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熱鬧的百姓紛紛朝他看來。


    劉欣茹也朝他看來,目露警惕。


    顧煊隻覺得自己形象都被這隻笨鳥毀光了。


    他轉頭盯著鸚鵡,神色扭曲,從牙縫蹦出幾個字,“紅燒鸚鵡應該挺好吃的。”


    鸚鵡撲閃幾下翅膀,“美人兒救命!美人兒救命!”


    這五彩鸚鵡實在稀奇,吸引了一大波目光,尤其還會說話,很多普通百姓根本沒見過會說人話的鸚鵡。.Ъimiξou


    劉欣茹見是隻鸚鵡在說話,並未放鬆。


    俗話說得好,什麽樣的人養什麽樣的鳥,鸚鵡尚且這麽輕浮,人肯定也好不到哪兒去。


    她看向張家幾人,“你們快把我的玉佩交出來,不然我就要報官了!”


    撿了她的玉,她有權利要迴來。


    “小姑娘你怎麽不講道理呢,我們都說了沒見過你的玉佩,你不能這麽蠻不講理啊。”張暮山斜著自己的倒三角眼看她。


    一個小姑娘,他們不還也拿他們沒轍。


    玉佩在他們手裏不假,但她能證明這玉佩是她的嗎?


    寫她名字了嗎?


    劉欣茹微微一笑,“那咱們就公堂上見吧。”


    這正合她意。


    去了縣衙公堂,肯定就沒空找顧老板麻煩了。


    張暮山等人一愣。


    門樓那邊一隊捕快走過來,捕頭跟劉欣茹打招唿。


    “劉小姐。”


    然後揮手讓人把張暮山等人帶走。


    張暮山這才反應過來,衙門那麽遠,捕快來的怎麽會這麽快,他們被人套路了!


    他倏地轉頭盯住劉欣茹,咬牙切齒,“你這個臭丫頭,為什麽平白無故找我們麻煩,我們根本不認識你!”


    “你這話說的好生奇怪,我們當然不認識,但你撿到我的玉佩,拒不歸還,怎麽能說是我找你們麻煩呢?”劉欣茹眨眨眼。


    這話倒也沒錯,張暮山就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捕頭打斷兩人的話,“有什麽事情,去跟縣太爺說吧。”


    張家五個人,除了躺著的張氏,其餘人都被帶走了。


    劉欣茹沒跟著去,隻讓阿琪跑一趟。


    至於地上的張氏,她不知這是顧苒的娘,總不能任由人病死,便去醫館請了大夫,叮囑大夫跟張家人要診金,藥材撿好的用,若是張家人不給,就去衙門報官。


    顧煊一句話沒說,人家事情就自己解決好了。


    他來了個寂寞。


    墨辭站在他旁邊,身姿挺拔,麵龐冷峻。


    “走吧。”


    顧煊惋惜,“我還想打聽打聽苒苒下落的。”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多情死得早!”鸚鵡吟詩。


    顧煊眉毛動了動,伸手掐住鸚鵡脖子。


    “小爺兒我連個喜歡的姑娘都沒有,哪兒來的多情!你的眼神不好,我幫你治治要不要?!”


    “殺鳥啦,殺鳥啦,救命!救命!嘎嘎嘎……”


    兩人走進鎮子,兩邊都是鋪子攤子,比起顧煊以前去的小鎮熱鬧幾倍不止,他瞧著挺稀奇的。


    旁邊包子鋪老板吆喝。


    “兩位客官,吃包子不,便宜賣了。”


    顧煊折騰這麽久,還沒吃上飯,確實有些餓了。


    他嗅著包子香味兒,咽了口口水。


    正想問墨辭吃不吃包子。


    肩膀上的鸚鵡繼續吟詩。


    “日照香爐生紫煙,公子來到包子館,口水直流三千尺,一摸口袋沒帶錢。”


    顧煊,“……”


    “墨辭,你去打聽打聽這鎮子上有沒有錢莊,拿著我的私章取些銀子出來。”


    他受不了這隻鳥了。


    墨辭打聽了下,前麵剛好有一家新開的錢莊。


    原本鎮子這麽小是沒有錢莊的,但最近發展勢頭太猛,很多外地的小販都過來,錢莊就也來了。


    兩人去取了三千兩出來,錢莊前麵是繁花小築,那頭有個攤子,圍著好些人。


    顧煊拖著墨辭去湊熱鬧。


    “套圈套圈,五貫錢五十個圈,一兩銀子多送二十個圈,習武者不許用內力,套中什麽就是什麽,掛上算,彈出來不算!”


    “套圈?”顧煊問墨辭,“你聽說過嗎?”


    墨辭搖頭。


    顧煊暗忖,難道是新興的什麽玩法?


    他一眼掃去,地上擺滿銅盆,底朝天,上麵放了不同大小的盒子和袋子,幾個套圈的百姓圍著,木圈飛的到處都是。


    有人套中了,一陣驚唿,樂的活像得了什麽大寶貝。


    “來一兩銀子的圈。”顧煊想知道他們拿到了什麽,這麽高興。


    他左手臂掛著滿滿當當的木圈,來到攤子正前方。


    旁邊是個很胖的姑娘,身材壯實,目測三四百斤,肚子上的肥肉擠在一起,大腿足有一人環抱那麽粗,臉如圓盤。


    她濃妝豔抹,臉蛋塗了胭脂,嘴唇也是大紅色的,笑起來眼睛都擠成一條縫,身上套著玫紅色綢緞做的衣裙,手裏還拿著手帕一甩一甩。


    這姑娘也在套圈,手氣還不錯,腳邊堆了不少套中的盲盒。


    兩人本來就是萍水相逢。


    奈何有隻嘴閑不住的鸚鵡。


    鸚鵡站在顧煊肩膀上,對姑娘深情朗誦:“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小美人兒,嫁給我吧。”


    這詩背的有模有樣,細聽語氣細膩,滿含柔情。


    周圍氣氛漸漸寂靜。


    姑娘睜大眼,胖乎乎的臉蛋浮起紅暈,羞澀靦腆。


    顧煊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麽事,幾個圈扔出去,一個盲盒都沒套中,他有些失望。


    “墨辭啊,你試試。”


    聲線漸低,周圍好像過於安靜了。


    “你是我前世的魔咒,今生的執念,公子活著的意義,就是為了遇見你,我不在乎你的模樣,你的長相,隻在乎你與我長相廝守,共度餘生。”


    “蒼天有眼,讓我重新遇見你,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如果要有個期限,我希望是……嘎。”


    鸚鵡嘴被顧煊一把捂住。


    他勉強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姑,姑娘,你聽我解釋,這隻鳥兒,它可壞了,它生病了。”


    這解釋是那樣蒼白而無力。


    夏美人把手裏的帕子朝顧煊一甩,帶去一陣香風,比水桶還粗的腰肢扭了扭,滿眼羞怯朝顧煊拋媚眼。


    “公子,美人明白的。”夏美人善解人意地低頭。


    “美人聽說,鸚鵡能學會人言,必定經過主人長年累月的悉心教導,我不知公子竟對我用情如此之深,敢問公子名諱?也好兩家商量婚事。”她捂著臉蛋偷瞄顧煊。


    顧煊麵色慘白,捂著鸚鵡的手不斷發抖,就差沒把鳥嘴給掰下來。


    “唔,嘎嘎,唔,殺鳥啦,唔救命!”鸚鵡拚命掙紮,終於從顧煊手裏掙出來,朝夏美人大喊:“小美人兒,我知道自己經常口是心非,但我非你不可,你千萬別拒絕我!”


    夏美人拿帕掩嘴,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美人兒知道的,但是,公子能不能不要直接喊人家小名兒,羞死人了……”


    顧煊手臂上套著的木圈嘩啦啦掉了一地。


    他腦袋已經死機,下一秒轉身掉頭就跑。


    “墨辭——!墨辭你人呢!快來帶我飛走!”


    夏美人被顧煊突然跑掉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顧煊頭頂的鸚鵡嘎嘎大笑,“小美人兒,快來追我呀,人家最喜歡你追我趕的樂子了。”


    夏美人兩眼放光,舉著帕子追過去,“公子等等美人,美人來啦……”


    別看夏美人有三四百斤,跑起來也是真的快,速度刷刷的。


    一人跑一人追,成了牛頭鎮一道亮麗風景線。


    顧苒一晃神功夫,兩道風從旁邊竄過去。


    她驚訝地望著人影消失的地方。


    “出什麽事了,跑這麽快。”


    紫俏瞅了眼,隻認出夏美人。


    “夫人,那個姑娘是夏美人啊。”紫俏眉眼含笑,“奴婢聽說過幾迴,她還來水雲間買過盲盒,家是青州的。”


    夏美人這副體格,確實不是常人能有的,初到牛頭鎮,可驚到不少人。


    旁邊有百姓討論這事兒,她們聽了兩句,顧苒才知道有位俊俏公子喜歡夏美人,兩人還一起玩你追我趕的遊戲。


    顧苒笑顏逐開。


    “這位公子挺有情趣的。”


    紫俏忍俊不禁。


    “是啊。”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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