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嫂子久久不言。


    “既然妹子心裏已經有數了,那我也就不多說了,咱們聊聊其他的……”


    蘇玉兒躲在屋簷下偷聽,見兩人走遠,捂著嘴迴廚房了。


    廚房還在忙活,她走到徐惠心和顧苒身邊,偷偷把聽到的事情告訴她們,還默默瞅正在做飯的楊月紗一眼。


    “二嫂,三嫂,我聽我娘和徐伯母說話了,徐伯母竟然是來給我三哥說親的,說楊地主想要把女兒嫁給三哥做平妻,還陪嫁一半家財呢。”她聲音壓得很低,廚房噪音又大,除了最近的兩人,誰都沒聽見。


    徐惠心踢蘇玉兒一腳。


    蘇玉兒噤聲,嘟唇起來:“二嫂別踢我,我知道你擔心什麽,娘沒有同意啊,娘可護著三嫂呢。


    說我三哥要是敢娶平妻,就親自去把我三哥的功名摘掉。”


    徐惠心低頭看顧苒,顧苒什麽表情都沒有,依然燒自己的火。


    蘇玉兒見兩人不搭腔,便不說話了,幫著切菜。


    這一鍋菜炒出來,顧苒突然站起來,打了水洗手。


    “下一道菜我來吧。”她對徐惠心笑笑。


    徐惠心也沒堅持,轉頭幫她燒火了。


    顧苒看看剩下的菜,也沒做什麽特別精致的,隨便點了兩樣拿起來。


    蘇玉兒雙眼冒光,“三嫂,你要做什麽菜,我幫你。”


    “隨便做兩個。”顧苒道。


    蘇玉兒隻當她謙虛。


    三嫂肯定是見有人想靠做飯吸引三哥注意,所以想護食了。


    蘇玉兒是嚐過顧苒手藝的,那手藝可比她們好多了。


    顧苒熟練地準備好食材,等油熱下鍋翻炒,添加調味料。


    明明很平常的蔬菜,用的都是一樣的鹽和調味料,做出來的飯菜卻比她們做出來的都香,香味兒順著門窗就飄出去了。


    楊月紗聞到那香味兒,不禁抬頭看了眼,一不留神手上就濺了一滴油,很快紅起來。


    丫鬟在旁邊大驚小叫:“小姐,你的手!”


    楊月紗低頭望著白皙手背上起了一個水泡,微微咬唇。


    再看前麵專注炒菜的顧苒三人,和大米還有剛收了她鐲子的王翠娘,沒有一個關心她的,便對丫鬟說:“我沒事。”


    丫鬟不同意:“不行,小姐你這樣手以後會留疤的。”


    王翠娘聽見,倒是扭頭看了眼,見到那個水泡,滿不在意道:“水泡啊,沒事,以前我做飯經常燙到,用繡花針挑破就消了。”


    楊月紗不動聲色問:“大嫂,以前你們做飯都是怎麽來的?”


    “以前?”王翠娘一愣:“以前都是三房媳婦兒輪流來啊。”


    丫鬟拿著自家小姐的手,聞言抱怨道:“難道沒有丫鬟伺候嗎?”


    王翠娘很稀奇:“沒有啊,以前那麽窮,哪兒來的丫鬟?”


    丫鬟一噎。


    她雖然沒說什麽,意有所指看了大米一眼。


    “大米呀?大米是老三媳婦兒派來照顧娘的。”王翠娘恍然大悟。


    丫鬟小聲安撫楊月紗:“小姐沒關係的,聽說分家了,三爺現在不和他們一起住。”


    “那三爺平日住在何處呀?”丫鬟和王翠娘聊。


    “我也不知道呀。”王翠娘反口一句。


    丫鬟氣結。


    她扯扯嘴角:“你們不都是一家人嗎,怎麽會不知道,難道沒有去過舉人老爺家?”


    “沒去過呀。”王翠娘撿撿柴禾,往火堆裏塞了一把,想了想道:“不過我知道,好像住在老三媳婦兒娘家送的宅子裏,就在鎮上。”


    丫鬟驚了驚:“這樣嗎。”


    顧苒娘家送的宅子,那豈不是就是嫁妝?


    堂堂一個有功名在身的舉人老爺,怎麽和人入贅的女婿似的?


    “為什麽三爺不自己買一套宅子呢?”丫鬟直接忽視了前麵顧苒三人,和王翠娘打聽起來。


    “沒銀子呀。”王翠娘說的無比自然,


    丫鬟臉色有些難看了,站迴楊月紗身邊,不再開口。


    顧苒炒了三個菜,楊月紗也做了三個菜。


    兩邊的區別就是,一邊模樣隨意,就是家常小炒,味道卻香噴噴的,另一邊做的精致,模樣小巧玲瓏,雖然量少一些,勝在新穎,聞起來也沒有多少香味兒。


    上菜時兩邊分別放在了不同桌上。


    蘇平河正在和鄉鄰聊天,旁邊是楊地主,楊月紗便讓丫鬟把自己做的三道菜上了上去。


    一桌十來個菜,一眼就能看到中間與眾不同的三道菜,那麽細致,仿佛特意做給誰看的。


    蘇玉兒上菜的時候特意點明那三道菜,對一桌子賓客說:“這三道菜,是楊姑娘特意給楊老爺做的。”


    頓時一桌賓客對楊月紗讚不絕口,都在誇楊地主有個好女兒。


    楊地主笑嗬嗬的都應下了。


    蘇玉兒見狀,在蘇平河耳邊說了一句話。


    蘇平河聽完,站起身來,去了另一桌。


    楊地主還不明白呢。


    “蘇賢侄怎麽走了?”


    楊月紗剛好洗完手過來,見到自己做的三道菜孤零零放在那邊的桌子上,微微抿唇。


    蘇平河剛好坐在顧苒那三道菜麵前。


    兩人一同生活這麽久,他一眼就能看出哪些是顧苒做的。


    有人打趣他:“莫非是那一桌的飯菜不合胃口?”ъimiioμ


    蘇平河竟真點了頭。


    “確實沒有這邊好吃。”


    眾人就樂了。


    “這差不多的菜色,難道味道還能差個千八百裏?”


    蘇玉兒喜滋滋地幫蘇平河說:“這大家就不知道了吧,這一桌啊,有三道菜是我三嫂做的。”


    大家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那哪三道菜是啊,指出來讓大家都嚐一嚐?”


    “這還用指嗎,一會兒平河吃哪幾個,肯定就哪幾個是了。”


    周圍的人你一句我一句調侃,站在遠處的楊月紗手指緊緊攥成拳頭,碰到水泡,疼的倒抽一口氣。


    丫鬟心疼:“小姐,奴婢去找個繡花針,咱們挑破吧。”又覺得不妥,嘀咕道:“要不還是奴婢去找大夫吧,先問問大夫,可不能留疤啊。”


    王翠娘拎著一桶汙水從廚房出來,眼尖瞅見兩人,“哎喲,還在疼啊,要不我給你找個抹布,你擦兩下?”


    丫鬟臉色都變了。


    “不用了,我會照顧我們小姐的。”她忍了忍道。


    終於有客人注意到楊月紗手上的水泡。


    “楊小姐真是孝順哪,手上這麽大一個水泡,趕緊去處理處理吧。”


    “是啊,楊老爺生了個好女兒。”


    又是一陣恭維。


    這時,從房間換好衣裳的顧苒出來了。


    她方才做飯的一身衣裳都是油汙,根本不能繼續穿了。


    蘇玉兒朝顧苒招手。


    “三嫂,你來這邊!”


    顧苒換了一身水藍色留仙裙,發上斜插一支蝴蝶銀簪,還墜著幾縷流蘇,耳上帶了同色的耳墜,走起路來衣袂飄飄,襯得那張臉蛋分外精致漂亮。


    方才在廚房還沒有那種感覺,現在一對比,楊月紗的容貌根本不算什麽,瞬間被比下去了。


    楊月紗也呆了呆,手背上的疼都忘了。


    顧苒走到蘇平河身邊,乖乖入座,有人問話就說兩句,沒有人問就一句話不說,做個安安分分的小妻子。


    她笑著聽一群人的恭維之詞,什麽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等等。


    蘇玉兒沒上桌,而是迴到廚房幫徐惠心收拾東西。


    一邊透過窗戶看外麵,嘿嘿直笑。


    “二嫂,你看看那個楊小姐的臉,都快黑成鍋底了,太精彩了哈哈哈。”


    徐惠心無奈地看著她:“別笑了,過來幫我刷鍋。”


    蘇玉兒還是想笑。


    “就該這樣,以前我三哥生病的時候,想找個媳婦兒都難,這些姑娘啊小姐們,一個個人都不知道在什麽地方,避之不及,現在三哥身體好了,蘇家日子過的也好了,他還中了解元,這些個人就蹦躂出來上趕著,哪有這種好事!”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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