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米拉共和國奧哈肯星係“六麵體”指揮站


    “來了?如何?”龍三冷笑。


    “怎麽進行這場戰爭?或者說,怎麽處理最好?”埃利中將想知道,龍三是怎樣看待這場戰爭的結局的。


    “殺光他們”龍三轉過身,猛的揮下手臂。


    埃利沉默了,他什麽都想到了,但是絕對沒想到龍三會這麽說。


    “殺光他們”這句話已經不能用殘暴來形容了。


    “可是......不太妥當.....”埃利挺起胸膛,他覺得自己說得很正確。


    塔米拉是文明世界,塔米拉人也不是野蠻人,曆史運轉到了這個年代,對俘虜處置問題已經不是什麽缺乏國際明文的問題了。


    “我了解他們,了解沃林戰士,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樣。他們會光榮戰死。即使他們想投降,那也不是他們的本意。而我,也不會同意。我必須讓他們帶著光輝死去。”龍三盯著埃利的眼睛。


    “.......”埃利不止一次覺得,自己的領袖的精神狀態是不正常的,他無話可說。


    甚至,他現在覺得,龍三的話很沒邏輯性。


    “你覺得,我的話,很沒有條理吧?埃利,你別擔心,我們不會有俘虜的”龍三笑了。


    “希望如此”埃利點頭,他現在開始覺得,自己也有點問題了。


    因為他覺得自己很傻,至於傻在哪裏,他也不清楚。


    “我是,沃林人。你知道。”龍三緩慢的,把話說出來。


    “上將,我還有事,先告退了。”埃利啪的一個立正,敬禮,之後轉身逃也似的離開。


    “聰明的埃利,嗬....”龍三搖頭,看著埃利的背影,他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這種情形也不是一次生了,每當話題進行到這個節骨眼上時,埃利總是逃開,這也是龍三的命令對埃利不生效的唯一時刻。


    “不想和別人一起痛苦的最好方法,就是站在圈子外麵,他是聰明人。最聰明的。”龍三摸著下巴,之後繼續看著他的星空。


    “什麽沃林人?什麽同胞相殘?我不要知道。”埃利邊走邊想,他很憤然。


    “我永遠不理解,也不想理解。但我知道,那會是抹不去的哀傷”埃利走得比跑還快。


    “我們遠比龍家的沃林戰士優秀,將軍會意識到這一點,絕對會。”埃利在走廊的拐角處撞飛了兩名文職人員。


    兩名文職人員仰麵朝天的同時也看清了埃利肩膀上的軍銜,疼得齜牙咧嘴的他們顧不上疼就飛快的爬了起來,哭喪著臉敬禮。


    埃利憤憤的看了個倒黴鬼一眼,一言未,轉身走了。


    “真背啊,我們這算招誰惹隨了?”其中的一名文員拍打著自己褲子。


    “等我也成了中將,叫一幫人排隊讓我撞。嘎嘎”他的同伴到是個樂觀主義者。


    不止一個軍人樂觀,可以說,整個塔米拉軍隊都很樂觀。


    “戰爭不會打一百年,絕對不會,因為,我們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包括犧牲。人生,終究不允許你隻做一個旁觀者,你我在其中,無法逃避。也許很多年後,兒孫們會問我們:當戰爭爆時,你在做什麽。我們可以坦誠的告訴他們:我很不幸,沒有成為曆史留命的英雄,但我盡力爭取了。就這麽簡單,沒有別的。”


    “信念值多少錢?信念是不值錢的,它有時甚至是一個善意的欺騙!然而你一旦堅持下去,它就會迅升值。在這個世界上,信念這種東西任何人都可以免費獲得,所有成功者最初都是從一個小小的信念開始的。今年,我們所有塔米拉軍人都應該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勝利。”


    “我們已經離開了家,離開了愛我們和我們愛的人,我們現在在太空裏,在戰艦上。我們的父母和妻兒以為不會有戰爭,就好象,我們去旅遊了。但我們即將麵臨一場殘酷的戰爭,如果我們戰死,那也不要擔心家裏,國家會告訴我們的親人,我們很快樂,很快樂的在宇宙裏旅遊。”


    “唯有真實的苦難,才能驅除浪漫底克的幻想的苦難;唯有看到克服苦難的壯烈的悲劇,才能幫助我們擔受殘酷的命運;唯有抱著“血戰到底”的精神,才能挽救一個萎靡而自私的民族。”


    類似的政治動員每天都在播放器裏進行著,整個塔米拉軍隊的精神狀態開始變得很奇怪。


    “靠,不就是打仗麽,沃林人敢把爪子伸進艾克星係,就剁他丫挺的。”這是脾氣暴躁的。


    “煩不煩?每天在耳朵邊叫啊叫的,叫春啊?不就那點b事麽?依我看,我們還等個p啊?直接過去把沃林平了算了.....”這是性子急的。


    “沒什麽可說的了,該說的都說了,我們也都明白。隻希望,多數人都可以迴家。”這個倒很理智。


    等等等等。


    大多數軍人都已經寫好了遺書,並且不是寫一份,而是很多份,之後分給其他戰艦上的同鄉和朋友。


    平素嚴厲得要死的軍官們也換了一副笑臉,開始和士兵們一起打牌,偷偷聚會。


    唯一沒變的可能隻有各個戰艦的執法隊成員了,他們依然板著臉在四處巡視著,對於膽敢犯軍規的家夥們也照修理不誤,隻是刑罰手段裏少了老虎凳和辣椒水這兩道經典“工序”。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整個塔米拉預定參加東西部合戰的武裝部隊就像越繃越緊的弦,不光是軍官們感覺到了,連列兵們也從長官們那幹澀的笑容裏感覺到了。


    但給各戰鬥部隊的,進入戰鬥位置的命令,依然遲遲未。


    參與第二次東西合戰作戰計劃製定的六千餘名參謀人員隻留下了不到三百人進入東線軍事指揮機關係統繼續工作,其餘人都獲得了三年的長假。帶著龍三親自頒的勳章的參謀們動身離開前隻提出了一個要求,巡視一次東部戰線。


    龍三同意了,他沒法不同意,尤其是他看到很多連三十五歲都沒過的參謀長們已經白蒼蒼。


    “看看也好,看了就放心了。我向你們保證,你們的計劃無論是臨時修改還是執行的人員都是可以信賴的。”龍三光和這些天才們握手,就整整用了半天時間。


    隨著乘載著著些參謀人員的運輸艦離開塔米拉東部星區,東部星區宇宙空間裏所有的軍方活動都停止了。不再有戰艦巡視在太空裏,所有的艦隊都停泊在港內或駐紮在固定的地點。


    時鍾的指針固定在2623年4月3日,上帝仿佛也聽到了一聲凝重的歎息。


    間諜活動不可能停止,尤其是沃林的,可是這次的情況很特殊,特殊到連作戰經驗豐富的國防軍艦隊指揮員們都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雖說早在半年前沃林聯邦就加緊了對塔米拉共和國的軍事力量的偵察,但是所得到的報告卻越來越少。


    “依然如是。”這就是後期的報告,關於塔米拉武裝力量的報告。


    “一點都沒變,怪啊。”沃林聯邦的軍事分析家們無一例外的摸著腦袋嘀咕了這麽一句。


    “戰艦沒增加,領導班子沒調整,甚至邊境偵察活動也停止了,塔米拉人在搞什麽?難道連一絲火yao味都沒嗅出來?”有人質疑。


    “塔米拉人傷風了......”有人這樣開玩笑。


    玩笑歸玩笑,但是報告還得寫,於是就有了那四個字“依然如是”。


    針對這四個依然如是,沃林聯邦已經集結在聖沙薩星係的國防軍艦隊高層軍事指揮員開了最後一次碰頭會議。


    會議主持者是沃林聯邦國防軍第一艦隊的總指揮,趙康輔元帥。作為他的副手,維斯克.龍少將也出席了會議。


    “我們知道,明天,吉爾克勞特那個靠耍筆稈子就撈到了上將軍銜的家夥就要到了。他一定帶來了進攻的命令。我們無法再拖了.....”趙康輔老元帥不緊不慢的說出了第一句開場白。


    “九老,我們等不到了。”說話的是國防軍第二艦隊的總指揮,艾克爾伯格中將。他叫趙康輔元帥為九老是因為老元帥行九。


    對於一共八個哥哥,全部戰死沙場,一門忠烈的趙康輔老元帥,全體國防軍將士都是必恭必敬的稱唿一聲九老的。更何況,趙康輔老元帥的年齡也是當得起這個老字的,他已經七十歲了。


    人說七十古來稀,任誰到了這把年紀,不說看透世情,也離這種境界不遠了。但是趙康輔似乎沒看透,因為本以退出軍界的他在國防軍即將退出曆史舞台時站了出來。


    他和議會鬥,鬥得理直氣壯,鬥得酣暢淋漓,他不勝不敗。


    不勝是因為他無法恢複龍家,不敗是因為沃林軍隊的靈魂國防軍還存在。


    趙康輔老元帥對艾克爾伯格中將的“我們等不到了”這句話,感到很傷感,他剛想說話。


    “操,死了雞朝上,不死翻過來。我們去塔米拉,讓我把那姓龍的小崽子揪出來打死算了。”一聽聲音就是個嗓門洪亮的老頭。


    說他老,其實也不老,他才四十九歲。他叫巴丹,人稱“鐵錘”上將。


    也有人直接叫他“大鐵錘”,或者是“鐵漢子”。


    從這個綽號上,你就知道他身居國防軍艦隊第一猛將的名譽可不是虛的。


    他是陸軍出身,或者說陸戰隊出身,和“不死龍雲”在一個戰壕裏待過。


    他認識龍雲時,才是個小小的少尉,毫不起眼,作戰時甚至有些怯懦。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他在認識龍雲不久後開始變得勇猛無比。


    他的軍銜也隨著他的勇猛程度飆升著,直到現在。當年在龍雲主持的會議上叫囂著滅掉議會的也是他。


    日出日落,滄海桑田,時間改變了很多事物,但依然沒有改變他的勇猛。


    他是沃林國防軍艦隊第四艦隊的指揮官。


    康輔老元帥皺著眉頭看著全息屏幕上的巴丹:“你又喝酒了?鐵錘。”


    “我沒法不喝”巴丹梗著脖子頂了一句,隨即意識到這麽說實在過分,又補了一句。“下次不會了,九老。”


    “你總說下次,唉。”趙康輔老元帥一聲歎息。


    “元帥,我輩雖不才,且日見凋零。但仍可一戰,叫天下一見龍家昔日雄風。”老元帥的低吟被一個沉穩的聲音打斷,說話的是國防軍第三艦隊統帥。


    他叫德萊西.艾文思,德萊西.艾文思上將,一位古文學愛好者,哪怕在炮火橫飛的戰場上,他也能手裏拿本書入神的看著。作為整個國防軍的決策人之一,他的智謀在很多關鍵時刻挽救了局麵。趙康輔老元帥最倚重的就是他。


    “真誠、勇氣、精神、榮耀,能形成我們的力量,正是這些使我們相聚到一起。讓我們忘了彼此的年歲,忘了當年,我們應該改變現在。你說呢?九老。”德萊西.艾文思上將的幾句話讓所有參加會議的人點頭。


    趙康輔老元帥微笑,雖然不很明顯,但畢竟是笑了。


    所有人都振奮起來,整個會議的氣氛開始改變。


    “雖然我們可指揮的兵力不多,但兵貴精不貴多,少了更好指揮。雖然還有議會軍這個尾巴,但那幫貪生怕死之輩又怎麽能和我們並肩?一切都在掌握中,大家放心,我的一艘母艦和三千前鋒陣列艦已經按計劃出,不要向後看了,後麵沒有路。”德萊西.艾文思上將的臉色嚴肅起來。


    “很好,讓我們向前看。讓我這老頭也破個例,和大家幹一杯。”趙康輔老元帥一拍兩手,身後的侍衛端過一杯酒。


    所有將軍們也紛紛舉杯。


    “等等等等,我說大詩人,你看了那麽多書,做詩祝酒吧。”“鐵錘”上將的嗓門又闖了進來。


    巴丹指的詩人就是德萊西.艾文思上將,艾文思上將曾經送過他一自寫自做的條幅,上麵是一詩。巴丹喜歡的狂,一直視若珍寶,輕易不肯示人。


    這次,巴丹突然想起了這迴事,於是就有了這個提議。


    這個提議顯然是出乎所有人意外的,但大家隨即紛紛表示讚成。


    德萊西.艾文思上將的眼睛看著酒杯,看得很癡情。


    他覺得,那酒裏有委屈,哀傷,懊悔。


    他又看看巴丹上將,看看趙老元帥,表情哀傷的艾克爾伯格中將,看那些副指揮們,參謀們,看所有人。


    在那一瞬間,他突然明白了一切,一切的一切。


    “我們贏不了了。”他心底裏一聲哀歎。


    他有無數的話想說,但說不出來,他想迴頭,但是就如他說的:後麵沒有路。


    “殺吧,殺到底。輸也是贏,贏也是輸。世間之事,不過如此,不過如此。”他抬頭。


    詩成,舉杯。


    “詩狂悲壯,杯深豪放,恍然醉眼千峰上。意悠揚,氣軒昂,天風鶴背三千丈,浮生大都空自忙。功,也是謊;名,也是謊。”


    短暫的一秒鍾後,每個人的酒杯都空了,除了......


    “完了”維斯克.龍少將放下了酒杯。


    他是唯一沒幹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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