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中書令郭開現在多少有些安心了,自打君王病倒後,他始終不見舒展的眉頭也平複了下來。一方麵趙孝成王的病情被禦醫使用一些緩解症狀、卻並不治病的草藥暫時控製了下來,這樣郭開就還可以借助君王的權威控製住局勢。另一方麵,可能搞事的太子趙偃已去了李牧軍中征伐匈奴,平都侯也被趕往廉頗軍營去征戰魏國,朝中隻剩下大太子春平君(真正的大太子已經病逝了),郭開以為基本上算是塵埃落定了。這不,就連建信君楚月也被迫卸任中樞府之職,並被君王勒令退出內宮去和紀姬“完婚”,一想到這裏郭開就忍不住偷笑--且看那楚月如何應對吧?彼此十幾年的冤家,最後湊活在一起過日子,這不是笑話吧?


    郭開是擁護春平君嗣位的,這跟他與廉頗的恩怨沒有關係。總是不要廢長立幼為好,這也是君王的心願。春平君一直與廉頗搭檔,廉頗不在其就是假相,也是當朝理政十幾年了。郭開覺得春平君是君王正室夫人的骨肉,不象太子趙偃或平都侯屬於是側室(非正宮娘娘)所生,在群臣中也頗有威望,至少春平侯與平都侯哥倆感情很好,不至於為爭位刀劍相拚吧。


    郭開在忠實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小心翼翼地控製著局麵。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肅清建信君、廉頗的遺毒,徹底消弭紛爭。


    郭開祭出了幾個手腕,其一是:封鎖內宮,嚴禁泄露君王的病情。但這一手執行起來比較難,畢竟妃子們進進出出、不好控製。其二是:抓牢禁軍,以內衛部隊為依托,自認指揮官,控製王城的局麵。其三,當然是準備春平君的登基大典了。


    群臣中也並沒有出現公開反對郭開的意見,但私底下不是沒有,最大的阻力就來自中樞府新任的主官希卑。希卑主管軍事,他執意要把嗣立君王之事拖到雁門關和繁陽的戰局見個分曉再說,也搞不清楚他到底傾向於哪位太子。


    郭開有些不放心了,他知道李牧、龐瑗等人與建信君是一夥兒,廉頗也是擁兵自重,萬一勾引魏軍打來怎麽辦?有一天,這兩夥人會不會毆鬥在一起?


    郭開尤其不放心的是李牧留下來、沒有帶走的那批人馬,駐軍信都(今日邢台)一帶,距離邯鄲很近,始終是個威脅。廉頗的府邸裏還有兩三千門客,也是個必須消除掉的隱患。


    當下朝中缺武將,郭開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武襄君樂乘。樂乘原是投誠來的燕國將領,樂毅的兒子樂間與樂乘是堂兄關係,現在兩個人都被拘押在內衛府的監牢裏,他們能不能為我所用呢?


    武襄君樂乘與信平君廉頗是平起平坐的大將軍,兩人同僚交情不錯,但並無更加密切的交往。建信君為了放手對付廉頗,借燕王喜給樂間的一封密信,以通敵懸疑扣押了兄弟二人,借機解除了樂乘的兵權。可是目前,郭開需要一個能同時對付李牧、龐煖與廉頗的人!


    郭開招來了司寇龍甲:“武襄君的案子審理的怎麽樣了?”


    司寇龍甲:“這個,就看王上怎麽以為了?口供都已具備,事情也很清楚。案由已經報到內衛府,我等就管不得了。”


    郭開詫異了:“怎麽未見上報君王?他們有通敵嫌疑嗎?”


    司寇龍甲慢條斯理地說:“燕國是敵國,燕王給他們的親筆書信能說不可疑?可是,當年燕王不也給樂毅寫過同樣一封信件嘛,當時樂毅複信《答燕王書》,也沒有定為通敵呀!”


    郭開:“那你們的意思,就是二人無事,既然無事為何不稟報君王,釋放他們?”


    司寇龍甲:“這個我等早就呈報上去了,卷宗在中樞府那裏。”


    郭開去中樞府找希卑問話,希卑驚訝又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我接任時就沒看到過這件奏章!”


    郭開明白了:該死的建信君一定是藏匿了卷宗,故意不交給君王過目,肯定是其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立即派人去內衛府的牢獄探視樂乘兄弟所在,卻發現兩個人都被用了刑,傷勢很重。郭開又氣又急,命人將二人抬出牢籠,急招醫官來診治。


    郭開糊塗了,建信君當時接到關於樂間的密報,並截獲那封燕王的書信,郭開是知情的。他還知道建信君並未將情況報告君王,而是借口需要調查再匯報而封鎖了消息。按照常理,建信君拘押審查樂乘等人並不屬於擅權處事,他鬼鬼祟祟應當是企圖拉攏、脅迫樂乘的呀!


    郭開忽然想起來,自己將這件事情親口告訴過樂乘,廉頗作為相國應當也是知道的,那麽樂乘究竟是被誰打傷的?


    中樞令郭開喊來了司寇龍甲,“是不是你們搞的刑訊逼供?”


    司寇龍甲膽怯地說:“稍微動了動指頭,傷這麽重,肯定不是我們的人幹的,我們哪有那個膽?這傷情一定是在牢獄裏被毆傷的,與我等無關啊!提審樂乘的有內衛府、也有中樞府還有相府派來的命官,真的與我等無關呀。”


    郭開:“檢視拘押記錄,看是誰下的狠手?這不是要置人於死地嘛!”


    真相大白,下令暴打樂乘的人是柱國韓向,韓向是廉頗的人。


    原來,樂乘被拘押審查之後,春平君、廉頗、平都候等人怕樂乘象李牧等人一樣投靠建信君和太子趙偃,就指使韓向在審訊室迫令樂乘等人寫下效忠春平君、平都侯兄弟的字據,得知樂乘已經答應建信君在太子嗣位中保持中立,惱羞成怒,就對樂乘下了狠手。


    郭開決定立即解除韓向都城守備統領之職,手下奉勸他說:“不可啊!他背後的黑手是廉頗。若是現在動了他,廉頗必反,不得不防啊!”


    中書令郭開隻得命令屬下保守秘密,繼續善待韓向,隻是派了兩個副將去監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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