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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嬈還未與他定親時, 容渟便在她身邊安排了暗衛。


    他在密不透風的監視與日複一日的算計間活下來,又從未在別人麵前掩飾過對她的感情。


    他心裏始終清楚,他的喜歡絕非什麽好事, 是將她帶上他腳下踩著的薄冰, 稍有不慎,就會讓她命懸一線。


    即使這樣他也不想放手。


    不會放手。


    暗衛一身風塵仆仆,他被看守城門的禁衛軍攔住, 不能闖入皇宮,急得焦頭爛額, 一見容渟的身影出現在城牆下, 立馬迎上去,“夫人的馬車在郊外遇襲, 對方有數十人……”


    容渟見到暗衛的神情,就已經將事情猜到了大概,在暗衛說話期間, 已經解開馬匹的韁繩, 動作利落, 翻身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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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臉色陰暗, 扯緊韁繩。


    馬蹄聲似要震裂地麵一般, 一路向北。


    ……


    薑嬈蜷縮在馬車內, 身體倚住車壁,掐著手指數了二十幾個數字,心裏漸漸安定。


    外麵沒有明芍被捉的聲音。


    沒被當場捉住, 就有逃出去的可能。


    她正放了放心,馬車後麵又傳來了一陣響動,薑嬈抱著膝蓋靠在馬車車壁縮成一團,匕首壓在身體後麵, 刀鋒已經往外抽出了一半。


    窗戶那邊露出來的人卻是明芍。


    明芍臉上掛著通紅淚痕,低聲哭訴,“姑娘不逃,奴婢、奴婢沒法一個人逃跑……”


    薑嬈一時頭疼極了。


    她本意是想等數算著明芍逃出去遠了,自己便下車,從旁邊的田埂地,盡量逃出去的。


    隻不過她今日的襦裙顏色是明黃色,過於鮮亮紮眼,她對自己逃出去並沒抱有太大的希望。


    所以她才執意讓明芍先跑,跑出去一個,總比最後都落到賊人手上好。


    心裏想的這些,薑嬈沒有向明芍解釋,她沒有時間,隻是目光冰冷地看了過去,“這是命令。”


    明芍哽咽了一聲終於離開,薑嬈再度數起了數,心裏除了懼怕,還有一股怒火。


    那些攔截馬車的人,到底為何而來?


    要對付她,或者對付容渟,為何就不能用一些見得了光的手段。


    她伸出手去,將發髻解開,手指抓在發間,將頭發揉得比雞窩還亂,又往臉上抹了幾把灰,看上去灰撲撲的。


    她害怕。


    作奸犯科的人都是些不要命的,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將自己弄成蓬頭垢麵模樣,薑嬈估計著明芍這迴應該真的跑開了,手指微微將車簾一角扯開,透過車簾縫隙,往外看了一眼。


    外麵刀光劍影,她這邊的人不敵對方人手眾多,漸漸屈居下風。


    看的薑嬈心直往下沉。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攥著匕首與荷包,也從明芍方才鑽出去的馬車後車窗往外鑽。


    該逃跑了。


    她鑽到馬車外,怕被人發現,身體緊挨著馬車往後挪,才挪了兩步,心髒忽然像被人掐住一般,疼了一下。


    一把有她半人高的長刀橫在她麵前,刀背泛著無情的冷光。


    薑嬈僵住身子不敢再動。


    眼前是一個麵戴黑巾的男人,打量著她的目光透著淫//邪,“小姑娘,往哪去啊?”


    他啐了一聲,“你要是跑了,爺的銀子可就沒了。”


    薑嬈聲線顫抖,“誰派你來的?”


    她見對方不答話,主動放出了餌,“若是你放我走,我會給你更高的價錢。”


    戴著黑巾的男人微微低著頭。視線直在薑嬈身上打量。


    雖然鬢發淩亂,但看麵容仍是少女,帶著股純真的稚氣,像是三月裏樹梢上開得最好的花,夜色裏,濕漉漉的眼睛怯生生地望過來,撩人而不自知。


    雖說已經出嫁了,有些可惜。


    但正是這種已為人妻的,就算受了辱,為了自己的名聲,什麽都不敢說,玩起來沒那麽多的顧忌。


    找他們辦事的隻說了要讓他們將眼前這個小美人帶到沒人知道的地方去,可沒說他們不能對她做什麽。


    那人邪笑起來,手指抬起來朝著薑嬈的臉頰貼過來,“既然能給我銀子,給別的東西行不行啊……”


    薑嬈負手在身後,沉默不語。


    她柔弱地垂著眼,兩縷發垂在臉側,神情不像拒絕。


    看得男人心裏淫//蟲亂動,迫不及待想試一試小美人的臉是不是看上去那般柔軟好捏。


    就在他的手即將觸及薑嬈臉頰的時候,薑嬈抬腳踩住了長刀,趁著男人沒有防備,直接將匕首往他的喉嚨捅。


    她終究還是輸在了體力上,腳雖然踩中了男人手裏的長刀讓男人往後倒去,手裏的匕首卻沒有如願插入對方的喉嚨,隻是順著對方耳朵擦過,劃出一道血痕。


    男人察覺到薑嬈的意圖,迅速往旁邊偏了偏腦袋,躲過了薑嬈要刺他喉嚨的那一下,卻還是讓臉受了傷。


    他臉上的黑巾掉落,左臉一道正往外冒著血的血痕,感受著麵頰上傳來的疼意,目光一下陰暗起來,提起了摔落到地上的大刀重新握到手裏,劈手要奪薑嬈手中的匕首,“媽的,敢耍老子。”


    薑嬈往後躲,一下男人掃過來的腿絆倒,她跌坐在地上,頭發淩亂,手指緊緊攥著荷包,手腳冰涼。


    她之前想得很清楚,她得有一點自保的本事,是以匕首與迷藥常常備在身上。


    可等到真遇到事了,薑嬈才知道,不是她之前身上帶著迷藥,這迷藥就能派上用場的。


    方才想刺穿對方喉嚨的那一下已經讓她失掉了半數力氣,她這會兒手指像是僵住了一樣不能動,解開荷包的手都不靈光,心裏再著急,手上的勁兒全用在了攥荷包上,根本解不開這個荷包,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男人看著她臉上懼怕的表情,冷笑了起來。


    方才她匕首劃過來那一下,他還以為多厲害,劃到臉上也不過出了個小口,綿綿軟軟的力道,和鬧著玩似的,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手裏有匕首,也不足為懼。


    “你要是識相,就乖乖……”


    他話音未落,保持著還在說話的姿勢,僵直著倒在了地上,一下就沒了聲。


    身後,容渟手握長劍,薄唇緊抿,眼含戾氣。


    他手中提著泛著冷光的劍,劍身與常服蟒紋上,都沾上了不少的灰塵與血跡。


    容渟居高臨下,看著倒在地上的男人,嗜血的欲望幾乎占據了他全部的神智。


    再補一劍,他就能要了他的命,就像踩死一隻螻蟻一樣簡單容易。


    他的視線稍抬便看到了同樣摔倒在地上的薑嬈,目光漸漸冷靜下來。


    “沒事了。”


    他開口時嗓音冰冷而沙啞,薑嬈看著他,覺得像是做夢,眼睛都不敢眨,等到聽到他的聲音,眼淚唰的一下就掉了下來,頭發亂,臉也髒,慘兮兮的模樣看得容渟的心跟著泛疼。


    他將她攔腰抱起來,扣著她的腦袋捂在懷裏,使她聽不見刀劍聲,也看不見那邊刀劍相接、血流成河的場景。


    他一邊往馬車那邊走,一邊朝離他最近的暗衛下了指令。


    ——殺了方才戲弄薑嬈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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