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停泊在蘇州碼頭, 並未引起百姓的矚目, 因為就在賈代善他們這艘船的旁邊還停著一艘更高更豪華的大船。


    那大船甲板上,正有幾個年輕的公子,穿著顏色亮麗的衣衫, 臉上帶著傲視天下的笑容,在他們麵前, 幾個花容月貌的女子微笑以待,有兩人還推來攘去, 與男子旁若無人的調情。


    江南這片區, 因為文人眾多,這裏的禮教較京城嚴格一些,大戶人家未出閣女子出門一般都要戴惟帽, 就算不戴惟帽, 也不可能與男子在光天化日之下打情罵俏。


    所以這旁邊的大船分明是一艘花船,那些女子是青樓名妓。


    “看來, 這江南的富商確實富埒陶白。”太上皇心裏默默對比了一下兩艘船, 發現自己的船竟然還在豪華程度上輸給人家,而那船上隻有年輕男女,不見中年男子,可見是哪家富商家的敗家子。


    賈代善看出太上皇的鬱悶,略微一沉思就說道:“太上皇放心, 以後有機會讓這些富商為大齊鞠躬盡瘁。”


    還能死而後已!


    太上皇點了點頭,雲瑤和太淑妃一道走出來,她身後跟著賈瑚, 星星和賈敏頭上也帶著惟帽,誠王默默地走在最後。


    船上管事下去與碼頭管理處交涉,他們要在這裏停靠許多時日,是個什麽章程?不一會,管事迴來迴稟,要在碼頭停靠多日,費用不便宜,而且還得把船往旁邊停靠,別影響其他船隻進出,於是大船又緩緩動了起來,停靠在左側最邊緣。


    管事等人留守在船上,賈代善一行人就帶著隊伍進了蘇州城,因為要在蘇州停好些時日,所以他們直接包了一家客棧的後院,客棧老板喜笑顏開。


    出外一切從簡,是以這一行人也沒有要求蘇州最頂級的豪華客棧,而是選擇了一處僻靜的巷子裏的客棧。留一半人在客棧打掃清潔,一半人就跟隨著主子外出逛街。


    現在是五月,天氣不算太熱,這會正是傍晚,天色馬上入夜,蘇州的夜市也別有一番滋味。


    自古江南就是朝廷的重要地帶,這裏是溫柔鄉、英雄塚,多少高風亮節的官員在江南被腐蝕,成為腐敗分子的一員。同盛名的還有曆來江南文風盛行,這裏書院林立,讀書人眾多,每屆春闈,朝廷有三分之一的考生來自江南,考中進士人員更是占據總人數的三分之一到一半。


    蘇州是江南一處重要地域,於是在大街上看到諸多穿著白色長衫的學生,也就一點不奇怪。


    春翦樓,蘇州城頂級酒樓之一,現在不是各書院放假時間,城裏學生較少,但是春翦樓大堂一隅依舊有十幾個白衫書生,他們在高談闊論、引經據典。


    賈代善一行人在二樓雅廂,太上皇和賈代善坐在靠近大堂這邊的窗戶邊,窗戶隻開了一扇,正好讓兩人看到大堂一半的情況。


    雲瑤和太淑妃幾人在雅廂另一邊,靠著靠近外麵街道的窗戶邊,因著窗戶外的街道不是正街,並無什麽人經過,是以他們這窗戶全開。


    他們是聽說春翦樓的飯食一絕,所以才摒棄別的清淨的酒樓,選擇客流量較多的春翦樓。


    來到蘇州,雲瑤就不禁想到林家,昨兒夜裏,她還與賈代善聊起林家,賈代善對林海這個女婿是恨鐵不成鋼。


    雲瑤不知道離邪是哪裏奪得了重生賈代善的記憶的,反正就是覺得奇奇怪怪的。


    現在賈代善在考慮一件事情,他要不要把女兒嫁給林海?現在賈敏可非常搶手,賈代善糾結著要不要給林海一個機會,所以他才沒有給賈敏定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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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和其母現在正在蘇州老家,林海十歲那年,他的父親去世,母子二人便從京城迴到蘇州老家守孝,到三年孝期結束,林海也沒有返京,他就在蘇州這邊的書院讀書,今年十九歲,正打算參加八月的鄉試,待鄉試之後,再舉家返京參加春闈。


    林海在江南這邊,才學不算頂尖,在第三第四徘徊,就這樣他也是年少有才,多得是人家想與林家結親,林母不願意在江南選擇兒媳婦,想等兒子鄉試過後,迴京再說。林母還有侯夫人誥命在身,她想等兒子考中進士之後,能說上一門高門大戶的親事才好,畢竟兒子隻是一介白身,林家宗族也是沒什麽能人,兒子無依無靠,有個好的嶽家,在官場才能走得更順利。


    雲瑤把林家的事情拋之腦後,與太淑妃閑話。


    太淑妃這一路才是被真正震動的人,這世上千奇百怪的事情太多,各種人不一樣,市井之間什麽樣的父子、母子、夫妻、兄弟姐妹關係都有,他們都遇見過,愚孝之人、不孝之人,更有打老婆之人,也有怕老婆之人。


    賈代善與太上皇正因為一個書生而爭論,太上皇說那人誇誇其談,並無真才實學。而賈代善卻覺得那人若是能磨練一下性子,就從他這麽能引經據典、信手拈來就是一篇辭藻華麗的文章,也是一個可造之材。


    每到一個地方,若是有賈代善和太上皇看上的人才,他們在寫信迴京的時候,定然會告知皇帝,尤其是某些有專才的人,四書五經不行,但是算學極為厲害,這樣的人才就應該放在戶部,或者河工測算方麵特別厲害的人,也能放在工部,比好些考中進士的人更好用。


    “太上皇放心,我不會隨便推薦人,我會把這些人的優缺點都寫上,能不能用,就看陛下的取舍,每個人都是有用的,隻要用對了方向。”


    賈代善如是說道,太上皇沉吟片刻,點頭:“你說得有理,不過這種隻會寫辭藻文章的人,有何用處?”


    賈瑚和誠王小眼瞪大眼,兩人就在一邊默默地聽著,誠王就算有幾十年的心智,在麵對太上皇和賈代善依舊是個孩子。


    “怎麽不可以用?現在大齊發展越來越繁榮,鴻臚寺那邊接待的外賓越來越多,那少年可以去鴻臚寺,寫寫華麗的文章,稱頌我們大齊,讓外賓看看我們大齊的地大物博、人傑地靈。”國與國之間的來往就是不能慫,我們大齊就是天下第一大國!


    還別說,新恆帝正在考慮鴻臚寺的改革,朝廷懂外語的人才還是有點少,而且他已經在考慮派一批官員出使其他國家,讓大齊官員出去見識一番,看看別的國家,別整日就隻知道窩裏橫。


    太上皇眯了眯眼,琢磨著賈代善這話,似乎可行。上次他兒子的書信還在匯報他的一些想法,即是想告知父皇,又是想得到父皇的支持,畢竟作為決策者,不論他做出什麽決策,都會有人反對,他迫切地需要支持者。


    一頓飯的工夫,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就從春翦樓看過去,每個商鋪都掛著兩盞燈籠,燈籠裏火光搖曳,從街頭或街尾望過去,宛若一條蜿蜒的火龍。


    因著街上人太多,一行人並未在街上久待,走出繁華的街市,過往的行人一下子少了,他們也沒去別的地方閑逛,便往下榻的客棧而去。


    從太上皇踏入蘇州這片土地,蘇州大大小小的官員都已收到了消息,知道太上皇不喜勞師動眾,所以他們都裝作不知道,要讓太上皇看到一個‘真實’的蘇州。


    隻不過花坊那條街,整條街生意一下子冷清了,無富商無官員捧場,能不冷清嗎?他們擔驚受怕,就怕太上皇撞見他們去了青樓,於是蘇州上下官員頓時安分了,消息靈通的富商們也知道收斂,個個成為準時迴家的好男人。


    下午在碼頭的那艘大船上的五個年輕公子,他們迴家之後,被自己父親關了禁閉,還被狠狠地揍了一頓。


    迴到客棧,雲瑤和太淑妃去看下人們整理出來的房間,賈代善和太上皇就在院子裏喝茶,星星和賈敏、誠王賈瑚四人在另一張桌子上玩葉子牌。


    四個青衣侍衛從外麵進來,他們行了禮,就挨個向太上皇匯報情況。


    賈代善和太上皇是去玩樂了,但是他們帶了善於收集消息的情報人員啊,隻需幾個人往蘇州城走一趟,從太上皇在蘇州布置的暗手那裏,就能拿迴蘇州全部的消息。


    蘇州可是重要地方,這裏太上皇布置的人手隻多不少。


    “蘇州知府還算是有做作為,雖然明哲保身、四平八穩,但是好歹沒被美人迷得失去決斷力。”太上皇很平澹地說道。


    沒被徹底腐蝕,還一分不差地上交稅收,偶爾還能多交一部分,這就算是好官了。賈代善隻覺得這要求真低,不禁心底歎了口氣。


    正事匯報完畢,為首的青衣侍衛低著頭說道:“迴稟太上皇,屬下在路過富商陸家時,正好陸家老爺正對他長子施行棍棒教育,屬下沒想到陸家長子就是今日下午那艘大船上的年輕公子。”


    那是打得哭爹叫娘,好似一出竇娥奇冤,怨氣直衝雲霄,引得陸老太太抱著大孫子哭得個死去活來,陸老太太哭天抹地地唿叫死去的陸老爺子,讓陸老爺子趕緊把她們祖孫二人帶走,不然也會被他兒子打死......


    太上皇眉頭微動,表情澹澹的,賈代善知道他心情肯定很好,心下一陣好笑,朝侍衛們揮揮手:“下去休息,今日不用再探聽什麽了。”


    休整了一日,第二日,賈代善和太上皇單獨行動,雲瑤和太淑妃帶著小輩往城外逛風景勝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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