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笑曉抬起頭悄悄的看了四周一眼,看到周圍確實有很多異樣的目光,這才吐了吐舌頭,不再哽咽了。(..tw)


    貫良原本看著別處,在餘光中看到麵前這女孩,將舌頭一吐,心中不由一愣,思忖道:“麵前這女孩還起來孤苦伶仃的,不料竟然有這頑皮一麵”,不過貫良也沒有完全在意,畢竟這是小孩子的天性。隻是這女孩子跟著自己卻也不好,當下朝楊笑曉一笑,溫言道:“楊笑曉,你家在哪裏,要不我先送你迴家”?


    楊笑曉聽到貫良如此一問,兩隻眼睛又變得晶瑩起來。


    看到麵前的女孩子泫然模樣,貫良又一下慌亂起來,對於這種狀況,他委實沒有接觸過,忙道:“你別哭,我不問你了,不問你了,你吃飽了嗎”?


    楊笑曉點點頭,不再答話。


    貫良將店裏的博士招來,將錢付清,方要起身離去,忽然又想起麵前這名叫楊笑曉的女孩,麵前這女孩一問她家在哪裏,她就掩麵哭泣,難道真的要將她帶到驛站,再說了,便是到了驛站後,又該如何,難道以後還要帶著她一路趕往京城。如此一想,貫良不由得頭都大了,望著楊笑曉不由得低聲自語道:“難道,真要帶她走”。


    那楊笑曉似是聽到了他的低語,小嘴一癟,眼看著又要哭將起來。


    貫良忙起身道:“也罷,笑曉,不如你先帶我去驛站吧”。


    楊笑曉看了看貫良,欲言又止。


    貫良看到她此般摸樣,輕聲道:“怎麽你還沒吃飽麽,不過一次不宜吃多”?


    楊笑曉低下頭,旋即望著貫良,小聲道:“大哥哥,你交的這些菜還剩很多,要是就這麽扔了好浪費,我想,我想,這些剩菜我能帶走麽”?


    貫良看了滿桌的剩菜,一陣為難道:“這次就算了吧,也不好帶,再說了,便是帶了,也沒東西拿”。


    楊笑曉聽得貫良如此一說,臉上不禁流露出幾許失望之色,隻是點點頭,沒有做聲。


    貫良微微歎了口氣,自從他做官以來,基本上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加之一直修煉昆侖訣,所以對於心中原本堅持的東西,也漸漸的淡忘了,現在被楊笑曉如此一說,才猛然想起自己也是貧苦人家的孩子。


    這一頓飯吃的時間有點長,貫良出來時,整個襄陽城已經是燈火通明,掩映在一片光亮當中了,彷佛便若是開封城中一樣,大街上依舊熱鬧,一家家小吃已經在街頭叫賣了,不時還能看到有小孩在光亮和月色中打鬥。


    眼前這女孩子,似乎對腳上的新鞋很愛惜,走路走的小心翼翼的,就像怕一放開腳步,就會把鞋子弄壞一樣。


    貫良一路跟在她後麵,對於眼前這個叫楊笑曉的小女孩,貫良心中真還沒有什麽主意,隻是想想明日自己便要離開這襄陽了,再說這幾日接連遇刺,可以說一路上是兇險交加,這女孩跟著自己明顯是非常不合時宜,如何解決這女孩子的安置問題,確實是一個大難題。


    在大街上走了一陣,貫良便看到了他要找的驛站正在前麵,當下加快腳步向驛站走去。到了驛站門口,貫良這才現,那叫楊笑曉的小女孩沒有跟著自己,而是立在離驛站不遠的地方,望著自己。


    貫良走進她麵前,溫顏一笑道:“笑曉小姑娘,怎麽你要迴去嗎”,說罷,貫良從懷中掏出一些銀子,遞給她,續道:“大哥哥隻能給你這些銀子了,給你多了,難免會給你引來災禍,再說大哥哥也沒有這麽多銀子給你”。


    本來貫良還以為楊笑曉會接著自己的銀子,轉身而走,不料,楊笑曉斜睨他一眼,猛然一推他的手,將貫良手中的銀子打翻在地,大聲道:“我不要你的臭錢,才不稀罕你這錢呢”,說罷,她已是扭轉身去,麵朝著別處,哽咽不已。


    貫良長歎一聲,麵前這女孩年紀雖幼,卻是鬼靈精怪的很,讓他大有招架不住之感,有心想舍此而去,但看看這女孩一聳一聳的後肩,他心中又油然生出一股憐意來。


    貫良無奈下,走上前去,一把抓起她的手,入手冰冷,不過手掌軟綿。


    月色中,這女孩抬起頭,仰麵看向貫良,沾滿汙漬的臉上,淚痕猶在,哽咽道:“你抓住我的手幹嘛,你不是要給我銀子,就此離去麽”。


    貫良搖搖頭,這半大孩子這話明顯便有歧義,仿若自己在始亂終棄一般,隻是見這女孩猶自在哽咽,貫良也不好申斥,隻能微笑道:“怎麽了,笑曉,怎麽好好的就哭了”。


    楊笑曉略略抽噎一下,道:“你不是叫我走麽”。


    貫良心中默歎一聲,當下也不管那女孩是否還在哭泣,抓著那女孩子的手,便向驛站走去,心中也不管,也不想想這女孩是否累贅了。


    才入夜不久,驛站的大門卻是緊閉,貫良敲了好一陣門,大門這才“吱呀”一聲打開了,接著便看到一個驛吏打扮的人,一手舉著燈籠,上下將自己打量一番,似是抱怨貫良打攪了他的睡眠,態度甚是不好的道:“這位大人要住宿,可有文書”。


    借著燈光,貫良但見麵前這驛吏,約莫三十來歲,長相甚是普通,不過上唇的那一撮胡須,卻是引人注目的很,貫良也不管這驛吏態度如何,隻是點點頭,將文書遞了過去。


    那驛吏接過文書,又將燈籠湊近到文書上方,待得看清上麵的文字後,這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聲道:“原來是林大人,小人有失遠迎了,隻是小人沒想到林大人竟然會如此晚到,更加想不到林大人年紀輕輕,竟然深得明王殿下垂青”,此時,這驛吏的話聲中已是充滿了恭敬,與之前的態度大不一樣,仿若貫良便是他的再生父母一般。


    這驛吏雖是前倨後恭,但貫良也沒有追究,官場中就是這樣,大家隻要沒有撕破臉麵,都是一個哈哈而過,也犯不著這樣那樣,畢竟像李廣那樣的直性子,是不適合混在官場的,昔年看《史記》時,貫良看到李廣的傳記,想想李廣終生不得封侯,總是為之喟歎,但得到後來,做了官了,再去看《史記》,他卻是得出了另外的結論,那便是李廣不得封侯,恐怕便是在霸陵尉事件後,便注定了。


    那驛吏畢恭畢敬的將文書交還給貫良,同時站起來,將驛站大門一把大開,躬身走在前麵,道:“大人,天氣寒冷,小人這便為你準備房間,一會小人再將小人房間的炭火給您搬去”。


    貫良忙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將就過了就可以了”。


    那驛吏聲音一沉,流露出激動之色道:“大人怎麽能隨意將就,要是凍壞了大人,那不是朝廷損失,大人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朝廷考慮,想想朝廷好不容易才等來大人,若是大人在小人處凍著了,那小人豈不是罪莫大焉,大人,可要為小人著想了”。


    那驛吏幾番高帽帶來,貫良心中不禁一陣苦笑,當下也不過多言,牽著楊笑曉的手,隨他而去。


    不過這襄陽驛站如此之大,隻有這一個驛吏卻是奇怪,當下貫良便道:“驛吏大哥,為何這驛站隻有你一人在呢,我看了許久,也看不到其他半個人影”。


    那驛吏聽得貫良如此一說,先是連連搖手,旋即道:“大人,小人可不敢勞煩大人喚我大哥二字,大人隻管叫小人陳常,切莫再叫那大哥,小人著實當不得大哥二字”,繼而一拍自己腦袋,“哎呀”一聲道:“方才險些忘了迴答大人正事,小人真是該死,真是該死,大人,現在已是臘月,眼看年關就要近了,所以驛站的兄弟們,也經常迴家處理一些事情,今個兒就是他們都迴去了,小人一個人看著這驛站,可不是小人在偷懶,所以小的要跟大人說將清楚,免得大人誤會了小人們”。


    貫良這才恍然大悟,同時心中更是升起一股思念家中母親之心,從衢州出門在外,不曾想春去冬來,竟是過了將近二年了,先前那個大年便沒在家中過,不料眼下年關又近,卻不知道母親身體如何,就是離自己上一次派人去看望母親,現在隻怕是也過了數月了,想來自己真是不孝之極。古人雲:“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又雲:“身體膚受諸父母,不敢輕言毀傷”,現在自己借屍還魂,便是連身體也不在了,便是看到了母親,也不敢去認,真正是難以言述,真正是大不孝之極啊。


    那陳常哪知貫良心中想的是這些念頭,看著貫良手中一直牽著的楊笑曉,這廝還以為貫良有一些不良愛好,心中正在腹誹著呢。不過這也怪不得他,當今天下雖是太平,但富貴之家總有些不仁之人,喜歡蓄養一些幼女,供以取樂之用,更有甚者,不消說是幼女,便是幼童也會蓄養,作為孌童,以便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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