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棠幾乎吐血。


    她盯著宇文淩,笑容都擠不出來了。


    “宇文師兄。”她想問問自己是不是哪兒得罪他了。


    宇文淩迴眸,疑惑不解,“恩?宋師妹,怎麽了,難道你真的輸不起?要失信嗎?”


    宋雪棠生生咽下一口氣。


    “沒有。”她從牙縫裏吐出幾個字,“放著我來就好。”


    若是她今日失信,不用想,迴頭書院肯定全是關於她輸不起失信的風言風語。


    宋雪棠向來愛名聲,自然不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但她身上已經沒銀子了。


    於是宋雪棠把身上一塊玉佩遞給顧苒,“這塊玉佩買的時候二百兩,能不能抵這些東西?”


    顧苒正和許樂說話,許樂聽見朝宋雪棠一笑,“宋師姐別著急,我還沒挑完呢。”


    宋雪棠險些被氣死。


    她臉皮動了動,“沒挑完,那你慢慢挑。”


    最後可想而知,大家歡歡喜喜滿載而歸,連王霖都被宇文淩帶進溝裏買了一些盲盒,唯獨宋雪棠,血本無歸還倒賠。


    不但如此,她還要強顏歡笑,裝作高興的模樣,才能顯出她大方的性格。


    一眾人迴到繁花小築,又被繁花小築好多漂亮的鮮花驚了驚。


    錦鯉許願池周圍就種了很多不同種類的鮮花,蘇平河與許老安老正坐在石桌那邊聊天。


    夜深了,他們也累了。


    許老臉色看上去頗為欣慰,見人都迴來,起身拍拍蘇平河的肩膀。


    “那我就在書院等你了,你可得早點兒來,應該能趕上這次秋闈。”哪怕中間兩年多未見,他對蘇平河還是抱有很大期望。


    他總共就收了這麽一個關門弟子,在他眼裏,蘇平河就是最好的。


    “老師放心。”蘇平河平靜道。


    許老滿意地笑了,與安老準備一同去房間休息。


    顧苒跑到蘇平河身邊,正想推他去兩人住的小院子,忽然想到什麽,轉頭喊住許樂。


    “樂樂!”她對蘇平河說,“平河,你等我一會兒。”


    然後走到許樂跟前,其他人見狀,都停下看她,包括許老和安老。


    “苒苒,怎麽了,還有事嗎?”許樂不解。


    “我想和你打聽一個人。”顧苒笑了笑,輕聲問她:“本來見到你就想問了,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宋錦繡的姑娘?”


    “宋錦繡?”許樂擰著小眉毛,細細思索,一臉茫然,“不認識啊,是我們書院的嗎?”


    顧苒神情一怔,連忙說:“就是你們書院的,你真不認識?是不是書院人太多沒印象?”


    “不可能,我們書院其實也沒有太多人,大部分學子我都認識,尤其你說的還是一個姑娘,更屈指可數,除了宋雪棠,書院就沒有第二個姓宋的姑娘。”


    站在後頭的宋雪棠冷不丁聽到宋錦繡的名字,頓時麵色蒼白。


    顧苒怎麽會突然打聽宋錦繡?


    她和宋錦繡是什麽關係?


    顧苒皺眉,“不可能啊,錦繡明明跟我說,要去青山書院的。”


    許老聞言,意外地看著她,“顧丫頭,你是不是聽錯了書院名字?青山書院雖然有女門生,總歸不多,就那幾個。”


    有一點他沒說,那些女門生,都是他額外給出去的推薦額裏送進來的。


    一些家族不泛有才華出眾的姑娘,他也覺得書院全是男子未免枯燥無味,便允了那些想要送姑娘來讀書的人家。


    “不會,錦繡給我寫的書信,我現在還留著。”顧苒迴房將書信取了過來,遞給許老看。


    許老見書信上娟秀的字體,確確實實寫著去青山書院沒錯,陷入沉思。


    姓宋。


    和宋雪棠同一個姓氏。


    “這個錦繡丫頭,和雪棠認識嗎?”許老問。


    瞬間宋雪棠成了人群中的焦點,所有人都朝她望去。


    宋雪棠還沒調整好表情,毫無血色的臉被大家看在眼裏,甚覺奇怪。


    “雪棠,你怎麽了,麵色這麽差?”


    宋雪棠僵硬地搖頭,“沒事。”


    “錦繡是宋家的養女,和宋雪棠是姐妹關係,從小生活在牛頭鎮。”顧苒解釋道。


    她見宋雪棠麵色不對,心中隱隱有些猜測。


    青山書院是赫赫有名的書院,普通人根本進不去,宋雪棠去了書院,而宋錦繡不知所蹤,莫不是她頂替了錦繡去書院的名額?


    想到這種可能,顧苒小臉驟然冷下來。


    “既然是姐妹,那雪棠和星棠,應該清楚錦繡丫頭去哪兒了才是?”許老淡淡反問。


    他畢竟活了一輩子,什麽醃臢事兒沒見過,他給了王家一個名額,王家人丁稀少,沒人來書院了,就把名額讓給宋家,報到他這兒來的時候,就是宋雪棠,中間發生什麽,他也不知道。


    眼下瞧宋雪棠的模樣,八成是頂替了原本給宋錦繡的名額。


    這種事兒發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真是讓人不快。


    宋星棠朝許老施禮,“院長,星棠並不知錦繡妹妹如何,接到家書時,父親母親便寫將雪棠送來讀書。”


    他一直在青州沒迴過家,確實對此事不知情。


    “雪棠說呢?”許老精明的眼神掃過去。


    宋雪棠低眸咬唇,“錦繡確實是我妹妹,但是她已經嫁人了,沒法來書院,這才將名額讓給了我,因為平時我們兩個關係最好。”


    嫁人了?


    許老詫異,看向顧苒。


    顧苒搖搖頭,“不可能,錦繡如果嫁人,一定會跟我說的,不會悄無聲息招唿都不打一聲就走。”


    宋雪棠心口鬱氣終於有了發泄出口。


    “顧老板,據我所知,那日你在繡坊對麵擺攤,和我和錦繡都是第一次見麵,而錦繡很快就嫁人了,你們總共才見過幾次?說過幾句話?連朋友都算不上,為什麽這麽肯定她會跟你說?”


    若是其他事,顧苒還不會這麽肯定,但錦繡是她的盟友,手裏有水雲間百分之一的利,就算不顧她這個朋友,衝著銀子也得聯係。


    水雲間如今每日都有一二百兩進賬,算下來兩個月時間,宋錦繡投的一百兩基本迴本,正常人投一百兩,總要時時刻刻記掛著問一問吧。


    “那請問宋姑娘,錦繡嫁到了何許人家,家境如何?”顧苒沉住氣問。


    宋雪棠想了想,說:“因為錦繡是養女,總歸也尋不到太好的人家,娘親就做主,將人嫁給了一戶農戶,但是對方人還不錯。”


    “那就是說,條件很一般?”顧苒拎出重點。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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