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小天使支持正版, 讓我能掙一點零花錢加個餐, 買件衣服什麽的  晏小娘沉默了半晌,還是撇過頭,任眼淚啪嗒一下落下來, 卻還認真的對槐序說:“姥姥, 我們走吧。”


    槐序摸了摸她的臉, 笑了一下, 帶她繼續閑溜達,在一家成衣店門口停下。


    “晏兒,你現在穿這一身,也太素了。”槐序把晏小娘推進店裏, 目光在點擊逡巡兩番, 讓掌櫃給他取下來三套衣服。


    槐序比著晏小娘試了試, 道:“行了,就這三套, 包了。”


    拎著衣服出了店門, 找了個四下無人的地方, 槐序把衣服一抖,披到晏小娘身上。


    這是一件粉色襦裙,上麵繡著一片片的棠花。


    晏小娘換上新衣服, 也就像換了一個人。


    “從今天起, 你叫晏兒, 不再是什麽小娘了, 你隻是你。”


    槐序折了一支水粉的月季插在她的鬢角。


    晏兒笑了一聲, 整個人都歡快了起來。


    槐序聽到腦海中輪迴盤一聲輕響,一股溫和的法力從輪迴盤上流淌下來,和他自己的法力融為一體。


    這是破執之後的成果。


    有時候,人喜歡把自己困在迴憶裏,不斷得折磨自己。這,其實就是地獄。


    三界火宅,不是別人在燒火,而是人自己。一邊折磨著自己,一邊不肯放開,又打唿著疼痛。


    怪誰呢?


    晏兒能放下,破去執念頑愚,這就是新生。


    或許她自己察覺不到,但有時候一念起,就是真的地覆天傾,什麽都不一樣了。


    槐序的眼睛閉上又睜開,他知道自己十二因緣轉輪經已經修成第一重了。


    換言之,他已經可以開始嚐試用雷劫洗練自己,真正的修成人身了。


    “走了,晏兒。”


    晏兒打著傘,亦步亦趨的跟在槐序身後。


    迴到宅子裏的時候,黃大郎和黃五郎聞著味兒就到了門口。


    槐序每樣吃食留了一點,剩下的都分下去給他們吃。


    好不容易下山一趟,也不能虧待了他們。


    “五郎,你去告訴泉上人府邸的位置,估摸著梨棠一時半會兒應該也不會把青丘帶迴陳家,讓他把青丘安置到這裏便是。”


    張梨棠當然不可能把青丘送到陳家,陳家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把青丘送過去,豈不是羊入虎口,倒持太阿?


    暮色深沉之時,張梨棠和泉上人帶著兩個人抬著青丘到了弱水府。


    弱水府,槐序提在門匾上的。其實他是想寫黃泉居的,但是這名號在凡人眼中,未免太過兇煞,因此改了個弱水府的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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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華城內流轉的河水連通地下暗河,意外得可以從地下暗河直通婺江,沿著婺江支流,逆流而上,就可以到郭北鎮,到黑山。


    這條水路,在槐序眼中,既是一條近路,也是一條退路。


    不過要走婺江,還要從婺江水君那裏弄個路引,不然很容易惹麻煩。


    槐序準備等過幾日閑了,往婺江水府走一趟,也不知道婺江水君會不會賣這個麵子。


    張梨棠把青丘放到廂房裏,站在門口看著黃六郎小心給他換衣服,看著青丘胸口猙獰的傷口,他忍不住捏緊了拳頭。


    “安心。”


    槐序拍了拍張梨棠的肩膀,“他好得很。倒是你,明日你迴陳家,我把五郎借你,你要是有什麽麻煩,就讓五郎通知我。”


    張梨棠愣神了一下,並沒有推拒,“多謝卻庸兄。”


    槐序搖了搖頭,轉身施施然的走到涼亭邊,“梨棠,你信鬼神嗎?”


    張梨棠笑了一下,想說自己不信,話道嘴邊卻又停下了。


    若說不信鬼神,那麽當年的狐舍又作何解釋?


    若是不信鬼神,又說什麽舉頭三尺有神明?


    張梨棠給了個模淩兩可的答桉:“大概是信吧。”


    槐序沒有強求什麽。


    “不管梨棠信不信鬼神都沒有關係,其實侍鬼神和侍人也並沒有什麽不同,也無非隻是一個誠字。”


    “景帝二十三年,落魄書生沉玉堂路過金華,在黑山上的破廟裏借宿。”


    槐序頓了一頓,“對,就是為兄現在借住的地方。”


    “沉玉堂當時逆了聖意,被摘了烏紗,窮困潦倒,鬱鬱不得誌,看著蘭若寺的破敗,隻覺得感同身受,因此寫下了一曲《霜葉飛》。”


    “ 斷煙離緒。關心事,斜陽紅隱霜樹。半壺秋水薦黃花,香噀西風雨。縱玉勒、輕飛迅羽,淒涼誰吊荒台古?記醉踏南屏,彩扇咽寒蟬,倦夢不知蠻素。


    聊對舊節傳杯,塵箋蠹管,斷闋經歲慵賦。小蟾斜影轉東籬,夜冷殘蛩語。早白發、緣愁萬縷。驚飆從卷烏紗去。謾細將、茱萸看,但約明年,翠微高處。 ”1


    “這詞寫得哀婉,沉玉堂嘔血而出,驚了廟裏棲息的鬼神。”


    槐序的目光深遠,彷佛穿越時光,迴到了二十年前。


    殘垣斷壁,破敗的院落裏轉動煙雲,有溫婉的聲音在煙雲裏飄渺而來,和著曲調,在煙雲裏唱著那首詞,煙氣轉動,恍如飛舞。


    “書生,詞是好詞,緣何悲戚至斯?”


    沉玉堂滿麵的風塵和苦澀,在這一刻似乎凝固了。


    “沉玉堂得了廟裏鬼神指點,以詩詞歌賦之道得了婺江水君的青睞,水君以龍氣助他改易命格,果然不出三年,他又青雲直上,直奔廟堂。”


    槐序眼神幽幽,“沉玉堂說:‘他日若得改運,必不忘今日指點之恩。’”


    “但是當沉玉堂坐登高位,位列尚書之時,龍宮借運成為美談,又有誰還會在意那個荒山野嶺裏鬼魅邪祟呢?”


    張梨棠聽得臉色數變,“卻庸兄,你……”


    槐序卻擺了擺手,笑道:“梨棠隻當聽個故事罷,不用當真。”


    槐序說不用當真,但張梨棠卻不能真的以為沒聽到,槐序口中所述的沉玉堂就是當今禮部尚書,一品大員。


    而龍宮借運之說,也不是空穴來風,每年八月九日,都會有沉氏族人運送大批珍寶投入婺江,名曰祭龍君!


    若是槐序說的是真的,那麽這其中,竟然還有一個蘭若鬼神指點?


    隻是槐序說這個,又是什麽意思?


    張梨棠把目光投降槐序,隻覺得天色幽暗,月影迷離,槐序的影子若有若無,整個人也似真似幻。


    “梨棠,我說這個,隻是要告訴你,鬼神或許有些異能,卻和人並沒有太大差別,與鬼神的相處之道,也無非一個‘誠’字。”


    “若是不誠呢?”


    槐序眼裏彷佛有鬼火猛地跳動,“若是‘不誠’,鬼神,豈可輕戲?”


    風吹雲動,星月朦朧,轉瞬間,就隱沒在雲霧中。


    張梨棠心裏一緊,彷佛遇到什麽關乎身家性命呢危險一般,隻覺得心驚肉跳,“梨棠省得!”


    槐序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張梨棠的心又安穩下去。


    槐序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卻忽然一停,抬頭看向了天空。


    本是雲遮星月的夜景,卻忽然就雲散月明了。


    槐序嗤笑一聲,道:“梨棠,我有對頭上門了,你去青丘房中躲一躲,千萬不要開門。”


    張梨棠正待詢問,卻見槐序一擺手,長袖無風自動,將十丈開外的房門拂開,槐序伸手一推,張梨棠就被一股柔勁送去房中。


    “別出來,別亂看。”


    槐序下一刻就在門口眨了眨眼睛,合上了房門。


    一扇門彷佛隔絕了一個世界,外麵所有的動靜都悄然遠去,隻有房內緩緩燃燒的蠟燭和熟睡的青丘。


    張梨棠怔怔,他感覺到了什麽,卻不敢相信。沒有確認,他無法認同自己的猜想是真是假。


    難道卻庸兄,他不是人?


    荒無人煙的黑山上平白出現的集市酒樓,槐序口中蘭若寺的鬼神,行動如風的健仆,奔行中毫無震感的馬車,一切的一切,具都在張梨棠的閃現。


    張梨棠臉色逐漸變化,他緩緩走到窗前,把手搭到窗戶上。


    “別出來,別亂看。”


    槐序的聲音在張梨棠的腦海中迴蕩,和他腦海中混濁的畫麵混成一團,最終成了一團亂麻。


    廂房之外,槐序現在庭院中,泉上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身後,四隻狼鬼不安的發出低吼,山寶和木貴如同兩座大山,立在槐序兩側。


    黃家四兄弟抬來太師椅放在槐序的身後。


    槐序一拂衣擺,坐在太師椅上,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袖子。


    黃大郎打開弱水府大門,門外果然已經站了數位妙齡女尼。


    “我這才落腳,不想就有客來,妙諦禪師,恕某未曾遠迎了。”


    槐序按下袖擺,緩緩抬頭,細長的眉毛飛斜入鬢,兩隻眼睛一片青碧。


    妙諦禪師是個中年女尼,臉上一片冷硬,澹漠無情,生得極美,卻冷若冰霜。


    她從幾個妙齡女尼身後走出來,“妖孽,好大的氣派。”


    槐序雙手按在膝上,已然醞釀著引而不發的法術。


    “不敢,比不得禪師興師動眾。”


    可不是興師動眾,槐序的早已感應到不下二十位尼姑在弱水府周圍盤踞,似乎是在布置陣法。


    “我原以為你永遠也不會下黑山,卻不想你如此膽大,竟敢深入金華,盤踞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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