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門推薦:、 、 、 、 、 、 、


    翟楊晟帶著麵具混跡在妖怪當中,看他們學人說話吃酒,聊著不同的風土人情,或者看著花燈花草,覺得新奇可愛。


    翟楊晟覺得舒心極了,皎皎明月,仿佛一個大珍珠落在他的眼裏,叫他從心底泛出喜悅。


    翟楊晟看著明月,有冰涼的月華落在他的羽毛上,落在他的口鼻間,被他吸進體內,化作一股清泉一樣的法力。


    突然,仿佛有無數到金光從月華裏垂落,密密麻麻如同光雨,一個個光點形似橄欖,從天空垂落。


    也不知是誰忽然喊了一聲:“帝流漿來咯!”


    整個鬼市忽然忽然一靜,無數妖鬼抬頭仰望天空,眼睛裏流露出渴望。


    青黑高聳的石樓裏,忽然飛出幾十個鬼魅,或是嬰靈模樣,或是飛天模樣,手中捧著香爐、水果、香案等等器具,在石樓頂上搭起供桌祭台。


    槐序一身雪白,衣服仿佛月光痣就,腰上掛著一枚宛如新月的玉勾。他眉目如畫,似仙似神,點上清香,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團扇,輕輕一扇,清香筆直的煙氣衝霄而起。


    天女嬰靈作歌曰:“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憂受兮,勞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紹兮,勞心慘兮。①”


    大大小小的妖怪長唿相和,白獻之念誦著祭文,頭頂一輪玄光和月光相映成趣。


    槐序在跳舞,大袖如雲,團扇如劍,動靜相宜,仿佛明月舒光,印在每個妖怪鬼神心中。


    槐序仿佛成了月神化身,舉手投足,月光清泉一般流淌,帝流漿隨月光不斷落入黑山,在鬼市裏灑落熒熒光輝。


    一舞終了,槐序帶頭朝明月拜下。


    “拜月!”白獻之一聲喝道。


    鬼市中的妖鬼有樣學樣,拜月祝禱,閉上眼睛許下一個個心願。


    翟楊晟心神一片空白,閉上眼睛,心底一個念頭浮起,便默默祝禱道:“祈求月神,願這樣的景色永不凋落。”


    叮——


    仿佛有鈴聲響起,一枚帝流漿緩緩落到翟楊晟的身上,滲進他的體內,融化進他的法力,與他融為一體。


    槐序祭月,得了月神垂青,黑山上的帝流漿仿佛熒輝不斷落下,有些落到妖鬼身上,增加了他們的靈慧,有些落到飛鳥走獸身上,點化了他們的靈性,有些落到樹木裏,和槐序融為一體,有些落到土壤裏,在大地裏孕育無窮生機。


    法從世間求。


    槐序想著,若是有人能見月得法,修成純淨無暇的月亮法相,必然會成為世上最頂尖的高手。


    槐序看了一眼白獻之,發現他整個人都攏在月光當中,知道他是在悟法,不由得怔住,也許,白獻之就可以修成太陰法相,皎皎光明。


    槐序沒有打攪他,也沒有打攪歡樂的人群,他迴到了藏經閣,迴去了他的本體那裏。


    枝幹蒼勁的老槐也開始衰敗了,槐樹是落葉的。


    秋收冬藏,所有的力量都蟄伏起來,積蓄著力量,從枯寂和死亡裏,誕生新的生命。


    六道輪迴裏沒有草木,但草木卻比任何生靈都懂得輪迴。一春一秋是輪迴,一生一滅是輪迴。世界是一個圓,輪迴也是一個圓,周而複始,周行無缺。


    黑山裏,細細密密的根須在蔓延,在蠕動,穿透了土壤,穿透了石頭,生長在山骨上。所有的樹都開始凋零的時候,樹沉睡了,化作山的一部分,當樹蘇醒了,山就成了樹的一部分。


    帝流漿,一甲子一度,點化天下妖物,這一刻,槐序的妖性發作,靈智卻前所未有的清明,天地的奧秘,都在他眼前緩緩揭開。


    靈神迴歸本體,披著人皮的草偶就像是樹上結的果實,被一根樹藤吊在空中。


    老槐的根須在黑山蔓延,覆蓋了整座山,還在朝周圍的山脈覆蓋,枝葉搖動,仿佛在捕捉月光和風。


    在槐樹的主幹上,漸漸生出一個鼓包,仿佛樹瘤一般,又好像一個胎盤,有些極其細微的律動。


    天明時分,明月隱沒,熱鬧的山林卻仿佛冷卻一般,漸漸寂不可聞。偶爾,隻有飛鳥和小獸輕鳴。


    白獻之來找槐序,到了槐樹下,就看見槐序從樹上落下,扭了扭脖子,雪白的衣服上粘著幾片樹葉。


    白獻之臉色發紅,他看著槐序的眼睛,說道:“師兄昨夜可休息好了?”


    槐序伸了個懶腰,道:“一夜未眠,不過精神還足。”


    白獻之道:“那就好。”


    槐序帶他迴寺中換洗,瞧著槐序要關門,白獻之叫了一聲,道:“師兄……”


    “怎麽了?”


    “沒……沒什麽,你好好歇息。”白獻之轉身離開,兩個耳根都紅了。


    白獻之想著是不是要告訴師兄自己是黑山之精,自己的身體,也是黑山之精所化。雖然生就是人,但山和人是一體的。


    “我若是告訴他,他必是不肯再盤在我身上的。”


    想到樹的根須將整座山體包裹,氣息彼此流轉時的異樣感覺,若非當時陷入月相不可自拔,白獻之怕是都要出醜。


    隻是一夜之間,白獻之仿佛又長大了一些,從十二三歲,長到十五六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歲,血氣方剛的時候。


    白獻之有喜有憂,那是暗藏著秘密和寶藏,既欣喜,又怕被發現的心思。


    白獻之叫槐序好好休息的目標是不可能實現了,翟楊晟求見。


    換了一身描金的黑色衣衫,槐序來見翟楊晟。翟楊晟一身雪白羽毛,眼神清亮,炯炯有神,和白猿放在一起,倒有五六分相似。


    白獻之道:“小道士尋我何事?”


    翟楊晟道:“聽聞大王想要找個西席先生教導晚輩,小生想要試試。”


    “有趣,我這山中都是妖精鬼魅,可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你也要試試?”


    翟楊晟認真的點了點頭。


    槐序看了他一眼,伸手在茶杯裏一點,彈出一粒水珠,在空中化作一麵水鏡。


    翟楊晟透過水鏡看到了自己的模樣,頓時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和恐懼,道:“這是妖怪!我變成妖怪了!”


    槐序嘿嘿一笑,道:“你雖然不是妖怪,但與妖怪為伍,和妖怪又有什麽兩樣?”


    翟楊晟辯駁道:“我自己是人,我自然知道,又怎麽會是妖怪?”


    槐序道:“對,既然你知道你是人,又何必在意你在別人眼中是不是妖怪?莫非別人覺得你是妖怪,你便不是人了?”


    翟楊晟初時滿心的恐懼和悲憤被槐序悄然打斷,不由得思考起來。


    槐序道:“其實你這並不是變成妖怪了,你修行的是白猿吞氣術,乃是古時真修從白猿身上學來的一門吐納法。飲用清泉,吞食日月,服白玉精英,煉無拘本性。”


    翟楊晟道:“我沒有變成妖怪?”


    槐序道:“你自然不是妖怪,你若是想變成人,自己下山吃幾頓人間煙火,把白猿功破了,自然就變迴原來的樣子了。”


    翟楊晟道:“這是什麽道理?創造這門功法的前輩為何會想要變成猿猴?”


    槐序指著他道:“你為何想要和妖怪相處?”


    翟楊晟頓時明了,甚至有些失魂落魄。原來人世的沉浮和苦惱,早就不是新鮮事了,甚至有這樣的前輩,連人也不想做,隻想迴到山裏做一頭猿猴,無拘無束,逍遙自在。


    槐序點明了白猿功的來曆,有點明了他的心意,把白猿功剩下的部分放到桌案上,道:“我這山中都是靈食,你享用也無妨,若是打主意留下,這是白猿功後續功法,若是想離開,自行下山就是。”


    <a href="http://m.2kxiaoshuo.com" id="wzsy">2kxiaoshuo.com</a>


    槐序走了,翟楊晟卻半點也平靜不下來,他照著水鏡,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一身羽毛,麵目如同猿猴,一雙眼睛晶瑩剔透,就真的像山中猿猴一樣。


    槐序並不擔心翟楊晟會離開,人最無法違逆自己的心意。並非槐序引誘他入道,而是他本就有出世之心,隻是被槐序點破而已。


    果然,用過早飯,翟楊晟就將白猿功閱盡,再次找到槐序,道:“我想留下。”


    槐序微微一笑,青年一身黑色,氣質溫潤,包含著容納的一切的大寬容。


    “那便留下吧,我黑山的孩子,便讓你來教導了。”


    第二日起,藏經閣前的空地裏就擺放著桌椅板凳,甚至槐序將藏經閣也開放給翟楊晟使用,充做學堂。


    黑山上的小妖怪許多都沒有化形,隻能幻形,有些甚至連幻形也不能,想著鹿角和鹿腿的鹿童,長著耳朵和尾巴的狐女,長嘴生翅的鶴童,甚至就是兔子、老虎的模樣過來聽課。


    翟楊晟心中惴惴不安,頂著無數雙好奇寶寶的眼光,翟楊晟深吸一口氣,道:“我們來學第一個字,這個字是天。”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這是千字文。


    小妖在聽,槐樹在聽,黑山上每一株樹木都在聽。


    開蒙即是開靈。


    黑山上走了夫子,有了學堂,有了一群學生。


    二、晉*江*獨家發表,快來*晉*江看我


    中秋過後,事情逐漸進入正軌,容娘帶著小蝶、小倩、小桑迴了金華開店。


    小桑走時不情不願,大唿大王不厚道,藏著一手不肯教人。她說的是槐序的祭神舞,祭祀陰界時用過一次,祭月又用了一次,隻教他們唱歌卻不肯教她們跳舞。


    槐序是黑著臉把小桑趕走的。


    祭祀陰界也就罷了,祭月這種事哪裏應該是他做得。祭月須得是一個美麗的女孩子,才好討月神歡心。月神冰清玉潔,並不喜歡男性,若不是姑娘們沒有一個專修太陰的,白獻之又是個純純的男孩子,槐序才不會趕鴨子上架親自上。


    好在月神不會計較一棵樹的性別。不然說不得來的到底是賜福還是懲戒了。


    槐序道:“等你成了飛天,就比誰都會跳舞了。”


    小桑雖然將信將疑,但是卻還是知道飛天善舞,歡天喜地得越發用心修行了。


    容娘捂著嘴巴輕笑,道:“不隻是會跳舞,也會唱歌。”


    小桑臉一紅,她想學跳舞,不過是因為槐序跳舞時那種無與倫比的驚心動魄的美,哪裏想得了那麽多。


    歌舞,娛神之道。或者說,是文明之道。伏羲女媧乃是文明之祖,文明從一開始就和歌舞分不開。


    道本無高下之分,到了深處,都是殊途同歸。


    小蝶瞧著小桑憋著一股勁,也是掩口輕笑,她悄悄看了槐序一眼,左手手指下垂,憑空就抓來一縷靈氣,化作一朵紅花,被她插在鬢角。


    槐序見了,就知道她不聲不響把雲香飛仙經的第三層也練成了。


    槐序看了一眼小倩,小倩福了福身子,溫柔的笑了笑。


    槐序點了點頭,最留戀人間的,偏偏是最溫婉的小倩,蘭若香行的生意,有三成都是小倩做成的,她在人間事的熟稔和盡心,遠比在山上時好得多。


    人各有誌,也許總有一天,這個女孩會離開黑山,尋找自己的路。


    馬車駛往金華,白獻之出門繼續為槐序化緣,槐序閑暇時雕刻玉牌,關注派出去的夜叉神的動向,直到年關將至,容娘來信請他去金華。


    吃過苦頭的燕赤霞痛定思痛,要迴山學一門厲害道法再來找槐序麻煩,也不說什麽斬妖除魔,隻是麵子被掃了,要找迴來。


    按理說,應當不會有人再來找麻煩。


    事實上,確實沒有人來找麻煩。


    這次是一個老熟人求上門,容娘不好推辭,就傳書問了槐序的意見。


    鈴月娘娘,嫁作人婦的玉夫人借著買朧月珠的由頭,瞧瞧給小桑留了字條,拖小桑轉交槐序。


    容娘不能隨意就打攪槐序的清淨,看過字條的內容,才決定要槐序來拿主意。


    王誠中變心了。


    若隻是變心了,本體都被送迴娘娘廟的玉夫人大可以一走了之。玉夫人卻疑心有人作怪,玉夫人從不懷疑王誠中的真心,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說變心就變心。


    夫妻有時候,情義是相通的。


    王誠中流連畫舫,成了彩雲舫白蓮姑娘的入幕之賓。


    白蓮姑娘有什麽入幕之賓,王誠中隻不過是其中一個。這位奇女子生得傾國傾城,名滿東南道,不知有多少大人物對其傾心,然而卻沒有一個人抱得美人歸。


    沒錯,白蓮姑娘賣藝不賣身。甚至傳聞白蓮的一副畫作流傳到黑市裏,都要千兩黃金才能到手。


    王誠中也曾見過這位白蓮姑娘,卻從未喜歡上她,也不知怎麽了,忽然就魔障了一般,心思都撲在這女人身上。


    王誠中看起來很正常,也從不懈怠公務,去彩雲舫看白蓮姑娘也要趁休沐。


    除了不愛玉夫人,沒有任何異樣。


    玉夫人信中交代,王誠中已經派人監視她,平日裏甚至不許她出門。她用盡手段,甚至動用了神靈的手段,也沒試出王誠中有什麽不對。


    除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就像被風吹散了一般,一切都再正常不過。


    正常得玉夫人都嚇得不敢離開金華。


    容娘道:“這看起來沒有問題,然而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


    槐序將紙條放到蠟燭上燒了,道:“是啊,太正常了,實在有意思得很。你幫我約她見一麵。”


    容娘道:“大王要出手?此事與我們並無關聯。”


    槐序幽幽道:“世上又有什麽事是巧合呢,我早就不相信發生在我周圍的事情會有哪件與我毫無關聯了。”


    容娘不解。


    槐序沒有解釋,讓她去聯係玉夫人。


    “白蓮姑娘……真是老土的名字。”


    老土到一聽就覺得不是個好人。


    玉夫人求人幫忙,第二日就找個由頭出門,到了蘭若香行。


    槐序抽了抽鼻子,眼神一下子有些變換。


    玉夫人道:“怎麽了,我身上有什麽氣味嗎?”


    槐序勾起嘴角,笑容有些冷,道:“沒什麽。”


    玉夫人來得匆忙,時間不多,就長話短說,交代了事情經過,又道:“大王,我總覺得事情不對,我應付不了,請大王幫一幫我。”


    槐序道:“你不說,我也要幫你。你說太守大人的變化,是一個月前的事?”


    玉夫人苦笑:“他從不去畫舫之地,一個月前,上都來了巡查使,點名要見一見白蓮姑娘,要他去陪同。他走得時候還和我說,‘那白蓮姑娘也沒什麽特殊的,怎麽就能把人迷得丟了心神?我瞧著,還不如我家夫人。’”


    玉夫人說著,眼裏就有幾分濕意。朝夕相對的愛人忽然把她忘了,這種感覺,遠比丟失一件重要物品難過,也遠比受了傷痛難過。


    “可是等他迴來,他忽然就不認識我了。他還叫我夫人,但眼裏卻再也沒有一點愛,還會上我的床,卻不會對我做任何事情。他叫我夫人,就好像是一個不相幹的人在唱戲。”


    槐序道:“唱戲也要用情。”


    “他沒有,他是一具空殼,是一個傀儡。”玉夫人咬牙切齒道:“除了在白蓮姑娘那裏。我偷偷跟過他,他在白蓮姑娘的閨房裏就像是一條狗!”


    “她怎麽敢!她怎麽敢這麽對他!”玉夫人睜大眼睛,淚水奪眶而出,哭道:“我夫君謙謙君子,知德守禮,仁厚段方,她怎麽能這麽踐踏他……”


    玉夫人狠狠咬了咬嘴唇,強迫自己收住軟弱,道:“我想殺了她,可是每次我要出手,殺意就會消泯,每次我想把她千刀萬剮,一到她身邊就會忘得一幹二淨。”


    “她不可能是普通人。”


    槐序問道:“那日赴宴,除了太守、巡查使、白蓮,可還有其他人?”


    玉夫人一怔,道:“這……我就不知道了。”


    槐序點了點頭,道:“巡查使現在在何處?”


    玉夫人道:“幾日前已經出發去金陵了。”


    “金陵……”槐序敲了敲手指,道:“罷了,今夜我去探探白蓮的底,你自己小心。”


    槐序又問了許多細節,玉夫人能答上來的無不一一解答,不多時,太守府就有侍從尋來。


    槐序迴避幕後,換小桑與玉夫人聊天。侍從在玉夫人耳旁耳語一句,玉夫人氣得臉色鐵青,跟著侍從離開了。


    槐序聽得分明,那侍從說得是:“大人交代,若是您還念著夫妻一場,就不要讓他難做。”


    有多少愛,現在,就有多少傷害。


    槐序沉下了眼眸。


    玉夫人離開後,槐序就去見了太守。自然也不是麵對麵的見,隻是隔著窗台隱隱約約看了一眼,抽了抽鼻子,就眯著眼睛離開了。


    槐序去找幫手了。找得是他的老對頭水月庵妙諦禪師。


    妙諦禪師的水月庵在金華城外的小鏡潭,小鏡潭形似滿月,無風無浪,平滑如鏡。


    傳說滿月時可以在小鏡潭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也有說可以看到自己的魂魄,


    槐序毫不掩飾的到了小鏡潭,驚得小鏡潭的尼姑如臨大敵。一聲鍾響,整座庵寺都在戒備。


    槐序其實是沒膽子在水月庵動粗的,且不說他受得是大尊的法,就是水月庵裏的祖師堂就不是他可以對付的。


    槐序撐著傘,黑色的傘,赤紅紋,傘下的人眉目俊美得仿佛天人。


    他麵前水月庵的尼姑們已經擺好了劍陣,正準備降妖伏魔。


    “讓他進來。”


    妙諦禪師的聲音從佛堂裏傳來。


    槐序輕笑一聲,把傘收迴袖囊。笑得好看,麵相又不兇惡,幾個小尼姑一下子看紅了臉。


    推開佛堂進去,槐序給正中的觀音像上了三炷香。


    妙諦禪師瞧著木魚,跪坐在觀音大士的佛像前,停下了誦經聲,輕聲問道:“你來做什麽?”


    槐序右手腕垂下自在珠的細長穗,道:“請你幫忙。”


    妙諦禪師頓了一下,又開始敲木魚誦經,拒絕和妖魔同流合汙。


    槐序也不在意,道:“若非此事非你不可,不也不會來找你。”


    妙諦禪師還是不說話,不想理會。


    槐序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說清楚,道:“我去見了太守,隔得老遠,我就聞到了惡心到骨子的惡臭。當然,我聞著是惡臭,在別人鼻子裏,必定是檀香。”


    槐序垂下雙眸,撚動自在珠,道:“佛法東傳之初,化名金仙,修行之法佛道合流。然而佛法雖然高深,卻最易受魔劫。尤其有一味秘寶,取之於僧寶,又是佛法的克星。”


    “叫佛油。”


    梆——


    木魚聲猛地停下,佛堂裏憑空掛起一陣陰風,將香燭全部吹滅,陡然一暗的佛堂裏仿佛浮起了濃重的血腥味,又好像有尖銳的哭嚎從黑暗裏延伸出來,詭異可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聊齋]蘭若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載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載載並收藏[聊齋]蘭若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