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白毛團子的事情,顧衿暫且不發表意見,默認了讓其賴著自己。


    傍晚,知曉安排好神女廟一眾人,迴來稟報說蘇平河從野生度假山莊迴來了。


    顧苒這邊讓阿布做了一桌飯菜,挽留宋錦繡與封遙用膳,又讓人喚來在院中休息的安老夫人一起。


    雪鶯扶著安老夫人過來,安老夫人笑眯眯地掃過幾人。


    “這是來新客人了嗎?”


    “是啊,幹娘。”顧苒為大家介紹,“這位是我幹娘。”


    “幹娘,這是我二哥,鄭夫人和錦繡。”


    安老夫人挨個點頭,“好好好,都是好孩子。”


    她特別注意了顧衿,相比厚臉皮纏著她喊幹娘的顧煊,顧衿身上就多了幾分清冷和矜持,做不出那檔子事兒來。


    總之,各有各的好處。


    也不知道苒苒的大哥是什麽樣。


    怎樣的一對父母,能生出這樣優秀的兒女出來。


    顧衿拱手做禮。


    “安伯母,多謝安伯母這些日子對苒苒的照料。”


    他心知顧苒在沒有見到他們這些年裏,這些幫過她的人,都彌足珍貴,是他們償還不迴的。


    “什麽伯母呀,苒苒喊我一聲幹娘,阿煊也喚我幹娘,怎的到了你,反而生疏了?”安老夫人輕聲糾正,“你隨著苒苒,喚我一句幹娘吧。”


    顧衿一怔。


    他查過安老夫婦,都是書香門第,尤其安老夫人,更是京城大戶人家出身的,本以為應當不好接觸,沒想到如此平易近人。


    “幹娘。”顧衿不假思索,改了口。


    他思慮很多,安老夫人看出些許,打趣兒道:“難道你不願認我這個幹娘嗎,也是,老婆子沒什麽家產,也沒什麽人脈,你不願也是應該的。”


    “不曾,我隻是在想,幹娘認了我,幹爹會不會不高興。”顧衿斂起表情,隨口說道。


    “哦,他呀。”安老夫人不甚在意,“我且問你,你有讀過書嗎?四書五經,孔孟之道?”


    “有。”顧衿說。


    “那便沒有問題了。”安老夫人笑道:“老頭子向來喜歡有學問的人,你讀過書,他或許還會更欣賞你,像平河一樣。”


    說著,安老夫人發現周圍沒有蘇平河的影子,她奇怪問:“怎麽不見平河?苒苒,平河人呢?”


    “平河剛從度假山莊那邊迴來,正在房間換衣裳,一會兒就過來。”顧苒安排大夥兒入座。


    宋錦繡望著安老夫人,安靜地坐在封遙身邊。


    安老夫人看夠了顧衿,目光落在她們二人身上,眼神疑惑,盯著封遙一襲水藍色留仙裙看了又看。


    封遙察覺她的眼神,咯噔一聲,放柔嗓音,“老夫人為何一直盯著我瞧,可是我臉上有什麽髒東西?”


    他心裏打鼓。


    自打來了牛頭鎮,他身份都藏不住了。


    這鎮子是不是有什麽魔力,他能瞞得住鄭西風那個猴精猴精的家夥,卻瞞不住這些人?


    “不是。”安老夫人溫和說:“你看上去不像女子,是男子吧。”


    封遙:“……”


    宋錦繡和顧苒早就知道他是男子,並無驚訝,隻有顧衿喝茶的動作頓住片刻,繼續喝茶。


    “老夫人,您可以告訴我您是怎麽知道的嗎?”鄭西風不死心。筆蒾樓


    安老夫人笑的一臉神秘,“我們女子,當然最了解女子了,你是男子,哪怕模仿的再相似,也是有跡可尋的。”


    鄭西風一臉不服。


    他明明研究很多年了,自認能瞞得過大多數人。


    安老夫人解答了他的疑惑,便笑著低眸喝茶,和宋錦繡與顧苒探討茶水的來源,完全沒有對封遙男扮女裝的輕視和異樣眼神。


    花廳月洞門那邊傳來丫鬟的走路聲,一個小丫鬟露麵,對她們行禮。


    “三爺來了。”


    話音落下,蘇平河從月洞門後走出來,他換了一身衣裳,雖還是白色,款式卻不同,一樣顯得他整個人溫潤如玉,風度翩翩。


    顧衿聽見小丫鬟的稟報,抬眸看過去,捏著茶杯的手指不禁緊了緊,身軀跟著僵硬。


    蘇平河也看到了桌上的顧衿,笑意消散些許。


    他不動聲色上前,跟安老夫人問過好,走到顧苒身邊。


    “今晚有客人。”蘇平河低聲。


    “是啊,我二哥來了。”顧苒點點小腦袋,“這位是顧衿,就是我二哥。”


    轟!


    一道雷劈在蘇平河頭頂。


    他眉毛瞬間擰成毛毛蟲。


    “你說什麽?”


    顧衿是苒苒的二哥?


    那顧驍豈不就是苒苒的大哥,顧振庭就是苒苒的父親?


    蘇平河腦海一瞬間閃過什麽。


    前世顧振庭對他的種種刁難,種種為難,最後豎旗,自立為王。


    那個時候,顧苒早就在他家中撞柱子身亡了。


    難道……


    蘇平河不傻,聽到這裏,哪能還不明白前世顧振庭針對他的真正原因?


    他沉默許久,朝顧衿頷首致意。


    “二哥。”


    顧衿淡淡笑著,並未答話,也沒應聲。


    沒有三媒六聘,沒有盛世婚禮,平白無故就想把他妹妹蹭走,這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兒?


    蘇平河頗為頭疼。


    前世沒見過顧煊,他和顧驍與顧衿打交道最多,哪能不知道這兩人是什麽性子。


    顧驍尚且好說,顧衿就屬於坑死人不償命的那種。


    和他碰麵,必須提起一萬個警惕心。


    他家小姑娘,給他找了個大麻煩呐。


    顧苒看出兩人之間互不相容的氣氛,也不擔心。


    因為她知道蘇平河有分寸,不會讓她難做。


    顧衿看起來也不是會讓她不高興的人。


    就算兩人真有什麽疙瘩要解決,也會私下處理,不讓她知道。


    一整頓飯,蘇平河都吃的心不在焉。


    他在考慮很多事。


    前世為秦王效力,那時候顧振庭還沒反,重生一世,顧振庭提前反了,顧苒成了顧振庭的女兒,顧家唯一的小公主,他再幫秦王,就等於站在顧苒的對立麵。


    用完晚膳,顧苒讓知曉安排顧衿住處,交代一定要安排的妥妥當當。


    才迴房間詢問蘇平河。


    “平河,你見過二哥嗎?”


    “見過,之前不是在度假山莊見過嗎?”蘇平河提醒她,見她坐在梳妝台前,悉心為她卸掉頭上的發飾,還有耳朵上的耳墜。


    “對啊。”顧苒反應過來了,“那豈不是說,我和二哥那時候就錯過了?”


    蘇平河莞爾,伸手指輕勾她鼻尖,“才反應過來?”


    顧苒懊惱。


    “我二哥說要在鎮子長住呢。”她迴頭拉著蘇平河衣角,“等這幾日忙完,我想帶二哥去玩。”


    “那就去。”蘇平河拿起木梳,一下一下為她梳發。


    “平河,以前你在楊柳村,有聽說過我家和我父親的事情嗎?”顧苒挺奇怪的,“我之前聽大家說爹爹被抓到軍營去參軍了,二哥說我們家現在是地主,大哥幫襯家中,三哥負責外麵的生意,為什麽他們沒再迴上河村?”


    蘇平河聽見地主二字,神情微頓。


    明白顧衿是不希望顧苒這麽快知道自己身份陷入糾結和危險中,畢竟現在顧振庭和朝廷的關係還是挺緊張的。


    “沒聽說過。”蘇平河輕輕搖頭,“地主好啊,最起碼餓不到,或許邊關距離這邊路途遙遠,他們有什麽消息傳不過來吧。”


    “那也不對。”顧苒皺皺鼻子,“你想想,三哥說爹爹的軍餉可是每每都寄迴來的,怎麽會傳不來消息?”


    蘇平河一噎。


    小姑娘聰明時也是真聰明。


    “那就是被張氏吞了。”蘇平河沉吟說:“你想,她不是你娘,一直養著你,肯定有所求,軍餉寄迴來,沒見影子,說她不知道,決計沒人相信。


    她與張家一家人親密,同意張暮山把你交給人牙子,軍餉大可能也在張家。


    她為了繼續拿到軍餉,就會把邊關的消息隱瞞下來。”


    這麽一說,好像還挺有道理的。


    顧苒垂下眼睛。


    “記憶中,小時候她對我似乎還不錯。”


    蘇平河摸摸她腦袋,沒說話。


    顧苒不想再想這些了,拿了衣裳準備去沐浴。


    明天就是四方聯動總賽了,她要養精蓄銳。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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