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半月時間, 雲瑤除了養傷, 便是處理幽靈宮的事務,幽靈宮其實現在人口並不多,隻有區區二十來人, 都是飽受封建製度摧殘的年輕女子,有的是成過親的, 有的是未婚女子,但是她們都是被父母或者丈夫欺辱的一員, 所以哪怕原身性格再不好, 這些女子對她也都特別衷心,畢竟是原身給了她們一處容身之地,而且還教導她們練武, 讓她們有自保之力。


    陽春三月, 山清水秀,草木繁盛, 幽靈宮所處的地段, 從天空俯瞰的話,地處一處凹陷的山穀,山穀上空霧氣縈繞,一座神秘的宮殿蜿蜒在山穀中,猶如一處仙境之地。


    夜晚, 宮殿中燈火通明,雲瑤正麵對著一座高大的銅鏡,她的身邊圍繞著好些人, 慕青和南靈為首,還有小飛飛正扒著雲瑤的大腿,她們都緊張地望著雲瑤。


    今日正是雲瑤拆除臉上紗布的時間,半月過去,在她精心地調養之下,她的內傷自然是好了,左臉也到驗收的時候了。


    慕青和南靈特別緊張,她們怕宮主的臉上還會留下疤痕,畢竟是她們親自看著宮主往自己左臉再劃了好幾刀,敷上藥膏的,若是還會留下疤痕,宮主不是白白再次遭受了一次痛嗎?


    痛嗎?雲瑤實實在在地告訴大家,一個字,痛!


    “好了,都別緊張,肯定會恢複得完好如初。”藥膏的方子她找的借口是從書房裏無意中找來的,一本專門記載各種奇藥的書籍,雲瑤拿出來之後,慕青和南靈她們當做寶貝一樣看過,獲得雲瑤的允許之後,裏麵的好些方子都由幽靈宮配置成丸藥,放在幽靈宮在外經營的藥樓售賣,這以後就是幽靈宮的錢財重要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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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瑤拆除掉紗布之後,耳邊便是一陣尖叫,她不禁黑線,慕青她們簡直是白靜的腦殘粉。


    小飛飛蒲扇著睫毛,雙眼亮晶晶地,小嘴張圓了:“娘,你好漂亮!”


    小飛飛從記事起就沒有見過娘的真麵目,娘她長年累月帶著一張麵紗,要麽左臉帶著麵具,此時見到娘的真麵目,不禁笑彎了眼眸,娘長得這麽好看,她以後也會像娘這麽好看的。


    雲瑤戳了戳小姑娘的臉頰,微微一笑:“飛飛以後也會像娘這麽好看。”果然小姑娘神情就特別得意,半月來雲瑤一點一點緩和態度,小飛飛變得活潑許多,不像半月前那麽膽小怕事。


    幽靈宮的一眾人女子以前都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慕青和南靈見雲瑤與小飛飛這麽親近,心中都在暗暗地思忖著,或許等她們年長一點,收養個女兒也不錯。


    雲瑤隻是察覺到慕青和南靈神情較之前舒展,看了她們幾眼,說道:“明日的出行都準備好了嗎?”


    慕青等人一下子安靜下來,南靈較為沉不住氣,便直接說道:“宮主,您還要去憐雲山莊?”她們有些氣悶,不是漲他人威風,而是她們有自知之明,幽靈宮就是一群武功低弱的女人,根本敵不過憐雲山莊。


    “放心,我不會魯莽行事,此次出去,隻是先行打探一下憐雲山莊的事情,我總覺得王雲夢有些奇怪,我一直沒見到柴玉關,江湖上的消息關於柴玉關的消息都是他如何仁義無雙,我很懷疑。”雲瑤有些疑惑,從始至終,柴玉關就未出現在原身麵前過,既然他在江湖上混得風生水起,武功也不弱,王雲夢何以攔著他不讓她見柴玉關呢?


    這話說完,雲瑤便把視線投入另一個年紀稍微大點的女子,秀姑。她年過三十多歲,麵容其貌不揚,最出彩的便是她的鼻子很靈,進了幽靈宮之後,她便一頭鑽入醫學的範疇當中去了。


    “秀姑,你們十幾個人在幽靈宮注意安全,特別是到繡樓和藥樓交貨,別落單。”這次雲瑤出去,就帶慕青和南靈在內的七個人,另外五人分別是若雲若煙,這兩人要照顧小飛飛,還有三人是夏蘭、冷玉和袁冰。


    秀姑一臉嚴肅地點頭:“宮主放心,我會顧好宮裏,也會照顧好大家。”她年齡最年長,把這些年輕的女子當著自己的妹妹、女兒一樣看待,慕青她們年輕,可能看不懂太多,但是這半月來,她看得很清楚明白,宮主改變了,不像以前一直沉浸在複仇當中,這對宮主而言是好事,對幽靈宮眾人而言,也是好事。


    雲瑤點了點頭,一一掃視了一眼屋子裏所有人,都是花兒一樣年紀的女子,臉上滿滿的膠原蛋白,麵對著她,還有些拘謹。


    如此便散了,讓大家都迴去歇著,安寧一夜過去,第二日,雲瑤便帶著一眾人離開,幽靈宮外有一片迷惑性的樹林,是白靜布置的,除了迷陣之外,樹林當中還布置著許多毒物和機關,這是第二重和第三重保護。


    兩輛馬車晃悠悠地從迷霧一般的樹林出來,隨著馬車漸漸駛離遠山,霧氣消散,山行漸行漸遠,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左右,終於看到村落的影子,田間地裏也能看到耕種的農人,他們看到道上兩輛馬車,那是頭都不抬一下,直到馬車走出很遠,才敢偷偷地抬頭看一眼。


    馬車在午時行駛到一座小鎮,小鎮叫靈霧鎮,是離著幽靈宮最近的鎮子,鎮上酒樓茶館也有不少拿刀拿劍的江湖人。


    一行人在酒樓吃了頓午飯,雲瑤就注意聽大堂之下的說書人說書,大堂其他客人也都在議論著最近江湖上最熱門的八卦。


    “乾坤第一指,九州王沉天君與武當派天玄道長在武當決戰,不想原本是敵對之人的雙方惺惺相惜,成為莫逆之交。”


    “移花宮宮主雲裳再一次執劍找上天下第一美男江陽,闖入江南富商江家,使得江陽公子不得不跟著雲裳宮主走了,拋下父母、妻兒子女.......”


    “前日的兵器排行譜出來了,新增加了許多的武器,也不曉得是不是收了李長風的錢財,那李長風一個做官之人,怎麽跑來與咱們江湖人爭奪名聲?也不看看他那飛刀水平,隻怕隻能切個菜罷。”


    ......


    雲瑤聽得驚訝不已,沉天君嘛,那是沉浪的父親,九州王嘛,名聲自然響徹天下,這時候柴玉關隻在江湖混了一個二流,人家沉天君已是江湖一流頂尖人物了。但是移花宮是什麽?還宮主雲裳,莫不是真是她知道的那個移花宮?天下第一美男江陽,不會是江楓的父親吧?若是,那麽江楓算是子承父業,還有移花宮怎麽來來去去就與江家過不去呢?


    李長風?莫不是李尋歡的父親?現在不是李尋歡的時代,所以飛刀在武器排行榜上並不靠前?


    還有江湖其他勢力,雲瑤聽得津津有味,她決定下一站到了信陽之後,要在信陽城中多待一些時日,多在各處酒樓聽一聽江湖的八卦趣聞。


    快意江湖,有俠士,怎麽少得了美人?而現在江湖就有四大美人,其中之一便是移花宮宮主雲裳,其二便是憐雲山莊雲夢仙子,其三便是魔刀門門主之妻單五娘,其四便是天羅樓的樓主張又菱。


    雲瑤默默地琢磨著,移花宮宮主雲裳她算是知道其來曆,王雲夢更是不會陌生,魔刀門門主之妻單五娘莫不是林詩音的母親?而天羅樓,其實是江湖中最出名的青樓,張又菱便是天下第一名妓,據說天羅樓背後靠山來頭頗大,江湖人士輕易不敢惹。


    聽到有關王雲夢的消息,慕青和南靈等人臉上滿是憤憤之色,她們都一心二用,也就小飛飛認真地吃著酒樓的飯菜,對江湖上的八卦不感興趣,不過對酒樓這麽多人還是挺感興趣的,這是她第一次出幽靈宮,難得見到這麽多人,小眼睛滴溜溜地觀察著樓上樓下的人。


    吃過午飯之後,馬車繼續前行,他們要去淮陰,若是雲瑤用輕功趕路,三五天就能到,但是要是馬車,晝行夜宿,需要十天時間。


    到黃昏左右,馬車停在了信陽,這是幽靈宮所在的地處第一州郡,作為信陽郡第一大城,信陽城自然是人來人往,不單是普通百姓眾多,江湖人士更是多如牛毛。


    馬車進了城直接前往信陽城西南區八寶街幽靈宮開的藥樓,藥樓便是一座三層高樓,後麵是一片宅院,足夠雲瑤等人住下了。


    ####


    燕京城,離邪身體養得差不多了,雖然還有些嬌弱,但是不影響他的日常生活,然而他對這幅破爛身體依舊非常不滿意。


    遙望著天邊的夕陽,離邪看了一眼站在他左側十步之遠的管家朱同,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朱同,安排一下,本王要出去走一走。”再不出去走一走,他大概要殘廢,這陣子他心裏煩躁得不行,他應該要出遠門。


    朱同低垂著頭應了一聲,院牆後麵一道聲音傳來:“父王,我也要去。”


    朱厚耀不得不跟隨,想到現在王府的情況,他其實心底就像開了花一樣燦爛,自從母妃去世之後,父王的妾室總是打他的主意,要不是父王身體不好,她們沒有生下一兒半女,隻怕他身邊不會這麽安全。


    不過現在他不怕了,父王病情轉好之後,脾氣較以前暴躁許多,尤其是對著庶母們特別沒有耐心,他都沒有想到父王竟然會放庶母們出王府,反正一次性給了遣散費,讓她們迴娘家再嫁。


    離邪可不耐煩應付後院那些女人,反正都是無關緊要之人,他對她們一點興趣都沒有,留在王府也是白吃白喝,他幹嘛要養著她們?


    離邪遣散妾室一事還在宗室和上層圈子裏廣為流傳,朝廷一些酸儒還寫了詩詞文章譴責離邪這種行為,女人應當從一而終,而男人也應該對這些女人負責到底,離邪知道之後,陰沉著臉,口述了一篇犀利的文章‘一百問’,總結為一句話便是‘本王做事幹卿底事’、‘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這篇文章現在廣為流傳,正向大明各地輻射。


    於是當朱厚耀和朱同帶著一群侍衛陪著離邪在京城街道上閑逛時,很快就有人認出了他,白天許多官員都要辦公,黃昏過後的街上就特別熱鬧,不管是河堤園林旁的老人們下棋,還是酒樓茶館文人雅士品茗飲酒,傍晚的京城繁華安詳。


    “難得在王府之外看到你啊,堂弟,你的病可好些了嗎?”一道聲音從旁邊酒樓二樓傳來,離邪聞聲望過去,表情澹澹的,笑容假,長得一副豬頭的模樣,要真是關心他,怎麽不到王府探望他?他不禁為原主默哀,這半月時間,除了皇帝派太監張永來探過他,宗室根本沒有任何人來探望過他,所以到底是原主人緣差還是其他原因?


    朱同恭身,他隻是奴仆,沒有他插話的餘地,朱厚耀朝那人行了一禮:“拜見王伯。”


    這人原來是靖江王朱v合,年過四旬,長得肥頭大耳的,離邪暗暗思忖著,這人長得太肥,而原主太瘦,兩人若是中和一下,這不是挺好的麽?


    朱v合見離邪不理他,臉色頓時一變,在街道上的離邪等人隻看到他推開了旁邊一直擁著的嬌媚女子,那女子似乎摔倒了,離邪懶得理他,繼續往前走,等朱v合出了酒樓,離邪他們已經走到了這條街的結尾。


    在等朱v合追上去,下一幕發生的事情震驚了朱v合,他一張肥肥的臉表情滑稽極了。


    這條街不算偏僻,人流也不太多,但是此刻過往的路人或者之前酒樓、茶樓的人們紛紛都湧上來看熱鬧,因為崇靖王,他把皇帝身邊的得寵太監羅祥給打了。


    事情是這樣的,離邪‘告別’朱v合之後,順著這條街走過來,走到結尾,便遇上了羅祥帶著一隊西廠太監和錦衣衛護衛護送一個鐵籠子經過,鐵籠子裏麵是一頭花斑虎,花斑虎耷拉著皮毛趴在鐵籠子裏麵。


    而離邪一看到花斑虎,頓時就有了逗弄的興趣,他這陣子食不知味,好不容易找到點樂子,哪裏能放過,當即便攔住羅祥等人,要把鐵籠子的老虎據為己有,這讓羅祥和一眾太監、錦衣衛護衛們目瞪口呆,離邪現在好歹是宗室王爺,而且血緣關係離著皇帝還較近,是以羅祥非常委婉地提起,這是他們送給陛下玩樂的,待會陛下就會到豹園來觀賞虎豹相鬥,作為臣子,總不能與皇帝搶東西嗎?


    離邪才不管哪些,他正無聊,好不容易發覺到點樂趣,豈能放過?


    “這事改天本王與陛下說去,好歹本王也是陛下的堂叔,陛下這點麵子還是會給的。”離邪覺得這太監不知趣,他堂堂王爺都開口了,他竟然還頑固不化!


    作為正德帝身邊得寵的太監之一,羅祥一向在諸位大臣麵前特別得臉,就連宗室王爺們也會對他們和風細雨,當即羅祥也變了臉,心裏想著,不過是一個病秧子王爺,怎麽敢與他爭鋒?待會他就到陛下麵前參他一本!


    朱厚耀和朱同插不上話啊,他們也不敢插話啊,眼睜睜地看著父王/王爺威風八麵,然而兩人心裏發苦,作為宗室王爺,本就該低調求存,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何況羅祥這幾人一向不把朝臣放在眼裏,王爺不過是個閑散王爺,怎麽就與羅祥對上了呢?


    羅祥也懵了,他不敢相信,崇靖王他竟然讓他打他?


    “湯天鵬,你不錯,本王記住你了。”離邪很滿意這迴跟出來的侍衛頭領湯天鵬,他聽他的話,眼都不眨一下就敢對羅祥上手,他就喜歡聽他話的人!


    湯天鵬麵上澹定,心裏也有點微微發苦,這下好了,等陛下追究下來,就不知王爺會不會拿他頂罪?


    離邪掃視了一眼朱厚耀和朱同,根本不看朱v合一眼,吩咐湯天鵬說道:“你們把老虎帶上,我們迴王府。”


    湯天鵬應了一聲,又聽到王爺說道:“算了,去豹園,本王也許久未見陛下了,去與陛下敘個舊!”


    於是離邪帶著一群人和一頭老虎大搖大擺地往宮門外不遠處的豹園而去,而羅祥和一眾太監、錦衣衛護衛迴過神來,羅祥臉色都扭曲了,他若是不找迴場子,以後還怎麽在下屬麵前混?不過是一個病秧子王爺,他要教教他怎麽做人!


    而眼睛都掉在地上的朱v合張大的嘴這才合攏,他這堂弟是要上天了嗎?他怎麽敢.......


    不出半個時辰,離邪做的好事又傳遍整個京城,朝臣們叫好,他們早就看不慣陛下身邊的八虎太監,比他們正經當官的還威風八麵啊,這下終於有人敢出手教訓他們了,且等著陛下的反應,若是崇靖王無事,那他們就把八虎死死地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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