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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逸就這麽跟抱著陶瓷罐的秦文博走完了婚禮所有程序,沒有再出什麽幺蛾子。秦文博和他弟弟秦文飛截然不同,這人話不多,冷著一張臉,也不知道是不是對給他安排的活計不滿,看都懶得看景逸一眼,偶爾對上,那鄙夷之意都快凝聚成冰渣子了。


    等婚禮舉行完畢,景家人在景博的率領下拂袖而去,秦家人則在秦征宇的率領下歡送賓客,至於貌似已經“眾叛親離”的景逸,換了身衣服,上了陳上將的軍用懸浮車——本來他應該坐後麵那輛車的,那是秦征宇給他配置的陪同人員,負責護衛“少夫人”,並在基因檢查完畢之後將他帶迴來。但陳上將卻專斷獨行的讓他上了前麵自己的車,景逸和秦家人隻能照辦。


    秦夫人僵笑著一張臉的拉著景逸的手叮囑他:“去了軍區千萬不要給陳上將添麻煩,你也別擔心,就是例行檢查一下,最多十天就能迴來了,現在你成了我們秦家的媳婦,有什麽需要的,就跟章丘說,他們經驗豐富,一般的事都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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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別跟剛才一樣,露出小氣不開眼的嘴臉來啊,真是丟不起那個人!


    雖然給秦矇娶了這麽個蠢貨挺解氣的,但誰料到他能那麽不管不顧,秦矇倒是一死百了,卻搞得他們跟著丟人,沒見她兒子文博一等儀式結束,就迫不及待的退場了?他真是受了大委屈……


    景逸一概點頭應了,臉上似笑非笑,看的秦夫人那叫一個忐忑,總覺得他又在憋什麽壞水呢。


    說實話,在明媚的陽光之下,換了一身同樣大紅色常服的景逸,論皮相真是豔光四射,令人不敢逼視,本來保養得挺好的秦夫人,愣是被他襯成了黯淡大媽!所以真不怪大部分女士都敵視他,誰喜歡這種狐媚子一樣的男人啊,跟他站在一塊,分分鍾他是紅花你是綠葉!現在秦夫人也深刻意識到了這個問題,跟景逸大眼對小眼一會兒,她就幹脆讓他趕緊上車了。


    陳上將也擺脫了秦征宇的糾纏,上了車,示意司機趕緊開。


    風馳電掣。


    說起來,陳上將一開始看景逸別提多不順眼了,但經過剛才那一幕,他對景逸的惡感度減少了那麽一點,如果說原來是-100,現在好歹升到-90了。


    軍用懸浮車裏空間很大,一共有四個人——陳上將,警衛員,司機,還有明顯跟前三者畫風不同的景逸。


    後麵跟著五輛車,其中四輛是陳上將的警衛隊,最後一輛則是秦家的陪同人員。


    陳上將“盤踞”在景逸對麵,沉默不發一言,他本來就位高權重、氣場強大,這麽有心釋放,頓時讓整個車廂都氣氛凝重,跟了他好幾年的警衛員都輕鬆不起來,更別提景逸這個前.淘寶店店主了。


    但景逸有景逸的優點。


    厚臉皮是一項,擅於裝模作樣是另一項。


    跟同行和買家鬥智鬥勇多年,心理素質杠杠硬!


    而且說實話,你要讓他站著跟陳上將單挑,他肯定得哆嗦,可偏偏現在他是坐姿,他之前都在輪椅上坐了二十多年了,穩若泰山,經驗豐富,這是他的主場啊!


    所以別管景逸心理壓力有多大,表麵上,他特別能端得住,坐姿隨意而優美,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笑容。


    能做到這一點,旁邊打醬油圍觀的警衛員已經足夠佩服了。


    等景逸開始主動跟陳上將拉家常,警衛員就徹底跪了。


    這人到底是神經粗大,還是人不可貌相啊?越來越看不懂……


    景逸:“陳上將,您是秦矇的直係首長啊?”


    陳上將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沒搭話。


    景逸:“有您這樣關心部下的首長,在您下轄的軍區裏,您一定非常受人愛戴吧?”


    說到陳上將的得意處,他雖然依舊不迴話,但還是情不自禁的矜持頷首。


    景逸:“我就知道!說起來也是我們家秦矇時運不濟,您能不能跟我說說,秦矇到底是執行什麽任務的時候犧牲的?聽說連遺體都沒有收迴來,想想真是好難過。”


    陳上將被他一句“我們家秦矇”酸的牙齒都要倒了,他倒是會順杆爬,真想讓那小子跟著一起聽聽啊……


    心裏這麽想著,陳上將冷哼一聲:“軍事機密,概不能外傳!”


    景逸:“可我是他……丈夫啊!連我也不能知道嗎?”


    陳上將絕情的搖了搖頭,又不說話了。


    景逸私心裏開始叫他法海,虧了自己不喜歡那個秦少校,不然陳上將這反應多招人恨?!


    其實他倒不是有興趣刨根問底,主要還是想借著插科打諢,來緩解陳上將帶給他的壓力。


    景逸大部分時候,為了利益是不在乎麵子不麵子的,但他為什麽那麽擅長裝逼?要真一點不在意,裝的個什麽勁?所以實質上,這人是很有傲骨的,也就是他可以自己揭下臉皮謀利益,但絕不能是被人逼著丟臉!先前那麽大庭廣眾,他都好意思撒潑打滾,現在卻絕不能接受被陳上將嚇酥了膽子,畏畏縮縮、醜態盡出。扛不住也要扛,原則問題,不能妥協。


    “那行吧,我先不問。”景逸委委屈屈的作悵然狀,然後他退而求其次,“這麽幹坐著怪無聊的,不如我們聽歌吧?”


    沒人搭理他。


    景逸自得其樂的打開自己的個人終端,找到歌曲收藏列表,隨便點開一首,先斬後奏了。


    那是一曲節奏十分詭異激烈、類似於地球上死亡重金屬風格的音樂。


    不但有聲音,還有影像。


    這個樂隊名字叫做死神之約,一共五個成員,臉上都畫著黑白分明的臉譜,留著長長的頭發,一邊唱一邊甩來甩去,唱到激烈處,啪啪摔樂器,領頭的那個主唱尤其瘋狂,把一個類似吉他的樂器啪的掄到自己腦門兒上,樂器當即就摔散了,他流了一腦門兒血,卻半點不在意,依舊嗷嗷叫著把拖把一樣的長頭發甩啊甩,比磕了藥還癲狂。


    景逸聽得心髒緊縮,瞳孔放大……


    也是可憐,他沒被陳上將震懾住,卻被這個樂隊的表演風格震傻了。


    對麵的陳上將也被震傻了,他不再惜字如金,衝景逸吼道:“趕緊關了!你這什麽品位啊!這都是些什麽玩意兒!”


    景逸手忙腳亂的關了,他對這些東西沒印象,哪知道原主那個小妖精連喜歡的音樂都是如此另類?他還不信邪,又選了幾首點開,然後絕望的發現,在音樂的選擇上,原主還真是專一的很啊,根本沒有一首能聽的!


    陳上將給景逸折磨的沒脾氣,吼了幾次之後,幹脆讓他別選了,陳上將打開自己的終端,從他收藏的音樂列表中選了一首播放,這位戰績彪炳的上將一邊聽著幾十年前流行的經典老歌,一邊心裏無限滄桑——讓這個禍害上了自己的專車,他是不是腦子有坑?


    攤上這麽個媳婦,隻能為自己的愛將長長歎息一聲。


    警衛員是年輕人,聽了一路老掉牙的過時歌曲,偏偏為了安全考慮,還不能戴上耳塞,那酸爽的感覺就別提了。


    然後他注意到景逸竟然一直好像聽得很津津有味,還時不時地用手指在自己大腿上擊打著拍子……頓時肅然起敬。現在在這個警衛員心中,對景逸的評價已經更傾向於“他心中別有丘壑”了。


    至少,絕對不會是網上盛傳的繡花枕頭大草包。


    真會討人歡心啊!


    他們就這麽一路歌曲飄揚的去到了軍用星際航空站,然後乘坐陳上將的專機離開密星,飛往金明星。


    一上飛船,陳上將就超級嫌棄的把景逸轟去了其他房間。


    不過臨近分別的時候,越來越自來熟的景逸還膽大包天地拉住陳上將,問出了他覺得最好聽的幾首歌的曲名。陳上將一邊鄙視他連這麽著名的經典歌曲都不知道,一邊痛快的把名字都告訴他。警衛員目送著上將明顯歡快得意的背影遠去,深深覺得,自己其實還是低估這位新任少校夫人了吧?


    景逸老老實實的迴自己房間呆著去了。


    航天船很快衝破大氣層,向著遙遠的星空飛去。


    作為一個剛從地球穿過來的土鱉,景逸把窗簾拉開,從觀望口往外貪婪的看著。曾經一些文藝小清新總是喜歡說,世界上有兩樣東西最令人敬畏,一個是天上燦爛的星空,另一個是人世間最崇高的道德。


    人世間最崇高的道德,太抽象,景逸無緣得見。但天上燦爛的星空,現在他卻觸手可及。


    沒有置身其間的人,永遠無法想象那星河之間的宏大壯美!


    此時此刻,什麽人與人之間的蠅營狗苟,都太渺小無聊了。真正的男人就應該征服星辰大海!


    他們一共航行了兩天多,等在金明星著陸之後,又轉乘懸浮車去了軍區總部,景逸隻在剛開始的時候煩人了一點,後來他就特別老實起來,呆在自己的房間裏,跟網癮少年一樣沒別的事兒了……陳上將絕對不會承認,這種對比鮮明的態度,還真讓他別扭了一陣——


    本來他還以為那個花裏胡哨的家夥會過來騷擾他呢……


    等景逸雙足踏入金明星駐軍軍區範圍內,頓時被這裏的景象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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