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男塞上水晶瓶,抱拳躬身對陳友定說道:“大將軍,請把琉璃瓶蓋上吧。”


    等琉璃瓶蓋上,彌漫的香氣也慢慢化散開來。


    陳友定問道:“柳公子,能不能請你再說上一說。”


    “在下遵命。”柳下男說道:“大將軍,諸位,龍香手帕上的香味能和在下的冰蘭沐百般糾纏,卻不混不淆、不落下風,所以在下敢判定,龍香手帕上的香味定是龍腦香無疑。”


    全場聽完,頓時掌聲雷動。


    隻有毛滿月一人,還在氣惱不休!


    毛滿月突然想起一事,站起身問道:“柳公子,大將軍所藏本就是龍香手帕,何必要由你來證明?話都讓你一個人說了!柳公子,在下還有一事不明。柳公子方才話中提到的‘萬劫冰山’究竟是在哪裏?在下得空也去弄一瓶冰蘭沐玩玩。”


    柳下男頓時愣住了!自己怎麽會說漏了嘴,把萬劫冰山說出來了?那萬劫冰山在幽冥界的阿鼻地,自己怎麽能夠對凡界之人說明啊?咦,難道這個毛公子也知道萬劫冰山?雙眼瞪著毛滿月,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毛公子請先坐下,本將軍也有話要對柳公子說。”看得出毛滿月和柳下男以前並不認識,現在卻已經象一時瑜亮、劍拔弩張了。陳友定愛才之心油然而生,怕他們再爭下去必有一輸,趕緊說道:“柳公子,現在已經證實龍香手帕的真偽,不過你想要得到它,那就必須要在比賽中脫穎而出、獨得魁元才行。柳公子有信心嗎?”


    柳下男說道:“大將軍,在下並沒有想過要參加比賽,所以在下也不想要那條龍香手帕。”


    陳友定詫異道:“難道你不是參加龍香會的才子?”


    一旁文吏湊上前小聲說道:“大將軍,柳公子並不在才子名表中。(..tw無彈窗廣告)”


    陳友定聽完,臉上浮起一絲不滿之情,問柳下男道:“柳公子既然沒有參加比賽,那為何要管龍香手帕的真偽?”


    柳下男笑道:“大將軍,在下唯一所想,就是把自己的冰蘭沐和龍腦香比上一比,看看兩種奇香孰優孰劣。現在在下已經有了答案,龍腦香雖奇,卻太過媚俗,遠不及我的冰蘭沐高貴。高下已分,在下還要那條龍香手帕有什麽用?大將軍,在下這就告辭了。”


    “慢著!”還沒等陳友定威,毛滿月已經拍案而起,喊道:“大將軍,你邀天下才子參加龍香會,那是何等的盛事。此人眼中既無天下才子、又敢藐視大將軍,如此輕狂怎可饒恕?大將軍快快把他拿下砍了。”


    陳友定豎掌止住毛滿月,稍作猶豫說道:“柳公子,本將軍若是讓你就這樣來去,難免讓天下人笑我無威無德。也罷,今日你隻要坐下參加比賽,本將軍什麽都不說了。如若不然,本將軍將你押入牢中,直到龍香會結束為止。”龍香會能辦幾天?陳友定想怎麽做,也就是爭個大將軍的麵子而已。


    柳下男說道:“大將軍,在下既無興趣同這些天下才子比賽,也沒時間去你的牢房小坐。在下如有得罪,大將軍就包涵了吧。”


    毛滿月又跳了起來,說道:“大將軍,你瞧他哪裏像在說人話!居然一點麵子都不給大將軍!快抓起來砍了得了。”


    柳下男雙眉倒豎,手指毛滿月喝道:“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幾番挑釁大將軍殺我?有本事你自己來動手!”


    “還怕了你不成?”毛滿月擼起袖子躍入場中。


    “住手!”陳友定不覺啞然失笑:“本將軍舉辦的是文人才子聚會,現在居然要比武了!”


    其實坐在一旁的劉伯溫一直在察言觀色,知道陳友定這個人豪爽大義,不可能真就會遷怒於柳下男。反而柳下男這個人,年紀輕輕卻處驚不亂,而且腹中所學不可鬥量。要是萬一歸順了陳友定,那陳友定文有柳下男、武有邢義勇,它日再想要謀劃他可就難了。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出一道計謀讓柳下男脫身離去。這樣一來、可以不知不覺折去陳友定一條臂膀,二來、則賺他柳下男一個人情,日後或許能替主公將他謀入帳下。但是自己的計謀也不能太容易,免得在天下才子麵前削弱了自己的名頭。哎,不如這樣!


    劉伯溫想到此處抱拳站起,說道:“大將軍,既然大將軍說是文人比賽,伯溫倒有一個辦法,可以不用動武解決。”


    陳友定見是劉伯溫開口,知道一定會有好辦法,說道:“劉先生快快坐下說話。”


    劉伯溫坐下說道:“大將軍,伯溫在這次雲遊途中覓得一幅古畫,可惜畫已佚名、且無年代。伯溫時常取出賞玩,卻始終無法看破此畫的來龍去脈。伯溫想,不如就拿這幅畫來考柳公子,柳公子若能說出此畫的來龍去脈,且天下才子都認可柳公子的說法,那麽大將軍就放柳公子離去。柳公子要是迴答不上,大將軍再把柳公子關上幾天、以作小懲。大將軍,您看怎樣?”


    “好哇,不愧是朱元璋的軍師!”陳友定說道:“柳公子,你敢接下劉先生的題麽?”


    柳下男挺起胸膛說道:“區區一道題,有什麽不敢?”


    陳友定說道:“好!如果柳公子能答得上來,閩中八郡柳公子都可隨意行走,絕無一兵一卒橫加阻攔。”


    柳下男說道:“若是在下答不上來,柳下男自己走進大將軍的牢裏,大將軍說關多久就關多久。”


    陳友定說道:“那就請劉先生出題。”


    劉伯溫走到場中,等陳友定命人捧走琉璃瓶、空出幾案,然後從背包內取出一支尺餘長的竹筒,打開筒塞抽出卷軸,脫去外罩的藍綾套子,放在桌上慢慢展開。


    隻見畫上畫的是月夜景色,遠處是山巒,近處山腳下是一片竹林,竹林中有亭閣。亭閣內有一人在撫琴彈唱,亭閣外明月高掛天空。畫幅有一尺多寬,二尺多長。展開到尾部時,能看見有燒灼痕跡。顯然這幅畫原來不止二尺多,應該還有小半福、連著畫家的落款一起被燒去了。


    劉伯溫請陳友定、燕支部花和朱、龔兩位老先生上前觀看。兩位老先生看了半響,自然無法看出此畫是誰所畫。


    陳友定指著畫中人笑道:“劉先生,這個人長得肥頭大耳,和本將軍倒有幾分相像,可惜本將軍不會彈琴!哈……”


    劉伯溫陪笑道:“大將軍,這是一幅古畫,畫得不會是大將軍。大將軍不僅豪爽,而且還很幽默,不愧是大將軍啊!”


    陳友定哈哈大笑,與眾人一同走迴座中。說道:“諸位才子們也可以上前看一看此畫,誰要是能看出此話的門道,寫下來給本將軍。隻要最終答案不差,本將軍賞白銀二百兩。”


    眾才子聽見,急忙上前圍觀起畫來。等一個個看罷,都搖頭走迴了座位。


    隻有毛滿月,虎口托著下巴看了片刻,嘀咕道:“沒想到號稱當世諸葛的劉伯溫、劉先生,就拿這麽一幅破畫來出了這麽一道破題!”向一旁文吏要來紙筆,迴到座位上刷刷點點寫就,交給了陳友定。


    陳友定看罷合上,對柳下男說道:“柳公子請。”


    柳下男這才抬步上前,看了一會兒畫,說道:“大將軍,這一幅是唐朝王維的畫。”


    陳友定故作驚訝地說道:“哦,柳公子隻一眼就能看出此畫是王維說畫!不行,你還得把為什麽是王維所畫的道理對大家說一說。”


    柳下男說道:“一、此畫所用絲絹是甚是古舊,絲絹的織法手工多過機杼,應該是宋朝以前的絲絹。因為到了宋朝,絲絹的織法機杼就多過手工了。二、王維不僅是大畫家,他的詩名更盛,這個不用我多解釋、天下才子們應該都知道。王維作畫、常常以詩如畫,這幅畫作就是王維按自己的五絕詩《竹裏館》所畫,‘獨坐幽篁裏,彈琴複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三、王維畫擅長畫人物、山水,所用的筆墨技法在唐朝畫家中是最全麵的之一。諸位請看,此畫線描、破墨、小斧劈皴等技法純熟、變化多端,是王維作畫的風格無疑。”


    “柳公子所說的一點不差!”龔從儒說道:“不過柳公子所說的隻能算是分析,隻是在介紹王維其人。要是僅憑這些就說此畫乃王維所畫,老夫心中還是疑惑。不知道柳公子還有其他證據嗎?”


    柳下男說道:“當然有,而且還是這張畫最要緊的地方。龔老先生、諸位,請看畫中人彈琴的姿勢,他一手滑按、一手彈撥,分明就是在彈奏《霓裳羽衣曲》第二疊的第一拍。”


    此話一出口,全場沸騰起來。


    “他居然憑一個姿勢、就能知道畫中人彈奏的是什麽琴曲!這也未免太過驚人了吧?”


    “這可能嗎?這可信嗎?”


    “我看他是怕被關進牢裏、狗急跳牆了,所以在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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