我看。嘴裏念念有詞:


    “……比開幺貴……出山代普……活跳跳無失……乍浦桃……因某比米米索寞……盡歸看目連……四散枝骨死綿……行短路……如抖抖來……”


    那個胖子念的詞,我一句都聽不懂。我現在能寫出來的就是我當時勉力記憶下的一些發音。那胖子念了好長時間,我能記住就這麽多。其餘的一些,要麽我隨即忘了,但更多的是,我根本就聽不清楚他的發音。


    不過我能夠確定,那胖子念叨的肯定不是外語。因為他念的每一個字都是單音節,雖然我聽不懂,但我能確定這是我們漢語特有的發音。而且從我對母語本身的感受上來講,我能從那胖子說話的節奏上,確定,他念的的確是漢語,隻是我聽不懂。


    我認定胖子念得不是外國話,上麵的理由並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這些跟咒語一般的語言,我好像聽到過。


    到底是什麽時候,我曾經聽到過呢?我拚命迴憶。但有時候記憶這個行為,也很奇怪,明明我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想到了,可就是差那麽一點,就如同隔了一張紙的距離一樣。那記憶已經能夠模模糊糊的看見了,但就是無法想的起。


    那胖子坐在椅子上,好像覺得累了,就換了個姿勢,手揚起一隻。嘴裏念的更快了。他念得越多,我就越發覺得自己聽過。雖然聽不懂,但越來越覺得熟悉。


    我想聽得更明白點,就往打笳樂和那個胖子的方向走了幾步。還沒走多遠,我的同事,就把我給抓住了,“瘋子,你幹嘛?”


    “我想聽那胖子到底在說什麽。”


    “那個胖子啊?什麽胖子啊?”


    “你看不見嗎!”我被同事打擾去聽胖子念的詞,心裏無來由的一股怒氣生起:“你媽 比的看不到嗎?那群打笳樂的後麵坐的那個胖子!”


    同事猛的把手鬆了,“什麽胖子……什麽打笳樂的……我怎麽看不到?”


    我莫名的火氣很大,非常不耐煩,大聲對同事說道:“你看不見嗎,打笳樂的幾個人,不都在墳頭上嗎?”


    我說完,就繼續向那胖子走去。我看見那胖子和打笳樂的幾個人,都把我給看著,嘴裏留著微笑。連吹嗩呐的都不例外,鼓囊囊的腮幫子也看著是笑的樣子。


    刹那,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我在那裏聽過這胖子的稀奇古怪的語言了。


    魏瞎子曾經念過。


    魏瞎子當年也是嘴角這麽一絲微笑,被我牢牢的記住。這個微笑表情,如今正掛在打笳樂的藝人(鬼人)和那胖子的臉上。


    胖子的嘴裏仍舊在念那古怪的語言。


    我對同事說:“那個胖子說的話很奇怪,我去聽個清楚。”然後繼續向胖子走去。


    我這句話一講,身邊的眾人中就有人尖叫起來,聽聲音害怕之極。接著就有人死死把我給拖住。


    有人就在喊:“這個兒中邪啦。他看到陰司啦”


    難道他們看不到嗎,這麽明顯,他們竟然看不到?


    我被控製了行動,眼看著,想聽明白胖子的語言無望,心裏憤恨,大聲罵起來:“你們搞 莫比啊,格老子鬆開,我 x你們 姆媽……幺收歸,兇介介,如大細目,歹狗遠哉……”


    我也念出了那些古怪的語言,我自己都莫名其妙,癡癡的愣住,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說出這聽不懂的話來。這下我和旁人都突然冷靜,這太怪異,我自己也無法解釋。他們聽到我說出這詭異的語言,都不做聲,隻是更加用力地把我架起。


    我被幾個大漢,往大路上拖,和那墳墓越來越遠。可是不管多遠,我都能看到那幾個打笳樂的人,他們仍然一如既往的打著笳樂,胖子還在看著我笑,越笑越開心。眼睛朝著我,眼光漸漸變成磷火。我還要看仔細,卻被人拖過了轉角,上了大路,什麽都看不見了。


    鬧了這一出,沒人還敢再呆在墳地聽熱鬧啦。都唿啦啦的往迴走。二十幾個人在一起,氣氛卻更加緊張。原來恐懼這個情緒是會傳染的,而且這麽多人都一起害怕,恐懼感疊加在一起,遠遠甚於一個人的害怕。有的人哆哆嗦多的連麻木都坐不上去。山澗的貓頭鷹叫一聲,都會引起某人的叫喊。


    我被架上摩托,一群摩托車載著這二十多人,從來路騎迴去。我在麻木上被冷風吹了一會,腦袋慢慢的冷靜下來,不再像剛才那樣,感覺有種莫名情緒支配自己的思維了。我開始迴想適才的事情,詫異自己看見那胖子的時候,為什麽一點都不害怕呢,而且還不由自主的想靠近他。別人都看不見打笳樂的人和胖子,隻有我看的見,為什麽就挑中我呢。如果當時別人嚇破膽了,不敢攔著我走到墳墓去,我現在會是什麽結果呢。


    我想到這裏,渾身發麻,身上跟篩糠似的戰栗,我強烈的恐懼感,雖然是後怕,但也把我嚇的瑟瑟發抖。


    還好迴去的路上沒出什麽怪事。半夜不到兩點的樣子,我們又迴到幺棚子。幺棚子是樂天溪以前的鎮政府所在。人煙密集,晚上還有人在街上的夜市攤上吃燒烤和宵夜。那些吃宵夜的人看見我們迴來,有的看見熟人,就打招唿:“今天看到什麽稀奇沒有啊?”


    沒人迴答他們,都無話。


    人群在幺棚子分散各自迴家。


    第二天開始,整個壩區,又開始傳開了打笳樂更新鮮的奇事:某某商場的保安,去看熱鬧的時候,看見打笳樂的陰司,還差點被陰司收過去……


    沒想到我也成了這怪事的一個談資。心情異常鬱悶。


    甚至一些不知情的人,不知道那保安就是我,還在我麵前訴說那晚的事情,說的天花亂墜,比實際情況誇張幾倍,好像親見一般。還一個勁的問我信不信。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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