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娘很喜歡,辛苦苒苒了。”


    雙麵繡,隻有那些真正的刺繡大師才能做到,普通的繡技,根本琢磨不到雙麵繡的法子。


    顧苒能繡出來,就說明她在這上麵造詣不淺。


    “老夫人,別隻顧著自己看哪,也給大家瞧瞧,大家也想看看是什麽樣的繡圖,讓老夫人如此滿意。”姚夫人揚聲對安老夫人喊,語氣不泛幸災樂禍。


    顧苒隻是鄉下出來的小村姑,就算會些繡技,也絕對上不了台麵,笑掉大牙。


    安老夫人笑眯眯地轉身,掃過一眾或好奇或不屑的眼神,對大家說:“既然都這麽想看,那就給大家看看好了,至少我在青州,是從未見過雙麵繡的。”


    雙麵繡!


    這三個字一出,大家不約而同怔了怔。


    一個小村姑,怎麽可能會雙麵繡?


    開玩笑吧?


    安老夫人將繡品給身邊的婆子,婆子慢慢展開,先給大家看了正麵,是三朵不同花色的牡丹,最前麵那一朵最大也最好看,爭鋒鬥豔,栩栩如生。ъimiioμ


    邊緣點綴著蝴蝶,展翅欲飛,活靈活現。


    婆子又將繡圖翻過來。


    反麵也是牡丹,卻與正麵姿勢不同,顏色不同,氣氛也不同。


    唯一相同的,一樣精致好看,隔著繡圖仿佛都能聞到那濃鬱的花香。


    一時間花廳中鴉雀無聲。


    姚夫人麵色接連轉變,精彩極了。


    她心中不可置信。


    這繡技,怎麽可能是一個小村姑繡出來的?


    姚夫人心下一轉,又放鬆下來。


    八成是蕭夫人準備的吧。


    蕭夫人是衛國公夫人,想要準備一幅雙麵繡,也不是弄不來,就是要費些功夫銀子而已,想不到她為了給顧苒造勢,這麽下血本。


    “安老夫人的禮物大家都看了,不如安老也將禮物打開,給大家瞧一瞧,開開眼界?老夫人得了這麽精湛的雙麵繡,想來老爺子的禮,也差不到哪兒去。”姚夫人說道。


    安老夫人笑容淡了淡,瞧著老頭子。


    “你說呢?”


    安老爺子也好奇手裏的東西,總不能還是一幅繡品吧?


    他有些手癢,“那我就打開看看?不管是什麽,我都喜歡。”


    安老爺子說著,打開禮盒,裏麵靜靜躺著一卷字畫。


    顧苒笑道:“這一幅字畫,是苒苒與夫君一同完成的,聽聞幹爹在青山書院任職,不敢班門弄斧,如果有不好的地方,還請笑納。”


    安老爺子一聽是幹女兒和幹女婿一起完成的,不由就有些好奇了。


    他瞧著卷軸,似乎是新裝裱的。


    他將字畫緩緩打開。


    很長的一大幅,安老便交給兩個下人,讓下人展開給大夥兒看。


    一幅《春江花月夜》。


    篇幅不算短,前半幅是規矩整齊的小楷,寫到一半似乎寫累了,由恣意灑脫的行書代替,將整首詩延續了下去。


    小楷靈動,雖算不得大師之作,在一眾女子中,也算傲視群雄。


    行書就不同了,沒有幾十年的功底,根本練不出筆鋒這麽犀利的字體,看字如人,透過這婉若遊龍的大氣淡然,便能猜測背後之人是何性格。


    落款是顧苒,蘇平河,還有個專屬於顧苒的印章,紅中透著流金色彩。


    安老爺子眼神漸深。


    “怎麽不見我那位女婿過來?”他突然想見一見蘇平河。


    能寫一手這麽好的字,想必本人也差不到哪兒去。


    “平河腿腳受了傷,眼下在家中養傷,不便前來,等傷好後,苒苒一定會帶他來拜訪。”顧苒禮貌道。


    安老爺子略有遺憾,倒也沒說什麽。


    就是……


    他看著蘇平河的落款,總覺得有那麽幾分眼熟。


    他是不是聽說過這個名字?


    姚夫人不甘心地繼續問:“原來苒苒這麽小就成親了,不知是哪家公子,有如此榮幸?”


    在鄉下,能有什麽好親事,八成就是個上不得台麵的泥腿子。


    這話蕭夫人接住了。


    “苒苒的夫君我見過,人十分不錯,頗有才華,三年前就中了秀才,來日前途大好。”


    士農工商。


    士從首,商最末。


    姚夫人也隻是青雲商會的夫人,論起來,還比不得蘇平河一個秀才的身份。


    姚夫人幾番詢問都沒能落了顧苒的麵子,隻好悶著不再說話。


    安老夫人和安老爺子承認了顧苒的身份,她就是安家名正言順的人,安老夫人與蕭夫人帶著顧苒在花廳轉了一遭,挨個認人。


    人有些多,顧苒前腳乖乖喊完,後腳就忘了是誰。


    不過禮物倒是一件一件收,紫俏手裏的托盤滿滿當當全是見麵禮。


    大家夥兒心裏跟明鏡兒似的,不管顧苒出身如何,她現在是安家的幹女兒,背後有安府和衛國公府撐腰,見麵禮可不能少。


    輪到姚夫人,姚夫人裝模作樣讓貼身丫鬟送了三盒玻璃香皂套裝。


    “前些日子底下的人孝敬我幾盒稀奇物什,我也用不完,就送給苒苒吧。”


    她琢磨鄉下的小村姑,肯定連香皂都沒見過,這香皂送給顧苒,八成顧苒還要感恩戴德一番。


    顧苒照例道謝,並未多說,讓紫俏收下香皂,然後轉頭去下一位夫人那。


    一圈花廳走完,安老夫人拉著顧苒,柔和道:“走,苒苒,咱們去後頭,後頭還有些老爺爺奶奶,等著你見呢,見了不要客氣,他們給什麽你就盡管收著。”


    許樂見顧苒走遠了,才從自己位置起來,故意從姚夫人跟前路過,笑著和姚夫人打招唿。


    “姚夫人好。”


    姚夫人見是青山書院許老的孫女,微微訝異,她和許老可是沒什麽交流的。


    許老的孫女怎麽找自己搭話?


    “許姑娘。”不管怎麽說,姚夫人心裏是高興的,甚至已經開始盤算借用許樂的手把家中幾個孩子安排進青山書院。


    “姚夫人,剛剛看你送的,是香皂吧?”


    姚夫人頷首,“不錯,那香皂很好用,送人做禮也不差,我不缺這個,就多送了些,許姑娘也想要?迴頭我差人送你幾個?”


    她沒親自去牛頭鎮,但是派下人去了,下人的確帶迴來不少好東西,她夫君已經開始琢磨應該怎麽將水雲間以及其他盲盒鋪子收為己用,正在暗中派人調查。


    許樂客氣地拒絕,“不用不用,我家中也有,之所以問一句,就是感到好奇,姚夫人你是怎麽臉皮這麽厚,拿著顧老板鋪子裏買迴來的香皂,再送給人家?”


    姚夫人麵色微變,“你這話什麽意思?”


    “夫人聽不懂我的話嗎?”許樂悠閑一笑,“那我說的清楚一點,安老夫人的幹女兒,顧苒,就是水雲間的老板呀。”


    她將方才姚夫人有意無意的挑事都看在眼中,心裏十分不屑。


    青雲商會算什麽,貨物根本和顧老板的盲盒沒法比,遲早完蛋!


    姚夫人沉浸在顧苒是水雲間老板這個大炸彈中震驚,久久無法迴神,等她反應過來,周圍好多人都看著她偷笑,竊竊私語,許樂早就走了。


    她臉色鐵青,坐如針紮,也匆匆起身離開。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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