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後麵兩桌豎著耳朵聽的百姓忽然道,“蘇公子終於來了?你再不來顧老板就要被欺負死了。”


    宋雪棠麵色一僵,轉頭看那說話的人。


    不明白怎麽會有這麽多管閑事的百姓。


    “此言當真?”蘇平河掃視一眾人。


    這話宋星棠不便開口。


    王霖沒迴答的意思,默默喝茶。


    宇文淩看好戲。


    剩餘三人麵麵相覷,一人猶豫道:“蘇師兄,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挖苦幾句而已,宋師妹不知道這位顧老板是您的夫人。”


    宇文淩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十分難以理解,這位同窗是怎麽當著蘇平河的麵兒說‘就是挖苦幾句而已’。


    挖苦人家夫人還名正言順了?


    “身為青山書院的學子,書院就是教你們出門可以隨便挖苦別人的嗎?”蘇平河一句極淡的反問,當即讓那人噤了聲。


    宋雪棠做的確實不太合書院禮儀,她明裏暗裏都在譏諷顧苒,就算對象不是顧苒,放書院也是要挨罰的。


    宋雪棠想反駁兩句,被宋星棠一個眼神盯了迴去。


    蘇平河是許老的得意門生,在青山書院猶如封神一般的存在,跟他對著幹,就是明明白白不想在書院待著了。


    她咬緊唇,眼中浮上一層霧氣,楚楚可憐地問蘇平河,“那蘇師兄想要怎樣?雪棠願意受罰。”


    平時在書院,有什麽做錯的事情,她都會用這法子求夫子們寬恕,夫子念及她是書院為數不多的姑娘,偶爾也會寬待幾分。


    但這法子對蘇平河沒用。


    “既然禮製沒有學好,那就抄院規一百遍吧。”蘇平河一開口,宋雪棠臉刷的綠了。


    一百遍院規!


    若是院規隻有一條,那也算簡單,問題是青山書院的院規,足有上千條!


    這得抄到猴年馬月。


    宋雪棠見沒有人幫她說話,心中憋悶地答應下來。


    她想著反正蘇平河也不在書院,迴到書院怎麽樣不還是她自己說了算。


    蘇平河身後,許老等人姍姍來遲。


    許老一邊走一邊感歎,“又到秋闈了,如果小蘇在,說不準今日的書院又是另一番情景。”


    “你夠了啊老許,從前你那關門弟子在的時候,我每次想見人,你都攔著不讓我見,生怕被我搶走似的,現在人不在書院了,你還天天念叨,這不是成心吊人胃口嗎?”王老爺子一甩袖子。


    “不止你沒見過,我也沒見過,咱們倆作伴。”安老笑嗬嗬說。


    他來的晚,來時蘇平河就不在。


    “那臭小子,讓我下次見到,一定將人好一頓臭罵!”許老既甜蜜又複雜。


    甜蜜得了這麽一個優秀的弟子,複雜則是因為蘇平河的倒黴運氣。


    明明所有人都走在路上,怎麽那山上石頭滾下來,不偏不倚就朝他砸呢?


    砸了還不算,蘇平河為躲避石頭,被迫跳崖,摔斷腿,從此斷了仕途,還會武功呢,管個屁用!


    “哎,說好了啊,一定要罵!”溫夫子笑著拍拍許老肩膀,示意他看後麵。


    許老一迴頭,蘇平河正無奈地瞧著他,做了一禮。


    “不肖弟子,來跟老師賠罪了,老師盡管罵。”


    許老無比震驚,“你怎麽在這?”


    “這家雅湘齋,是內子剛開的。”


    顧苒也跟他們挨個打招唿,乖巧的很,“許爺爺,幹爹,溫夫子,王爺爺。”


    都是相識,說話就格外熟稔。


    許老見這麽多人在,又看看蘇平河的雙腿,眸光晦暗,“迴頭再跟你算賬,你一會兒吃完飯跟我走一趟。”


    蘇平河順從應聲。


    安老這才想起來,蘇平河這個名字在哪兒聽到過,那日顧苒送他一副字,他便覺得格外熟悉,可不就是在書院聽過?


    這就是緣分啊。


    許老見蘇平河與其他學子神情不自然,察覺氣氛不對勁。


    “怎麽了這是,發生什麽事了嗎?怎麽一個個縮的跟鵪鶉似的,連你們蘇師兄都不認識了?”他睨一眼,最後盯住抱著橘貓茶壺的許樂,“樂樂,怎麽迴事?”


    許樂就把方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許老最不喜有人在外敗壞書院的名聲,青山書院傳到他這一代,他把書院看的比自己命還重要。


    “雪棠才來書院兩個月,確實對院規不太熟悉。”他輕描淡寫理了理衣袖。


    宋雪棠一喜,莫非院長要撤迴她的懲罰?


    “罰的有些輕了,再多抄一百遍吧。”許老接上後一句,“阿淩負責監督。”


    反正是抄院規,又不是體罰,因此他說的十分沒有心理負擔。


    宋雪棠還沒咧開的嘴角就這麽僵硬住。


    院長開口,根本沒人敢拒絕。


    她感覺自己變成一個大笑話,周圍的人指不定都在心裏嘲笑她。


    四位老人在旁邊落座,蘇平河也去他們那桌陪他們聊天了,顧苒依然坐在許樂旁邊。


    下人陸陸續續上配菜盲盒和鍋底。


    “大家既然都是平河的同窗,那我就直接挑好吃的鍋底和蘸料來,免去大家抽調料的時間,剩下的配菜盲盒每一種都來幾盒嚐嚐。”顧苒對他們說。


    這些學子天天悶頭背書,除了許樂,幾乎沒人聽說過盲盒這種東西,一個個都好奇的很。


    宇文淩拿了一個盒子過來,拆開,喜獲蝦滑一份!


    他挑眉問:“這是什麽?”


    “蝦滑,蝦滑味道很不錯。”顧苒看了眼。


    許樂也手癢,開始動手拆。


    這麽多盒子,每拆一個總會有大大小小不同的驚喜。


    其餘人看著好玩,也加入拆盲盒大軍,獨留宋星棠宋雪棠和王霖三人沒動。


    那邊許老忽然轉頭叮囑他們,“這火鍋的效用不一般,你們記得多吃點,慢慢消化,迴去好好背書,增加記憶印象。”


    大家不約而同一怔。


    “院長,這火鍋真有那等奇效?”


    “難道你們以為我不嫌麻煩帶你們過來,就是為了吃一頓飯?!”許老眉毛倒豎,“這是經過驗證的!”


    眾人訕訕,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什麽,皆看向宋雪棠。


    “那這個賭,宋師妹不就輸了?”


    宋雪棠接二連三受到打擊,小臉雪白。


    她勉強一笑,“沒關係,你們吃就是,不過一頓飯而已。”


    宋雪棠既然這麽說,大家也沒了心理負擔,開鍋後敞開胃大口往嘴裏吃。


    “唔!”宇文淩睜大眼,“這個蝦滑真好吃!”


    他夾著一顆蝦滑出鍋。


    “我的!”許樂一根筷子快狠準從蝦滑中間穿過,插著蝦滑放進自己嘴裏。


    宇文淩氣急敗壞,“小師妹,注意你的形象啊!身為一個姑娘家,一個淑女,怎麽能從別人筷子裏搶吃的?”


    “淑女?”許樂詫異,“那是什麽?能吃嗎?”


    宇文淩目瞪口呆。


    許樂笑意盈盈又從鍋裏撈出一顆蝦滑,作勢送進宇文淩嘴裏。


    “來,師兄,給你吃一顆,張嘴,啊——”


    宇文淩瞬間被撫平了,咧開嘴笑,“還是小師妹好,這讓師兄怎麽好意思呢真是的。”


    他張嘴要接。


    眼看就咬住了,許樂突然收迴筷子,一口落空,連個毛毛都沒咬到。


    她把蝦滑放進嘴裏,腮幫一鼓一鼓,“既然師兄不好意思,那我就不勉強了,反正我本來就是逗你玩兒的哈哈。”


    宇文淩炸毛。


    他決定把鍋裏的蝦滑都撈進自己碗裏,結果拿著筷子撈了半天,愣是一個都沒有。


    方才剛開鍋十餘個蝦滑,竟然空了!


    宇文淩木著臉收迴筷子。


    “嫂子,我可以加菜嗎?”他問顧苒。


    “當然可以。”顧苒招來下人,宇文淩又加了十盒配菜,全是水產係列,為的就是開蝦滑。


    他心裏那叫一個癢癢,太癢了,像有隻小貓在舔,剛嚐到自己喜愛的食物,就一口,然後沒了,這誰能忍?


    絕對忍不了!


    他不信這十盒開不出來!


    宋雪棠已經平複好心情,既然挨罰已經注定,改變不了,她便將重心轉到別處。


    “宇文師兄沒有吃夠蝦滑嗎?那再來十盒吧。”她主動說道,“來吃一頓飯,肯定要吃飽,我賭輸了,此番花銷都包在我身上,大家盡管吃!”


    大方姿態容易贏得其他人好感。


    尤其監督她抄院規的就是宇文淩,說不定可以讓他通融一下放放水。


    反正這飯花不了多少銀子。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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