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尊者平靜的臉上隨著夜淩的話語,逐漸多了一絲波動,這絲波動如同一顆石頭投入到了一潭平靜的湖麵上,蕩起的一圈漣漪。


    “想不到,我數百年的封印,居然有了你這樣的人物,你的資質天賦雖然不能用妖孽來形容,但也相去不遠。”


    夜淩心中已經沉浸在對劍道的體會和感悟中。


    百鬼尊者給夜淩開啟了一個全新的劍道詮釋,這個新的詮釋,是夜淩以前不曾考慮過的,對夜淩而言是個全新的概念。


    凝望著石壁上的劍痕,穿透了冰層,卻沒有在冰層上留下任何痕跡,這不是劍氣能做到的,但是百鬼尊者方才用冰劍釋放卻明明蘊含著劍氣的意境。


    劍氣有破殺萬物的能力,但是卻做不到百鬼尊者那一劍產生的效果,唯一的解釋便是……那一劍不是真正的劍氣,而是陰煞之氣被百鬼尊者以一種奇特的方法轉化成了劍氣,但是這道劍氣卻擁有了陰煞之氣的屬性。


    夜淩的眼神中越來越明悟,但是百鬼尊者到底是采用手段將陰煞之氣轉化為劍氣,夜淩一時之間卻沒有體會出來,但是夜淩相信,隻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一定能夠推演出其中的奧義。


    百鬼尊者的眼神中似乎有流光閃爍,道:“你的天賦果然是天縱之姿,我似乎有些不忍心將你煉製成為一個鬼奴了,這樣有些暴殄天物了,可是你實在是太過可惡了,不但打擾了老夫的夢,老夫做了三百年的夢,一個很奇特的夢,你可知道夢中的故事對我有多麽重要的意義。”


    夜淩不知道百鬼尊者的意思,道:“不就一個夢而已,夢中都是虛幻縹緲的,即便在夢中擁有了天下,但也終究要輸於現實。”


    百鬼尊者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個鄙夷的神色,道:“人生不也就是一場夢而已,我在夢中經曆了三百年,這三百年,我在夢中經曆的種種,豈是你能明白的!”


    夜淩的表情一下子凝滯,喃喃道:“三百年的夢,或許在夢中已經發生了很多的故事,遇到了很多的人,很多的事,這樣說來,我叨擾了你的夢,也相當於毀了你的一個世界,一個屬於你的世界。”


    百鬼尊者踏著步子,來迴踱了幾步,道:“現在你明白你的罪孽了吧,我殺了你也不冤枉你,我的一個夢,就是我的一個世界,在那個夢中,我很快樂,也很憂傷,我體會到了我曾經沒有體會到的感受,你將我從夢中驚醒,屬於我的那個世界便不再有我,而我也永遠地離開了那個世界,你可知道,那個世界中,有人會因此而孤單,落寞,悲傷,絕望……你的罪孽,我即便殺了你,也難解我心頭的狠。”


    夢,夜淩也有。


    夜淩那個夢,更長,更悠久,可是那個夢沒有別人,隻有一個人,浴火而生,夢幻如蝶。.tw[]


    百鬼尊者在夢中經曆了三百年,三百年是凡人三四個生命的輪迴,一生一夢,百鬼尊者經曆了一個漫長的一生,在夢中,或許他成就了無上霸業,或許練就了絕世神功……


    夜淩想不到自己一個擅入,竟然引起了這樣的一個軒波。


    “可是……夢……終究是夢!”,夜淩平靜地道。


    百鬼尊者的神色一頓,道:“你錯了,夢並不僅僅是夢,它給我的感覺很真實,或許你現在還不懂,夢其實也是一個界……一個不一樣的界……隻是我現在也不敢肯定……”


    界……夢


    這兩個字在夜淩的腦海中閃現,從百鬼尊者的表情看來,百鬼尊者的夢似乎很特別,但是這種特別不是夜淩能體會到的。


    一時之間,夜淩也不知道百鬼尊者到底是還在自己的夢中沒有完全清醒,還是真的在長達三百年的夢中有所感悟,或者百鬼尊者的夢另有什麽隱秘。


    “三百年的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居然讓我變得有些寡斷,我百鬼尊者殺伐果斷,何曾和一個人說過這麽多的話,而且你即便有有天縱之才,倘若過上數百年,也許會成就和我一般的修為,但是現在終究還不值得老夫說這麽多,你算是一個例外。”


    混陰死氣已經侵入到了夜淩的體內,混音死氣的強悍不僅僅是其力道,而是在於它的滅生機。


    萬物皆有生機,元氣和劍氣也不例外。


    一道劍氣的潰散,就是生機的消散。


    一道劍氣滅殺敵人之後,便不會再迴到劍修的體內,而是慢慢潰散,消散,以一種另外的能量體重新歸於世界之中,而劍氣的潰散就是劍氣中的死氣導致。


    劍氣也有生於死。


    死就是死氣所生。


    混陰死氣終究占據了上風,破開了元氣和劍氣的防禦,進入到了夜淩的體內。


    此時,夜淩感覺到了一震痛楚。


    “老夫的一道混元死氣居然能寄居你的體內,而沒有將你的生機瞬間滅殺,看來你著實滿足我的要求!”


    夜淩冷哼一聲:“你方才和我說夢中之事,就是拖延時間,為了觀察混陰死氣侵入我身體吧,你到底要幹什麽!”


    “是,也不是,夢……或許如同你所說,再真實也終究是一個夢而已,但是我既然醒了,清醒是很痛苦的,與其痛苦,我不想我一個人痛苦,他也必須痛苦!”


    百鬼尊者的臉上浮現了一片冷意,冷的如同周圍的冰。


    “他是誰?”,夜淩強忍著身體中漸漸消散的生機,問道。


    “他……就是他……一個自以為拯救天下蒼生的人……一個自以為是的人……一個道貌岸人的人!”


    百鬼尊者的臉上浮現出了久遠的思索之意,夜淩隻所以這麽問,其實並不想知道所指之人,而是拖延時間,想應對之策。


    方才的駁意一劍,似乎並沒有對百鬼尊者造成多大的傷害,而且體內的元氣已經消耗的所剩無幾。


    混陰死氣如今似乎已經侵入到了夜淩的劍界之中。


    劍界是劍修的靈魂,一旦劍界生機被毀,整個劍界就會被摧毀,那麽一生的修為就會潰散。


    但是夜淩卻沒有想到應對之策,一時之間,細密的汗珠滲了出來,密布了整個額頭。


    “你將會成為一個高級鬼奴,一個比紫眼鬼奴還高級的鬼奴,你是一個擁有思想的鬼奴!”


    百鬼尊者雙手恭敬地朝上托起,似乎再托起一個看不見的東西。


    隻見他的眉心之處湧上一團更會晦澀的死氣。


    這團死氣晦澀的讓夜淩望一眼,便沒有了生存的勇氣,仿佛更想去死,去接近死亡。


    死亡的氣息在這團晦澀的氣息中顯得高貴和迷人,仿佛一團充滿神秘的氣息,吸引著夜淩自願放棄生命,甘願為了這團死氣而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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