貫良身上的東西不多,好在何家娘子叔叔屋裏,家具什麽的都一應俱全,倒也不用貫良再去重新購買,隻是床上的被褥卻是要去買新的了。(..tw)


    貫良坐著椅子上休息了會,方待出去,便聽到屋外傳來了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同時耳中聽到何家娘子喊道:“貫公子,貫公子開開門”


    貫良起身將房門打開,便看到何家娘子帶著自己的小孩,手裏抱著一卷鋪蓋道:“公子,我家叔叔臨走時,已經將鋪蓋拿走,所以我將我家多餘的鋪蓋拿來了”,說罷貫良一拍手中的被子,續道:“貫公子,你看看,這被子我前兩天剛曬過,熱和的很”。


    貫良心中一陣激動,一把接過鋪蓋連聲謝謝。方才他還在想自己待會要去哪買床鋪蓋呢,沒想到何家娘子會這麽熱心,主動將自己的鋪蓋送將過來。本來世人做事,雪中送炭的少,錦上添花的多,所以貫良心中也從沒有起過何家娘子會送來鋪蓋的念頭,隻是沒想到人家會純樸的考慮到這個,這確實讓貫良感動不已。


    何家娘子見貫良接過鋪蓋,伸手牽過自家孩子,笑道:“貫公子,你要不要今晚就到奴家家裏吃飯,奴家男人也從外麵迴來了,隻是怕家常便飯公子吃不慣”。


    貫良聞言心中又是一陣感動,朝何家娘子微微一笑,忙道:“哪裏哪裏,隻是這吃飯就不用了,我待會還要出去辦事,所以不麻煩了”。貫良心中深知在這開封生活不易,如果自己答應在何家吃飯,那估計何家娘子又得準備一番,說不定還要耗費他們幾天的飯錢。


    何家娘子見貫良沒有應允便牽著自己孩子,告別離去。


    是夜,開封城便像是一隻躲藏在黑暗中的猛獸,也閉上雙眼,慢慢的進入了一種另外的安靜之中。


    貫良默默的看著眼前的油燈,看著那油燈的火焰一高一低的閃爍著,但覺一陣困意襲來,終於抵不住睡意趴倒在桌子上,陷入了沉睡當中。


    黑暗,無邊的黑暗,貫良在黑暗中不知道奔跑了多久,直到他感到心中惶惑不安的時候,前麵才透出一點光亮。看到那光亮,貫良心中一喜,現在這光亮對於黑暗中的貫良來說,不啻於那救命的東西。


    貫良也不管黑暗之中是不是有各種怪物,隻是向那光亮處跑去。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貫良但感到自己肺部生痛,已經跑不動的時候,才跑到這光亮處來。貫良心中一片欣喜,睜眼看去,這才現原來這光亮處竟然是一處杏花林。此時林中繁花盛開,一樹一樹白色粉色的花朵,掛滿了枝頭,看上去便像是那天邊的雲彩一般,而林中的空氣中更是彌漫著一股醉人的芳香。


    就在貫良被眼前的美景所陶醉的時候,他耳邊忽然傳來了一聲,讓他毛骨悚然的聲音,這聲音就像當初他在那杏花林遇到自己的義兄時,聽到的臨死前聲音一樣,充滿了絕望和淒慘。


    貫良不由捂住自己雙耳,想要避開那聲音,但無論他往哪個方位跑,總是跑不出這杏花林,而那聲音始終在他耳邊縈繞。眼見自己無法逃開,貫良將心一橫,放開捂住雙耳的手,朝那聲處走去。


    越往前走,那聲音便越的淒慘清晰,讓貫良全身的寒毛都豎將起來,隻是冥冥中彷佛有著一種無形的力量,促使著貫良朝前走去。


    血,鮮紅的血,地上、樹上到處都是,而地上更是不時能看到一隻隻,斷落的手臂、大腿。


    貫良強自忍住心中的嘔吐感,繼續向前走去。剛進入到一處林地,貫良便感到自己臉上微微一熱,似乎有東西濺在自己臉上,伸手一摸,放在眼前一看,貫良這才猛然現,手上全是血。隻是貫良還來不及驚駭,耳邊已是傳來了一聲熟悉的大喝:“拿命來”!


    貫良一陣狂喜,心中喊道:“是大哥,是大哥,他原來在這”。


    貫良循聲望去,心中又是一陣驚駭,原來自己的大哥童誠,此時正被一群麵容模糊的紫衫人在圍困著。在大哥周圍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數十具紫衫人的屍體,而自己大哥臉上、身上也到處都是飛濺的鮮血。


    不過童誠彷佛沒有看到貫良的到來,隻是狀若瘋虎的廝殺著,高大的身軀,彷佛蘊含著無窮的力量,手中長刀每次揮出,便會帶走一個紫衫人的性命。隻是那些紫杉人便像殺不完一般,一波一波的圍攏上來,殺完一個,便有另外一個補上。


    不到多時,貫良便看到童誠手中的長刀,揮舞的越來越慢,而童城高大的身軀,也慢慢的遲滯下來,口中更是劇烈喘息起來,再看那些麵孔模糊的紫杉人卻是越來越多。


    貫良看到這,大叫一聲不好,心中卻是毫無半點辦法,不知道該如何幫助大哥脫困,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


    童誠高大的身軀,忽然散出無邊的氣勢,手中長刀疾出,一刀便蕩開前麵幾個紫衫人的刺來的長劍,同時先前踏進一步,一刀向前方幾個紫衫人橫掃過去。貫良看得心中一喜,正待為童誠歡唿時,忽然變從腋生、情勢急轉而下,此時童誠身後的紫杉人已經趁隙幾劍刺來。


    這幾劍正是在童誠前力已盡,後力未生之極,眼看著童誠避無可避,貫良不由的一聲疾唿:“童大哥小心”。


    隻是童誠便像一點也沒有聽到貫良的聲音,對於身後那幾劍更是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貫良半捂住嘴巴,心中悲痛之極,看著眼前大哥高大的身軀,在刹那間,被數柄長劍穿過。那幾個紫衫人將長劍刺入童城體內後,又是用力一送。貫良但聽得大哥童誠悶哼一聲,頓時身體被幾把寒光閃閃的劍身透將出來,而身上的鮮血更像泉水一樣四下飛濺,高大的身軀,更是一下子軟倒在地上。


    貫良目睹大哥如此,但覺五內俱焚,不由的失聲痛叫出來,而童城這時也彷佛聽到了他的尖叫,緩緩轉過頭來,看向他的眼神更是充滿了一種莫名眷戀,嘴唇更是微微顫動了幾番,像是有話跟他說。


    便在此時,那些紫杉人轉身看向貫良,將插在童誠身上的長劍一撥,帶著淋漓的鮮血朝貫良,大踏步走來。


    看著那些人越走越近,貫良全身不由的一陣冷汗直冒,大喊道:“別殺我!別殺我!我什麽都沒看到”。


    那些人哪裏理會貫良的喊聲,刷的幾劍便刺向貫良。。。。。。


    貫良“啊”的一聲大叫,從夢中驚醒過來,但覺全身冷汗直冒,適才夢中被插中的傷口彷佛還在隱隱作痛,貫良不由得大口大口的喘了幾口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再看桌子上那盞油燈依然是幽幽的冒著淡藍色的燈光,而窗外依舊是漆黑一片,不過盡管還是深夜,貫良已經渾然沒有半分睡意了。適才夢中的場景還一直在貫良的心中顯現,而他的眼前更是一直浮現著自己大哥童城被殺害的場景,隻要自己一閉眼,大哥在夢中慘死的場景便會浮現在貫良眼前,而大哥一張一翕的嘴唇更是動人心魄。


    在屋裏不知道自己枯坐了多久,貫良終於頂不住困意,又躺在床上睡著了。等到再醒過來,天色已經大亮,不過昨晚的夢,想起來依然讓貫良後怕不已。


    難道大哥真的遭遇不測,已經不再人世了,可是大哥到底想跟自己說什麽,自己要不要跟趙小蝶說上一說了,一個接一個疑問,不斷在貫良心中閃現,思索良久,貫良決定還是再到童府一趟。


    推開門,登時一股晨曦照在貫良的身上,暖暖的日光,將貫良心頭的寒意一下子驅散了不少。周圍的鄰居看到貫良出來了,都是紛紛的問好,貫良也一一的迴禮過去。這些鄰居很是熱心,看到貫良氣色不好,一個個都是噓寒問暖的,而何家娘子更是給貫良送來了早餐,這些善良的鄰居,熱心得讓貫良心中湧出咕咕暖意,但覺自己在開封城中不再是孤身一人。


    好不容易推辭掉這些熱心的鄰居,貫良便朝大相國寺附近的童家走去,好在已經去過一次童家,這一次貫良也算是輕車熟路了。由於起得早,街上還沒有平日裏熙熙攘攘的人流,但是一路行去,叫賣聲已然不絕於耳了。


    離童家還很遠,貫良便看到童家朱紅色的大門洞開著,門邊似乎還站著幾個人,彷佛在等待著誰似得。待得貫良稍微走進,那立在大門邊上的人,已然迎將上來,朝貫良一禮道:“貫二爺早上好”。


    貫良看著眼前的架勢一愣,這人中他認識便隻有那童虎,當下衝著那童虎,微微一迴禮道:“童虎,敢問你們是在等我嗎”?


    童虎朝貫良一躬身,臉上俱是喜悅之色,道:“小人正是奉我家主人之命來迎接二爺的”。


    貫良聽到這話,先是一怔,繼而一喜,上前一把抓住童虎的手,道:“你說是你家主人派你來的,難道我大哥迴來了,還有你們怎麽知道我要來”。


    童虎微微一笑,輕輕將自己的手掙開出來,朝貫良一禮,道:“二爺,我說的我家主人其實是我家少奶奶,還有便是,先前有人在菜市買菜,看到了二爺朝這邊走來,便快步迴來稟告給了我家少奶奶,所以我家少奶奶命我等,來迎接貫二爺的”。


    貫良這才恍然大悟,同時心中又是一陣失望,微微一歎道:“你們真有心了”。


    童虎側身站在貫良前麵,微微往前一躬身一伸手道:“貫二爺,請隨我入內吧”。


    童虎將貫良帶到趙小蝶所在的位置,便自轉身告辭離去。


    貫良看著眼前的趙小蝶,此時的她已經跟昨日所見的裝扮大不一樣,一身素雅的孕婦裝扮,更是將突起的小腹顯現出來,讓貫良但感到一種母性的光輝,籠罩在她纖弱的身軀上。不過這打量隻是在瞬間完成的,打量完畢,貫良便將自己的目光垂下,朝趙小蝶微微一禮道:“貫良見過嫂嫂”。


    趙小蝶福了一幅道:“叔叔休要多禮,還沒問叔叔今日為何事而來”。


    貫良臉色顯露出一份悲哀之色,哀聲道:“貫良昨晚做了一噩夢,夢見我童誠哥哥已經遇刺身死,今日醒來便直往嫂嫂這而來,猶恐這夢是不祥之兆,今日告訴嫂嫂,實在是不得已”。說罷,貫良已是失聲垂涕而下。


    趙小蝶聞言臉色一陣煞白,纖弱的身軀更是一晃,差一點便要摔倒在地,口中更是失聲道:“叔叔,可休要胡言亂語,奴家夫君一定會一生平安的”。


    貫良臉色一黯,道:“嫂嫂,貫良也不想如此,隻是昨日那夢實在嚇人,我夢見一群紫衫人圍著我哥哥,將我童誠哥哥亂劍刺死,我哥哥臨死前還跟我說了句:仇人便在家中。所以我今日才來找嫂嫂商量事情,我哥哥是不是在迴家遭遇了這些紫衫人的暗算”。他心中雖是悲痛,卻是沒有失去方寸,說話間,更是旁敲側擊,想要在趙小蝶言語中現疑似破綻。對於趙小蝶和現在的童家,他心中已是抱著一絲懷疑。


    趙小蝶也不理會貫良話中之意,隻是低聲泣道:“奴家可憐的夫君,還沒有見過奴家腹中的孩子一眼,便要遭此大難,不過叔叔,這邊有何打算”。


    貫良聞言一歎,眼前趙小蝶話語中毫無半分破綻,更是將童城大哥生死未卜的事,拋將與自己。心中鬱結下但覺恍若有失,良久才道:“貫良一介書生,現在真還是覺得手足無措起來,貫良也便算是知道什麽叫百無一用是書生了”。說罷,神情一黯,朝趙小蝶微微一拱手道:“嫂嫂,貫良先告辭了”。


    趙小蝶聞言抬頭,雙眼猶自充滿淚水,哽咽道:“叔叔便自要走,便要留下奴家這孤兒寡母的可憐人麽”。


    貫良黯然神傷,微微一歎,道:“嫂嫂,貫良但覺無用,留著此處也徒能添亂而已”。說罷頭也不迴,轉身離去。


    趙小蝶見狀輕聲一歎,道:“叔叔自便吧,恕奴家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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