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也是放毒受害者。


    明明晚上才吃了一頓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此時聞著那飄來的火鍋香,還是忍不住手腳打飄。


    他不餓,就是想吃。


    他不想來,腳就是不聽話!


    唐老深覺無望。


    腳都不受他控製了,以後可怎麽辦。


    很快他就釋然,反正在外麵腳也是不受控製的,既然一直不受控製,在意這些細節做什麽?


    唐老在繁花小築兜兜轉轉,很快陷入迷茫。


    哪條路來著,左還是右?


    右邊味道大,走右邊!


    唐老閉上眼,順著味道飄,飄了好久,才夢遊似的飄到月洞門前。


    一枝海棠從旁邊伸出來,他睜開眼,不耐煩地拿手壓下去,學著許樂探腦袋往裏麵瞧。


    兩人一左一右,各站一邊。


    “丫頭,你什麽時候來的?”唐老壓低聲音問。


    “剛聞到香味兒就來了。”許樂哧溜哧溜口水。


    “她們吃的什麽呀?”唐老墊腳尖,可惜距離太遠,怎麽看都看不見。


    “不知道,我沒吃過。”許樂嚶嚶嚶。


    自打來到牛頭鎮,她才知道原來竟有這麽多好吃的東西,她錯過的太多了!


    唐老眼巴巴盯著那頭。


    “丫頭,要不咱們一起進去?”


    許樂心中微動,“好啊。”


    “你先去,我在後麵跟著。”


    “不行,你先進。”


    “不不不,還是你先吧。”


    兩人爭執半晌,還是一人占一邊扒著牆看。


    許樂雖然承蒙顧苒收留,兩人也算在同一屋簷下睡過了,但她很尊敬顧苒的,加上兩人不熟,哪能這麽唐突去蹭吃蹭喝?


    唐老則是想到晚上自己對著顧苒給的菜單一通海點,那麽多山珍海味進了他肚子,頗有些不好意思再蹭。


    好香啊。


    “你們在這幹什麽?”身後突然響起男人的聲音。


    兩人同時迴頭,眼神憐憫。


    “你也是被香味兒吸引來的嗎?”唐老朝秦王招手,“快來,我給你騰個空子,咱們一起扒牆頭。”


    秦王,“?”


    許樂小雞啄米點頭,“是啊是啊,就算吃不到,能看一看,聞一聞也是好的。”


    秦王麵無表情看著兩人做賊一樣,輕嗤一聲,“出息。”m.Ъimilou


    唐老不樂意了,“你有出息,你進去呀?”


    “就是,顧老板一家人在吃飯,都是外人怎麽好打擾呢。”許樂也不樂意。


    這人看上去長相不賴,穿的也好,怎麽說話這麽噎人。


    秦王涼涼看兩人。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小小鎮子,竟然有人挑戰他的威嚴,他決定說出來嚇死他們。


    “你是誰跟我們什麽關係?”唐老一臉莫名其妙。


    “對啊,知道你是誰,我們能吃上好吃的嗎?”許樂與唐老同仇敵愾。


    唐老幫忙迴答,“不能。”


    同樣是來扒牆的,又不分三六九等。


    “既然不能,我們為什麽要知道你是誰?”許樂順口接上,聳聳肩膀,一副無所謂模樣。


    秦王,“……”


    兩個吃貨。


    恩,不過真挺香的。


    唐老眼瞅著秦王,越看越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這人。


    他斟酌問:“你是誰啊,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秦王心中冷笑。


    這不就想知道了嗎。


    嚇不死你本王就改姓。


    “我……”


    又一股濃香飄來,唐老連忙打斷他,“算了,你別說了,我不想知道了。”


    然後閉上眼睛,吸空氣。


    秦王,“……”


    他不和吃貨一般見識。


    “你靠邊兒點,別被發現了,發現很丟臉的。”許樂朝秦王打手勢。


    秦王負手而立,神色淡淡,“我跟你們不一樣。”


    他才不是來扒牆的。


    鼻翼間全是火鍋的辣香,飄的滿身都是,甩也甩不掉。


    秦王抿唇,好像有些餓了。


    “有什麽不一樣。”唐老嘟囔,“不都隻聞得見吃不著?”


    秦王終於忍無可忍,一臉冷漠,“我不是來吃東西的,也不是來聞味道的,我有事找蘇平河。”


    他自製力向來強大,不會被這麽點香味兒輕而易舉誘惑,就算火鍋擺在他眼前,他也定然不屑一顧。


    唐老樂嗬嗬道:“我也不是來聞味道的,我是來賞月的。”


    許樂拿帕子掩嘴偷笑,“對,我是來看星星的。”


    秦王氣笑了。


    “我說的是真的。”他加重語氣。


    “哦。”許樂輕描淡寫,“人在這站著,嘴上說不是,心裏指不定樂的正歡,一邊裝正人君子不為所動,一邊偷偷嗅香味兒難以割舍,口是心非,你放心,我們不會拆穿你的,你繼續裝。”


    秦王當即甩袖轉身,大步離去。


    走在鵝卵石小路上,路過矮牆,他停下腳步,若有所思。


    方才被那兩人氣糊塗了,險些忘了今日正事,要跟蘇平河談的。


    讓他再迴去受一老一小嘲笑,秦王當然不肯。


    要不……翻牆?


    這念頭剛冒出來,身後花樹旁冒出倆腦袋。


    “你看,我就說他肯定偷偷換別的地方扒牆了,這牆這麽矮,想上去還不容易?嘖嘖,現在的人呐……”唐老搖搖頭。


    秦王麵色鐵青,陰著臉原路返迴。


    後麵唐老和許樂跟著嘀嘀咕咕,一抬頭卻見秦王直接踏過月洞門,進去了。


    兩人傻眼了。


    進去了?


    說好偷偷扒牆呢?


    秦王一進門,院中人發覺,紛紛朝這邊看,唐老和許樂藏不住了,隻好也走進來。


    徐惠心一家子吃飽了,蘇玉兒也吃飽了,見有人來,便跟顧苒和蘇平河道別離開,迴去休息。


    顧苒把人送出月洞門,才轉身望向秦王三人。


    “唐老,你們這是……”


    她不認識秦王,隻認識唐老和許樂。


    唐老和許樂同時看向秦王,等他解釋。


    “我來找蘇師兄,有些問題想要和他探討。”秦王淡淡說。


    顧苒這才知道秦王就是上次來拜訪蘇平河的師弟。


    她笑著將人請進去,“平河在吃火鍋,你吃過晚飯沒有,一同再吃些吧?”


    秦王已經吃過晚飯了。


    “卻之不恭。”


    既然主人家盛情相邀,他就再吃點吧。


    顧苒讓鬆青把吃過的鍋端下去,換了個幹淨的鍋,重新添上清水和底料煮。


    這才轉頭看唐老和許樂。


    “唐老,許姑娘,你們這麽晚過來,是有什麽事情嗎?”


    “我……忽然想到今日還沒給你夫君看腿,過來看一看。”唐老尋了個理由。


    顧苒心中感激,“平河的腿已經好很多了,都要感謝唐老。”


    她將人謝了一番,倒是沒請人留下吃火鍋,因為她知道晚上唐老可是一個人幹掉一桌子菜,吃到發撐。


    顧苒又看許樂。


    許樂尷尬地摸摸懷裏,掏出幾顆金豆子,“顧老板,我還想住幾日,來交銀子。”


    總不能說是睡著覺聞到香味兒跑出來扒牆,太丟人了。


    顧苒沒懷疑,笑著接過金豆子,“以後想要續住,直接去大堂把銀子給絨絨就可以。”


    許樂應聲,扭頭出去了。


    唐老給蘇平河看完腿,拖了又拖,左看右看,最後拖不下去也離開了。


    兩人繼續扒牆。


    蘇平河吃飽了,一整個火鍋秦王獨享。


    他眼神淡淡瞟夾著蝦滑吃的秦王。


    “師弟深夜過來,可有要事?”


    秦王咬一口蝦滑。


    滑嫩q彈,雪白的蝦肉又鮮又美,嘴中盡是鮮香,好吃的不得了。


    他忽然就明白門口那兩人為什麽要扒牆偷看了。


    對於吃貨而言,美食真的是難以抗拒的誘惑。


    太美味了。


    可惜,最終吃到的,隻有他自己。


    秦王一雪前恥,月洞門外受的氣一掃而空,心情頗好。


    “自然有事。”


    提起來的目的,秦王連蝦滑都忘了吃,筷子啪地拍在碗上。


    念及蘇平河不知原委,他隻簡單道:“我收到一個消息,很是生氣,請師兄與我一同探討,出出主意。”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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