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救的人堪堪逃生,急切地翻身而出,逃出了那力量的範圍。


    後麵有驚唿聲響起:“吳師兄,你沒事罷?”


    這人急喘了幾口氣:“沒事,多虧了這位師兄相救!”


    所有人都能見到,隻是從側麵隨手一擊,就將那“吳師兄”救下來的人站在前方,其姿態從容,氣度卓然,隻是那一身衣衫,實在是有些破爛。


    但這種破爛非但不會讓人瞧不起,反而叫人感覺到一種強烈的危險性——這不知是沾染了多少荒獸的血液,才會形成這樣一種刺目的紅!


    對抵擋住的那人強行壓住傷勢,厲聲喝道:“你是什麽人,為何在我等切磋時,突然插手?可還講不講道理?”


    這話一出,那被救下的一行人也都怒聲開口:“若不是有師兄相救,這等切磋可叫咱們受不起!你衝雲宗的人,何嚐又講過道理!”


    公儀天珩見到如此情景,也不必去了解詳情,大致也能猜到一些什麽。姑且不論衝雲宗到底是個什麽來曆,隻說他自己是擎雲宗中人,身後又是同門弟子,那麽在麵向想要磋磨自己同門的人時,也真是不必說什麽道理。


    於是他微微一笑:“擎雲宗內門弟子公儀天珩,在此領教諸位衝雲宗同道的威風。”他又看一眼對麵那些大概完好的衝雲宗弟子,徐徐說道,“在下境界為先天六重,與諸位切磋,想來談不上不講道理。”


    公儀天珩的氣息浩瀚,救人的動作又太輕描淡寫,方才在此地的眾人一時間居然也不曾發現他的真正境界。如今聽他說起來了,對麵衝雲宗的弟子,頓時啞然。


    的確,在這裏不管是完好的還是受傷的,不管是擎雲宗的還是衝雲宗的,實力最低的也都在先天七重,比起如今的公儀天珩,可還要高上一重呢!


    就算公儀天珩現在要插一腳過來,他們又怎能避而不戰?


    衝雲宗弟子那邊無可奈何,被迫應戰,擎雲宗弟子這邊想起剛才對公儀天珩的稱唿,則是情緒略有複雜……不過話說迴來,能在先天六重實力就如此強悍的,稱他一聲“師兄”,其實也不算什麽。


    何況,這還真是有相救的恩情呢。


    公儀天珩原地站著不動,唇邊含笑:“既然已經約定了,便請貴宗出一人上前來罷。在下不才,恭領高招。”


    衝雲宗那邊互相對視一眼,才不情不願地走出一人:“衝雲宗弟子周延,領教了。”


    這個周延,並不是剛才一擊失手的人,而是衝雲宗幾人中,幾乎沒有傷勢的一人——盡管公儀天珩隻是先天六重,但他們卻絲毫沒有小看他。


    不,應該說是極為重視才對。


    周延話音一落,已經率先出手。


    他化掌為拳,虎虎生風,拳頭所及之處,氣勁飆飛,聲浪陣陣,掀起了極強的力量。其拳勢之重,帶著一種仿佛山嶽一樣的偉力,但拳意之奇,使得出拳的角度很是刁鑽,是如猛虎一般強悍,又如毒蛇一般狡詐。


    頓時有擎雲宗的人提醒:


    “公儀師兄小心!那拳意很難捕捉!”


    “謹防那招詭異,速速躲閃!”


    “其拳勁真實所在,極難尋找,公儀師兄千萬冷靜!”


    “那聲音莫聽!”


    那拳招看起來十分厲害,全朝著公儀天珩的死角而來,之前擎雲宗的人在這一招之下落敗,就是因為他們沒能看穿這一拳的古怪。那些拳影帶來的流風發出奇特的聲音,蒙蔽了人的五感,讓他們在對戰的時候頭昏腦漲,根本不能集中精力,去尋找那拳招裏麵的破綻!


    公儀天珩自然是聽到了那些人的提醒,但他的反應更快,幾乎是在對方拳招使出、發出流風怪聲的刹那,就封閉了自己的耳識,讓那怪聲不能撼動於他。緊接著,他就一掌拍了出去。


    眾人登時就見到,在半空之中,在公儀天珩出掌打去的那個方向,驟然出現了一個黑紅色的血掌印。


    這血掌印足有一丈長,形態正常,但顏色詭異,打出之後散發出甜腥的氣息,似是血腥之氣,又似是毒腥之氣,可怕至極!


    如此掌印,誰敢正麵去接?


    血掌印所過之處,那漫天的拳招都被一路碾壓幹淨,其速度之快隻在瞬息,衝雲宗的人急急反應、以身法往側麵躲閃,竟也沒能徹底逃脫——那血掌印堪堪擦到了他的一條胳膊上!


    周延頓時發出一聲慘叫。


    原來他被血掌印擦過的地方,上麵黑紅之氣繚繞,瞬間形成了一片青黑的痕跡,而這青黑痕跡不斷向內延伸,短短一個唿吸的時間就已經讓那胳膊爛掉了一半,把裏麵的森森白骨,都染上了一層黑氣!


    周延痛得臉色慘白,冷汗涔涔。


    但他到底也不是什麽一心慌就無法理事之輩,在發現自己的慘狀後,他另一手中立時出下了一把長刀,“唰”一聲,斬斷了自己的這根手臂。


    這時候,斷臂之處流出的才是鮮紅的血——看來,因為他及時應對,才讓那毒沒有蔓延到他的全身。


    同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地麵上。


    在那裏,跌落下去的半截手臂如今已經被腐蝕大半了,還發出“嗞嗞”的響聲,又在幾個唿吸之後,整條手臂化為白骨,白骨化為腐骨,腐骨連同之前化去的血肉,都一起變成了一灘黃水!


    衝雲宗的人也好,擎雲宗的人也罷,此刻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還恐怖的血掌印!好可怕的毒!


    周延一手捂住手臂,他是元氣大傷,自認失敗:“我敵不過你……這一招前所未見,不知是叫什麽名字?”


    公儀天珩眉頭微動,說道:“雕蟲小技,難登大雅之堂。”


    周延麵上泛出怒色:“既然你瞧不起我周延,那也罷了!”


    公儀天珩不動聲色,隨即隻道:“誰再來與我相鬥?”


    剩餘的幾個衝雲宗弟子再度對視,彼此間神情都不好看。他們猶豫一會,終於還是有人上前說道:“衝雲宗李興,領教高招。”


    公儀天珩仍舊是不慌不忙,那李興手持兵器,縱劍殺來,然而公儀天珩卻仍是一掌拍出,又是偌大的一個血掌印。


    那兵器直刺血掌印,將其迅速洞穿,衝雲宗弟子麵色都是一喜,但很快他們便發覺那血掌印雖被洞穿,但來勢不減,竟依然往李興身上拍來!


    李興急忙迴劍再斬,血掌印被削去一截,他劍法連動,將血掌印切成碎塊,可惜仍有一塊打中自身,叫他的腰側之處,都發出腐蝕之聲。


    疼痛衝頭,難以忍耐!


    李興急忙用劍斬去腰間血肉,頓時在那處弄出好大一個血窟窿!他本以為這樣也已了結,孰料那血窟窿是有了,傷口的邊緣之處,居然還有黑紅之氣蔓延!


    下一刻,有人匆忙提醒:“李師弟,你所用之劍,方才——”


    所有人都立時明白,李興之劍剛才斬斷血掌印,劍上就也附上了血與毒,此刻他再用那劍來削去傷處血肉,又怎麽會順利呢?


    李興無法,隻得換了一把新劍,將血肉再斬得深些,竟是半點也不敢猶豫。好在這一迴他削得見到骨頭,幾乎更要見到內髒了時,才總算是讓傷口隻流出鮮紅的血來。


    李興敗退。


    公儀天珩從容自如:“還有誰來?”


    衝雲宗弟子麵麵相覷,為之前那血掌印的詭異之處,心中忌諱。


    擎雲宗幾人信心大增,立刻挑釁道:“堂堂衝雲宗,居然連這點膽子都沒有麽?以先天七八重的境界,竟還懼怕一位六重境的弟子?”


    衝雲宗和擎雲宗對上,爭的就是一個麵子。就像之前衝雲宗占據上風,擎雲宗的人重傷好幾個都不得不持續對戰一樣,現在擎雲宗這樣幾聲刺激,衝雲宗的人也是沒辦法掉頭就走。


    所以,又有人跳上前來,跟公儀天珩對峙。


    公儀天珩隻用這一個招式,但衝雲宗來了幾個人,就在這招式上折了幾個人。最後盡管並沒有一人死亡,可是每一個與公儀天珩對戰後的人,身上都要麽殘了肢體,要麽沒了血肉,說起淒慘來,還未必比那些廢了的擎雲宗弟子少多少。


    當衝雲宗再無人可戰時,也不知是不甘不願,還是終於能鬆了口氣地退去了,在臨走前,他們自然是狠狠地將公儀天珩的麵容記在心裏,才悻悻而去。


    而公儀天珩,在他們離開之後,目光微沉。


    這些,都是要……


    隨後,擎雲宗的弟子們,你攙扶我、我攙扶你地過來道謝:“多虧了公儀師兄,否則這一次我們就都……”


    說完,臉色都是黯然。


    公儀天珩微微一笑:“適逢其會,不值一提。倒是那衝雲宗是何人,又怎麽敢在我宗之內,如此對待諸位同門?”


    擎雲宗弟子都是一愣:“公儀師兄不知道?”


    公儀天珩神情不變:“之前我與荒師兄出去狩獵曆練,今日才歸來,故而的確不知,還請諸位同門指教。”


    擎雲宗弟子恍然大悟,然後他們就你一言我一語,把衝雲宗的事情,全都給公儀天珩一點點講述起來。


    公儀天珩一邊聽,一邊取出一些丹藥,分發出去:“這裏有一些靈丹,對諸位的傷勢有些好處,還請先行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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