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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哦,靜態圖像捕捉係統啊。”涉及到技術問題,刑從連還沒開口,王朝就忽然來了精神,“案子不小啊,都上這套程序了,但如果是臥底拚死傳來的製丨毒工廠內部照片,應該是絕密啊,鄭冬冬會不會隻是碰巧用了這個包裝袋,其實看他的樣子,大概也隻是想把我們搞起來關幾天,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嚴重?”像是突然名偵探附體,王朝小同誌眼睛都亮了起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有人知道,這個包裝袋一定會被你們的過濾係統捕獲!”王朝結尾時加重語氣,還特地推了推完全不存在的眼鏡,“所以,這一切到底是巧合,還是陰謀呢!”


    “如果問題太複雜,迴到原點來看整樁栽贓案,如果鄭冬冬報案後來的隻是普通民警,那麽我們會有什麽結果?”


    “我們被帶迴局子喝茶,然後老江來撈我們啊。”


    “現在,把人換成想要追查跨國毒丨品案線索的國際刑警,我們的結果又會有什麽不同?”


    “我們被逮去ICPO被嚴刑拷打?”王朝很惶恐地看著任組長,“你不會真有這個打算吧?”


    “否則他為什麽帶特警來,打麻將嗎?”刑從連順手抽了少年的後腦勺,示意他安靜一會兒。


    “這兩個結果對你們來說有什麽區別嗎?”任閑問。


    林辰望著刑從連,這確實是他無法理解的地方,假設真的存在幕後黑手,他們為什麽要冒著巨大風險,利用方誌明傳迴的照片誘,從而誘使國際刑警組織出手?


    “區別,在於時間。”像是早已猜到謎底,刑從連迴答這個問題時,甚至沒有經過停頓和思考。


    林辰皺了皺眉。


    “如果我們被地方民警帶走,大概可以在1小時內重見天日。”刑從連不再賣關子,而是用一種平靜到嚇人的語氣,分析這件事背後的那些陰暗和詭譎心思。


    一時間,屋子裏又恢複了冰冷和寧靜,仿佛透過玻璃窗滿溢進來的那些溫暖陽光,都變得不起作用。


    沒有人說話,林辰想,果然又需要他來問問題:“那麽,如果是ICPO呢?”他看著重案組長,這樣問。


    “我會扣押你們,到我所能限製你們人身自由時間的極限。”任閑說。


    “大概是多少時間?”


    “按章程,是48小時。”


    “所以,這一切都是為了拖延我們辦案時間?”


    這個結論很不可思議。


    像藏匿□□這種微不足道的罪名,並不能對他們說產生什麽真正實質性的傷害,所以究竟出動的是地方民警還是國際刑警組織,最重要的區別就是後者會不顧一切地審訊和羈押他們,直到48小時羈押時間結束。


    那麽,迴過頭來想,現在,會有誰想讓他們停下來喝杯茶,不要太趕時間?


    答案幾乎已經明顯到了極點。


    在坐的所有人裏,隻有王朝同刑從連明白這句話的意義,王朝咀嚼口香糖的速度慢了下來,像是很不能理解幕後黑手的腦迴路樣子,質疑道:“這也太冒險了,萬一我們審訊過程中,聊起了方誌明或者是和上一個案件相關的內容,那不是真相大白了嗎?”


    噗地一聲,少年將嘴裏的口香糖吹爆。


    “很簡單啊,所謂的方誌明和他未完成的臥底案,隻是同一個圈套的兩個不同階段而已。”大約像刑從連這樣的人,在說重要的結論時,都會平靜得仿佛在向你介紹美食街上底哪家大排檔更加好吃,“階段一,我們被抓,被審問,被羈押滿時間釋放,而在期間,如果任組長僥幸與我們聊起方誌明或者別的什麽線索,那故事自動進入階段二……”


    “階段二是什麽?”


    “就像你剛才做的那樣啊,分析死亡直播與方誌明被殺一案之間關係,然後,誤入歧途。”他沒有抽煙,而是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


    “老大你講清楚好嗎?”少年合上筆記本電腦,摘下鴨舌帽,狠狠揉了揉兩下頭發,他所做的,大概是整個房間裏每人都想做的事情,“照你這麽說,幕後BOSS是故意引導我們去查兩個案子之間的關聯,他為什麽啊?如果他們敢這麽做,是不是說明,陷害咱們的人和殺方誌明的毒丨販不是一撥人,那麽楊典峰修改車輛行駛時間的珠寶劫案,和目擊者自殺還有關係嗎?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啊?”


    總之,少年的問題像連珠炮一樣,令人無法招架,但那一個小包裝袋所帶出的問題,好像遠比少年問出口的還要多。


    空氣裏好像有無數細密的蛛絲,粘得人無法動彈,甚至喘不過起來。忽然間,林辰看見刑從連彎露出一種無趣又慵懶的笑意。


    “問這麽多問題,我都被你繞暈了。”刑警隊長彎手指,敲了敲年輕下屬的腦袋,他這次下手重了點,少年被他敲得弓起身,疼得齜牙咧嘴:“老大,你這樣欺負弱小很不正義你知道嗎?”


    “知道為什麽打你嗎?”肇事者問。


    “因為我問了你沒法迴答的問題所以你覺得丟臉……”少年開始找死。


    “那我換個問法,你知道為什麽你爺爺能活到九十歲嗎?”


    “因為他每天吃蔬菜堅持鍛煉!”


    “不,是因為他從來不多管閑事。”


    少年瞪大眼,很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還有心思在逗他玩的老大。


    “可是老大,線索好多啊,製丨毒工廠的包裝袋、方誌明的死、楊典峰修改的係統時間、珠寶劫案的始末、那個目擊者程薇薇的背景,我們有太多東西可以調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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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說話。”刑從連的臉上,帶著少見的嚴厲神色。


    王朝被他嗬斥得迅速噤聲。


    “為什麽那個包裝袋就不是幕後黑手布下的疑症呢,實際上方誌明的死夜可能我們現在調查的案件沒有任何關係。”四周的空氣,都仿佛是凝滯的實體,他的話,卻像是破開那些粘稠絲網的鋒利刀刃:“我們可以做出無數推理,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我們不能朝著這條線索追查下去,因為這一定是一條會浪費我們無數時間卻最終讓我們無功而返的死胡同……所以,你想都不要給我往這個方向想。”


    這是命令,而非探討。


    有一那麽瞬間,林辰覺得這條命令實在太令人難受了。


    對於想要破案的人來說,沒有什麽比放在眼前的線索更加誘人的了,那好像是散發的香甜氣息的水果硬糖,或者是將要到□□的升級流小說,你很難控製自己縮迴雙手或者放下書本。


    因為從很久以前,他們已經養成分析和研究各種事情的習慣,思維的慣性讓他們就算是明知這或許是兇手布下的迷陣,也令人無法遏製地想要挖開整條街道,看看迷陣地下究竟藏著什麽東西。


    可是現在,現在刑從連就好像是在地上明確劃了條線,告訴它們必須繞開這裏,因為無論前方埋藏著什麽東西,都暫時和他們沒有關係。


    這確實強硬得令人無法接受。


    但在下一秒種,就像有冰涼的水,順著你的頭頂淋下,陰冷濕寒感覺讓林辰很快清醒過來。


    他很很慶幸,坐在他身邊打哈欠的人是刑從連。


    畢竟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在不停分析和判斷,隻有少數部分人能夠破開迷霧,看清事情的真相,而那些懶得和你廢話,直接告訴你該怎麽做的人,則更加了不起。


    整個栽贓案件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險惡的思維陷阱,並不致命,卻非常陰冷惡毒,在布局者的巧妙安排下,你甚至無法察覺原來你正踏入一片精心設計的泥潭。


    事實上,世界上有無數種拖延時間和製造意外的方式,比如殺人、放火、製造車禍等等,但那些手法都太強硬太明顯,很容易讓他們察覺到背後的意圖,而一起恰到好處的毒丨品栽贓案,48小時微不足道得仿佛紮穿車輪的鐵釘,它令你隻會想著該如何解決眼前的麻煩,如果你僥幸修補好車胎,準備繼續前進時,你又會發現,前方公路上有幾個灑鐵釘的熊孩子,他們衝你做了個鬼臉,然後轉身就跑,這很容易讓你提高車速,想把那些臭小子抓到手狠狠揍一頓,等到那個時候,你會離真正重要的東西越來越遠。


    那就是方向,以及時間。


    “既然他們用這種手段拖延我們的調查時間,說明下一次死亡直播應該很快就會發生。”


    “是啊,但這也不是什麽壞事。”刑從連開口,他眼神中的嚴厲神色已經消失不見,林辰發現,他正用一種無可奈何的眼神看著自己,“我們好歹知道了一個時限。”


    “到底怎麽了嘛,什麽時限?”王朝有些急躁,或許是他家阿辰的臉色變得和他老大一樣難看,又或許是他從頭到尾,都有些跟不上他們這些偵探的思路,畢竟他隻是個技術員而已啊!


    “我恐怕,我們最多還剩下48小時。”


    48小時,是任閑能羈押他們的最長時間,也同樣,應該是未來那場死亡狂歡的落幕時間。


    對於林辰與刑從連來說,他們已經明確了方向,知道未來最壞的可能性。可對於任閑來說,他在經曆了今日的荒誕戲劇後,卻無法迴避那個最為重要的問題,為什麽那隻印刷拙劣的□□包裝袋,會在時隔11月後,再次出現?而重案組內部信息保密,外部人員又怎會知道方誌明偷偷傳迴的那張照片?


    正當他困惑,並思考是否該開口時,會議室的大門被再次打開。


    那位總是大大咧咧的二局副隊長站在門口,臉上滿是審訊成功的喜悅。


    “臥槽老刑你有點神,陳平全招了,他說那大丨麻是他的二助手給他出的注意,貨也是他二助手給的。”


    聽到這話,任閑眼前一亮,他沒想到刑從連一副不會過問此案的樣子,卻居然早已暗中派人審訊了犯罪嫌疑人。


    “實施抓捕了嗎?”刑從連變戲法似地又掏出盒煙,扔了過去。


    江潮伸手接住,說:“按你短信裏跟我說,一早派人去了陳家公司,隻等陳平供出人名就抓人,可還是撲了個空,助理辦公室沒人,桌上的咖啡還是熱的?”


    任閑的心情像是坐上過山車,聽到那句話是,瞬間滑落至深淵,周圍很冷,甚至沒有一絲光。


    “一看就是有人通風報信了啊。”江潮打開煙盒,抽了一支叼在嘴裏。


    不知是煙草的殘留還是別的什麽原因,任閑覺得口中滿是苦澀意味,


    刑從連的網已經收得足夠緊密,可那人還能在這麽短時間內脫身,這隻能說明,方才呆在這間會議室裏的人中存在內鬼。


    而他記得,他剛才在這裏組裝過一個信號屏蔽器,那麽呆在房間裏的人,是沒有任何通風報信的機會。


    所有走出去的人中,鄭冬冬已被羈押,陳平與陳家大佬在接受審訊,那麽唯一有可能走漏消息的,可能就隻他剛被支走的那些下屬們。


    “任組長。”


    任閑忽然聽見有人在叫自己。


    他抬頭,向窗邊看去,那裏滿溢著燦爛的陽光,亮得刺眼無比。


    在陽光中,他看到了一個模糊而懶散的笑容。


    他聽見有人對他說:“現在的時間點,您可以去搜查您手下的手機和通訊裝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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