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了多久,是一天、是一年或者是一百年,如果不是鼻中被一陣陣惡臭灌入,貫良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會在昏迷中清醒過來。貫良費力睜開腫脹的雙眼,這才現天色微明,而自己正自躺在一處奇臭無比的糞池裏,這才醒悟過來自己是被沈家扔到此處的,所幸的是被扔在糞池的邊緣,要不然自己便要活生生淹死在這糞池中。


    其時已近六月,天氣漸漸炎熱,糞池周圍到處都是綠頭蒼蠅在飛舞,而在糞池裏一條條的蛆蟲更是在其間翻滾。貫良躺在糞池裏,但覺渾身無一處不覺疼痛,而更讓貫良心驚的是,此時他渾身不聽使喚,彷佛整個身子已經被沈家給打散架了,便是想動彈一下手指也不能。雖然鼻中惡臭難以忍受,貫良卻是心若死灰,但想躺在這糞池裏慢慢死去。


    時間一點一點的向前慢慢挪動,如果貫良願意,一定希望在毫無知覺中死去。隻是那身上的劇痛讓貫良無比的清醒,而那身體也因此而分外的敏感,便是那蒼蠅在臉上稍微一落下,在貫良心中也是被放大到無比的清晰、明了,彷佛能感覺到蒼蠅腿上的毫毛。此時那糞池的臭味已經聞起來再也沒有以前臭了,但是讓貫良無比恐怖的是,那糞池中一條條扭動的蛆蟲,正在一條條在他身上向前扭動,他甚至感動有幾條蛆蟲正越過他的脖子向他的麵上爬來。


    “不行,我得活下去,隻有活下去,我才能討迴今日之辱”!貫良在心底裏仰天的喊道,原本不能動彈的手,此時也在憤怒中捏成了兩個拳頭。他知道自己沒有半分退路,如果不用盡全身力氣爬起來,那麽等待他的隻有死亡----不是在這糞池淹死,便是因為饑餓而餓死,當然也有可能被沈旦派來的人再一次打死。


    “爬起來!活下去”!


    這六個字此時已經成為貫良心中唯一的信念,哪怕是稍微動彈一下自己的身軀,那都是無比的費力,哪怕是身上的傷痛是那麽的讓貫良難以忍受,但是隻要想起自己能活下去,想起自己家中的老母親,想起先生期許的眼神,甚至是王惜君的柔情一望,頓時一種無比強大的求生欲念洶湧在貫良的心中。


    貫良咬住牙齒、忍住身上劇烈的疼痛,聚集全身力氣,終於將自己的手抬動了一下。望著自己的手,貫良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容,是的,他能活下去了。伴隨著那手的抬動,身體的其他部分也都能聽貫良的話了,一點一點、一寸一寸的移動,雖然微小雖然困難,但終於是讓貫良從糞池裏爬將起來。


    貫良趴在糞池的岸邊上,一口一口的喘著氣,隨著自己喘氣更是抽*動的身上也是一陣陣劇疼,剛才的舉動已經讓他費盡了全身力氣,而現在他隻想在這呆會休息下。糞汁一滴滴往地上掉落,隨著掉落的還有一條條扭動的蛆蟲,貫良努力撐起雙臂,在心裏對自己喊道:“貫良,你行的,現在趕快離開這,你要活下去”。


    貫良強忍著劇疼從地上掙紮爬起,在站將起來的一刹那,他險些雙腿一軟,一個踉蹌又摔倒在地。


    此時太陽已經在東方露出了一絲紅霞,天已經大亮了,該離開這裏了,該活下去了。貫良望著這初升的旭日,心中嘭的一聲燃起一股烈焰,向北、向北、一直走到開封,隻有在那裏,自己才能實現夢想,在那裏自己才能夠登上人間權利的頂峰,才能夠將自己受過的屈辱百倍的償還給人家。


    一路向北而行,貫良片刻也沒有顧得停留。此時他身上惡臭無比,也讓他淨挑這人煙稀少的地方行走。走著走著,終於在貫良累的時候,他突然看到了在前方,蜿蜒著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看到這條小溪,貫良禁不住一陣激動,幾步就跨將上前,“噗通”一聲跳將下去。


    時近六月的天氣,這溪水說涼不涼,開始下水的時候,貫良還覺得冷的難以忍受,但是不到片刻就覺得的自己全身無比的舒坦,似乎全身的疼痛也在這溪水中消失無蹤,讓他禁不住在小溪裏手舞足蹈起來,恨不得一下子將全身的惡臭洗幹。將全身浸在水裏,貫良突然想起自己的頭也沾滿了糞汁,連忙用手捏住鼻子,咕嚕一下猛的一個猛子紮在水裏,任由著這清澈的溪水,將自己的渾身上下衝刷的幹幹淨淨。靜靜浮在溪水中,貫良暫時將身上的傷痛全然忘卻。如此在水裏衝洗了一番,貫良又將自己的衣服從身上脫了下來,一把拋在溪水裏麵,隨著衣服在水裏舒展開來,一張淡黃色的油布紙漂浮在溪麵上。


    貫良一陣好奇,一把抓起來,一入眼,便現這是一張五十兩兩的匯通銀票,銀票抓在手裏,貫良心中一陣惱怒,揉成一團奮力朝前扔了過去。但是銀票剛一扔出手,貫良心中便是一陣後悔,現在自己身無分文,這銀票如果沒有了,自己如何去得了開封。想到這貫良突然想起,自己的路引等一幹資料,還在順德府的客棧,沒有這些東西自己可是完蛋了,要知道沒有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便是到了開封不能參加考試,那又有何用。適才這一番思索,讓貫良剛剛火熱的心,又一下子墮入了冰窟之中。這順德府現在便是讓貫良去,貫良心中也是不敢,貫良自幼心思細密,對於任何事情總是抱著三分了解七分防禦的態度,隻要把握住了,他才會放手一做。這方才在沈府已經是九死一生了,而現在又得迴到沈府勢大的地方去,這不是自取滅亡麽。


    貫良思前想後,遲遲決定不下來,他的個性向來很是隱忍,但是麵對著現在這般棘手的問題,卻也是難以定奪下來。此時被貫良順手拋出的銀票,又順著溪流慢慢的飄到貫良身邊,貫良下意識的一把撈起。


    去還是不去,這對貫良來說確確實實是一個值得思索的問題,去了可能九死一生,但是那一線生機便能讓自己有機會出人頭地;不去自己可能逃出生天,不過亦是讓自己失去了將來雪恥的機會。


    貫良捏緊拳頭,終於在心中下定決心,決定便是拚死也要再去順德府一趟。貫良以前讀史書,最欣賞的便是越王勾踐,能忍常人所不忍,而終成大業。而此番貫良決定重迴順德府,也不是毫無憑仗,一是他去沈府的時候,沈府並不知道他借宿的客棧在哪,而那馬三常年在客棧內也不虞被人現,而帶馬三去沈府的那次,馬三相距大門甚遠,料想沈仲仆也看不清他的長相;二則便是賭那沈家不至於在順德府中盤查,不過料想沈家亦不敢明目張膽的如此。


    一經考慮清楚,貫良便從溪水中起來,又將衣服在溪中浣洗了一番,待到惡臭稍減,這才從水中拿起,又將衣服上的水擰幹,這才穿在身上。衣服穿好後,貫良本待就走,忽然想起這衣衫甚是幹淨,便又順勢往地上一滾,將衣服上沾滿汙穢,同時又將頭披散,從地上抓起一把沙子往頭上撒去。待這一切弄好,貫良這才又重新往順德府走去。


    適才來的時候是一路往北,這時迴去,貫良隻用折轉方向便成。其時,太陽漸漸高高掛起,暖暖的陽光照在貫良身上,將貫良身上的寒意盡去。當時一路北行時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現在反轉行去,才知道自己一路急行,卻是已經跑了不少距離,現在走了一陣,渾身的傷口又疼將起來,竟是越走越慢了。


    貫良不得已,隻好從路上折了一根小樹,又將小樹的枝椏盡去,樹皮撥盡,當成了一拐杖駐在地上,這才覺得省力了好多。不過這樣一來,貫良活脫脫看起來便是一乞丐,一路往順德府行去,路上行人遇到他,都是紛紛遮鼻遠遁,便像是與他共路就是玷汙了身份一般。


    貫良看到這般狀況,心中一陣苦笑,知道世人皆是這般嫌貧愛富,當下也不以為然,隻是自顧自低頭向前走去。


    順德府城終於出現在麵前,貫良越往前走,但覺順德府的城牆在嚴重便越是高大。待得貫良走到城門外,看著城門上寫著的三個大字順德府,竟是不由自主停原地,身形也是一陣顫動。人來絕域原拚命,事當傷心每怕真,真正到了順德府的麵前,貫良卻一下激起心中的義憤來。(..tw無彈窗廣告)一旁的路人,看到貫良這樣,都是繞身轉過,更有人道:“勿那乞丐,你堵在城門前幹什麽,便要我叫來那守門的士兵驅趕你麽”。


    聽到路人的罵聲,貫良心中不由一陣抽搐,抓住小樹幹的那隻手更是捏的緊緊的,隻是低著頭,一聲不作向裏麵走去。剛到城門口,貫良還待向其他人一樣,向裏走進城時,突然肩上一重,一把明晃晃的長槍竟是架在自己的肩頭上。


    被那長槍一壓,貫良腳跟一軟,要不是手中有小樹支撐,險些就要摔倒在地上,心中更是道:“難道沈家人現我了,現我了”,一時間竟是心若死灰,全身也不由的顫抖起來。


    正在胡思亂想間,貫良忽的聽到,那拿槍壓在他肩上的士兵,向周圍的士兵調笑道:“你們看這乞丐還會害怕。


    周圍的士兵看著貫良渾身哆嗦的樣子,不由得都是一陣哄堂大笑。


    這些人的神情,貫良雖然低頭看不到,但是貫良卻能想象出來臉上那種鄙夷的神情,心底更是燃起一種莫名的火焰。


    那拿槍的士兵,將手中的長槍往貫良身上用力壓了壓,大聲喝道:“你這乞丐,想進城幹甚”?


    貫良心中的火焰騰的又是一起,旋即又被他強行壓住,隻是裝作不理。


    那士兵咦的一聲,道:“莫非是個啞巴”。


    貫良依舊不語。


    看到貫良這樣,那士兵忽的一陣生氣,一下抬起手中的長槍,用力砸在貫良肩上,喝道:“勿那啞巴,給大爺過來”!


    長槍及體,又是一陣劇疼,貫良強自咬牙忍住,隻是不動。


    那人見貫良如此更是憤怒,咆哮道:“你這啞巴,是不是想作死,今天你要進城就須得從我胯下鑽過去”。說完將自己的跨張開,同時用手做了個爬爬的手勢,又一指自己胯,續到:“啞巴,你不鑽過去,爺今天就不讓你過了”。


    貫良心中一陣憤怒,但覺人生受辱,莫過於此,心中但想效那匹夫之怒,與這人血濺三尺拚死相抗。


    見自己的頭執意不肯讓貫良過去,其他士兵有看不過去的,勸道:“趙隊長,你就放過這啞巴吧,聾啞畜生,他又怎麽知道你的意思呢”。


    那趙隊長長槍不收,勃然色變道:“今日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便是看不慣這啞巴,今天要是他不鑽,我還真不放過他”。


    其時由於這場爭執,城門口也圍觀了不少人,雖然大家同情這個啞巴,卻也沒有一個人願意替這肮髒無比的啞巴說話。


    看守城門的一個士兵看不過去,走上前來,也不管貫良聽不聽得見,道:“啞巴,我也是為你好,你便跪下來,從隊長那爬過吧”。說完,雙手按在貫良肩頭猛然用力壓去。


    貫良原本受過傷,加之這士兵下壓之力甚大,但覺一股大力從肩頭傳來,竟是將他硬生生的壓得跪倒在地。


    那士兵見貫良跪倒在地,往那趙隊長的胯下一指,示意貫良從那底下爬過。


    貫良一手抓著小樹幹,一邊向前默默爬去,其時他心中已經屈辱到極點,要不是思及韓信能有胯下之辱,自己尚有年邁老母還為報答,他早已拚死一搏了。


    每往前爬行一步,貫良便覺的自己的尊嚴被自己擊成粉碎,短短的一丈距離,此時便如橫貫在貫良麵前的一道天塹一般,當貫良從那趙隊長的胯下鑽去的時候,貫良恨不得猛的一個起身,將這人一下挑到在地。


    看著貫良從自己的胯下爬過,那趙隊長哈哈一笑,轉過身朝著貫良的屁股,大力一腳踹去道:“臭乞丐,死啞巴,給我滾得遠遠的,免得我看到你一次叫你爬一次”。


    貫良被這一腳直接揣倒在地上,他原本傷勢便重,這一腳更是讓他險些爬不起來,便是貫良的臉也被這一腳而被地上的沙子擦破了。


    貫良默默的爬起來,眼中已經滿是屈辱的淚水,往昔的書生意氣,早已全然消散,這世界原本便不是善良人所能活的,貫良的手指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深深的嵌入到自己的掌心。他不敢在這稍做停留,而耳中充斥的那些看他笑話的聲音,更是讓貫良心中備受煎熬。


    “我要活下去,我須得活下去,我須得活的比別人好,我不能死在這順德府裏”,貫良一路踉踉蹌蹌的往前走,一路在心中對自己道。


    順德府異常的熱鬧,而五月的豔陽天更是給城中,增加了這無數的魅力,街上到處都是來往穿梭的行人,到處都是小商小販的吆喝聲。但這所有的一切都與貫良毫無關係,貫良隻覺得自己如同行屍走肉般的走在街頭,心中冰涼的毫無半點暖意。


    或許是人隻有到了絕境中,才會去拚命才會去隱忍罷,又或許是人隻有到了絕境,才會傷心到害怕自己身上生的一切都是真的罷。貫良這兩日中的遭遇便讓他一下子從這個極點走到了那個極點,現在的他再也不是老師所看重的才子,再也不是母親所期望的孝子,而是一個鑽過他人胯下的乞丐而已。


    順著那日的記憶,貫良一路前行,終於在城中的偏僻之處看到了那間客棧,當看的這間客棧時,貫良一下子便想哭出聲來,知道自己的一切努力終於沒有白費。走進店去,還待向樓上自己的房間走去,貫良便聽到那客店的老人大聲嚷道:“勿那乞丐,我們店雖小,卻也不是讓乞丐闖的,馬三,馬三你還不下來,攔著那乞丐”。


    貫良將披散著的頭往上一撥,嘶啞著聲音道:“店家、馬三你們可還記得昨日來投宿的客人”。


    那馬三朝貫良上下一陣打量,黑瘦的臉上露出幾分疑惑,道:“那客人我當然記得,剛才還有沈府的人來尋過呢,問那公子是否迴客棧,說要是迴了,便叫我去告訴他們”。


    貫良心中一涼,噗通一聲,忽的朝那店家拜倒在地道:“老人家,還請你救我一救”。


    那店家原本還在疑惑這眼前之人,忽然看到貫良往自己一拜,慌亂間竟是沒有避過,硬生生的受了貫良這一拜。


    這跪拜之禮,原本不是任何人能受的,這店家受貫良一拜,內心忽的惴惴不安起來,原本還在櫃台上打瞌睡的他,此時睡意全無,歎聲道:“客人,你為何要如此,這不是折我壽,我又如何受得了你這一拜”。說罷,上前將貫良扶起。


    貫良順勢從地上緩緩爬起,道:“店家,其實我本是昨日投宿到你店裏的那位客人,不幸昨日與沈府公子交惡,望店家救我一救,您不需做什麽,隻需將我沒到過此的消息,傳語給沈府來搜尋的人,同時讓我去那天字一號房間,拿迴我的東西即可。


    那店家喟歎道:“今日沈府的人來找尋你,我便有疑惑,便將你的東西藏起,不料這中間竟然真有曲直。馬三你將我藏好的東西拿與公子”。


    馬三應聲離去。


    那店家看著貫良這番摸樣,喟然道:“公子昨日來我店裏時,風度翩翩,讓我不敢相信公子來住我家客棧。不料一日不見,公子竟然這般摸樣,人生真是無常”。


    那店家還在感歎,那邊馬三已將他的竹簍拿了出來,遞與了貫良。


    貫良接過竹簍,又看了下東西都在,這才又向馬三和那店家拜了兩拜道:“多謝店家,多謝馬三哥”。


    那黑瘦的馬三見慣了稱唿自己為馬三哥隻是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貫良將竹簍背在背上,便待轉身離去,忽聽得那店家攔阻道:“公子你這番裝扮甚為不妥,會引人驚疑,公子何不在我店裏梳洗一番,換上昨日那富家公子衣衫呢,公子隻需將前麵頭披散,料想別人也不敢攔住你看你麵貌”。


    說罷,那店家不待貫良言語,便叫馬三去為貫良準備熱水去了,貫良也覺得那店家的話甚為有理,便自應允。


    那店家道:“公子但請跟隨馬三而去,便是那沈府有人來找,我也自會搪塞”。


    貫良朝那店家又是一拜道:“那如此多謝店家了”。


    那店家側身躲過貫良的一拜,滿是皺紋的臉上,展現出一縷微笑,道:“公子勿需多禮,我承受不起,而況我瞧公子天庭飽滿,一幅富貴之相,小老兒也不會輕慢公子半分”。


    那馬三將熱水弄好,又將洗浴用的毛巾準備好,這才跑到廳中來喚貫良,同時將貫良帶到房間道:“公子熱水已經準備好了,公子你慢用,小人出去了”。說罷,便待出門,正自出門間馬三忽的看到貫良裸露在外的紫色淤痕,心中生出一股憐憫,知道眼前這公子遭遇到大難,便道:“公子您受傷了,小人這有祖傳的治傷靈藥,公子可要一用”。


    貫良點點頭,心中莫名生出一股熱流,強自忍住心緒道:“那多謝馬三哥了”。他此時已經在暗中打定主意,來日必將報答二人。


    馬三黑瘦的臉上微微一紅,他長到這麽大來,還從來沒有受過人如此尊重,當下道:“公子不要多禮,這是折殺小人了,小人去去便迴”。說罷,轉身離去,不大會,馬三便拿著一個小葫蘆來了。


    此時貫良已經將上衣脫下,裸露在外的上身,處處都是紫色淤痕,讓拿藥迴來的馬三看的是心驚膽顫。


    貫良當然知道自家傷勢,看到馬三麵露駭意之色,忙道:“馬三哥請將這藥遞與我吧,我自己來用”。


    馬三連連搖頭,黑瘦的臉上露出一番堅毅,道:“公子身上這麽多傷痕,還是讓小人來幫忙吧,怎麽說小人也是經常受傷的,知道怎麽打理這些傷勢”。


    貫良連連點頭,坐在馬三跟前。


    馬三將葫蘆裏的藥水,倒了一點在掌心,便往貫良身上擦去。


    這一擦之下,貫良但覺被馬三觸手之處,猛地一痛,接著便覺一股熱力隨著散出來,還沒來得及唿痛,便感到馬三的手在背上的傷口處揉擦起來,同時一股熱氣隨著馬三的揉擦透入體內,讓他感到通體舒暢。


    這藥效極為驚人,馬三擦到哪,貫良那的傷便好到哪,隨著全身一股股熱力透出,貫良但覺自己如同服用了人參果般,全身三萬六千個毛孔,個個大張,真真是通體舒暢。


    這藥效如此神奇,貫良不由問道:“馬三哥,你這藥水是何處來的,可是神效”。


    那馬三摸著自己頭,道:“據小人爺爺說,這藥水是他救了一人贈送的,那人說他是什麽什麽太仙,善於治傷,不過要不是被爺爺所救他也死了。所以爺爺治好他後,那人就留給爺爺一葫蘆藥水,不過小人爺爺始終不相信他是神仙,因為他跟人長得一摸一樣,還會受傷。不過這藥水倒很奇怪,平常的跌打損傷隻要一擦就好,而且從爺爺起用到小人這代,這藥水也不曾用完,就像這葫蘆是無底似得”。


    貫良喟然道:“馬三哥,你們一家倒是好人有好報”。


    馬三又是嘿嘿一笑,神色間顯得極為自得道:“公子,小人爺爺說過,凡事隻要盡善心,便是那人不助你,天也助你,便如我這次幫你擦藥,這也是善事”。


    貫良微微一歎,他知道馬三一片赤子之心,心中也不願意打擊於他,隻是他才遭變故,對鬼神之說尤為不信,當下自語道:“這世間果真如此麽,真有上天,真是善惡有報”?


    馬三正色道:“公子,舉頭三尺有神明,爺爺說善就有善報,惡就有惡報”。


    貫良一陣沉默不語,半響才道:“馬三哥,他日有時間我一定要拜會你爺爺”。


    馬三嗬嗬一笑,黑瘦的臉上顯得極為高興,輕輕將貫良的傷口擦拭好,又將葫蘆收好,才道:“公子我這藥水藥力已經透進你的身體,不用怕水,公子盡管梳洗,至於小人爺爺,隻要公子以後有空,隻要告訴我,公子想見就見”。


    貫良點點頭道:“希望有機會一見”。


    馬三聞言看著貫良,好一陣才道:“公子,我知道你得罪沈家了,也知道公子的傷勢都是沈家弄成這樣的,不過公子,馬三相信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貫良點點頭道:“馬三哥,謝謝你”。


    馬三微微一笑道:“公子,我走了,有事再喊我”,說罷,飄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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