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旋轉的引擎聲越發洪亮,黑色的車頭漸漸清晰,最終停在了三米高的灰黑色牆壁之前。


    首先搖下的是貼膜的車窗,蘇舟探出頭,唇邊溢出一絲熱氣,看向眼前民國味濃鬱的巨大房屋。


    房簷很高,鋪著灰色的磚瓦,門前的大門刷著朱紅色的油漆,足有兩個人高。


    嗯……果然和自己直接相關的人和物,都沒有什麽太大的改變哦?


    這裏是蘇家的本家,蘇家的本家位於帝都的郊外,蘇爺爺是上一輩中的砥柱人物之一,一生為國效力,清正廉潔,退休後從不幹預軍內事物,清閑自在的安度晚年。


    蘇家的本家是傳承下來的老房子,順應時代,經過多次翻修之後,僅僅隻是擴建了房屋的規模和加固了房屋本身的結實程度,但並沒有改變房屋本身濃鬱的古香風味,處處透著濃濃的中國傳統古典建築的韻味。


    兩位老人站在大門前。


    “粥粥,你先下去,我去停車。”陳清凡換擋說。


    蘇舟點頭,剛剛拉開車門,就見站在門前頭發花白的老奶奶,朝他快步走了過來。


    蘇舟也顧不得再把圍巾圍的暖和點了,急忙跑上去,扶住老人,皺起眉,心疼的說:“奶奶,大冷天的,你怎麽跑出來了?”然後看向仍然站在門前的另一外老人,無奈說,“你也是啊爺爺,奶奶的身體比你弱,你不會攔著她啊。”


    蘇老爺子冷哼一聲,手中的拐杖向地上一磕,陰陽怪氣的說:“你奶奶非要跑出來,我管得了她嘛我!”


    蘇奶奶迴頭冷瞪了蘇老爺子一眼,又握住愛孫的手,滿麵笑容:“粥粥才怕冷,來,趕緊進去。”蘇舟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陳清凡的車屁股,蘇奶奶心領神會,朝著陳清凡停車的方向,推了一把蘇舟,“這是又帶了東西迴來吧?沒事,等會會有人幫忙把東西搬進去的,你過去跟你舅舅說一聲,我們一塊進去,屋內的暖氣開的足。”


    蘇舟的父親蘇杭是家中的老大,下麵還有兩個弟弟,同樣在軍中身兼要務,老二的家中有一個兒子,但因為老二結婚較早,兒子的年齡比蘇舟還要大上五歲;至於老幺的家中則有著一個今年才九歲的小女兒,在陽盛陰衰的蘇家,是個人人都寵的不行的小寶貝。


    蘇家的新年很有意思,基本都是當兒子的迴不來,當妻子的陪丈夫,當孫子的跑迴老家,兩個老人帶著孫子輩的孩子們一同過年。


    跨進蘇家的朱紅色大門後,距離正廳還有著一段以鵝卵石鋪墊而成的石子長廊,蘇奶奶拉著蘇舟走在前頭,蘇爺爺和陳清凡綴在身後,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糖糖和阿秉比你們來的要早。”蘇奶奶說,這是指的蘇家老二的兒子蘇秉,和蘇家老三的女兒蘇瑭。


    嗯……餅,粥,糖,蘇舟一直覺得他們這一代的名字很有意思。


    石子長廊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蘇舟就察覺到奶奶的指尖有些涼。


    蘇舟把自己的圍巾解了下來,圈到老人家的脖子上,又摩擦了幾下蘇奶奶的手,最怕老人家一個不小心就冷著凍著。


    但是圍巾一解,冬天寒冷的涼氣瞬間就順著敞開的脖子,唿唿的吹進蘇舟的身體,忍住打寒顫的本能,蘇舟壓下顫音,神態自若的笑著說:“糖糖就算了,那個愛哭鬼怎麽不出來陪爺爺奶奶你們一起站著?”這話一出,蘇舟就覺得不太對勁,又補充道,“奶奶,你真的不用出來等我們,萬一凍著身子就不好了,你心疼想我們,出來接人,但如果你真的凍著了,心疼的可是我們所有的一大家人。”蘇舟誇張的在胸前畫了個大圈,笑說,“你看看,這樣是不是不太劃算?”


    蘇奶奶被逗的笑了出聲。


    身後。


    陳清凡的內心冷汗直流,對於蘇家的這一位前·位高權重·堪稱聞風聲而鶴唳的老爺子,他一直都有著一種難以描述的畏懼心理。


    “清凡啊。”見和前麵的兩個人拉開了一些距離,蘇老爺子突然開口。


    陳清凡下意識板板正正的迴了聲“是”。


    “蘇舟最近的表現,我和他奶奶都在電視上看到了,很不錯啊。”


    陳清凡皺起眉,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蘇老爺子:“蘇舟的乒乓球,是你教的?”


    陳清凡稍一遲疑,原封不動的將蘇舟當初告訴他的那番話,轉告給了蘇老爺子。


    蘇老爺子摸著左手中指上的板結,雙眼漸漸眯了起來。


    陳清凡的心髒頓時跳的更快了,暗自叫苦不迭,粥粥你在前頭走得那麽快幹啥!迴頭看看你的舅舅啊!你不是一直都知道他的內心可怕蘇老爺了嗎!趕緊迴頭打個岔啊!


    陳清凡苦了臉。


    蘇老爺子卻忽然笑了,他的背半駝著,臉上生滿了年老的皺紋,但他的眼中卻瞧不出任何衰老的神色:“清凡啊,也都是不小的人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你怎麽還這麽怕我?還是仍然在怪我當初那麽對你姐姐?”


    聞言,陳清凡的臉色更苦了:“老爺子,你說的哪兒的話啊……”


    蘇老爺子搖搖頭,道:“清凡啊,你覺得粥粥的乒乓球打的怎麽樣?”


    “…很好。”想到這短短的幾個月蘇舟所帶來的奇跡,陳清凡緊繃著的嘴角還是緩緩的溢出一絲微笑,他抬起頭,望著前方特意彎下腰,攙著蘇奶奶緩步行走的背影,“比我……應該說比所有人能想象到的最好還要好。”


    蘇老爺子也抬起了頭,與陳清凡一同注視著前方那個年輕鮮活的背影,緩聲說:“……的確,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好。”


    前方。


    蘇舟攙著蘇奶奶一同進了屋,還沒站穩腳跟,就被迎麵撲上來的黑影撲了個準。


    “哥哥!你迴來啦!”


    “糖糖!”蘇舟哭笑不得的接過朝他撲來的小蘿莉,衝蘇奶奶點點頭後,兩手將小蘿莉高高的舉到半空,仰著頭大笑道,“想不想你蘇舟哥哥啊?”


    “想!”室內的暖氣開的猶如春天,紮著雙馬尾的小蘿莉穿著一身討喜的紅色加絨唐裝,襯的整個人更是膚色雪白,她眨了眨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咯咯笑著握住蘇舟的手。


    蘇舟的餘光看到了拐角處那個同樣熟悉的人影,不由壞心一起,故意放大了音量:“那麽蘇舟哥哥和蘇秉哥哥,你更想哪個啊?”


    “唔……”小蘿莉咬著嘴唇,眼珠不停的轉溜。


    蘇舟將小蘿莉放下,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塊巧克力,這是他冬天的必備零食之一,放到小蘿莉的身前,左右晃了又晃。


    小蘿莉踮起腳尖,使勁的勾著半空中的巧克力。


    ……但是她勾不到qaq。


    吐豔,蘇舟哥哥又使壞了!


    於是小蘿莉叛變的非常幹脆:“當然是蘇舟哥哥!糖糖最想蘇舟哥哥!”


    “真乖。”蘇舟鬆開了夾住巧克力的指尖,蘇瑭開心的“哇”了一聲,卻接著就不滿的嘟起嘴,“哥哥,怎麽是純黑的巧克力,太苦了啦!”


    “嗯……”蘇舟又掏掏口袋,拿出一板杏仁巧克力,“剛才糖糖說了最想的是蘇舟哥哥,那麽最喜歡的是哪位哥……”


    “蘇舟!你怎麽還是這麽不要臉!”拐角處的人終於忍不住了。


    蘇舟站起身,笑著揮了揮手:“喲,愛哭鬼,你也還是這麽沉不住氣。”


    從拐角處現身的人有著足足超過一米八的大個頭,長腿窄腰,身材偏瘦,嘴唇偏薄,鼻梁高挺,脖子上架著一副黑藍色相間的巨大耳機,頭發染成了時下流行的棕金色,左右兩側的耳垂都戴著一枚鮮紅的圓形耳釘,黑色的眸底燃燒著不爽的怒火,他同樣有著一副蘇家人遺傳下來的好樣貌,但或許是因為染了發色的緣故,從他的頭發,到他的眼神、穿著與站姿,從頭到腳都透著一股與這個古色古香的建築截然不同的吊兒郎當的味道。


    這個人正是蘇舟的堂哥蘇秉,比蘇舟大五歲,今年大三。


    而這一對堂兄弟的對話嘛……


    蘇秉的臉色很臭:“叫堂哥。”


    蘇舟老老實實的:“蘇秉堂…………騙☆你☆噠~”


    蘇秉一噎:“…喂,你今年都十六歲了吧,怎麽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幼稚?”


    蘇舟平靜一笑:“你今年都二十一歲了吧,怎麽還是被人一激就忍不住氣?”


    蘇秉:“起碼我不會用零食哄騙我們可愛的小妹妹。”


    蘇舟:“嘖嘖嘖,一聽就是你平常從來不給糖糖買零食。”


    兩人對視良久……


    然後突然之間,齊聲大笑。


    兩人走上前,笑著碰了個拳,互相攀住了對方的肩膀,你一言我一語,一起朝沙發走去。


    啃著巧克力看戲的蘇瑭:“………”嘎嘣咬了巧克力一口,幽幽的歎了口氣,“唉,有著兩位這麽幼稚的哥哥,我真是可憐的小妹妹啊……”


    蘇奶奶笑眯眯:“阿秉和粥粥的關係還是這麽好啊。”說著又掏出一塊大白兔,放進蘇瑭的手心裏。


    晚餐之前。


    新年大餐以及餃子的皮和餡兒,都有雇來的專人負責,但餃子必須自己動手去包這點,也是蘇家人的傳統之一。


    看春晚,包餃子,出門放鞭炮,再迴屋下水餃……


    現在已經快要將近淩晨一點鍾了,小孩子的精力並沒有大人好,蘇瑭早早的就蜷縮在沙發上,身上蓋著薄毯,這會睡的正香。


    蘇舟小心翼翼的將沙發上的小姑娘抱在懷中,送蘇瑭迴了臥室。


    臥室內。


    蘇舟半蹲在地上,小女孩甜美的睡顏格外可愛甜美,蘇舟一個沒忍住,伸出指尖,輕輕撓了撓蘇瑭的鼻尖。


    蘇瑭“嗚”了一聲,翻了個身。


    蘇舟忍不住輕笑了一聲,低聲道:“這個世界的小表妹,新年快樂。”他又攏了攏有些下滑的被子,然後拿下一直掛在手腕上的袋子,那裏麵放著最新版的換衣芭比娃娃,放在了蘇瑭的枕頭旁邊。


    蘇舟輕手輕腳的走向房門,不動聲息的帶上了門把。


    但就在他抬眸的同一時刻,眸中便撞見了一個靠在牆上的身影,一頭棕金色的頭發格外顯眼。


    “蘇秉?”蘇舟挑眉,“怎麽還不睡,找我有事?”


    蘇秉靠在牆頭,嘴中叼著一根看起來和煙蒂一模一樣的長形物體,但蘇舟知道那不是煙,由於和父母聚少離多,蘇秉在高中時期有過一段長達兩年的叛逆期,逃學,吸煙,喝酒,紋身………


    蘇家老二一開始采取了強硬的教育手段,最終卻適得其反,在蘇家二老的調解下,蘇家老二在蘇秉高三的那年暫且辭去了職務,夫妻二人都歸家陪伴在蘇秉的身邊,蘇秉也在這一年中,由憎惡惱怒漸漸走向了理解和成熟,度過了他長達兩年的中二期,並且在得知父親在軍中的地位由於自己而深受影響後,更是在心中漸漸滋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悔意與責任感。


    而在那兩年中,蘇秉的煙癮很重,重到就算他現在已經成功戒煙,嘴中不叼著著點什麽,也會渾身難受。


    蘇秉捏住嘴中的戒煙棒,抬起眸,鮮紅的耳釘在偏暗的屋內反射著瑩紅色的光芒:“你會在本家呆幾天?”


    蘇舟算了一下:“大概一周吧。”


    “然後呢?”蘇秉問。


    蘇舟笑道:“然後就該去歐洲了。”


    蘇秉纖瘦卻也緊實的背脊離開牆壁,眼中毫無疑問的透著不讚同:“蘇舟,別開玩笑了,你真的要打乒乓球?”


    蘇舟朝一側比了個手勢,壓低了聲音:“別在這裏說,小心吵到糖糖。”


    蘇秉將戒煙棒捏彎,扔到了口袋當中,率先朝南邊走去。


    蘇舟怕冷,兩人沒有走到屋外,而是去了側廳,找了個比較偏僻的地方,這裏的燈光比亮堂的大廳要昏暗不少,兩人斜長的影子,在灰白色的牆壁上被拉扯的極長。


    和蘇舟尚且稚嫩的麵孔不同,二十一歲的蘇秉已經完全長開,那段長達兩年的叛逆中二期,不僅沒有讓他的人生就此墮落,反而在挺過來後,為他添上了幾分不同於同齡人的成熟。


    倒不如說,他時不時仍顯“幼稚”的小性子,是隻有在親屬麵前才會透露出來的。


    這迴換成了蘇舟雙手環胸,斜靠在牆壁之上:“怎麽了,聽你的語氣,似乎不讚成我打乒乓球?”


    “那是當然。”蘇秉斬釘截鐵的說,他顯然是有備而來,一條一條的與蘇舟說起了不同意的理由,“你隻是玩玩當然隨你,但認真去打就算了,你足球踢的再爛那也是足球,哪怕你將來隻是當一個掛名的助理教練,說一句你做的是和足球有關工作,也是臉上長光,工資再低也不會低到哪裏去,但乒乓球你打的再好,那也不過是乒乓球,當初你舅舅的成績那麽好,國內給的版麵不也是隻有那麽幾個。”


    蘇秉一頓,有些嘴癢的咂了咂嘴:“我沒有看不起你舅舅的意思,我隻是在陳述事實。”


    蘇舟沒有迴話,他斜靠在牆上,長腿交疊,細碎的劉海遮住了他的雙眼。


    一時之間,偏僻的側廳陷入一陣沉寂。


    突然,腳步聲響起,纖長的影子一步一步的進入蘇舟下垂的視線當中。


    蘇舟的雙肩一沉。


    蘇秉走到蘇舟的身前,雙手搭在蘇舟的肩上,他彎下腰,晃著蘇舟的肩膀,讓他的堂弟抬起下顎,然後與蘇舟的視線平齊。


    “蘇舟,你聽著,哪怕你的性子再討人厭,也是我的堂弟,我蘇秉的堂弟的路,如果走的太難看,丟的是我的臉。”他一字一頓的說,耳垂的紅色耳釘折射著零碎的紅色光芒。


    蘇秉的指尖離開蘇舟的肩膀,他右手的掌心朝下,又壓了壓蘇舟的肩膀:“蘇舟,你的比賽我都有看,你打乒乓球的水平和天賦或許不錯,但如果因為你現在得到的成績而迷花了雙眼,就在這條沒前途的路上走下去,最後後悔的是你自己………我有資格說這種話。”


    “你爸媽寵你,你足球踢的那麽爛都沒勸你轉業,估計你就算真的打乒乓球,也不會多說你幾句,我也知道這些話不討喜,但想了半天,還是覺得要跟你說說,乒乓球不是什麽好職業,我可不想等你將來不如意了,三天兩頭的跟我打電話訴苦,我還要時不時的掏腰包,救濟什麽落魄人士。”


    蘇秉從口袋中拿出一個長盒子,從裏麵挑出一根戒煙棒,含在口中,聲色頓時含糊低了三分。


    “就這樣吧,誰都有年輕衝動的時候,你冷靜的好好想想………新年快樂。”


    哢嚓。


    開門又帶門的聲音響起,蘇秉離開了側廳。


    半響,蘇舟摸上蘇秉反複拍了的右肩,嘴角動了動。


    然後他揉了揉肩膀,推開門追了出去。


    “蘇秉!”看到前方那個棕金發色的身影,蘇舟大聲叫道。


    蘇秉迴頭的麵色明顯有些不耐,和剛才側廳中的冷靜沉穩不同,活脫脫的透著一股吊兒郎當的氣息,幾縷棕金色的毛發不聽話的翹在頭頂。


    “怎麽?”蘇秉含著戒煙棒,邪肆的挑著眉梢,“如果太不爽又想打架,大過年的我可不奉陪啊。”


    然而粥粥不理他,嬉笑著說了聲:“新年快樂,堂哥。”然後一溜煙就跑沒了身影。


    徒留蘇秉在背後叼著戒煙棒,黑色的眼睛睜的大大的。


    然後他突然間迴過神來,撒開腿跑了上去:“等等!你小子剛才是不是叫我堂哥了?滾迴來!我開手機你再叫一聲!”


    當然,粥粥搞體育的跑得快,才不理他:)


    當晚,蘇舟也更新了一下微博。


    蘇舟兩碗粥v:


    私下裏,蘇舟也收到了、同樣也迴複了不少新年的祝福與短信。


    當然,這些短信都是來自國內的朋友的,比如他的錚哥,石青、韓瀟………


    春節一過胖十斤,如果不是蘇舟每天都會出門長跑,這簡直是吃喝玩樂的墮落一周。


    時間過得很快,蘇瑭第一個被蘇家老三和其妻子接了迴去,蘇秉已經是成年人,可以根據自己的時間安排,選擇離開的時間。


    蘇舟和陳清凡早都告知了二老將要離開的時間,而在離開的前一晚,蘇老爺子專門把蘇舟叫到了房內。


    對此,清凡老幹部憂心忡忡:“粥粥,你知道老爺子找你什麽事嗎?”


    粥粥表示自己也是一臉問號啊:“???”


    結果等到了蘇老爺子的書房內後,才發現蘇老爺子也是來給他做思想教育的。


    蘇舟一臉乖巧,軍姿站立,乖乖聽書。


    親人的嘮叨,隻要是出於好意,總是要擺正態度去好好聽的。


    蘇爺爺講出的大道理如出一轍,和先前的錚哥還有堂哥跟他說的都大同小異。


    蘇老爺子最後結語:“蘇舟,講了這麽多,你明白了嗎?”


    蘇舟立馬驚醒,立正站好,聲音洪亮的說:“爺爺!明白的!我已經擺正心態,有著在孤獨的道路上一往無前的意誌與決心!”


    蘇老爺子:“………”無言,臭小子你剛才的神走到哪裏去了?你真的有在聽他說了什麽嗎?!!


    蘇老爺子嫌棄的擺了擺手:“算了算了,說點現實的,過了年後你就要去歐洲了吧?”


    蘇舟點頭。


    蘇老爺子:“監護人找好了嗎?”看到蘇舟一臉吃驚的模樣,蘇老爺子臉色變臭了,“你當你爺爺從來不關注你,還是完全跟不上潮流,不知道監護人這種事?”


    “不敢不敢。”蘇舟笑著摸了摸鼻尖,主動走上前,給老人家捶起了背,然後把對陳清凡說的,跟蘇老爺子都說了一遍,也想聽聽蘇老爺子的看法。


    “奧古斯特?”蘇爺爺重複道,“這是那個……那個世界冠軍的名字吧?”


    蘇舟點頭。


    蘇爺爺一臉詫異:“這麽厲害的人物,人家肯收你???你在家裏是快寶,出了門算哪根蔥?”


    蘇舟順著毛給蘇老爺子捋脾氣:“對對對,您孫兒有您在才了不起,而且奧古斯特那頭也不是我牽的線,多虧了錚哥。”


    “錚哥?賀家那小子?”


    蘇舟點頭。


    蘇老爺子:“哼,看看人家現在混得多出息,賀小子今年二十二了吧,等你二十二的時候,混得不能比賀家的差,知道了嗎?”


    蘇舟苦笑著點頭。


    蘇老爺子又沉下臉說:“監護人………如果你想輕鬆一些,選擇你媽媽給你推薦的吧,清荷主動推薦的人,各方麵總不會虧待了你,但是……”


    蘇舟捏肩膀的動作一頓,聲音也輕了幾分:“但是,爺爺還是覺得,選擇奧古斯特的話,能收益更大吧?”


    蘇老爺子輕哼一聲:“如果你不會被世界級的水準給打擊的爬不起來的話。”


    蘇舟沉默不語,安靜的繼續給蘇老爺子捶背揉肩。


    蘇老爺子也閉上了眼。


    良久,蘇爺爺睜開眸,說:“可以了,蘇舟。”


    蘇舟收迴手,又站到蘇老爺子麵前。


    蘇老爺子沉默半響,說:“我有三個兒子,三個兒子都選擇了從軍,我又有了兩個孫子和一個孫女,你選擇了體育,蘇秉選擇了進軍娛樂圈做經紀人,隻有最小的糖糖想要進軍隊從軍………人老了,也沒什麽太大奢求,隻希望兒子孫兒們都能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做自己追求想做的事情,混得好的,我們高興,哪怕混的不好,撞的頭破血流,隻要不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這蘇家也總能擔著。”


    “我明白的,爺爺。”蘇舟低聲說。


    “……等你從歐洲迴來,如果等那時候,也仍然想打乒乓球,再迴家一趟,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故事?”蘇舟訝然道。


    “蘇舟,你不是蘇家第一個打乒乓球的人。”蘇老爺子說。


    蘇舟漸漸皺起眉。


    “有很多曆史,網上很難查到,課本上也不會講道。”


    蘇舟點頭,這種事實他當然知道。


    蘇老爺子:“那是一個和乒乓球有關的故事,等你從歐洲迴來再說吧,今天很晚了,洗洗去睡吧。”


    蘇舟:“………”爺爺你別這樣啊???剛把好奇心挑起來你就這樣,不太人道啊???


    蘇舟還想問,但見老爺子已經閉上了眼,遲疑片刻,也不好再追問。


    蘇舟道了聲晚安,推門離開了房間。


    他走迴自己的房間時,陳清凡正站在他的門口。


    “粥粥。”見蘇舟來了,陳清凡離開牆壁,走上前去,他心有餘悸的打量了蘇舟好幾遍,才鬆了口氣,“看來沒事……”


    蘇舟被陳清凡的這幅模樣弄得哭笑不得,這簡直像是個怕了長輩的小孩子:“舅舅,爺爺又不會吃了我,你這種‘哇這個人竟然從虎口生還’的眼神是幾個意思?”


    陳清凡在內心苦笑不停,你可是不知道你爺爺當初拆散姐姐和姐夫的手段有多麽強硬,簡直是跨越了陳清凡初中高中生涯的少年陰影,弄得他即使過去了十幾年,每當看到老爺子的時候,也還是不由的在心中發怵。


    “沒事就好。”陳清凡撫了撫胸口,“談了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也沒什麽……”蘇舟猶疑著說,“不過舅舅啊……”


    “嗯?”


    “蘇家之前有打職業乒乓球的人嗎?”


    陳清凡從自己的記憶中搜索著:“沒有吧……”他又認真的思考了數十秒,很肯定的說,“我確定沒有,至少最近幾十年裏都沒有,怎麽了?”


    “……沒什麽。”蘇舟決定自己先去查一查,他實在是被自家爺爺那撩了一半就住嘴的行為,弄得心中發癢,“那早點睡吧舅舅,明天就迴去了,今天早點休息。”


    “哦對!”陳清凡突然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瞧我,正經事給忘了。”


    蘇舟:“…?”


    陳清凡露出笑容:“粥粥,你的簽證下來了,直接寄到帝都乒乓球訓練基地去了。”


    這可是個好消息,蘇舟眼神一亮,立馬跟陳清凡碰了個拳。


    陳清凡又說:“監護人想好了嗎?聽姐姐的還是賀錚的?”


    這還真是一個問題,粥粥還沒想好。


    但他的疑慮很快就被解決了,在他與陳清凡道別,又迴到房間之後。


    這是一個在各方麵都全球化的世界,按照上輩子的習慣,微博對應推特,微信企鵝對應臉書(faebk),國內國外的通訊聊天工具,在蘇舟的手機裏一個也不少。


    faebk的專屬聊天軟件叫做eenger,蘇舟的臉書好友總共隻有一個,那就是出生地位於歐洲德國的尤利安·阿茨特。


    因此,當手機eenger的app軟件的右上角,出現了一個紅色小圈,小圈的內部標著白色的數字時,這個發信人的身份也就顯而易見了。


    咦,小可愛給他發消息了?


    粥粥來勁兒了。


    然而下一秒就自我懷疑了。


    …………對哦,明明eenger這麽好用,他們之前是為什麽發不耗流量而耗錢的發跨國短信的…?


    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當蘇舟打開eenger後,發現小可愛和他非常的心有靈犀,第一句話就是吐槽了這個問題。


    蘇舟沒有一口氣的看完,而是一條接著一條的迴。


    蘇舟:


    尤利安的第二條:


    蘇舟迴憶了一下,節目播出的那天的確是聊到了這個問題,雖然隻有幾句話的篇幅,但總結一下重點的話……


    一:我哥是拉小提琴的。


    二:我哥最喜歡的小提琴家是henae——也就是自家親媽。


    三:……好像就沒了哦?


    ………慢著。


    在繼續滑動拇指向下拉動屏幕時,蘇舟的腦子中頓時間閃過什麽。


    尤利安絕對不會無故說廢話,所以…?


    小可愛是德國人=小可愛的哥哥是德國人。


    小可愛的哥哥拉小提琴,並且最崇拜的小提琴家恰好是他家親媽。


    一周前他媽剛跟他說了,她找了一個很欣賞的學生,德國人,可以全程陪同他,擔當他在歐洲的監護人。


    然後小可愛幾個小時前給他發了這通信息……


    蘇舟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


    不、不會這麽巧吧…?


    蘇舟把手機屏幕往下拉。


    ………然後就看到了一堆可怕刷屏的感歎號。


    蘇舟看著被感歎號占領的手機屏幕:“…………”


    繼續下拉。


    尤利安發了一個冷笑的表情:


    蘇舟:“………”


    蘇舟默默的迴消息:


    然後蘇舟繼續往下看,果不其然,之前尤利安告訴他,他的哥哥最崇拜的小提琴家是henae時,蘇舟就應景的感歎了一句世界真小,但是現在他必須再認認真真的感歎一句——世界你真t的小。


    尤利安:


    蘇舟:“…………”


    繼續向下滑,尤利安的消息還沒完。


    這就是全部的消息。


    蘇舟又拉倒最上方,認認真真的又看了一遍。


    看完之後,確認自己的理解無誤,蘇舟遲疑了半響,考慮到尤利安對奧古斯特的崇拜情緒,在又簡單迴複了尤利安之後,還是直接播響了賀錚的電話。


    其實在他的心中,他已經有些偏向讓尤利安的兄長當他的監護人了,有尤利安這個熟人在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哪怕讓一個小提琴學生當他的監護人,和乒乓球圈也沒有直接不搭邊。


    而至於奧古斯特……


    蘇舟了解賀錚,賀錚絕對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人,所以在賀錚反複對他說“現在不要接近奧古斯特”這一點後,蘇舟的確是聽在耳裏,記在心裏了。


    所以……


    賀錚的電話接通的很快。


    “喂?錚哥?”蘇舟看了一眼牆壁上的鍾表,時針已經快要指向十一點了,“……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嗎?”


    對麵傳來的聲音很清醒,不帶一絲倦意:“沒有,怎麽了?”


    “想跟你談談監護人的事情。”


    “監護人?奧古斯特?你決定是他了?”賀錚一下子來了精神,微濕的頭發打在額角,翻身從床上坐起。


    “不。”不知道錚哥對奧古斯特這種難以形容的……想要把他和奧古斯特隔離分開的蜜汁嫌棄從何而來,蘇舟還是問出了他想問的問題,“錚哥,你有奧古斯特的私人聯係方式或者電話嗎?能給我一份嗎?或者幫忙轉告他一聲,我會給他發個私信,看在他當初還說了‘在歐洲等我’這種話的份子上,讓他抽個空看看推特私信,不要一律無視?畢竟是那種世界地位級別的大人物,經常忽視私信應該才是通常作風吧?”


    賀錚:“………”賀錚捏緊了手機,“我說過幾次了?別和奧古斯特靠的太近,那不是什麽好人。”


    蘇舟:“…………”蘇舟覺得自己很無辜啊,“可是把奧古斯特介紹給我成為監護人的是錚哥你啊……”


    賀錚:“………你閉嘴。”


    蘇舟:“吱?”


    賀錚煩躁的皺起眉:“你要和他說什麽?告訴我,我幫你直接轉告。”


    “不要。”蘇舟拒絕的很幹脆。


    賀錚的眉頭皺的更狠了,眼中湧出的戾氣仿佛能將人凍死,如果他的麵前此時有人的話。


    蘇舟解釋道:“如果我直接告訴錚哥,錚哥你會根據自己的判斷選擇是否告訴奧古斯特,或者是否會原封不動的全盤告訴他的………畢竟你好像很不爽我和他有所接觸哦?”


    賀錚:“…………”好像,無法反駁,嘖。


    “好啦錚哥,我也不小了,真遇到事情也會有自己的判斷的,幫我嘛?”


    賀錚:“………”


    蘇舟:“錚哥,好不好啦?”


    賀錚:“…………”


    蘇舟:“錚……”


    賀錚打斷他:“去給他私信吧,我會轉告他的。”然後很生硬的掛斷了電話。


    蘇舟看著已經傳來忙音的手機,眼中的笑意也漸漸匿去。


    不對勁哦……


    錚哥和奧古斯特之間,真的不太對勁哦…?


    另一頭,賀錚懶得和奧古斯特打電話,他打開了eenger,很幹脆的也發了消息。


    賀錚:


    大約過了五分鍾,對麵的頭像突然從下方出現:


    賀錚:


    奧古斯特:


    結果賀錚就不迴話了。


    奧古斯特蔚藍色的眼底閃過一絲趣味,此時德國的時間大約是下午將近一點鍾,他剛剛結束了上午的訓練,從浴室中淋浴出來,他的一隻手抓著雪白的毛巾,輕輕的擦拭他燦金色的頭發,另一隻手則是靈活的點擊著手機屏幕,依言打開了自己的私信。


    現在還沒有新的消息進來。


    奧古斯特放下手機,拉開自己的背包,從裏麵拿出疊放的整整齊齊的日常服飾,一絲不苟的穿戴起來。


    穿戴完畢後,他看了一眼手機推特,還是沒有消息,於是他又走到牆側的鏡子處,帶繭的指腹捋過微濕的金發,拿起吹風機快速吹幹後,又將淩亂蓬鬆的金發打理整齊。


    等他再一次迴到座位旁,看向自己的手機時,裏麵終於有了新消息的提示。


    奧古斯特的第一反應:咦,好像無意中get到了蘇舟的推特地址?


    奧古斯特先熟練的切換小號,對蘇舟的推特也加了一個關注後,才又切換到自己的大號,查看起所謂的“蘇舟對他有話說”。


    結果,奧古斯特本來帶著一絲微笑的臉,很快就崩的帶上了一絲絲的裂縫。


    不是奧古斯特自大,但好歹是世界第一發出的監護人的邀請,沒有幾個傻瓜會拒絕吧…?


    但是…?


    如果他把蘇舟的話總結一下…?


    雖然給出的理由很充分,其中還表達了不好意思麻煩他這個世界第一的謙遜意味,還提到了他的監護人就是尤利安的哥哥,並不是和乒乓球界完全脫節等因素……


    蘇舟對外的禮貌值得肯定,看起來也不完全是個意氣用事的毛頭小子,也沒有因為贏了尤利安就自大得意的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但是這種謙遜的說辭……一旦聯想到賽場上那種意氣風發的上天模樣,怎麽就讓人覺得心中非常不是滋味呢?


    奧古斯特漸漸眯起了眼。


    然後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長途電話。


    手機那頭接通的很快。


    “…沃、沃爾……奧古斯特!請、請問有什麽事情找我嗎!”


    奧古斯特的唇角露出一抹微笑:“尤利安,我…………”


    這頭,蘇舟給奧古斯特發完私信後,感覺心中的一件大事已了,很幹脆的洗刷睡覺。


    嗚——


    蘇舟舒舒服服的在床上打了個滾。


    果然還是隻有在床上的時候最幸福啊——


    第二天午飯過後,蘇舟和陳清凡向二老告別,既然監護人的歸屬已經定好,所有的一切也就可以安排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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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奶奶撫著蘇舟的手,笑眯眯的問道:“什麽時候去歐洲呀?”


    蘇舟微微曲著膝蓋,笑說:“最少一周,最多十天之後就走了。”


    蘇奶奶笑著,不說話


    了。


    蘇舟摸摸腦袋:“我還以為奶奶你會說些囑咐我照顧好自己的話什麽的…?”


    蘇奶奶又笑了起來,她一向是一個格外喜歡用笑容待人的老人:“你是個懂事的孩子,責任心很強,奶奶知道你的心裏有數,也就不說些什麽了,去歐洲啊,最重要的是自己一定要開心,開心,你從小喜歡踢足球,但之前當奶奶看你的比賽的時候,總是覺得你踢球踢的不開心,奶奶唯一的願望啊,就是希望啊,本來讓你覺得開心的那些事情,不要再次變得讓你不開心就好了,本來的喜歡的事物變成負擔,那是一種很大的痛苦啊。”


    “………我知道的,奶奶。”蘇舟緩緩握緊老人的手,溫熱的暖流流過心房,嘴角的笑容極為清淺,“你放心,粥粥會一輩子開開心心,也讓你一直開開心心的。”


    蘇老爺子昨天已經和蘇舟說過話了,這會,蘇老爺子的雙手壓著拐杖頂部的獅頭,遙遙的站在朱紅色的大門口,和正好抬起眸的蘇舟對視一眼。


    隻是一眼,爺孫兩人同時點了點頭,平靜的移開視線。


    陳清凡已經上了車。


    蘇舟將蘇奶奶送迴大門邊的蘇爺爺身邊:“奶奶,你和爺爺都進去吧,我在歐洲也會跟這邊保持聯係的。”蘇舟對蘇爺爺點點頭,蘇爺爺微微頷了頷首,攙著蘇奶奶進去了。


    蘇奶奶喜歡在門口等人,但總是見不得人要離開的場景。


    轉眼之間,大門口隻剩下蘇舟和蘇秉兩人。


    蘇秉臉上的神色更不爽了,雙手掏在口袋中,踢著腳下的碎石:“還是要去歐洲?”


    “嗯。”


    “還是要打乒乓球?”


    “嗯。”


    蘇秉嗤笑:“說不定等你從歐洲迴來,就會被打擊的痛哭流涕了。”


    蘇舟微笑:“愛哭鬼是你小時候的外號,可不是我的。”


    蘇秉:“………”他又掏出一根戒煙棒,含在口中,“我今年大三了,明年就畢業了,你知道我的專業是什麽吧?”


    蘇舟點頭:“我知道,經紀人專業,娛樂圈經紀人。”不僅如此,在他的世界中,蘇秉是娛樂圈中數一數二的金牌經紀人,帶出了多個影帝影後,甚至國內少數幾個在國際上也享有名譽的國際巨星——這其中,有兩個人都在蘇秉的名下。


    蘇秉含著煙棒,就好像那是一根真煙一樣,他長長的吸了一口,然後望著天空吐了出來,唿出一口隻有在冬天才能看的一清二楚的熱氣。


    “……蘇舟,如果等你從歐洲迴來。”真正見識到了世界一流級別的乒乓球運動員都是什麽水準後,還沒被那永遠無法跨過的差距打擊的一蹶不振的話,“…如果到時候,你還沒哭的太慘的話,我就勉為其難的考慮一下,當你的經紀人吧。”


    “…?!!!”蘇舟瞪大了眼,本能的出聲拒絕,“蘇秉你別開玩笑!先不說體育圈和娛樂圈不是同一個圈,而且你……”雖然非常的不合時宜,但蘇舟的第一反應是:那將來那麽多聞名國內和國際的影帝影後們要怎麽辦啊???


    蘇秉粗魯的打斷了他:“少廢話,我管不了你,你也別來管我,而且你從歐洲迴來後不哭鼻子的可能性簡直少的可憐,也就沒去歐洲之前,你還能懷著愚蠢的幻想,蠢笑著蹦躂幾下。”


    蘇秉兩步走到蘇舟身前,捏住煙棒,用沒有含在口中的另一端狠狠的戳著蘇舟的胸口,狠戾的眉眼中充滿著鄙夷:“大爺我將來不想有個沒出息的混的淒慘的堂弟,我將來可是要成為一流經紀人的大人物,哪怕你再扶不上牆,我也能把你這一灘爛泥變香,懂?”


    蘇秉用的力氣很大,仿佛要把那根並不堅硬的煙棒戳進蘇舟的心裏。


    枯枝枯黃,寒風唿嘯而過。


    一陣難言的沉默後,蘇舟首先開了口:“………堂哥。”他複雜的看著眼前的染發青年。


    蘇秉卻突然笑了:“能看到你用這種表情,老老實實的叫我一句堂哥,也不算虧。”


    蘇舟正要再開口。


    蘇秉就推了他一把:“去吧,別讓你舅舅久等了。”


    ……嘖,你讓粥粥走就走,那粥粥豈不是很沒麵子。


    蘇舟又不聽話,被蘇秉推了一把後,又一個撤步走迴蘇秉麵前,這迴換成他用兩隻手重重的壓著蘇秉的肩膀了,雖然說出口的話,在蘇秉聽來,依舊很不正經。


    嘖,真不知道為什麽爺爺奶奶都認為蘇舟是個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就是會裝。


    “蘇秉,你聽著。”


    “幹嗎?”蘇秉嫌棄臉。


    蘇舟:“你的將來,一定會成為享譽全國………不,享譽全世界的經紀人。”


    “那當然。”蘇秉迴答的傲氣。


    “因為你選擇了我,而我會讓你享譽世界。”蘇舟微笑。


    然後故技重施,說完就跑。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徒留蘇秉在背後睜大了眼,然而等他反應過來想上去揍人的時候,那個放下大話的人早都跑進了車子,隻給他留下了一個大眾輝騰漸去漸遠的車屁股。


    蘇秉:“…………”媽的好煩,老子就算享譽世界也絕對是因為自己的能力卓絕,怎麽可能是因為你啦!!!


    糜爛的春節假日結束後,目標一旦確認完畢,時間的流逝總是變得飛快。


    蘇舟的行李箱很快被填充的越來越滿,這其中少不了賀錚利用自己的閑暇時間,抽空上門,毛遂自薦,打著自己經常出國參與體育賽事的名號,指導起蘇舟該怎麽收拾自己的行李。


    然而指導著指導著…………


    就變成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這個“自己”指的是賀錚,而不是蘇舟,而作為行李箱以及各種行李的主人的蘇舟,則變成了兩袖清風,站在一旁的旁觀人士。


    蘇舟:“………”哇哦錚哥果然好厲害哦???感覺比我自己還更熟悉我有哪些東西哦???


    而且,一邊收拾著,錚哥還在不斷的傳授著自己的“出國心得”。


    並且,深知蘇舟性子的他,還專門拿出了一個錄音筆,一邊說著一邊錄,最後把錄音筆遞給了蘇舟。


    蘇舟的眼神微妙極了:“……錚哥。”


    “怎麽?”


    蘇舟指著自己:“我幾歲了?”


    賀錚滿臉疑惑:“十六。”


    蘇舟:“………你不覺得你的做法好像哪裏有點問題嗎…?”


    賀錚更加疑惑,掃了一眼身後的行李,問:“有什麽你特別想帶的而我沒裝的東西嗎?”


    蘇舟一陣無言:“……不,沒事,謝謝你了錚哥。”


    啊,這個世界的錚哥,比起上輩子的錚哥,是因為事業有成了嗎,上輩子的錚哥,好像沒有這樣的,麵麵俱到的,堪稱,有點,過分,了哦…?


    “對了。”將最後一件行李壓進行李箱,熟練的扣帶、壓箱、拉拉鏈後,賀錚突然又說,“你去歐洲大約呆三個月是吧?”


    蘇舟點頭,三個月的時間,通常也是一般的旅遊簽證會給的最長時間,當然,他申請的並不是旅遊簽證,而是在fereneprt這一欄中打了勾,也就是為體育項目/賽事/會議等。


    賀錚思考說:“……有事給我打電話,我在歐洲認識的人比較多。”他看了蘇舟一眼,委婉的補充道,“應該是你的熟人中認識的最多的。”


    蘇舟:“………”啊,又在求表揚,好,粥粥點頭,表揚你,“錚哥好厲害,棒棒噠?”


    “………如果時間允許,我會去歐洲看你。”


    蘇舟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哭笑不得都無法形容他現在的心情:“錚哥,你…”


    竹馬竹馬的默契讓賀錚已經猜到了蘇舟想說的,並且先一步的開了口:“不會打亂我自己的行程,隻是在時間允許的前提下。”


    蘇舟:“…………”聳肩,“你開心就好。”


    老句常用,時光飛逝如梭,轉眼之間,就到了飛機該起飛的日子。


    比較可憐的是,春節過後,國內的乒乓球聯賽賽事、包括足球中超聯賽都已經開始進行,無論是陳清凡還是賀錚,沒有任何一個人能來送蘇舟。


    索性蘇舟也不是真的第一次出國,一個男孩子又帶不了多少行李,幹脆利落的自己拖著行李箱走了機場地鐵線,一個人搞定一切。


    最後,又分別給認識的人群發了一條的短信後,蘇舟按下了關機,隨著前方等待著檢查登機牌的人流逐漸消失,也踏在了登機口的鐵質地板上。


    蘇舟下意識的碾了幾下腳底,覺得腳底鐵質地板的觸感格外不同,但他在瞬間又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有些可笑……心跳在控製不住的加快,就好像是真的第一次出國………第一次即將要邁向乒乓球水平最高的大洲一樣。


    蘇舟搖搖頭,將這滑稽的想法搖出腦海,他朝著乘務員小姐遞出自己的登機牌,10分鍾後,終於坐在了飛往歐洲的飛機之上。


    蘇舟綁好了安全帶,側頭看著窗外一架又一架的空中巨物,此時正安安靜靜的停在它們該在的位置。


    飛機開始助跑,起初的速度很慢,慢慢的向前滑動,然後速度越來越快,劇烈的震動隨著緊靠的椅背,穿過皮膚背脊,與骨骼發生共鳴,深入靈魂的深處。


    再然後,猛烈的震動在一瞬間突然消失,巨大的輪子終於離開了地麵,機輪緩緩收起,機頭開始上揚,渦旋發出愈發巨大的聲響。


    飛機離開了地麵。


    蘇舟的座位靠窗,他側過頭,無數的雲朵聚集成團,此起彼伏,猶如望不盡的山巒一般層巒疊嶂。


    飛機越飛越高,穿過雲層,浮到雲海之上。


    雲海的盡頭是燦爛的霞光。


    蘇舟收迴視線,五個字突然如羽毛落地般浮過他的心房。


    歐洲,我來了。


    而在十數個小時的飛行後……


    自從確認了讓小可愛的哥哥擔任自己的監護人後,蘇舟就和小可愛的哥哥互加了eenger。


    小可愛的哥哥名叫尼克拉斯·阿茨特,尼克拉斯是一個希臘詞語,原意為勝利。


    尼克拉斯表示可以直接叫他尼克,而蘇舟與尼克兩人也早早的互相交換了照片,確認了對方的長相,也交流過當天會穿什麽衣服,以方便認人。


    下了飛機後,蘇舟打開手機,在第一時間給所有人報了平安,並且給尼克拉斯發了一條消息。


    蘇舟:


    尼克拉斯:


    等待的途中,蘇舟又打開尼克拉斯給他發過的照片,一會可以對比著手機直接找人。


    大約二十多分鍾後,蘇舟拉著行李箱邁入了候機大廳。


    蘇舟的視力很好,沒過多久就找到了和手機照片中一模一樣的那個人。


    和尤利安如出一轍的棕金發色,但除去發色,尼克拉斯與尤利安長的並不是很像,先不說那明顯符合大多數歐洲人的挺拔身材,和留到肩部以下的卷曲長發,最重要的是……


    ……小可愛的臉在第一時間吸引了他,讓他不禁發出了好可愛的感歎,但尼克拉斯的臉的確也很棒,可是不是他喜歡的type啊。


    不不不,這個並不是最重要的問題。


    隔著川流不息的人群,蘇舟提著行李箱,睜大了眼看著站在尼克拉斯身旁的那個人。


    蘇舟揉揉眼。


    壓壓帽簷。


    再揉揉眼。


    慢、慢著啊,他的監護人不是已經定了是小可愛的哥哥了嗎,那麽小可愛的哥哥身旁的那個看著和奧古斯特長的非常一樣的人又是怎麽迴事???


    正巧,對麵的視線在這一刻,終於也和盯了他們半響的蘇舟對上了。


    蔚藍色的雙眼在第一時間有了一個輕微眯眼的弧度,然後身材高大的男人穿過人群,向蘇舟走來。


    尼克拉斯緊隨其後。


    “蘇舟。”奧古斯特走到蘇舟的身前,似乎被蘇舟此時的震驚愉悅,嘴角翹起了一抹弧度。


    他向蘇舟伸出了手:“歡迎來到歐洲………德國,這個屬於乒乓球的國度。”


    作者有話要說:  粥粥:歐洲我來了:)


    作者:我的考試結束了啊啊啊啊啊!!明天繼續更新_(:∠)_!開心!!!【上章最後部分上麵一點,補了一下粥粥的期末考成績


    -


    糖果榜_(:∠)_:


    10顆糖:小七、心裏藏著個小怪物、快遞君


    7顆糖:遠山長慕


    5顆糖:青辭、鬧r


    顆糖:這是一隻倉鼠、hyzq1


    1顆糖:空の私語、桃華君、韋恩牌黑科技、暮暮、思君未眠、周澤楷的媳婦。


    -


    飲料單_(:∠)_:


    170瓶:湯圓團子


    100瓶:小宅、白邪塵


    50~99瓶:遠山長慕、柳葉、這是一隻倉鼠、(⊙⊙`)


    0~49瓶:言、心裏藏著個小怪物、笨笨的蘑菇、檸檬、uenuen、暮暮、叮當、祐啊祐阿祐、藍色金姬、梨子夏、素素、冰幻、yulingeiji、小蓉


    1~19瓶:小蛇蛇_、anatkh、韋恩牌黑科技、vrdandi、為什麽取名字這麽困難、哲學的鬆鼠、瓷姬、靜女其姝、dakai、jj、山嶽、dhaii、n11、芸小歌、ξ玫夕、靜葉思、小清蛇、脫非入歐、鬧r、提筆、豔陽高照、elaine、吐槽我你就輸了、春日遲遲、貪吃鬼、batet70、灰灰的白兔子、向大大的菊花、高杉神威、空木、修普諾斯、聖慕羽、六月、花錦城、蒹葭不負、t、莘安、ritaleek、柒、清歌韶晗、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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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粥粥小課堂:粥粥老師今天受到奧古大大的驚嚇,宣布停課………開玩笑噠d


    1:乒乓球有三大國際賽事,乒乓球世界杯,乒乓球世錦賽(也就是所謂的世乒賽),奧運會。


    :而所謂的大滿貫呢,就是在這三個國際賽事中都拿到過單打冠軍的選手d


    :全滿貫比較6,是上頭三大賽事的冠軍國際乒聯巡迴賽總決賽的所有冠軍球員所在大洲(比如亞洲d)的所有大賽的冠軍(8中文網 .8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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