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


    阿麗娜扶著額頭,她什麽都不記得了。


    不過喝醉之後,心情好多了,死裏逃生的緊張和壓抑得到宣泄,她覺得自己能更好地接受新生活。


    “我好像記得你說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可能會發生意外?”


    周金儒:“……”


    您把後麵的事情都忘了,這件事倒是記得很清楚。


    他沒好氣道:“是的,意外就是我的外套送去洗了。”


    “嘿嘿,抱歉,是我不好。”


    阿麗娜傻笑一聲,實在想不到用什麽更好的辦法搪塞過去。


    周金儒坐在桌邊,拿起隻剩下一口的伏特加,將鼻子湊到瓶口聞了聞,頓時覺得頭腦發昏,差點栽倒。


    真不愧是毛妹,伏特加當水喝,要是換了他,早就送去急救了。


    “事到如今,你就別想著再迴去了,能告訴你的事情,我們邊走邊說,到了卡西米爾再幫你弄新的身份。”


    白鹿靠在床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感慨道:“好像做了一場夢。”


    “那你現在該起床了。”


    周金儒將她的幹淨衣服扔過去,然後轉身出門,將門關好。


    被衣服蓋了一臉的阿麗娜手忙腳亂的開始穿衣服,她站在房間的落地鏡前,注視著鏡子裏那張略顯蒼白的臉,手指輕輕按在嘴角,緩緩拉出微笑的弧度。


    昨天晚上喝醉後,即便發生一點什麽她也能接受,出生在冰原上的烏薩斯女孩,沒有什麽可以拿來報答救命之恩的,可是現在看來,真的隻是她喝醉了,吐了他一身,然後睡了一覺,其他什麽都沒有發生。


    “看來你也是個笨蛋呢。”


    ……


    周金儒沒錢了,維多利亞金鎊的購買力雖然強,但身上帶的數量有限,這些天花錢如流水,總資產縮水到兩位數,可能不足以讓他們離開這個國家。


    為了生存下去,他隻好重操舊業,一邊行醫,一邊湊路費,至少要到卡西米爾的大騎士領才能拿到存在當地銀行裏的資金。


    這一次他不止一個人,身邊多了一位女助手。


    “四先生,你的醫術也這麽好,還能治療感染者,你知道很多醫生都不願意接觸感染者,甚至連聽到這個詞都覺得是很可怕的事情。”


    “感染者也是人,我隻是在做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周金儒正在給一位患者開出藥方,不是什麽複雜的病症,所需要的藥物去藥店就能買到。


    但是在結算診療費時出了問題。


    生病的是一個小孩子,家屬卻不願意支付說定的診費。


    他有合法的行醫證明,即便烏薩斯再怎麽看維多利亞不爽,至少在雙方正麵開戰前,該做的表明文章還是要做的。


    也就是說他隻要向警署報告情況,這家人就會受到嚴厲的處罰。


    “先生,診費對於我們來說,實在太過昂貴了……”


    “為什麽一開始沒說?好吧,我同意免除診費。”


    中年女性神色緊張,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


    周金儒收拾完醫療箱,不再說什麽,帶著阿麗娜離開。


    兩人走在行人寥寥的街頭,時間快要到中午了,看情形,這趟出診一無所獲,隻能算義務勞動。


    阿麗娜忽然問道:“就這麽算了?”


    周金儒反問道:“不算了還能怎麽樣?”


    “他們家應該有錢付診費,如果我們報警的話,肯定能拿到錢。”


    “可以是可以,但我不想這麽做。”


    一陣風吹過來,掀起風雪大衣的衣角,他輕聲道:“我在進門時就仔細觀察了,門口的鞋櫃裏隻有幾雙女式鞋,孩子的鞋都放在一邊,家裏的牆上很空,還有餐廳的桌子邊隻有兩張椅子,說明這是單親家庭,男人主動離開,隻剩下女人帶孩子。


    “烏薩斯這幾年經濟情況不好,天災不斷,居民收入很不穩定,國家又沒有找到破局的關鍵,失業率居高不下。


    “我不收這筆診費不會死,對於他們這樣的家庭來說,一個人生病就足以摧毀兩個人的生活,多一點錢,或許讓這個家庭勉強支撐住。”


    阿麗娜微微點頭:“可是這樣也不是辦法吧?”


    “我是一名流浪醫師,治病救人在行,如何改變一個國家的窘迫境地,讓人民能體麵的活著,對於我來說太過沉重了,這不是我該做的事情,烏薩斯的事應該由它自己解決。”


    他悄悄在心底補充道:作為醫生,不能主動幹涉他國內政。


    阿麗娜搖頭:“不對,你肯定還有沒告訴我的事情。”


    周金儒:“……”


    我告訴你什麽,你又不是我的幹員,更不是我的女朋友!


    湊路費的日子總是很漫長,他們兩個人不斷在城市和荒野之間來迴遊走,漸漸地,阿麗娜之前總結出的模糊概念得到進一步精簡,可是仍然覺得是空中樓閣,找不到支撐點。.Ъimiξou


    “我今天要教你的是最基礎的搏擊術,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會打你的,我不打女人。”


    周金儒無奈的將視線從驚魂未定的阿麗娜臉上挪開,他們的沙包是一棵枯死的樹。


    “通用搏擊術男女都一樣,靜氣凝神,不要慌亂……”


    阿麗娜鼓起腮幫,來迴踩著剛學來的步伐,然後左腳絆右腳,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碰了一臉雪。


    “太難了,我不想學了。”


    她直接打了退堂鼓。


    為什麽後勤人員要學這些?


    “為什麽,我又不會打你,你還能找到比我更好的老師嗎?當初我學搏擊術時,是個人都想來打我兩拳,我還不是硬挺過來了。”


    阿麗娜驚道:“你不是說你在那家公司是主管麽,下屬員工敢打你?”


    周金儒憋著一口氣:“我這個主管是最沒有排麵的,他們豈止想打我……”


    “真是一家黑心公司,要是我的話,肯定離職跑路了。”


    離職是不可能離職的,挨打歸挨打,但是女朋友多啊,願意投懷送抱的大有人在。


    休息了一陣子後,阿麗娜重燃鬥誌,大聲道:“我們繼續吧,看我的!”


    她向最近的沙包衝去,然後再次被自己絆倒。


    白鹿臉著地的前一秒,周金儒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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