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邊防軍的軍營中,池傲天見到了陳然的父親陳孤鴻。“和他月想的並不一樣,這個陳孤鴻的模樣看起來並不起眼,沒有池夫洪那樣淩駕於一切的巍峨氣勢,也並不像個剛硬的鐵血軍人,反而生得極為平凡,濃眉大眼,或者這個詞就可以完全形容陳孤鴻的樣貌。


    但是池傲天絕對沒有任何一點小看陳孤鴻的意思,在自己家那位老爺子對自己評點大陸名將的時候,在評價霧鬆帝國的軍方成名將領的時候。他對於元帥顏真傑等人都是不屑一顧,卻在提到陳孤鴻這個名字的時候,默然良久,才說出八個字來:“運籌帷幄,深不可測。”


    對於池大洪這個享譽盛名的一代鐵血名將口中,竟然能說出這樣一句話來,足見此人極為不凡,但是池傲天更加疑惑的是,既然這個人能夠得到老爺子如此高的評價,為何還隻是一個邊防將軍而已,而並沒有進入朝廷核心圈子,成為軍方統帥之類。


    但是當池傲天提出自己的疑問的時候,老爺子隻是嗬嗬一笑,不置可否,半晌才迴答道:“小天,你不知道,這才是陳孤鴻的高明之處。遠離朝堂之上,才更有他揮斥方道的空間啊。”


    難道他就不怕擁兵自重,受朝廷猜忌麽?帶著這個疑惑,池傲天當時並沒有問出來,但是當他見到陳孤鴻本人的時候,才明白過來,並不是陳孤鴻不擔心朝堂之上的猜忌,而是他已經做到了尾大不掉,偌大的軍營中,無論是來往的斥候,還是遇到的中下級軍官。對於陳孤鴻父子都是那種自內心的敬重和歎服。屯兵十二萬精兵在邊關大城之內。而這支軍隊幾乎已經做到了隻知陳家父子,而不是有天子陛下的程度。


    試想一下,無論朝堂上有什麽樣的聲音,陳孤鴻父子都可以安然坐在軍營中,誰敢來找他們兩人的麻煩?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無論朝廷對他們做出什麽樣的陰謀詭計,他們隻需要這樣一個借口,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破壞掉一切計劃”便如同池傲天所熟知的吳三桂,一直逍遙到康熙大局已定的時候,才敢動手削藩。現在的陳孤鴻,已經基本上做到這個地步了。


    隻走路上的驚鴻一瞥,池傲天自然無法看出這麽多東西來,最主要的是,當池傲天麵見陳孤鴻,陳孤鴻得知他是池家長孫之後,第一句話竟然是感歎道:“池家如此威勢。竟然數百年來都沒有造反,真是怪事一樁


    聰明人說話往往不需要第二句,這一句感歎,已經足以在池傲天心中對陳孤鴻做出了上述的判斷,當下微笑著反問道:“陳將軍在關外屯兵已有十數年之久,不也是沒有造反嗎?”


    聽到這句話,陳孤鴻不禁一愣,隨即嗬嗬笑道:“不一樣的,不一樣的,十幾年時間,我也不過是培養了一支完全忠於自己的力量,但是要造反,還是萬萬不能,哪裏比得上大衍池家?池家子弟,振臂一唿,大衍天下兵馬聞風而動,這一點上,我等還是萬萬不及啊!”


    好大的野心,不過竟然如此草率魯莽,莫非老爺子所說的話有誤?池傲天雖然驚訝於陳孤鴻的坦率和野心,但是卻也對陳孤鴻如此大大咧咧有些不以為然,卻聽陳孤鴻笑道:“池少遠來是客,早聽聞甜餅城中來了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不光是武功非凡,在軍事才能上也是極為出色,自己沒有出手,就把南烈帶的數百禁衛軍打的灰土灰臉,嘿嘿,陳某早就想去甜餅城拜訪一下,倒要瞧瞧。.tw[]在甜餅城這個小地方,竟然還有這樣的人才,沒想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池家後人,果然不凡,果然不凡啊”。


    “陳將軍言重了”。池傲天微微欠身,恰到好處的展現了自己榮辱不驚的態度,自己身為池家子弟。這樣的事情,放在別人身上自然是令人驚歎,但是對於池家來說,卻是最為平常的一件小事而已。


    陳孤鴻嗬嗬一笑,開口道:“池少也不必自謙,犬子能夠結識你這樣的朋友,當真是咱們陳家三生有幸,池少一路辛苦,陳某這便替池少接風洗塵


    宴席上隻有陳家父子和池傲天三人。連侍衛和仆人都沒有一個,足見陳孤鴻心思慎密,酒過三巡,陳孤鴻開口道:“池少不在大衍享福,不知來霧鬆有何貴幹啊?。


    池傲天微微一笑,舉杯朝陳孤鴻示意了一下,一飲而盡,這才笑道:“陳將軍不必擔心,池某此來。一不為國家大事,二不為兩國集邦。隻是自己的一點私事而已。


    “私事?。陳孤鴻有些詫異。朝自己的兒子陳然望了一眼,見陳然微微點頭,這才笑道,“霧鬆雖然和大衍一直是友好邦國,卻很少與池家有什麽交集,不知池少此來,有什麽要事?倘若陳某能幫得上忙的。陳某願一力承當。”


    小事一樁”。池傲天一擺手。笑道,“不知陳將軍最近可曾聽說過一個叫日月盟的門派?。


    “日月盟?”陳孤鴻不禁一愣。搖澗書曬細凹曰甩姍不一樣的體蛤”、說閱讀好去外歎進,“泣個倒是略有所聞,隻是陳某身居軍營,眾此草莽策爾,卻是甚少來往,隻知前些日子,日自盟在泰倫山下,與夏國聯手,做出了一件矢事,大夏國也牽扯其中,池令公率兵征討,大約也是為了此事。


    信你的才有鬼了!池傲天心中暗暗腹誹,自家老爺子率兵出征,哪裏是什麽征討?壓根就是雲嵐大帝替老爺子狠報複,刺殺了大夏一幹重臣,為了避免夏國惱羞成怒,這才請老爺子出山,震懾夏國,本來就是一件不太好聽的事情,到了陳孤鴻口中,老爺子險些被刺的事情一概不提,反而卻變成了對老爺子的討好之詞。


    不過這倒也無關緊要,池傲天笑道:“池某正為此事而來,夏國與日月盟對大衍施以詭計,險些害我大衍朝局動蕩,兩軍對壘,自然有我家老爺子出麵,而這江湖草寇。老爺子自然不屑一顧,我這個做孫、兒的,也隻能勉為其難,代勞一二。”


    “原來如此!”陳孤鴻沉吟半晌,緩緩開口道,“原來池少此來,便是為了那日月盟,隻是聽說日月盟勢力不卻不知道總堂在何處,池少此來,真非是打算單人獨騎。挑了霧鬆境內的日月盟勢力麽?”


    好個陳孤鴻,真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角色,一開始還隻是說“略有所聞”現在見到自己攤了牌,也就不再忌諱,語氣也變成了“日月盟勢力不小”瞧這架勢,又怎麽會對日月盟一無所知?


    池傲無心念一轉,也不再在這件事上糾纏,舉杯頻頻邀飲,連喝幾杯之後,這才笑道:“陳將軍擁兵自重,莫非有窺視神器之念?”


    此言一出,倘若是旁人,必然色變而立,而陳孤鴻父子卻是相視一笑,卻聽陳孤鴻笑道:“池少家學淵源,眼光如炬,見識果然不凡。


    言辭雖然客氣,卻是對池傲天有些不以為然,池傲天轉念一想,隨即嗬嗬笑道:“啊,我到是錯認了,原來陳將軍意並不在此。”


    陳孤鴻似笑非笑的看著池傲天,笑道:“以池少看來,我陳孤鴻可自立為王麽?”


    “王?”池傲天搖頭笑道,“區區一個王,看似位極人臣,卻上受帝王鉗製,下為領地擔憂,有什麽好的?哪怕是一代君王,倘若要做個。昏君,說不定享得幾年好福,便有人揭竿而起,謀奪天下;倘若要做個。明君,嘖嘖,那就更加不得了,刮一陣大風,得花銀子出去,有人造反。又得操心不少,再出現另一個陳將軍,少不得更加撓頭,哎呀呀,倘若是我,我可不願意選這樣的日子。”


    “哦?”池傲天一番半百不文的話,反而讓陳家父子臉色頓時凝重起來,對視一眼,各自沉吟半晌不語,好一會兒,陳孤鴻才緩緩點頭道:“不愧是池小將軍,果然是見識非凡!”


    這句話和前麵一句話幾乎一樣。卻完全變了一個。味道,前麵稱唿池少。還有說池傲天隻是受池門福蔭的意思,而後麵稱唿池傲天為池將軍,卻是真正對池傲天重視起來。


    陳孤鴻頓了一頓,又接著問道:“以池小將軍所見,陳某該當如何?”


    池傲天嗬嗬一笑,伸手夾了一筷子菜,放在碟子裏,拈起一根來。笑道:“霧鬆可有外患否?”


    “霧鬆不比大衍,有泰倫山為屏障。霧鬆地處要衝,戰事連綿,將士多有辛勞之苦,多不過三五年,少不過半載數月,邊關戰火紛飛。”


    “屯兵關外,運籌帷幄,不戰而屈人之兵,此為一。”池傲天將那根青菜放進口中,又問道,“朝中可上下齊心?”


    “如有戰事,上下一心,齊抗外誨;如四海升平,件權謀相爭。”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遠離朝堂,得享清福,此其二。”池傲天再拈起一根青菜放進口中,再問道。“以將軍之能,是擅與決勝疆場?還是內謀參政?或是治理民計?”


    這次陳孤鴻沉吟的時間更長。這才緩緩點頭道:“池小將軍果然非一般人可比,竟然與陳某所思不謀而合。”


    池傲天輕輕一笑,繼續道:“將軍百戰,倘若能馬革裹屍,便是千古流芳,舍己長而謀其短,自然不智,既然上有君王群臣,雖不能為己用。卻能解決將軍最為頭疼的內政,此其三;討誥為藩,外則開疆擴土。內則兩袖清閑,豈不是快哉?此其四!”


    聽到池傲天似乎是漫不經心的隨口說出這四條來,陳孤鴻無奈搖頭。哈哈一笑,搖頭道:“好個池門子弟,寥寥幾句,竟然將陳某的心思一一看破,不錯,陳某倘若要窺視王位,早幾年便能謀奪朝政,雖不說一戰而決,卻也是分庭抗禮,諒霧鬆朝中無人能與陳某相比,遲則一年,必然一統帝國,隻是陳某自家人知曉自家事,要我打仗,那是沒話可說,要我去當那勞什子的皇帝;費心費力,卻還不討好,嘿,哪裏有我現在這樣舒服愉快?就連皇帝那個老小子,每次到我軍營來巡視,都是羨慕四冊異了,恨不得跟老早換換位胃才算甘心,成天在我耳邊瓚甘刊刃,嘿,老子要不是看他是皇帝,早就一腳踢了出去。”


    起先陳孤鴻和池傲天交談,還是語藏機鋒,現在被池傲天說破了他的心思,整個人的神態立刻變了。幾句粗話一說,宴中氣氛頓時輕鬆起來。


    池傲天微微一笑,並不附和,心說你這點小把戲算什麽?早幾百年,就已經有吳三桂、尚可喜、耿精忠已經走在你前麵了,人家那才叫過日子,要不是吳三桂這老子野心過於龐大,不肯安心的當他的藩王。又有康熙雄才大略,早早平定內亂,不然的話,隻怕三藩還在舒舒服服的當他們的土皇帝。


    不過他也驚訝陳孤鴻的處世之道。不論是誰,隻要來他的軍營裏看上一圈,都會擔心他陳孤鴻會不會起兵叛亂,但是霧鬆的皇帝竟然還來邊防軍中視察,足見對陳孤鴻信任有加,陳家並非池家這樣的老牌世家,和大衍皇室有種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能夠讓霧鬆皇帝如此相信。足見陳孤鴻手段的高明之處。


    酒桌上毛氛更見活躍,三人連連唿酒,喝得一個個臉紅脖子粗的時候。陳孤鴻轉頭對池傲天笑道:“池小將軍,我知道你也是帶兵的人,嘿嘿,九門提督,,不過你孤身一人,潛入霧鬆國,要對付日月盟,這件事,可真是做得不明智亦…”


    這個世界的酒對於池傲天來說。實在不算什麽,看著似乎是臉色泛紅,實際上一點事都沒有,此時聽得陳孤鴻說話,池傲天心中微微詫異。口中卻笑道:“將軍說哪裏話?兵書雲:置之死地而後生。池某單身一人,進可攻,退可匿,就算失了手。我往人群中一躲,誰還能找得到我?而且,越是不可能的事情。對手就越會不加防範,嘿嘿,將軍也是帶過兵打過仗的好手,豈不聞兵者,詭道也?”


    “兵者,詭道也?”陳孤鴻臉色有異,翻來覆去的把池傲天無意中泄露出來的“天機”念叨了幾遍,忽然重重一拍桌子,大叫道,“好,好一句兵者詭道,一句話將這數十年的兵法說得透徹無比,池家。嘿嘿,大衍池家,老子這一輩子帶兵打仗,也就是佩服那虎威將軍池大洪,嘿嘿,沒想到又多了你這麽一個小娃娃,好魄力,和你相比。老子這幾十年算是白活了,竟然還沒有你看得透徹,池小將軍,你說罷,有什麽要陳某幫忙的?”


    “這池傲天故作遲疑。卻聽陳孤鴻哈哈笑道:“看你說話,自然也是謀定而後動,倘若沒有幾分把握,也決計不會從大衍千裏迢迢跑到霧鬆來,你在甜餅城小試身手,不就是為了引出我陳家人麽?我陳家人沒別的本事,行軍打甘,斥候先行。這霧鬆國大大小小的事情,沒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你這小娃娃不就是打算找我問些事情?倘若再不說。陳某可要撒手不管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池傲天再要作態,可就有些不識趣了,當下嗬嗬一笑,伸手替陳孤鴻父子到滿了酒,三人一飲而盡,池傲天這才說道:“我聽一個江湖客說,當年從日月盟分堂接到調集命令的時候,便是來到霧鬆國黔江城報到,根據他的推測,即使黔江城不是總堂的所在地。也絕對是一個至關緊要的地方,敢問陳將軍,這黔江城,可有什麽不妥麽?”


    “江湖客?”陳孤鴻哈哈笑道。“莫不是池家的臥底?”


    這話說得這樣直白,反而讓池傲天有些不好意思,嗬嗬一笑,不置可否,心說哪裏是什麽臥底?人家壓根本來就是日月盟的人,隻是被我挖牆腳挖過來了而已,當下也不辯駁。隻是一笑,搖頭道:“此事事關重大,倘若陳將軍告知,不勝感激。”


    陳孤鴻緩緩搖頭,輕輕歎息了一聲。似乎在迴憶著什麽。


    池傲天與陳然都沒有說話,好一會兒,才聽陳孤鴻說:“要說這黔江城,倒是和我有些淵源,當年我與叛軍作戰,便是在黔江城外傷了手臂,至今專風下雨,關節處還在隱隱作痛,叛軍數十萬盤踞其中,月餘不得攻下,後來我挖掘地道,引黔江之水到灌,將黔江城化作一片汪洋,此後黔江城遷了數萬戶民眾入城,之後又改名太和城,方有今日光景,隻是這黔江城有什麽不妥,我倒是也沒怎麽覺。”


    好大的魄力!池傲天聽著不禁暗暗心驚,引江水到灌,這是什麽樣的手段啊!隻是這樣一來,線索反而斷了,被水淹過一次,日月盟的據點也不知在不在太和城了。


    想到這裏,池傲天追問道:“不知這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大約十六年前吧!”陳孤鴻苦笑道,“那時我真是年輕”


    池傲天頓時又打起精神來,據初一所說,他是九年前前往黔江城,這樣說來,那黔江城果然大有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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