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家中空空的院落、聽聞鄉鄰們的哭訴,那江弘老師傅和趙高如驚雷蓋頂、五內俱焚。


    江弘顫抖的手心裏,緊緊攥住那塊剛捐錢買來的、小小的身份金牌,悲聲哭訴:老天爺啊,你不長眼睛啊---剩我一個人活著,還有啥意思啊?


    徑直尋那院落中一塊未完工的石碑,一頭撞去,頓時氣絕身亡。


    好好一戶人家,無端無故家破人亡。


    那趙高象一頭暴怒的公牛,抄起一把鐵鏟就要去找那劉三尋仇,眾人擁上去拚命奪下來。


    年長的老者訓斥他:那劉三你識得,跟他同來的兩個家夥你也識得嗎?你這個樣子、這個時候去了,人家早有防備,你還不是白吃虧?


    趙高蹲在地上、垂頭揪著自己的頭發,心中無比痛苦。


    “我要去報官!”


    長者:報官有啥用?林妹姑娘死了,死無對證,她還是自己跳崖的。那老婆婆病臥多年了,現在你師傅也去尋了短見。那劉三等人若死不承認,官府能拿他們怎樣?弄得不好,反說你誣陷也說不定--當務之急,是先安葬你師傅。有仇以後再報也不遲--可憐啊,你師傅連個後人也沒有。


    聽了眾人規勸,趙高頭腦漸漸清醒下來,暗下決心要為師傅一家人複仇雪恨。


    那趙高披麻戴孝、在鄉親們幫襯下先安葬了師傅,在那三座墳處大哭了一場。


    趙高從此變得沉默寡言、臉色陰沉、冷靜得可怕,總一個人去那河堤上坐著,幹起活來跟拚命一樣,很命地劈啊、砸的--。因此,手底下殘次品大增,他是沒心思幹活了。


    十幾日後,那趙高偷偷找人描述了幾個仇人的長相、記在心裏麵,然後瞞著家裏人,直說要去外地山上采石頭,卻來到那運奄衝府上工地幫忙。


    趙高這時候倒象尋常人一樣,每天賣力氣敲打大大小小的石頭,該吃吃該喝喝,天黑了洗洗就睡。還有就是跟眾人上山采石頭,一連幹了個把月光景,連觀察帶打聽,基本上認準了仇人。


    這日傍晚,趙高悄悄拉住其中一個叫公劉的:喂,前日裏我鑿石頭,發現裏麵有一塊紅得、綠的還透光的寶石,肯定是祖母綠、沒準是翡翠呢?俺一個粗人,要那寶貝也沒用,消受不起。你要是想要,開個差不多公平的價錢就算啦!


    那家夥見財起意,跟著趙高去一處未完工的屋子裏去看貨。


    趙高從角落的石頭堆裏,抱出來一塊大石頭,那上麵果然有些彩色的花紋。


    那家夥湊近了,看了看:咦,沒看到綠翠的樣子啊?


    趙高拿出火鐮子(燧石)點燃一隻火把遞給他:你湊近了,臉貼石頭上仔細看看--


    那個狗腿子手裏拿著火把,剛剛把臉貼近石塊、眯著眼去觀瞧,說時遲、那時快,趙高從懷裏拎出鑿石頭打釺用的鐵錘,狠狠一錘砸下去!


    一聲悶響,那狗腿子連哼都沒哼一聲,就腦漿崩裂見了閻王。


    趙高將屍體拖到牆角,用雜物遮掩起來,又出去尋另一個。


    這次趙高換了言辭:“辭休,我跟你商量件事情。”


    那奴才辭休翻著白眼:有啥事?有屁快放!


    趙高壓低聲音、陪著笑臉:前日裏,我到山崖上采石頭,采到了一株奇異的花草,像是雨傘、--(比劃著)有這麽大個,層層疊疊的,還有股奇特的香味--估計能值些錢吧?您去看看,給估個價--咱真不懂是啥東西--除了你,還沒跟別人說過呢!


    那奴才瞪大眼睛,心裏想:莫不是那靈芝仙草吧?不行,我得去看看。


    那奴才高高興興跟著趙高去了一處工地,趙高從包裹裏翻出來一件東西遞上去,那果然是一株靈芝草,也確實是趙高采來的,不過卻是一大株上掰下來的一朵。


    那奴才見了:是靈芝,沒錯!哪有你說的那麽大個?


    趙高:別急,還有呢。你看看成色,聞聞香味。(邊說著話,邊掣出鐵錘子)


    那奴才:你這東西上麵怎麽有字?(毛筆寫了個“二”,那時候中國還沒有阿拉伯數字)


    趙高答道:沒錯,你就是那第二個!


    言罷,劈手一錘子下去,結束了那奴才的狗命!然後用亂草蒙住了屍體。


    ---


    趙高看那錘子上沾滿了血跡,便拋棄下來,提起一根鐵釺,也是鑿石打眼用的。


    這趙高來到劉三的住處,咚咚敲門。


    劉三剛睡下:誰啊!


    趙高:結工錢!家裏麵有事,要先迴去了!


    劉三:媽的,煩人!明日再來吧。


    趙高:小的家裏有急事!不是差錢,是管家先前多給算了5錢銀子,小的不敢沾大人便宜。


    那劉三抱怨著敞開房門,趙高搶步進去,狠狠地一鐵釺就戳將下去。


    那鐵釺從左眼進去、腦後穿出,汙血噴了趙高一身,屍體橫倒下去。


    趙高唾一口唾沫,揚長而去,趙高負氣殺人,這竟跟那李牧所為如出一轍。


    他去了哪裏?原來是去縣衙自首!


    第二日早晨,全城都轟動了。


    人們都在爭著打聽此案的原委,知道真情的都敬佩趙高是條漢子,也都為他惋惜。


    趙高殺人的消息,象插上翅膀一樣傳到鄉裏,鄉民們驚詫之餘,急忙聯名具保上書,以求給趙高開脫。


    趙高的母親以淚洗麵,也急忙囑咐趙高的兩個弟弟前去探視。


    縣丞和縣令端坐公堂,趙高披枷帶鎖跪在堂下。


    縣令:大膽狂徒,一連殺害三命,將大秦律法視同兒戲,定當嚴懲!


    趙高:那些人該死!


    縣令:舉凡大秦子民,公鬥勇者可嘉,私鬥者誅,害三命以上者族誅!--汝安敢嘴硬,先給我打上100懲戒棍棒再說!


    縣丞連忙阻止,拉著縣令來到側室。


    縣丞:縣令韓大人,您新來這荀邑縣裏,您可不知道啊!--此人打不得啊!


    縣令:王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此人如何打不得?


    縣丞:你知道他是誰嗎?


    縣令:趙高啊,石匠趙高。


    縣丞:您可真不知道啊!這趙高他親娘,是當今太後,趙太後的親姐姐,那趙高可是秦王的哥哥啊!


    縣令頓時傻眼了:這可咋辦?趙高犯下的是死罪啊!若是放了他,我們犯法會遭到嚴懲。若是不放他,就得判決其殺頭秋決。--這要是殺了秦王的哥哥,秦王不高興了,咱們可咋活?


    縣令韓蘋急的團團打轉,無計可施,腦門上熱汗直流。


    那縣丞老謀深算:唉,想那趙高也是義憤殺人,也算是條漢子,鄉裏保甲(保長)也都聯名具保。不妨就成全了他,放他逃走吧,叮囑他去鹹陽求王親寬恕,如此我等也可脫套!


    縣令:那就照縣丞的計策來辦理吧。


    縣令和縣丞轉迴公堂,一拍驚堂木:先將人犯押下去!


    入夜,縣令和縣丞一齊來獄中見過趙高。


    “趙高,你犯下的是死罪!本官念你是王親,準你投奔鹹陽以求寬赦。若是你求下來了,自然一了百了,沒準王上還加封你個義士。若是你求不下來,早早迴來投案自首,免得你老娘、兄弟們跟著受牽連。--打開枷鎖,放他去吧!”


    趙高千恩萬謝,披星戴月奔往鹹陽。


    那縣丞和縣令也不敢怠慢,連夜策馬奔赴郡守那裏匯報案情。


    他們處理此案的手法、策略,得到上郡郡守的高度讚揚,當年縣學稽核測考就被評定為“優秀”,轉過年來官職就獲得攢升晉級。


    且說秦王聽完趙高的講述,也是唏噓不已,左右為難。


    趙太後又哭起來:我苦命的高兒啊,這都是我那死腦筋的姐姐、你那老娘給害的!她要是當初早聽我的話,早點搬到鹹陽這裏來,哪裏還會出這樣子的事情?王兒,天可憐家,你可得救救你表哥呀!


    秦王心煩意亂:好啦,好啦--母後,你且容兒臣好好想想嘛!


    趙太後抹著點想主意。


    秦王:傳命,宣李斯即刻進甘泉宮!


    “諾!”,一名護衛策馬疾行,前去通報李斯,來處理這件宮廷棘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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