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rilfour充滿惡魔氣息的夜~謊言像毒藥一樣彌散了每個角落~~像死神贖罪賜於我一千年的輪迴~為了這一夜等一位~愚人節的化身女巫……”


    市裏正滾動播放著最近非常流行的一歌曲風以搖滾和電子合成為主充滿了破滅毀壞的氣息男歌手的聲音略帶沙啞卻如泉水般清亮如風霜那麽冰徹透心華麗而極富張力。(..tw無彈窗廣告)


    “啊~~~就是這歌!好好聽的!”


    “恩?聲音是很棒不過歌詞有點怪怪的……”


    “誒――?你第一次聽嗎?這歌最近很紅啊幾乎轟動了整個流行樂壇呢!”


    “是嗎?我不太聽流行音樂……誰唱的?”


    “哦天啊她真的不知道!愛黎這歌是前不久剛出道的新人歌手十介唱的名字叫《愚人節》是限定版哦很難買的!我後來在廣播裏聽到這歌後想去買時已經沒得賣啦~~~~”


    “聽說這個歌手很厲害哦!鋼琴、小提琴、管風琴、吉他會很多種樂器呢!而且這歌從作詞作曲到編曲都是他一個人包辦的!”


    “哦――?那麽厲害!”


    “不過他有點神神秘秘的呢到現在還不公布長相。啊~~~~真想看看十介長啥樣聲音那麽完美一定是個大帥哥!”


    “不一定吧說不定就因為長得難看才故意不公開長相的。”


    “誒~~~~不會的啦~~~~~不可能!要是聲音那麽好聽卻是個醜八怪那我去撞死啦~~~~”


    “哈哈那等他公布長相的那天我給你準備豆腐。”


    “愛黎~~~你好討厭~~~~~~”


    由遠及近的高八度撒嬌聲像鏽掉的齒輪突然卡住一樣令人聽了寒毛直起渾身打顫。正在清點推車裏的物品的白色風衣男子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新鮮牛排、咖喱粉、洋蔥、土豆、調味料、麵包、奶酪、火腿、黃瓜、番茄、臘腸……還有香檳、紅酒、果汁……恩要不要買煙呢?


    白色風衣男子抬頭往櫃台的方向張望。


    “那個夜裏~幽暗的古堡~妖精的舞宴~~破碎了的是酒杯還是我的心~~。嗜血的吸血鬼~摘下鬼魅的麵具~身體被撕裂的痛已渾然不覺~~”


    我說……為什麽在這種地方都能聽到這歌啊他其實唱得很難聽的!


    男子不快地想而在下一秒這位正筆挺直立在冷凍櫃前猶豫的年輕人很快受到迎麵三位女生的注意。


    雪白的風衣垂至腳踝勾勒出青年修長挺拔的身材擦拭得油光亮的黑皮鞋顯得主人十分愛幹淨。更主要的是他那張一看就令人忘不掉的英俊容貌使不經意瞄見他的女生們暗暗在心裏尖叫就像現了新大陸似的視線就再也不舍得移開了。


    “哪哪快看!那邊的帥哥!”


    “哇~~~~大現!他好帥哦~~~~~~”


    “拍下來拍下來!你不是帶迷你相機了嗎?”


    不可思議的是年輕人不像其他路上隨意碰見的陌生人對於嘰嘰喳喳的評頭論足會立刻躲開他反而轉向三位急切想靠過來的女生然後在她們還未做好心理準備的時候綻開迷人的微笑那種似乎比陽光還燦爛耀眼的光華直接就把女生們的心魂勾去了。


    “哇~~~~~~~~~”三雙眼睛直冒愛心“劈裏啪啦……”也伴隨著靈魂出殼的同時她們捧在懷裏的東西撒了一地。


    “啊~~~~~”女生們手忙腳亂地開始揀東西。


    青年從容地走過去蹲下身他的一舉一動優雅得體他的微笑如春暮的和風暖意融融簡直讓人心都快化了。“需要幫忙嗎?”說話的一瞬間女生們不禁觸動:不僅人長得帥聲音也那麽美妙動聽!那好象不含雜質的清澈嗓音簡直讓人無法相信是從一個人的口中出來的它充滿魅惑蕩漾著清新怡人的味道比夜晚輕輕搖曳的風鈴還優美。


    世上真的會有這樣完美的帥哥麽???


    三位女生傻呆呆地迎向對方的眼睛:鑽石的光芒!琥珀石的結晶!她們幾乎快要被那閃亮迷人的生物眩目得暈過去了!


    天啊……他不會是3d動畫裏製作出來的吧……


    在她們癡迷得暈頭轉向魂牽夢繞的時候青年迅地將地上的東西一一放迴籃子裏然後把籃子交給其中某一個女生:“拿好了要小心啊蠻重的。”


    接籃子的女生已經快幸福得死掉了……


    “拜拜。”見她們沒動靜青年微笑地道別轉身走迴自己的推車那。這時候從他的背後正射來三股強烈的不舍目光:啊帥哥別走再多聊一會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啊~~~~


    青年渾然不覺地走向了收營台。[..tw超多好看小說]


    來到市外他徑直走到一輛天藍色的流線形跑車前將三大隻塞得鼓鼓的袋子扔進後備箱然後坐到駕駛座上。


    “滿載而歸嘛~”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女子嗬嗬輕笑並看了看手表“就是動作慢了點整整三十五分鍾零四十秒我快無聊死了。”


    女子戴著一頂黑色的圓頂禮帽因此她的大部分臉都在帽簷的陰影下若隱若現現在又是晚上街燈將她臉上的光影渲染得更為鮮明隻露出清晰可見的線條優美的尖下巴及幾簇齊頸的栗米色頭豐盈的唇抹著豔麗的紅色嫵媚而妖麗。不過她微微彎起的唇線比之更妖媚似乎時刻散出危險的訊號。


    “對、不、起――”青年一字一頓地道歉語氣好象很輕浮卻不及他眼中銳利的冰芒“隻是聽到讓人作嘔的歌一時反胃忘了要買些什麽東西。”


    “作嘔你還唱?”女子的聲音聽起來和顏悅色卻是在故意諷刺“那歌賣得還真不錯呢公司現在力捧你你還有什麽不滿的?”女子心不在焉地借光翻了翻車內的儲藏櫃找到一麵鏡子伸頭出去補了下褪掉的唇色。


    青年撇撇嘴眼芒突然黯淡了一些反光中皆是腐壞的物質:“哼賣得好是當然的畢竟是那個天才寫的曲子……”街燈同樣把光和影覆蓋在青年輪廓秀美的臉上使那張臉更立體也更充滿黑暗氣息。青年撥弄著淺色的頭露出腹黑的笑容“我隻是想試試看唱出來的效果好得令人討厭!”


    “你這叫做逆反心理外帶自虐傾向。”女子還在修補她的唇色嘴巴毒得令人無以反駁。


    “別那麽說嘛~~”青年苦笑了一下:“不用擦那麽多吧?我覺得你不化妝比較漂亮。”


    “跟你一樣逆反心理外加自虐傾向作祟越是好的東西就越想糟蹋。”女子繼續惡毒地說。青年深深地舒了一口氣有感而:“這就叫做‘物以類聚’嗎?”


    “我覺得應該形容為‘同流合汙’比較正確。”女子一句比一句毒辣“快開車吧錄音的時間快到了。”她終於滿意地關上翻蓋鏡子把頭縮了迴來。


    “是~~~經紀人小姐!”青年動跑車晚風掃過柔順的頭晃動的街燈在琥珀色的眼睛裏變成了冰冷的色澤。


    *******


    傑西塔;卡瓦德普一去世對於其他眾多家族的千金來說形同死灰複燃不過這期間無論是上門到塞倫家族提親的還是拉斯貢重新精挑細選的年輕的繼承人都一概推脫迴絕以一句“心念已故未婚妻並有責任為其守貞從此不再娶妻。”為由全數退還了聘禮然後在父親麵前則當麵表決“從此以後再無心繼任[禮士]決意放棄繼承權。”為由把拉斯貢氣得大動肝火本人卻無動於衷直到父子倆的關係終於僵到即使麵對麵也視而不見形同陌路。老塞倫礙於麵子在兒子麵前低不下頭傑恩則心灰意冷把這個家所有的人都當成了空氣。


    無奈他的母親三番五次拉下臉來代替丈夫和兒子長談可惜傑恩一再退避三舍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誰也不見即使不巧被母親逮到也不像從前那樣必恭必敬隻是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對長輩冷言冷語如同換了個人似的放置公務不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再有違父母之命。塞倫夫婦見從小懂事乖巧的兒子變成這副樣子簡直是欲哭無淚男主人還能挺一挺把氣憋在心裏女主人卻已經屢次被氣昏過去。


    可即使母親病倒傑恩依然沒有迴心轉意。久而久之夫妻倆也隻能對這個兒子放任不管了。


    於是與其說黑青年深居簡出更確切的是他的生活空間已經縮小到隻剩他的臥房。為了耳根清淨避免與父母碰見生衝突後來他幹脆從塞倫古堡的主樓搬到了別院在家族的藏書閣旁邊一方麵偏僻不會有人打擾另一方麵離最大的書庫近他可以隨時選取閱覽各種圖書以打時間。


    他把原本打理這棟莊園的二十幾個仆人通通趕走隻留下一個上年紀的大媽和一個園丁負責簡單的清潔和護理花園工作其餘全部他自己動手。一開始老大媽還見不得少爺操持家務看見他若無其事地拿掃帚打掃大廳或走廊總要把掃帚搶下來傑恩一再堅持並最終隻好擺出主人的架子命令老大媽不要多管閑事這以後在莊園外偶爾經過的仆人就經常能看見他們年輕而英俊的少爺穿得像平民那麽樸素與女仆裝的老傭人一起拿長柄掃帚清掃院子裏的落葉有時還和園丁一起修剪花圃栽植種子更有時隻能看到他一個人拿著灑水器在院子裏澆花。這些仆人因為被命令不得接近這座莊園隻能遠遠地觀看並為少爺隻單孤影暗暗憐惜雖然他們經常能見到少爺勤勞地掃除與老大媽或園丁偶爾地隻言片語或在天氣好的時候在寒冷的冬季披上舊得灰的外套活像個老人似地坐在院子裏喝茶看書他們隻是覺得少爺變得越來越陌生也越來越孤僻了因為他們已經很久沒看到他們的少爺笑了。


    但是在傑恩自己看來他的生活過得相當舒適愜意除了自己的一日三餐由於同樣要下廚房他幹脆把老大媽和園丁的份一起包辦兩個仆人吃到少爺做的三餐簡直感動得淚流滿麵。不過傑恩並不和他們一起同桌就餐正如旁人認為他越來越孤僻一樣他總是在臥房裏獨自享用三餐他的食物也很簡單像拮據的普通家庭那樣兩三個菜和一碗米飯隻是由於手藝好什麽素材都能變成一級美味。


    可以說他基本脫離了貴族的生活貴族的***他的活動範圍僅限於這個莊園四周的圍牆以內雖然簡單卻並不無聊。他把大量的古書搬進他的臥室他的房間裏時常充滿了墨香一邊攻讀以前沒機會讀的古代文學一邊開始筆記整理和文學創作隻不過這些文字都是寫給自己看的。


    他把每一天的時間都進行最合理的安排然後就潛心於學習和創作還有各類冷門課題的研究和學術鑽研等現房間裏快堆不下的時候他便抽出一定時間來個大掃除把讀完的書搬迴書庫再把新的搬進來如此周而複始。


    當他現自己的頭變得又長又雜亂時他隻好自己動手修剪頭剪不到的地方便讓老大媽幫忙可惜老大媽的理水平實在糟糕剪得不長不短參差不齊。於是他現鏡子裏的那位黑青年已經不再是那個風光無限、趾高氣昂、鋒芒必露的年輕人而是換作一個顯得陰暗、冷僻、憂鬱無精打采臉上常掛著諷刺似的笑容連說話口氣也越來越尖酸刻薄的時候他突然很中意那頭淩亂卻因為質關係不至於蓬鬆雜亂的短。


    “還不錯。”他便滿意地對鏡子裏的人點點頭讓提心吊膽正在自責把少爺的頭弄得一塌糊塗的老大媽鬆了口氣。


    “以後剪的時候稍微再放鬆一點就算剪禿了反正隻有你和雷金看得到。”老大媽被少爺玩笑似的話嚇個半死傑恩看到她的反應就像惡作劇得逞似地拍拍老大媽的肩“哈哈我是讓你不用太在意細節啦。”


    恭敬、謙卑、含蓄、嚴謹、以及禮貌……這些都已經在黑青年身上再也看不到了他自己很想用“脫胎換骨”來形容隻是就像他喜歡穿的衣服從淺色係逐漸變為單一的黑色就連用鋼琴或小提琴演奏出來的曲子都有了本質的變化。人們都認為塞倫家那位年輕有為才華橫溢的少當家已經不在了現在住在偏僻的莊園裏的是一位足不出戶老氣橫秋整天埋頭在書堆裏不聞世事說話總是帶刺的書呆子。他們可以在這個書呆子身上找到過去那位英俊瀟灑的少主人的影子隨著歲月流逝外人在談論“傑恩;塞倫”的時候就像在說一個已故的逝者用充滿景仰和悼念的情緒來迴憶他過去的豐功偉績用充滿懷念和惋惜的心情來訴說少年和年輕的皇子的故事就好象那些都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第二個冬季宰相德魯比拿還清晰地記得那是個大雪紛飛的日子當他的馬車駛入塞倫府邸然後被引領至偏僻的莊園時他在車夫的攙扶下走下馬車用手中長長的手杖戳了戳遍地的積雪茫茫雪花中他看到眼前那棟灰沉沉了無生機的建築一點也不相信那位優秀出眾才氣非凡的殿下會住在這等落魄的地方。


    一年之內老了好幾歲的宰相質疑地尋問他的車夫:“塞倫夫人說的真的是指這裏嗎?”


    “應該沒錯老爺。夫人說沿最旁邊的路穿過一片樹林到達古堡的北側一棟看起來破舊廢棄的三層米德朗基式建築就是您看不正是這棟麽?”


    宰相在車夫緩緩道來的複述中環望了一下眼前陰森森的建築憑他對建築的知識確信無疑這是一棟米德朗基式建築它那尖尖的屋脊和坡度過四十五度的斜頂正是最鮮明的特色現在它們被雪覆蓋成白色宰相覺得它簡直是一頭在呻吟的黑豹。


    德魯比拿正要往裏走卻看到花園裏有個老園丁在那彎腰駝背忙著把盆栽邊的雪鏟掉宰相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走過去問一問。


    “請問……”園丁聽到他的聲音直起腰幹納悶地瞧著他。他顯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宰相。“傑恩;塞倫殿下是住在這嗎?”德魯比拿刻意用手杖指了指灰色的建築。園丁打量著這位披著大翻領披肩戴著高筒帽穿長筒靴子的紳士連忙和顏悅色地說:“是的大人少爺現在應該在房間裏看書要我帶您去嗎?”


    他雖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宰相不過也猜出他十有八九有著顯貴的身份。由於已經很久沒人來拜訪他的少主人了看到訪客他顯得有點激動。


    德魯比拿想了想搖頭道:“不不用了。你告訴我傑恩殿下的房間在哪我自己進去找。”


    “哦好的。”


    園丁有些失望不過很快指明方向。德魯比拿把車夫留下獨自走進黑燈瞎火的房子裏在門口抖去披肩上的雪花環顧著陰冷昏暗的大廳根本不像有人住在這。


    他又忍不住重重歎了口氣心情比決定來時還複雜。


    隻有走廊裏點著間距很長的油燈他一路摸索到園丁告訴他的房間扣響房門。


    “勞倫斯我說過今天不要打攪我我要把這篇稿子整理完明天要大掃除到時候又會找不到……”


    房間裏傳出抱怨聲是個很年輕且非常悅耳的聲音。德魯比拿在剛開始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時顯得異常興奮凍僵的雙手忽然熱了起來渾身熱血沸騰。可是當他聽出話語中極不耐煩的口氣他又皺了皺眉頭暗暗感歎:那位殿下以前從來不會這樣說話的……


    他潤了潤嗓子正猶豫該如何自我介紹門突然開了房間裏溫暖的光線照亮了宰相的視野映著這輪光在他印象中那位氣質高貴優雅的俊秀青年出現在他眼前隻是和印象中的略有不同。


    一時半會他說不出哪裏不同。不過在看上第二眼之後他便察覺青年的頭比以前淩亂了麵頰比以前消瘦了衣著沒以前那麽考究了。


    一件灰色的翻領襯衫外披著黑色的大衣長褲雖然很幹淨但是顯得有些舊那雙家居保暖鞋也是同樣的感覺。青年戴著一副黑邊眼鏡可是看起來並不斯文在充滿書卷氣的略泛疲態的麵容上浮現的是令人瑟瑟抖的冷漠氣質。


    年輕人在門口愣了一下隨即摘下眼鏡嘴角泛起一絲肆意的笑:“原來是德魯比拿大人抱歉我還以為是我的仆人。”


    宰相看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青年事先想好的台詞全忘得一幹二淨隻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尷尬地喚了一聲那個快要被人遺忘的名字:“傑恩殿下……”


    “啊請進。”


    沒有恭敬的參拜沒有客道的寒暄在青年的笑容裏隻透露出目空一切的冷淡和那充滿諷刺意味的笑。德魯比拿心想:他是變了和他侍奉的主一樣變得麵目全非了。


    黑青年往房間裏走去在壁爐旁忙乎起來:“大人請隨便坐吧抱歉房間裏亂了點因為平時除了勞倫斯沒有別人來我就很少打掃。請小心別撞到書您可以坐那邊的單人沙這裏到處都是書嗬嗬。哦對了您想喝點什麽?如果想來杯白蘭地的話我可以叫勞倫斯去拿。抱歉我不喝酒所以房間裏沒有。”


    語氣是一如既往無懈可擊的敬語卻少了夕日的謙和真誠和屋外的雪一樣仿佛在嘲笑整個世界似的一種肆無忌憚的味道。


    德魯比拿環顧著房間裏的一切滿目皆是堆疊得像山一樣的書將家具全部包圍覆蓋得不可辨認可以行走的地方極其有限。他一會側身一會踮腳好不容易來到青年所說的那張沙邊苦笑了一下坐下來。


    “給我來杯茶吧我早就想品嚐一下傑恩殿下親手泡的茶了。”德魯比拿幾分期待幾分無奈地說複雜的心情隻有他自己清楚。


    “那就來杯錫蘭吧冬天喝紅茶比較好。”青年站在一排架子前從羅列得琳琅滿目的玻璃茶罐中取出一瓶著手開始泡茶。這時候的德魯比拿再一次環視房間看到的依然是書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書站在書堆裏的年輕人像經久不問塵世的隱士。此刻他在那位殿下身上看到的已不再是耀眼的鋒芒而是脫去了那份稚嫩顯得不可親近的成熟。


    也隻不過是個才剛剛滿二十歲的青年啊為什麽竟會透出一種看透紅塵的不屑和藐然。


    這時候另一位幾乎可以用“殘無人道”來形容了……


    “大人請慢用。”黑青年將香醇清透的紅茶端到宰相麵前德魯比拿看了看微微打出旋兒的紅茶聞了聞逸出的誘人茶香再喝上一小口那滋味已經讓他很欣慰了。


    於是隻見黑青年把書桌邊的椅子拖過來放在唯一可以放的空地那坐下來手捧茶杯笑意油然卻極其的冷淡:“不知大人來找我有何貴幹呢?”


    德魯比拿聽著那措辭極其禮貌語氣卻很不友好的問候心裏涼涼的說不出的辛酸。他緩緩吐了口氣等確定自己有勇氣心平氣和且無論遭受什麽挫敗都絕不灰心喪氣之後才開口道:“其實是陛下命我來的。”


    “劈啪――”沉默中壁爐那邊傳來清脆的柴火聲德魯比拿覺得那有點像它的主人內心的譏笑。


    這是個蹩腳的開頭他明知道不該這樣開頭卻想不出更好的話題了。


    他試著不至於很冒昧而又忍耐不住好奇地瞄著黑青年的反應對方勾起嘴角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茶依舊是令人生畏的淺笑:“陛下有什麽吩咐嗎?宰相大人請開門見山地明說不用繞彎子。”


    “陛下”不知為何連德魯比拿都覺得這兩個字這個稱唿從這位殿下口中說出時有多沉重有多複雜有多令人心酸。隻怕一口氣歎不盡其中的苦味。


    時代已經不同了。


    德魯比拿深深吸了口氣調整好後才道:“陛下命我來告訴傑恩殿下關於小菲爾德;崔西……”他說到這的時候注意了一下青年的反應對方單手舉著杯子半閉眼簾猜不透青年的心思他便繼續說下去“陛下決定將他放逐下界邊域任其自生自滅。”


    “是麽?”黑青年表現出意料之中的模樣順口問“溫森提奧呢一起流放?”


    宰相遲疑了一下:“不幾天前他在牢裏病死了。”


    一瞬間烏黑如墨的瞳中閃過異動不過青年的表情仍很淡然:“原來如此。”


    “殿下……”德魯比拿憂心重重地看著紋絲不動的年輕人眼中溢滿了期待。可是青年卻隻淡淡地說:“大人可以迴去向陛下複命了就說傑恩;塞倫已經知道了謝謝他枉開一麵饒小菲爾德不死。”


    這是極其諷刺的口吻黑青年在嘲笑著如今那個坐在皇位上的人故意向他施舍的“仁慈”。讓一個七歲大的孩子流放下界邊域會有生機才怪呢!


    德魯比拿知道這是如同逐客令一般的話是以他坐在那又尷尬又躊躇。


    傑恩故意道:“大人還有什麽事嗎?”


    德魯比拿用力地擰住眉頭:“傑恩殿下……皇後殿下為陛下生了小王子之後不久就去世了至於小王子一直以來寄養在蘭斯洛特本家不久後大神官米利亞姆又辭官而去乃至今天他的位子依然空著。原軍務長肯特貝裏因一個莫名其妙的失職罪被罷免國務尚書的‘忤逆罪’更是愈加之罪何患無辭!如今佩斯洛升遷為軍政總督執掌兵權權頃朝野連聖殿騎士團、宮廷術士團、護庭侍衛隊以及禦林軍幾位統領一概肅清司法總督被調往南境擔任什麽‘境領督政使’這等不倫不類的官還有台埔和佐遷巡長――”


    “大人!”黑青年厲聲打斷滔滔不絕的宰相冷冷地道“您將這些告訴我這個碌碌無為無權無勢隻是個埋頭在書堆裏寫寫一文不值的小說混混日子的書呆子幹什麽?您是不是找錯對象了?”


    “傑恩殿下!”德魯比拿不禁心寒“現在連塞倫大人都幫著皇帝陛下為虎作倀您真的可以安心在這裏讀書寫作嘛!我剛才說的那些不是胡編亂造您不知道所以我要告訴您現在滿朝文武沒人敢站出來說句公道話勸戒陛下!隻剩下您了隻有您可以辦到您能阻止陛下這麽胡作非為下去!您和陛下過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世交啊!”


    說的人義憤填膺異常激動聽的人卻無動於衷麵不改色這一熱一冷沒多久就形成了屋子裏尷尬難堪的局麵。黑青年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大人您也知道是過去式了。陛下現在想幹什麽您就讓他稱心如意不就好了?免得有一天您連宰相的位子都保不住據我所知您的家族就您一個出人頭地的何必如此含辛茹苦呢。”


    青年的一幹風涼話吹得宰相的心快凍成冰霜他望著青年清冽冰冷的眸子不禁痛心疾:“殿下!”


    “不用再說了大人我幫不了您請您好自為知。”傑恩直接走向房門口這迴逐客令下得毫不留情。


    “傑恩殿下!請您三思!”


    “請大人盡快迴去複命吧。”黑青年站在門口高聲冷道“晚了恐怕陛下會治您延誤公務之罪。”


    德魯比拿憤然躍起差點氣得把茶杯摔在地上。他那因為過度勞累而越幹瘦的麵頰抽搐著嘴角蠕動扭曲。


    “算我看錯你了!告辭!”說罷他大步如風憤憤而去。


    傑恩將門關上緩緩走迴坐椅將茶杯放下。這時他麵對壁爐眼中才略微有了迷離之色映在瞳眸中的火光將他的眼睛染上了沒落的色彩。


    他悠悠地歎了口氣口中不由自主地逸出那個令人懷念的名字:“耶夫……”


    看著昔日的友人走上不歸之路他何嚐不苦何嚐不痛但那又有什麽用?縱使他現在去苦口婆心縱使他願意放下尊嚴哪怕是長跪不起那人會聽嗎?那人會因他而動容嗎?那個已經漸漸把自己逼入絕境的人會醒悟過來嗎?!


    答案是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人的心越變越黑越來越腐敗。


    心裏有一絲絞痛令人感到不快和極度焦躁。他一口飲盡紅茶幾近呆滯地望著爐火然後仰麵長長歎息。


    片刻隻要片刻的安寧就好如今的他隻需要這個也隻有這個。他的心扉就和那屋外的雪一樣已經把火種埋在深處一輩子也燃不起來了吧……


    “洗個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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