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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無常謝必安手指之處,正是混進大堂中的九幽惡鬼。


    白無常清秀的麵容隱隱出現變換,變得越來越白,白的瘮人,隻有一雙唇紅得仿佛染血一般,咧開詭譎的笑容。


    “隔著那麽遠尚且不能逃脫我的追捕,何況離得這麽近,渾身的臭味都要熏到我了。”


    白無常白色的外袍緩緩變長,黑色的鬼氣化作紋路在虛空浮動,化作鎖鏈被他抓在手中。


    “蘭若王,這裏是你的地盤,若是你有辦法將此獠抓來,謝七便記你一功,若是謝七親自動手,隻怕會壞了風景。”


    謝必安看到惡鬼的時候,惡鬼也抬頭看到了謝必安。


    千裏追殺,惡鬼早就和黑白無常之間有了感應,但此刻,他沒有試圖反抗,而是轉頭就化作黑煙朝蘭若居外飛去。


    不得不逃,他此前將槐序當做軟柿子,以為可以任意拿捏,誰想槐序所表現出來的力量,已經不是可以任他擺弄的了,自在珠的佛性更是他的克星。


    一個陰界之主他就製不住了,還又正趕上槐序宴請諸客,這些鬼王要是聯手,就有把他留在這裏的實力了,何況還有黑白無常在此。


    所以他第一反應是逃離,而不是反抗。


    槐序沒有阻攔,而是第一時間站到欄杆邊,看著黑煙如同流星鑽出蘭若居,在鬼市中橫衝直撞,往陰界外飛去。


    槐序和白獻之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同時出手。


    槐序伸手一點,隻聽啪得一聲,惡鬼臉上的麵具炸成粉碎,雪白的瓷片四處飛舞,將黑煙的勢頭阻了一阻。


    隨後伸手一抓,鬼市中鬼燈紛紛亮起,人皮燈籠當空旋轉飛舞,一條條火線交織,把鬼市化作重重險地。


    鬼市重地,又有眾多鬼物在此嬉戲,若是毫無看護,出了事情,豈不是要害得鬼市威名受損?


    槐序伸手掀起鬼燈大陣,就逼得惡鬼不得不離開鬼市,另尋他路。


    白獻之頭頂升起一團光芒,清亮如水。


    這是神靈的光輝,純粹燦爛,在樓中升起之時,讓在座鬼王都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這是正神的光輝,和蛙神的野神全然不同,至剛至強,浩浩蕩蕩。蛙神瞧著,也不由得色變。


    黑白無常也不由得目光一閃,這是正經的天封山神,和黑白無常同居神位,神位不比黑白無常,卻也相去不遠。


    同為正神,雖然在不同體係,但黑白無常卻是心生些許好感。


    這人間,正神也不多見了。


    槐序把山神符授還給白獻之,白獻之再故意顯露,本就是要讓蘭若鬼市區別於野市,有個官家的身份,可比孤魂野鬼、妖魔鬼怪好用得多。


    陰界的根基在黑山上,槐序開放權柄,白獻之伸手一抓,就把陰界中的虛空隔開。


    白獻之出手可不像槐序這般留情溫吞,隻一出手,就有無數兇險暗藏。


    惡鬼所化黑煙被鬼市中的鬼燈陣阻攔,不得不往天空飛去,白獻之伸手一抓,就見得虛空被抓出無數裂縫,仿佛蜂窩一般,任憑黑煙在虛空中怎麽左衝右突,也沒辦法從虛空中逃走。


    若是平時,莫說白獻之,哪怕槐序和他聯手,也沒有可能把虛空分割成這樣,隻是因為黑山所在,乃是山神神域,有符授在身,白獻之就有絕對的權柄,借用符授把黑煙困住。


    虛空裂縫裏光芒湧動,牽動月華,化作無數光劍,輕輕刷過,將黑煙打迴原形。


    “太陰煉神光!”惡鬼怪叫一聲,張口吐出一道黑煙,如同氣罩把自己護住,把再次刷過來的太陰煉神光排開。


    太陰煉神,消人神魂隻在無聲無息,月光照來,就把神魂化作玄光飛去。


    鬼怪沒有形體,隻剩下一道陰身,正是被克製得不能更克製。


    惡鬼也曾征戰陰土,並非無名之輩,此刻運起秘法,登時強行從蜂窩般的虛空間隔中衝出來,在虛空中穿梭,一麵躲避太陰煉神光,一麵找尋路徑往陰界外逃跑。


    陰界的天空紅氣浮動,這惡鬼在虛空中活動,就見槐序輕笑一聲,雙手合十,念了聲:“三界火宅,眾生皆苦,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槐序一身玄衣,仿佛隱士,更像是道士而不是僧人,一本正經的念著阿彌陀佛,看得人想要發笑。


    但是沒有人發笑。


    槐序雙手合十,仿佛天維傾倒,天空被捅了個黑窟窿,整個崩塌,隻聽一聲巨響,一把巨大的黑色寶傘緩緩收攏,把分隔虛空的禁法和惡鬼一把收到傘中。


    槐序伸手把寶傘拿到手中,赤紅的火紋在傘麵上仿佛遊龍,紅光湧動,盛開如同蓮花。


    這惡鬼已經被收到傘中。


    槐序伸手抓住一粒火花,輕輕一拽,從傘中拽出一朵墜著瓔珞的赤紅蓮花。


    他托著蓮花,道:“謝七爺,不負所托。”


    白無常哈哈大笑,一身白衣化作喪服,高冠上書“你也來了”,哭喪棒被他抓在手中,赤紅的嘴唇仿佛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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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無常也化作冥帥打扮,高冠上寫著“正在捉你”,手中勾魂鎖垂到地上。


    “有勞蘭若王和黑山山神,”黑無常道,將手中勾魂鎖一甩,穿透赤紅蓮花,鎖住其中的惡鬼,把他從蓮花中抓了出來。


    蓮花破碎,槐序隨手一扔,把火羅傘扔迴天空,遂消失不見,重新遮蓋起天空。


    白無常道:“我們哥倆要拿他迴去複命,不便久留,我們迴去後,必會在殿下麵前為二位美言。”


    說著,白無常和黑無常就化作陰風,消失在蘭若居中。


    槐序運足了目力,又借助六道輪迴盤,才隱約發現黑白無常似乎直接打通虛空,往陰土去了。


    黑白無常去了,留下的一眾妖王鬼王對槐序反倒更加敬重,白獻之站在槐序身後,擺明了以槐序為首。


    有一位正神追隨著,以人仙境界的夜叉鬼當坐騎,和黑白無常稱兄道弟,能無聲無息拿下九幽惡鬼,又身懷兩件極為厲害的法器,今日這一見,哪裏還有半點曾經那個樹妖的影子。


    被這麽一打攪,鬼市裏的妖魔鬼怪也受了驚嚇,槐序為表歉意,將小蝶手中的鎮魂鈴取來,化作九口銅鍾,輕輕敲響,鍾聲連綿,仿佛禪唱,動人心魄。


    眾鬼作歌相和,女鬼飛天伴舞,氣氛猛地沸騰,重新熱烈起來。


    整整一夜,鬼市遠比人間的集市要熱鬧得多。當苦寂被點燃,迸發的火焰絢爛灼目,讓槐序這見慣了酒醉燈迷的,都不由得失神。


    五色令人目盲,僅僅是眼睛,又能看得了多少美,靈魂和靈魂的碰撞,精神和精神交匯,他們所閃爍的火花,有豈是一雙肉眼若能容納的?


    整個鬼市仿佛極樂一般,寄托著溫暖和希望,黑山陰界都被感染,與其他淒清的陰界有了截然不同的生機。


    天色將明時分,槐序給妖王鬼王沒人一份迴禮,客客氣氣地將人送走。


    鬼市裏漸漸安靜下來,來自陰土,來自各個積陰地的鬼物都要離開,從東門入,從西門出。


    槐序親自在門口送客。取下白瓷麵具,放迴水缸中,槐序帶著泉上人和侍女給每人送上一份禮物,道:“臨別贈禮。”


    油紙包裏包著三粒香丸,分別是警神、空執、破妄。


    警神著喚醒神魂,空執者解脫煩惱,破妄著重獲新生。這三粒香丸,與其說是禮物,倒不如說是希冀。希望持丹之人能勘破執念,解脫自在。


    執意留在人間的鬼物,總是心有所執,放不開,拋不下。


    這三粒香丸隻是一個契機,若是真的願意放下,真的想解脫,依著次序用完三粒香丸,等下一個十五鬼市再開,就可以就在黑山陰界,經由槐序之手運作,洗清孽力,轉世投生。


    若是不願意放下,或者不是人間鬼物,而是妖物或者陰土之民,這三顆香丸也可以幫助壓製怨氣,增長靈智。


    贈禮送上手,那些妖鬼就都明白了槐序的意思。


    按槐序的說法,前塵往事,具都成空,把自己困在過去,就再也解脫不了,倒不如向前看。


    若是有怨氣的,可以幫忙化解怨氣,若是有執念的,可以幫忙解除執念,而後可以長居黑山陰界,也可以轉世投胎,總比當個孤魂野鬼強。


    不管需要還是不需要,這份心意是要謝過的。


    忙到天明,終於送走了所有客人。槐序再迴頭去看鬼市,似乎還能聽到鬼市裏歡笑和歌聲。


    人走茶涼,曲終人散。


    熱鬧一點一點化作寂靜,槐序聽著看著,也不由得覺得有些落寞,不妨一隻手搭在他的肩頭,轉頭看,是白獻之的笑臉。


    “迴去吧。”


    “迴去吧。”


    槐序吸了口氣,迴歸陰界,身後忙了一宿的妖鬼歡唿一聲,把裝滿了麵具的水缸和沒有發完的香丸抬迴陰界,就再也忍不住裝模作樣的一本正經,或化作本體,或是嬉戲打鬧,又鬧成一團。


    紅眼的烏鴉抓起鹿童的槐蜜酥飛起,得意的嘎嘎大笑,冷不防被鶴女搶了迴來,記得隻罵嘴。


    山寶摸了摸戴在腦袋上的一朵小花,傻咧咧得笑。


    槐序瞧著失笑,忽然麵前一亮,白獻之把山神符授送到他麵前,道:“師兄,收起來吧。”


    他笑意盈盈,混不在意手上拿著的東西,倒是獻寶一般,又把一塊玄陰佩拿出來,喋喋不休道:“這塊玄陰佩是小桑送迴來的,說是那個九幽惡鬼當過去的,不過他肯定是沒辦法贖迴來了,師兄不如幫我把它重新打磨,正合我玄陰秘錄所用……”


    耳邊白獻之喋喋不休的聲音逐漸遠去,陰界的入口已經閉合,靜謐的黑山上晨光漸起,絲毫看不出來這裏藏著許多兇惡的妖魔。


    有一隻老鼠,綠油油的眼睛盯著陰界的大門,看見陰界大門消失,吱吱得交換兩聲,轉頭就朝山下跑去。


    穿越叢林和灌木,直到黑山三裏之外的村落裏,老鼠從地洞裏鑽出來,跳到一個老頭的手中,吱吱吱吱叫個不停。


    老頭穿著一身破舊的麻布衣衫,聽著看書吱吱說了半天,笑眯眯得點了點頭,誇獎道:“乖兒,你去繼續幫我看著山上的動靜,有事我會召喚你的。”


    老鼠得了讚賞,從他手上跳到地上,卻沒有離開。


    老頭苦笑一聲,道:“乖兒,我這是元神寄居而來,可沒帶丹藥。”


    老鼠吱吱叫了兩聲。


    老頭道:“好好好,下次補上。”


    老鼠這才滿意得鑽迴土中。


    老頭看著老鼠洞,眼神一片昏暗。


    “乖兒靈智有限,能傳來的消息有限,看來還是要再另尋他法。樹妖啊樹妖,若非綠蘭昨夜忙著吞噬鬼神,必不會讓你好過!”


    老頭冷笑一聲,又忽然昏倒,占據了他身體的元神已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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