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若姒望向周圍,竟沒有一人幫自己說話,好似所有人都無比讚同顧苒的做法。


    “你說不歡迎就不歡迎嗎,我花銀子去店裏買東西,你憑什麽不讓買?!”


    放在之前,付若姒是根本不屑於去顧苒店鋪的,但她看不慣顧苒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誠心給顧苒添堵。


    就算逞口舌之爭,她贏了也能快意不少。


    顧苒動作一頓,緩緩抬眸,漂亮的大眼睛中滿滿都是疑惑。


    疑惑眼前這個人為什麽會問出這種明擺著答案的蠢問題。


    上趕著被攆?


    不用顧苒說,有幾位看夠了熱鬧的夫人已經笑嗬嗬開口。


    “這位姑娘,你說這話之前,是不是得過一下腦子,考慮考慮這話有什麽問題?你得罪了老板,還想去人家鋪子裏買東西,那肯定是沒門的啊,別說沒有門,連窗戶都沒有,做夢也沒這麽美啊。”


    “不錯,顧老板年紀雖小,心卻大度,不與你一般計較,你不要仗著人家年紀小就欺負人家。”


    “隻是不讓買東西,我都覺得便宜了她,若放在我舉辦的賞花宴,這種東西早就命人打出去了。”


    “也不知是誰家的姑娘……”


    “方才不是說了嗎,衛國公家四夫人的妹妹呢。”


    “什麽四夫人,擺著是皇上賜的美人兒才喊的好聽些,說白了就是姨娘,是個妾罷了。”


    付若姒不用細聽,都能聽見她們低聲議論的聲音,麵色一陣紅一陣白。


    她雖然膽子大些,到底是個姑娘家,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丫鬟小心翼翼看著周圍,勸付若姒:“姑娘,咱們走吧。”


    她這個當下人的跟著遭好幾個白眼了。


    付若姒咬牙,跺跺腳正要離開,餘光掃到鵝卵石小路走來的高大身影,氣憤的眼睛浮上喜色。


    “陸大人!”


    顧苒給陸潛江送了請帖,陸潛江要看顧打鐵鋪來不了,本身也對賞花宴這種女子的宴席不感興趣,傅茵因為月份越來越大,身子重了總想瞌睡,也沒來,請帖就被陸滿潮軟磨硬泡磨到手了。


    陸滿潮也是個愛花之人,看著各種各樣的花兒被擺成好看的模樣,心情也愉悅。


    剛繞過花圃走到這邊,迎麵一個身穿百花蝶衣裙的姑娘高興湊過來,直接暴露了他的身份。


    陸滿潮:?


    他實在沒有印象。


    這人是誰啊。


    付若姒微微欠身行禮。


    “陸大人,您果然在這,您是來捉顧苒的吧,她就在這。”


    陸滿潮:???


    周圍一群人紛紛朝他望來,眼中有探究,懷疑,警惕。


    陸滿潮麵上不顯,心中大驚失色。


    這哪兒冒出來的姑娘,怎麽知道皇上交給他的任務。


    “你是誰?”陸滿潮一臉警惕。


    “民女是付家二姑娘,您不記得了嗎,咱們早前在宮宴中見過的。”


    付若姒父親是朝中官員,母親是留香樓的老板,又有哥哥姐姐寵愛,可以說嬌寵著長大的。


    她路過書房,聽見父親和同僚的談話,大理寺少卿陸大人奉命來牛頭鎮查探妖女蠱惑人心一事,應當沒錯。


    “這個男人有點眼熟……”


    “我在鎮子上住的久,想起來了,好像前陣子傳言有個當官兒的被派來查顧老板,還要捉顧老板走……該不會就是這個人吧。”


    “肯定是了,我想想,貌似還是個大理寺少卿?嘖嘖,百姓家有案他不查,官員貪汙他不抓,偏偏跑來捉顧老板一個手無寸鐵造福鎮子的小姑娘。”


    陸滿潮笑容消失了。


    皇上給他的案子是秘密,斷然不可能告訴一個閨閣千金,付若姒知道,八成是從她爹那裏聽來的。


    “不是。”他冷下臉,盯著付若姒,“誰與你這般說的?”


    付若姒沒想到他突然變臉,有點手足無措。


    “我我,偷聽……”


    “不管你偷聽誰說的,造謠朝廷重臣是大罪,你被捕了。”陸滿潮隨意說道,手裏不知從哪摸出一根細細長長的黑繩,三五下把付若姒手綁起來,拎著後領離開。


    付若姒被驚呆了。


    付若姒的丫鬟也被驚呆了。


    “姑娘!”丫鬟急忙忙追上去。


    這個發展有點令人意外,不過糟心的人走了,大家還是很高興的。


    顧苒將大夥兒的注意力轉移迴來,後麵還有萬宜舞團的表演。


    萬宜舞團隻出沒在醉華庭,是所有人公認的事實。


    倒是有不少夫人喜歡看表演,醉華庭的表演卻日日不重樣,夫人們總不能日日去醉華庭排隊看。


    每每聽起坊間新傳的段子,注定是遺憾。


    眼下有萬宜舞台的表演,自然樂見其成。


    見大家注意力被轉移,顧苒招來知曉,輕聲在她耳邊吩咐幾句,知曉點著頭小跑出去,方向正是陸滿潮離開的方向。


    陸滿潮拎著付若姒,心情糟糕。


    難得碰上顧苒一席賞花宴,他的計劃中,要好好賞賞花,然後嚐嚐宴席上的美食,取悅自己,最後悲催地踏上迴京旅程。


    結果就被突然冒出來的人打斷了。


    這下可好,請帖早就交出去了,離開後能不能再進宅子的大門都不一定。


    想到這,他對付若姒更沒有好臉色。


    付若姒掙紮著,她一個姑娘家,力氣本來就小,根本抵不過陸滿潮的力氣,幾乎是被拖著走。


    “陸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不是皇上派你來查顧苒的嗎,你抓我做什麽,小心我迴去告訴我爹爹!”


    她在街上大喊大叫,引來百姓異樣眼神。


    陸滿潮額頭青筋一跳。


    他麵無表情盯著付若姒:“說罷,你繼續說,信不信就憑你喊的這句話,就能讓你爹丟掉頭上的烏紗帽!”


    陸滿潮神色不似作假,眸光狠厲。


    付若姒不敢出聲了,一臉委屈。


    “從沒見過你這麽蠢的姑娘,果真是養在深閨養傻了,你父母縱容你,就沒有教導過,在外不要輕易提起那位的存在嗎?”


    付若姒後知後覺明白了他說的是皇上,抿抿唇不吱聲。


    “行了。”陸滿潮不想和她多計較,畢竟是同僚家裏的人,這丫頭的爹是刑部侍郎,早朝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鬧僵了不好。


    “按照你的作為,本應該把你押迴京城好好關一陣子,看在你是個姑娘家,又是第一次犯這種錯誤,就把你押到縣裏大牢住幾日漲漲記性吧。”


    付若姒難以置信。


    “陸大人,你真要關我?”


    陸滿潮輕嗤,就一個字:“關。”


    他的下屬一直候在宅子外,見狀直接把付若姒和她的丫鬟帶走了。


    陸滿潮迴頭望著宅子大門,不過十餘米遠,卻是一臉糾結。


    還能迴去嗎?


    這個念頭剛升起來,知曉帶著一塊牌子裹著披風跑來。


    “陸大人!”


    陸滿潮看著她停在自己麵前。


    “陸大人,我們夫人讓奴婢為您送一塊牌子,多謝您幫夫人解圍帶走付若姒,等您辦完事兒,可憑這塊牌子重新入宅子賞花。”


    牌子是紫檀木的,小巧玲瓏,雕刻著繁複優雅的花紋,中間是個苒字,拿在手裏十分有分量。


    陸滿潮綻放出大大的笑容。


    “那多不好意思啊,既然顧老板都這麽說了,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說完厚著臉皮重新朝宅子大門走去。


    知曉愕然之下偷笑起來,明白顧苒讓自己來這一趟,是來對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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