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天珩對上了顧佐的眼,然後他慢慢一笑——如今他的麵容上,再無尋常時那般雋秀風姿,五官也覆上了一層黑灰,幾乎看不清楚,但他的目光卻極是柔和,啞聲說道:“阿佐,為兄無事。”旋即他又輕聲說,“我贏了。”


    顧佐的麵色似悲似喜,最終又化為一片平和:“大哥,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你終於……渡過這一關了!


    然後,公儀天珩躺平在地上,迅速地調息、修複身體,那邊雷鵬飛還沒有恢複意識,叫顧佐頗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現在既然他大哥已經突破了,也不當在此處久留,所以……還是要將人都帶迴去才好。


    但是顧佐心裏也挺擔心的。


    要是雷鵬飛醒著還好,可他現在沒醒著,如果把他就這麽送迴雷家去,不是讓人誤會嗎?就渡劫這個事兒,雷鵬飛是個守信之人,肯定不會對其他人說,可也正是因為他這個守信,反而讓他們現在添了些麻煩。


    要不然……將雷鵬飛帶到化血殿駐地?


    顧佐歎了口氣。


    他可扛不動兩個人,而且就這麽扛出去,也太可怕了點。當然了,如果放到藥天大殿裏帶走還是可行的——目前的藥天大殿已經可以裝人了,但是裝人的地點不外乎囚牢啊、藥園啊……一些雜七雜八的地方。他大哥可以入正殿,把相當於恩人的雷鵬飛放到那幾個地方,真的好嗎?


    顧佐一時間很是糾結。


    總覺得,怎麽做都有哪裏不對的樣子……


    好在顧佐也沒能糾結太久,很快公儀天珩就有了動靜,讓顧佐暫時將他和雷鵬飛都放到藥天大殿後麵的藥園平地上。畢竟他現在這個狀態,如果到了正殿裏,豈不是活生生要把他們的兒子小長生給嚇壞嗎?與其如此,還不如與雷鵬飛“同甘共苦”,心裏也安穩些。


    顧佐聽公儀天珩這麽一說,也就不再糾結了。


    當下裏他手一揮,就把兩塊“焦炭”給直接收進了藥天大殿,然後將他們放進藥園,給他們一個安靜休養的環境。


    之後,顧佐從大殿裏取出一些舒適的床褥,把兩人放置上去,任憑他們慢慢調養,而後,才微微放心。


    一切做好之後,顧佐把這密室裏的殘局給收拾了,並且用藥液除去了一些相關的氣息。再然後,他就離開這座密室,迴到了化血殿的駐地。


    迴去以後,顧佐也沒急著把人放出來。


    他隻是在殿外忙著煉藥,又尋找一些可以快速恢複生機的東西給他們進行調理,其他時間,都是閉門不出的。


    過不幾日,雷家有人過來詢問。


    他們察覺顧佐歸來,卻不見自家嫡係的公子,自然有所擔心——雷鵬飛雖不曾說是去相助公儀天珩渡雷劫,卻也提起是去探望兩人——故有此舉。


    顧佐當然是說自己先行歸來,而雷兄卻與他的大哥在一處了。


    雷家人不見公儀天珩蹤影,也是信了,放心之後,方才迴去。


    然後顧佐又是數日閉關煉藥,足不出戶。


    不過這一迴他沒能閉關太久——有一位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迴避的人來了。


    化血殿主,血璃。


    那時候顧佐本來正在煉藥,突然間有一道雄厚的氣息出現在門前,叫他心裏陡然一悸,登時收迴了手。


    有人?


    好在他很快發現了這道氣息很是熟悉,而後更是反應過來,才走到門前,將門大開——在門外,那一身血衣,黑發如瀑的邪異青年,不是化血殿主血璃又是誰?


    顧佐急忙行禮:“殿主。”又趕緊說,“快請進。”


    血璃見到顧佐,挑了挑眉走進來:“阿佐,天珩不曾與你在一處?”


    顧佐將門關上後,麵色有點為難。


    ……這時候,他是應該跟殿主將大哥的事情說一說的吧,可是他大哥現在身受重傷,整個外形都還是老樣子,看起來淒慘得很,如果被殿主看到,豈不是會大為擔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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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來想去,他很難做出決定。


    血璃也算比較了解顧佐的性格,此刻見到他如此神色,心裏微凜,頓時生出了一種感覺來——莫非,是天珩出事了?


    他到底是活了這樣大的年歲,既然發現了顧佐的不對勁,目光就立刻在房中一掃,看到了那一座丹爐,而從其中散發出來的氣息他也很快分辨出來,這是一種可以修複身體、補充精元的丹藥。隻這樣嗅一嗅,都讓他的氣血活躍……可見質量非常之高。


    血璃微微眯眼。


    顧佐閉關煉藥,徒兒不見蹤跡,恐怕他之推測為真。


    然後,血璃靠前一步,聲音微沉,說道:“阿佐,若是天珩遇上什麽不妥,你當告知於我才是。”


    顧佐低了低頭。


    好吧……


    別的不說,顧佐對化血殿主還是十分信任的,而且這些年以來,對方也從來沒有辜負過他們的信任。


    於是,顧佐就迴答道:“大哥在這異域戰場裏突破到天人境了,但是突破時的雷劫太過強大,讓他身受重傷,如今正在養傷呢。”


    血璃一怔:“雷劫之傷?”


    他亦是曾渡雷劫的天驕,卻隻當那是一次尋常經曆,渡過之後也不過是筋疲力盡罷了,而今他那滿星天驕的徒兒,莫非雷劫更可怕許多倍,才導致他應對起來,那樣困難麽?


    隻是若為這般可怕的雷劫,他倒是不曾見過……


    血璃並不懷疑顧佐的話,聽他這樣說了,便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顧佐赧然。


    血璃輕歎:“我此來本是為那鵜鴂女之事,不料卻先聽到了徒兒這般消息……”


    顧佐反應過來。


    難怪化血殿主會突然過來呢,是因為那封信的緣故啊!


    先前顧佐和公儀天珩請申元白給血璃帶信,其中就講了關於鵜鴂女的事情,但所言也就是請他派遣一名可靠的人過來,將鵜鴂女帶走。沒想到,居然是化血殿主親自來了。


    隻是這中間頗隔了一些時間,讓顧佐有些好奇。


    顧佐想了想,詢問:“殿主,那封信,是何時到殿主手中?”


    化血殿主一頓。


    顧佐也一頓。


    ——這句話,他是不是不該問?


    雖說看起來化血殿主的神情沒什麽變化,但不知為什麽,他總覺得在他問出這個問題之後,氣氛就變得有些微妙啊。


    化血殿主的經曆到底不凡,現下很快迴神:“因指導了申元白一段時日罷了。”


    這件事,其實讓他也有點尷尬的。


    且說那一日,申元白替公儀天珩和顧佐將信帶去,立刻就去拜見了血璃。而血璃對申元白也有些印象,尤其是他知恩圖報之事,亦讓他有些欣賞。隻是謝恩之禮太厚,曾叫他有些窘迫而已。


    但如今申元白來拜見,血璃自是不會拒絕的。


    因此,血璃同申元白見了麵,也收了信。


    在這期間,申元白也提出了自己過來的目的,除卻送信以外,還是因為他得到了一門血道的法門,想要求助在此道上浸淫極深的化血殿主來為他講解。


    血璃也頗自信於血道之上的修行,見申元白推崇,雖也擔憂鵜鴂女之事,但想到此事並不十分焦急,故而便有意先指點申元白一番,再去異域戰場——沒錯,關於鵜鴂女之事,他不願假手他人,以防萬一。


    而且,血璃料想這申元白雖也資質不俗,但是既然是新得到的血道法門,應當並不會有太多了解,自然也不會耗費太長時間,孰料待血璃翻看過後,才剛將申元白的疑惑講解清楚,自己卻因為突然來了頓悟而氣血沸騰,不得不先行領悟一番,然後閉關消化,否則,他的境界恐怕都要掉落……


    後麵的事可想而知,血璃在頓悟的時候,無知無覺,申元白直接給他守關了,待他清醒要去閉關時,申元白方才告辭。


    ……總體來說,血璃在這裏獲得了很大的好處,甚至對於突破到碎空境也有了更進一步的把握,可後果就是,過來領取鵜鴂女的事情,稍微遲了一點。


    顧佐這才恍然。


    說白了還是化血殿主準備不足啊——化血殿主不知道,難道他還不知道嗎?那個申元白,醉翁之意不在酒,去拜見的時候給帶信不過是為了找個借口,真實的目的,應該是他知道了化血殿主要準備突破碎空境,所以花費了很大的代價換取了一本血道的法門,特意去給化血殿主翻閱,讓他能夠有所領悟,爭取有更大把握進境而已——要知道,人皇境晉級碎空境,可也是要渡雷劫的!


    一般二般的血道法門,自然不會影響到化血殿主什麽,可申元白送的這一本,估計他自己也沒想到效果會這麽好,居然讓化血殿主匆匆這麽翻閱一迴,就立馬感悟到什麽了。


    不過嘛……


    將心比心,顧佐覺得吧,申元白這迴可是賺了一次給心上人守關的機會,而在這麽危險的時候他一個外人守護了化血殿主,日後不論他能不能追到殿主,都會在殿主的心裏留下一個不錯的、可信任的印象,甚至他被化血殿主隱約當成自己人也說不定。


    說起來,這林林總總加起來的,可真是賺大了啊!


    也是因為這樣,化血殿主剛才在顧佐詢問的時候,才會變現得有那麽一絲的微妙。


    哪怕他根本不清楚這微妙代表什麽,或許,原本也不代表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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