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顧苒不太好意思和蕭夫人討論,但又好奇的緊。


    兩人在房間嘀嘀咕咕很久。


    轉眼就到了秋闈前一日,顧苒把何東安排好,青州這處鋪麵自帶後院,完全可以讓何東將家中妻兒接過來同住。


    小九白日留給何東負責傳信,她給何東添了幾個幫手,還不忘安排三四個會算數的丫頭讓他帶著,等帶出來挪到其他鋪子用。


    秋闈鄉試,鄉試考場在貢院,總共三場,每場三晝夜,共計九日。


    顧苒想想那個場景,若是放自己,連續考個九天,人早就扛不住垮掉了。


    這些學子的心理素質真好。


    顧苒特意找安老爺子補充秋闈相關知識。


    結果得知青州的貢院足有上百間號舍,為保證秋闈順利進行,一旦開考,號舍就會上鎖,期間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能開鎖,即使發生火災,燒死考生也不能開鎖。


    巷口有號燈和水缸,供考生走夜路和飲水,考試期間夥食全都自備,天氣太熱,大部分考生備的都是幹糧,餓了就吃兩口,困了就眯一會兒,然後繼續答卷。


    真慘。


    顧苒迴到屋子,寫了封信招來小九,讓它把信給紫俏,當日便收到小九拖來的一大包包袱。


    整整九日呢,光吃幹糧怎麽行。


    她拿出幾瓶牛奶,和一些水果,糖果零食一類,大都是耐放不會變質的,打包到一起,趁著夜色讓小九送到書院去。


    蘇平河宇文淩王霖等幾個要參加秋闈的學子正被幾位夫子和許老叮囑各種事宜。


    窗口飛進來一隻雪白的小鴿子。


    咕咕咕。


    許老聽見,還以為是自家鴿子迴來了,刷地轉身。


    高興不過一秒,揚起的笑容僵在嘴角。


    他眯眼盯著胖乎乎的小鴿子,又看看蘇平河。


    “這是你家的?”


    包袱縫隙露出盲盒,被許老認出來了。


    蘇平河頷首,“正是。”


    小九拖著包袱扔進他懷裏,轉頭就飛跑了。


    許老輕哼,“小蘇啊,我等你考完把鴿子給我送迴來,要是鴿子迴不來,以後你也別來書院了。”


    要是迴來他就好好供著,指不定日後這鴿子就是被新科狀元郎抱過的鴿子,金貴著呢。


    許老也說不上來,就是莫名有這種預感,自從蘇平河迴歸書院,整個人的內在都和以前大不相同,連他這個老師都不敢小瞧了。


    蘇平河一臉正色,“老師請放心。”:筆瞇樓


    許老走後,天色已經很晚了,蘇平河迴到住處,打開包袱,全是顧苒給他備的東西。


    取了一顆糖放進嘴裏,居然是苦的。


    他擰眉。


    糖也有苦的嗎。


    還是他太倒黴,倒黴到糖也變質了?


    *


    九日後。


    秋闈結束,一大批學子從貢院湧出,各個活像被磋磨了八百年,精神萎縮,衣衫淩亂。


    唯獨蘇平河一如往常,神采奕奕,隻是包裹癟了。


    宇文淩找到他,見他氣色這麽好,委屈的不得了。


    “師兄,為什麽你氣色這麽好,我這九日待的都快發瘋了。”


    王霖從他後麵走出來,也累的不輕,還有功夫調侃,“大概咱們和蘇師兄不在同一個貢院。”


    “蘇師兄,你不知道,考試的時候我竟然聞到小蛋糕的味道了,居然有人把小嫂子那賣的甜品盲盒帶進去吃,還有水果,一直聽隔壁在哢嚓哢嚓啃果子,我隻有幹糧,可饞死我了,也忒不道德了。”


    宇文淩哀怨的不行。


    蘇平河默不作聲,立在貢院門口,抬眼就看到斜轉角安府的馬車,顧苒正站在車轅上朝他招手。


    她今天換了身喜慶的橘紅色,可愛中多了一抹明媚張揚,發髻也利落束起,兩支銀步搖垂在耳側,眉眼含笑,一顰一簇落在他眼中,就是最耀眼的風景。


    他抬步走過去。


    宇文淩也想跟著,被王霖拉住。


    “沒看人家小兩口,你過去湊什麽熱鬧?”


    宇文淩嘀咕,“不就是欺負我沒人接。”


    “走啦,我也沒人接,咱們倆可憐人迴書院了。”王霖笑道。


    顧苒跳下馬車。


    “平河,你終於考完了,走,咱們迴家。”


    她作勢去拉他,卻被蘇平河避過去。


    “號舍太熱,等我迴去先整理一番。”


    他受不了自己,身上都快酸了。


    顧苒恍然,眨眨眼,“你不幹淨了?沒事,我不介意。”


    蘇平河無奈,他抬手撩開車簾,發現蕭夫人和蕭彧坐在裏麵。


    蕭夫人端著茶杯慢慢喝。


    “方才見苒苒高興,就沒出去打擾你們倆。”


    蘇平河與她打過招唿,兩人上車,車子才往安府方向行駛。


    “考的如何?”路上蕭夫人問。


    “尚可。”蘇平河謙虛道。


    蕭夫人覷他一眼,平日在爹口中略有耳聞,似乎蘇平河學識不差,若能中舉,苒苒也算陰差陽錯,找到個不錯的夫君。


    迴到安府,又被安老夫婦悉心問候一番,蘇平河得了空,好好洗漱把自己打理整齊,放鬆精神。


    連續九日呆在號舍,骨頭都快生鏽了。


    “平河。”顧苒端著一碗雞湯過來,“幹娘讓廚房熬的,說給你補補身體。”


    “苒苒喝吧。”


    蘇平河覺得自己還好,不需要補,倒是顧苒正長身體,多補一補好。


    “我已經喝過了,這個是你的。”


    蘇平河沒再堅持,端起來一口飲盡。


    離開牛頭鎮太久,顧苒惦記那邊進度,兩間鋪子都已經裝修好了,她連一眼都沒看過。


    魔鏡小屋名字沒有改,依然叫魔鏡小屋。


    毛茸茸的房子命名為毛茸茸小窩。


    和蘇平河商量了下,二人跟安老夫婦辭行。


    安老夫人舍不得顧苒,不想讓兩人走。


    “幹娘,不如您同我一起,去鎮子住幾日?過幾日苒苒那還有新鋪子要開業,到時還要讓姐姐她們去捧個場。”


    安老夫人心動了。


    她平日在家裏閑著也是閑著,老頭子日日去書院,也沒個陪她說話的人。


    “成,那幹娘去住幾日。”安老夫人答應了。


    安老爺子一呆。


    “那我呢?”


    安老夫人奇怪地望他,“你不是要去書院嗎。”


    既然要去書院,就肯定不能一起去了,在家呆著吧。


    安老爺子心裏委屈,但他不能在小輩跟前表現出來,故作雲淡風輕,“恩,也是。”


    出發前蘇平河才發覺少了個人。


    “苒苒,三哥呢?”


    “三哥說有事,前兩日去洛河了。”


    那天顧煊急匆匆就和墨辭走了,說過幾日就迴來,好像他的貨在洛河出了什麽問題。


    兩架馬車上路,走了兩個時辰到牛頭鎮。


    顧苒把隔壁房間給安老夫人住,安老夫人帶了一個丫鬟,叫雪鶯,負責照顧她的日常起居。


    安老夫人喜愛鮮花,一來繁花小築就被各式各樣的花兒迷了眼睛,一下就喜歡上這個地方了。


    房間內清涼不熱,擺件別具一格又養眼,難怪上迴老頭子迴去之後對這兒讚不絕口。


    知禮和鬆青把車上行李卸下來,抬進書房和屋子裏挨個打理。


    顧苒不見紫俏,不由問道:“紫俏呢?”


    這丫頭聽說她迴來,應該很高興早早過來迎才是,怎的不見人?


    “紫俏帶著人去給咱們新鋪子做圍欄了。”


    提起這個,知禮就忍不住道:“夫人,咱們鋪子早就修繕好了,一直不見您迴來,百姓們路過那,天天占咱們鋪子的便宜。”


    顧苒,“?”


    什麽叫占鋪子的便宜。


    “怎麽個說法?”她納悶。


    “就那個渾身長毛的鋪子呀,摸上去老舒服了,毛質特別軟,往裏麵一撲整個人都能埋進去。”知禮語氣興奮。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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