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煊挺不是滋味。


    放在客觀角度,顧苒懂的蘇平河都會,兩個人更相配更聊得來更有共同話題。


    可是……放在自家角度,怎麽就這麽不對勁兒呢。


    把小妹白白送給人家嗎?


    心不在焉往前走了一段路,剛到安府的小花園,那頭收到消息的顧苒就拎著裙擺跑出來迎接,身後還跟著安老夫人。


    “苒苒你跑慢點,哎呀你這孩子,小心別摔了。”安老夫人喊道。


    顧煊收斂起心思,抬頭看去。


    小妹來了。


    顧苒很高興,笑容燦爛一路小跑。


    顧煊從沒見她這麽熱情迎接過自己,心裏感動極了。


    正欲敞開自己懷抱接人,就見顧苒直直撲進身邊剛認識的兄弟懷裏,動作大到發髻上珠花都在亂晃。


    顧煊石化當場。


    他僵硬轉頭,目光質疑。


    蘇平河接住自家小姑娘,好幾日未見,小姑娘好似又長高了點,更瘦了,還是嬌嬌軟軟的,讓人愛不釋手。


    顧苒從來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會這麽貪戀對方的懷抱,像上癮一樣。


    不需要其他,隻要抱一抱,就能讓自己煩躁的心平靜下來。


    唔,還挺舒服的。


    顧苒抱著不肯鬆手。


    顧煊:“咳。”


    顧苒忽略。


    顧煊:“咳咳。”


    顧苒沒動。


    顧煊:“咳咳咳。”


    顧苒在蘇平河懷裏轉過小腦袋,疑惑道:“三哥,你嗓子不舒服嗎?”


    “沒有。”顧煊硬邦邦道。


    顧苒就扭過頭繼續抱人了。


    顧煊,“……”


    莫名氣人。


    安老夫人終於慢悠悠帶著丫鬟婆子走到跟前,嘴角帶笑,“苒苒,好啦,這麽多人看著呢,走啦先進屋去。”


    蘇平河把懷裏的小姑娘挖出來牽著。


    顧苒也很乖,就這麽被牽走了。


    顧煊落在後麵,難以置信。


    沒見到蘇平河之前,他從沒這麽清楚意識到自己這個三哥和枕邊人的待遇如此天差地別,令人心酸。


    有了夫君,他這個哥哥就跟不存在一樣。


    安府在花園擺了一桌晚宴,夏日有涼風,吹起來比屋子裏清爽。


    安老笑問蘇平河許老布置的任務如何如何,蘇平河每一個答案都令他十分滿意,一片其樂融融。


    顧煊告訴自己不氣不氣,夫子嘛,就是喜歡學問好的學生,他這個渣渣學問不好,也是應該被忽略的那個。


    於是他跟顧苒說悄悄話。


    “苒苒,你也喜歡學問好的人嗎?”


    如果顧苒說喜歡,他就勉為其難去學一學,到時候跟二哥取取經。


    顧苒聞言,朝他溫軟一笑,“不是。”


    顧煊心中微鬆,不是就好。


    “我就是喜歡平河這個人而已,和他的學問沒有關係。”


    一支箭插入顧煊心口。


    小姑娘歪著腦袋,一邊拿筷子夾了根雞腿,放進安老夫人碗中,然後夾起另一根,給了安老爺子。


    兩個雞翅膀,一個給了蘇平河,另一個給了自己。


    顧煊看看大家的碗,正想問自己的呢。


    顧苒就夾著一個雞頭過來,放進他碗中。


    “為什麽我是雞頭?”雞頭全是骨頭,沒肉啊。


    顧苒微愣。


    “那隻雞隻剩雞頭了。”她看看桌上的菜,給顧煊補了一塊紅燒肉。


    顧煊勉強滿意了。


    他不死心地問:“那哥哥和他掉進水裏,苒苒你先救誰?”


    顧苒一臉歉意,“三哥,我不會遊泳啊,誰都救不了,不過平河好像會,到時候讓他救你吧。”


    顧煊沒得到想要的答案,隻好把氣發到紅燒肉上,啊嗚一口全吞掉。


    顧苒暗自搖頭,三哥真幼稚。


    吃完飯,顧苒一直等蘇平河和安老爺子聊完,結果安老太稀罕蘇平河了,硬是拉著人聊了很久。


    最後安老夫人看不下去,把老頭子扯走了。


    這個走了,還有顧煊呢。


    顧煊完全不在意自己當電燈泡,拉著蘇平河扯天扯地聊天,還要跟他比畫畫。


    比誰畫的醜。


    要說臉皮厚,沒有人比的過他。


    蘇平河也想跟小姑娘溫存一會兒,隻能打起精神先把顧煊解決了。


    他拿出自己的好脾氣,既不能留下一個壞印象,又不能讓對方太過放縱。


    顧煊說什麽他都聽著,這人非要跟他比個輸贏,還闊氣地讓他選比什麽。


    蘇平河笑意不達眼底,“比酒吧,誰先喝醉,誰就贏了。”


    顧煊詫異。


    比酒?


    他心思一下活絡起來,蘇平河提出誰先喝醉誰贏,是不是說明他的酒量不好?


    這要是直接把他灌醉了,抬到廂房,今夜苒苒就不用跟他同床共枕了。


    輸贏是什麽玩意兒,肯定妹妹重要。


    “好,就比酒!”顧煊自認酒量還是可以的。


    一壺酒下肚,顧煊倒在桌上,醉了。


    顧苒默默看著,招來下人,把顧煊抬到房間睡覺。


    蘇平河臉色也有點泛紅,他沒想到顧煊酒量這麽差,他都還沒用上內力蒸發體內的酒意,這人就先醉倒了。


    “平河,你怎麽樣?”顧苒關心道:“需要讓廚房給你熬一碗醒酒湯嗎?”


    “不用。”蘇平河起身,這點酒意對他來說不算什麽,就看他想不想醉。


    拉住小姑娘的手往迴走,他走出幾步,忽然停下,壓低身子,借著酒意湊到她耳邊,“你的房間在哪兒?”


    夾著酒香的唿吸吹在她耳側,熱熱癢癢的。


    顧苒忍不住縮縮脖子,側目看他。


    男人墨眸中含著醉意,夜色燈火下,隻有她一個人的影子,迷人又深沉。


    有點危險。


    顧苒後退半步,被他攬住腰,不許再退。


    “在前麵。”她心跳開始加速,捂著發熱的小臉,一本正經跟男人強調,“在離幹娘最近的廂房。”


    像是在提醒他什麽。


    男人喉嚨裏溢出一抹輕笑,大掌摸摸她的腦袋,而後隨意落在她肩頭,兩人一起迴房。


    床鋪都是鋪好的,蘇平河坐在桌邊,倒了兩杯茶水灌進去,稀釋酒意。


    顧苒對著鏡子,把發髻上珠花一一卸下來。


    轉頭見他還坐著,不由問:“你不睡嗎?咱們躺著聊會兒天?”


    躺著聊會兒天。


    蘇平河在心裏念叨幾遍。


    見小姑娘走到他跟前,借著醉意將人抱到腿上坐著。


    顧苒怕他舊傷複發,想把他推開。


    “已經沒事了。”


    蘇平河不讓她走,把她兩條胳膊一起抱住,下巴擱在她肩膀上,整個人都泛著慵懶的氣息,像隻喝醉的大貓。


    “苒苒。”他嗓音低沉,摻雜著沙啞和誘人磁性,如從砂礫上磨過的琴弦,讓人聽了心動不已。


    “恩?”顧苒不禁安靜下來,聽他繼續說。


    “床的作用,不是躺著聊天的。”


    顧苒,“!”


    她臉頰越來越紅,有點坐立難安。


    怎麽迴事,真喝醉了?


    平河喝醉怎麽這麽撩?


    她動動手臂,男人依然抱的死緊,就是不鬆。


    “咳。”顧苒輕聲說:“我知道,床的作用,當然是休息的,睡覺的,舒舒服服睡一覺,精神飽滿一整天,每個人都離不開它。”


    --


    作者有話說:


    一會兒還有。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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