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走迴裏麵的房間白芷燈打亮的房間異樣的沉悶影躬身坐在床上維持著之前她離開時的姿勢幾乎一動不動如暴露在蒼白燈光裏一具無所遁形的黑影。刁一邊為他擦拭臉上的血跡一邊喃喃嘀咕:“你看看你好好的一張俊臉弄成這副樣子好歹隻不過是個才十六歲的少年嘛為什麽老是愁眉苦臉的你不會笑一笑嗎?真是說了你多少遍成天這麽陰沉沉的讓人看了多晦氣很浪費你這張這麽帥氣的臉誒知不知道?唿……”


    “她走了。”暗歎了一口氣平淡淡地道。


    影像是如釋重負似地鬆下雙肩拿過刁手中的幹毛巾不含感情地道:“你們走吧不用管我。”


    刁扁了扁嘴將長辮甩到身後起身兩手叉腰氣鼓鼓地對黑青年叫罵道:“我們是關心你關心你!你懂不懂啊像你這副樣子你知道我和暗看了有多心疼?我們可是把你當小弟弟一樣看待希望你能開心點!影你才十六歲十六歲!你知道別人十六歲的時候都在幹什麽嗎應該是思春期未滿的叛逆年齡啊!十六歲的時候應該和同學混在一起集體運動交一群狐朋狗友四處闖四處打架鬧事有喜歡的女孩子就窮追不舍死纏懶打天不怕地不怕的輕狂年少就要用各種荒唐無稽又揮灑熱血的迴憶來填滿而不是你這個樣子!就算你從小就開始當狩獵師就算我們和一般普通人不同也沒必要把自己搞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啊你想就這樣過一輩子嗎?!影!”


    她是生氣了非常生氣!自從影開始成為正式的狩獵師以來這六年裏她和暗沒有一刻是真正安寧過的。她們把這個能力群卻性格孤僻的黑少年當自己的親弟弟般疼愛可這位“弟弟”卻從來不領情一次次地糟蹋她們的愛心一次次地讓她們擔驚受怕生怕一不留神他就死在不知道什麽地方了!她不明白明明隻是個年紀輕輕正處於稚氣未脫又懷抱夢想的青春少年為什麽會弄得像個七老八十看透紅塵的老古董!以前在[tbx學院]就讀時就從來不和同齡人打交道沒有一個知己夥伴更沒有過戀愛經曆畢業後更是變本加厲了!


    影簡直讓她恨得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卻不是恨他不爭氣恨他不成才而是恨他不愛惜自己不重視自己恨他完全沒有“自我意識”!這種心情有多複雜連她自己也無法形容影豈止是不成鋼不成器簡直就是還沒雕琢成玉就已經腐朽了……


    她不像暗心裏有氣就非要說出來不管對方聽不聽得進去!


    房間裏的沉默迅轉為更加抑鬱的僵持氛圍影出一聲冷徹心扉的嘲諷毫不領情地道:“哼我要怎麽過一輩子和你們無關請不要多管閑事。”


    刁忍無可忍了一把揪起黑青年的衣領:“你欠扁是不是!多管閑事?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你以為我們為什麽每次都辛辛苦苦把你從鬼門關拉迴來?你以為我們幹嘛浪費那麽多精力白費那麽多力氣苦口婆心地勸你?我們是想你開心啊!希望你能正常地成長!縱使狩獵師的工作再殘酷也沒有哪個狩獵師像你這樣的你有在聽嗎!!”


    空洞的眸子對咆哮的紅女子冷冷地一瞥那是一雙不會反射任何光澤的深洞洞的眼睛:“我不需要我不是你們眼裏十六歲的小弟弟無聊的關心哼。”諷刺的笑聲從白的唇齒間逸出仿佛在嘲笑世間一切事物“你們怎麽想和我無關就算你們不管我讓我自生自滅我不在乎。”


    “你你你……!”


    “夠了刁。”暗實在看不下去了大聲喝止怒火中燒的同僚神情則是形成鮮明對比的淡然和鬆弛“你何必對一塊木頭浪費唇舌認識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讓他去我們走吧。”說罷紅部長轉身毫不遲疑地離開房間走廊裏迴蕩著她悠悠的自言自語“啊~明天還有得好忙呢趁早迴去睡個大頭覺不然要變成熊貓眼了哈喲……”


    “那至少幫他先包紮一下他的傷――”刁追到門口氣歸氣卻又割舍不下。


    暗在外麵大聲地迴應她語氣一派庸懶:“讓他去吧一時半會死不了。”


    “啊?……”紅狩獵師鬱悶地嘟噥“暗有時你也真夠冷血的。”


    塞恩不聲不想地跟了出去刁遲疑了一下左右為難地看著滿臉陰沉憂鬱的黑青年心裏憋了一肚子怨氣:“唿……你啊!早晚被你氣死!”她憤憤地丟開青年大手大腳地踱出門把氣全泄在了地板上。


    終於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影緩緩吐出一口冰涼的氣常年的忍耐傷痛已經讓他對肉體上的痛楚習慣和麻木了即使疲乏勞累到身體崩潰的邊緣也依然毫無所覺連內心不堪承受的痛苦都已經成為了靈魂的一部分何況那些皮肉之傷。


    [“天不怕地不怕的輕狂年少就要用各種荒唐無稽又揮灑熱血的迴憶來填滿而不是你這個樣子!”]


    天不怕地不怕的輕狂年少嗎……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麽不真實甚至連自己都異常的虛偽不管花多少時間他都隻會感到厭惡和陌生因為他的時間已經停止了在很久以前。


    輕狂年少那是闊別了多少年的時光那是已經觸摸不到的年華連迴憶它都變成是一種沉重的負擔。


    那時候的一切恍如隔世……


    *******


    祈世曆989年霧之月到熒之月這三個月對傑恩來說是畢生中矛盾激化的爆期自我夢想願望和冷酷無情的現實之間的矛盾抵觸對於十八歲這個年齡來說也正是後期人格定型和價值觀穩固的重要階段。這以後他就再沒有當時的熱情了。


    人們常說十八歲是一個人完整人生中的一道關卡是最青澀的光陰逐漸拋開稚嫩的幻想開始走入成熟學會成*人世界的接受和麵對學會忍耐和堅強學會適應環境把自身的棱角磨得平滑滑的。傑恩並不是不夠圓滑的人隻是人生中必然會有的迷惘期使他現自己的願望和現實竟差得如此之遠。


    一個真正開始認識世界的年齡那時候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恩德比耶夫皇子是二十歲。


    初夏繼承[禮士]的各項準備工作就如滾滾熱浪接連不斷地纏得黑青年脫不開身接手前任[禮士]的策劃項目了解過去曆代任職者的工作記錄整理零碎的資料分析和分類已完成和未完成的政務掌握現有的人事安排及作小幅度調整還有檢查可能存在的鄙陋等等等等可以說傑恩已經在各方麵開始從事[禮士]管轄範圍內的職務隻是還未正式權任而已。


    這段期間他當然沒什麽機會和身處王殿的友人見麵自從上次涼亭一別後也有大半個月了而他想不到時隔多日後突然的問訊竟是意想不到的壞消息。


    那天風和日麗豔陽高掛氣候有一絲悶熱且潮濕不過因為空氣質量較高徐徐微風夾帶著夏日清新的鬆杏子味還是頗為怡人的。


    一隻純白色的鳥兒飛進塞倫府邸主樓二層的一扇窗戶撲哧撲哧地拍了幾下小而輕盈的羽翼停歇在格子窗框上落下幾根潔白的柔毛。安逸的氛圍中蕩起一波小小的漣漪之後又恢複了寧靜。


    傑恩從大堆文件中抬詫異地看了看窗邊的鳥兒:是信鴿。


    這種全身雪白長有櫻紅的鉤子嘴和紅色眼睛的鳥叫歸巢雀其實是屬於燕雀的一種由於它的外型比較像白鴿體型隻比標準的鴿子小一點點所以人們習慣把它當作鴿子。歸巢雀具有極強的識別方向的能力且悟性很高飛行度也極快迴避力是普通鳥類的幾倍換言之正由於它的這種不易被捕獵的飛行能力使它具備了送簡信的特點在上界有時會有人培養歸巢雀送信通俗地說就是信鴿。且這種鳥雖然在下界很少上界卻有很多野生的用它來傳送秘密急件不易被現。


    野生的歸巢雀很怕生而馴養過的卻極其親近人類。傑恩眼明手快地從鳥爪上取下紙條歸巢雀往他拇指上蹭了蹭才拍打翅膀悠悠地飛走了。


    納悶黑青年看著手中折成條狀的信箋很是困惑。


    怎麽會派信鴿來送信?


    雖然規定上界不能和下界有直接的互聯網通訊信息傳輸也受到嚴格的控製不過上界各地之間沒有禁止密聊或收郵件。當然之所以電腦的使用率不像下界那麽深入生活一方麵是出於它和手機一樣難以維護隱私另一方麵是因為固守傳統的思想使自負的權貴們更喜好老式過時的生活方式不僅僅體現在交通還有通訊、家用設施等。本來上界就是個生活節奏極慢的強製性地維持著古老機製與機械文明脫軌的矛盾國度掌握了先進的科學技術卻不肯承認而放任地去使用任何先進的科技產品雖然人人都有途徑獲得卻不愛用罷了。他們把自己當“神的代理者”高高在上默默觀察下界文明的動向不允許俗物侵入卻又專橫地將最先進的技術控製在自己手裏。久而久之不能說是思想上的迂腐而是生長在這樣的環境下從無奈地默認到成為生理習慣的一部分這種體製也就一直維持到現在。


    不過使用信鴿還是誇張了點至少還有電話這個渠道除非是為了保密的必要措施……


    傑恩幾乎第一時間就猜到派來信鴿的人是誰在這世上隻有一個人有和他保有秘密的權利。因此他毫不驚訝在打開信箋後看到那剛硬而流暢的熟悉的字跡。


    一秒後黑青年像被一塊大石砸中臉色頓變。


    有人行刺皇子?!


    他不敢置信地再次確認紙條上那句簡短的話:


    昨日在本宮遭行刺來勿打草驚蛇切記!


    雖然沒有署名但他確信無疑這是屬於耶夫的字。


    難道……


    心裏有一絲矛盾的困惑既擔心又懷疑簡簡單單的幾個字間似乎隱含了另一層意思。他揣測著友人字裏行間的隱藏訊息雙眉一擰將紙條揉成一團用[腐蝕術]消滅證據。


    “來人備馬!”


    *******


    半日後來到楓陽宮殿時已近日落黃昏晚霞輝映中的宮殿格外肅穆寧靜中透出一股不祥的征兆。


    宮殿四周戒備森嚴一看就知道出過大事的樣子不論是輕裝便衣的守衛還是特別調派過來的鎧甲士兵都個個神色嚴峻巡邏的氣氛非常凝重。


    傑恩剛下馬車便有侍衛上來迎接將他領到宮殿大堂裏皇子的親衛軍侍衛長換言之除了傑恩耶夫最信得過的佩斯洛侍衛長已等候在那。著一身輕便的深藍色官服護肩和胸甲修飾著樸素的服裝略微襯托出武人風姿幹淨清爽的板寸頭及一對深陷的炯炯有神的烏藍色眼睛都顯示出這位身材勻稱的年輕人的自信和爽直。


    他麵帶拘謹的微笑大步利落地迎向黑青年行禮之後朗聲:“托納茨;佩斯洛參見傑恩殿下皇子殿下恭候您多時了請隨我來。”


    傑恩很難說清對這位褐侍衛長的印象表麵上他覺得佩斯洛對主人十分忠心為人也非常耿直忠厚是克盡職守的好部下。可他總無法像耶夫那樣完全信任佩斯洛那雙暗沉沉的藍眸裏閃爍的神采有時會令他感到不太可靠。


    不過人不可貌相雖然佩斯洛長相兇惡性情卻很溫和在宮廷裏是少有的幾位有人望且很有女人緣的侍衛長之一。


    褐侍衛長引領他走入一段又長又昏暗的走廊兩旁掛滿了抽象藝術大師的作品在暗淡的燭燈裏透出一份陰森。傑恩辨認出這條並不是通往友人臥房的路便問侍衛長:“昨天真的有刺客來過?皇子殿下是否安然無恙?”


    佩斯洛走得很靠前幾乎和他隔開幾步之遠他的迴答在空曠的長廊裏迴蕩時令黑青年心有餘悸:“您見到殿下後就會明白一切。”


    在搞什麽鬼?傑恩鬱鬱地想雖然他不認為耶夫那麽容易慘遭毒手如果是情況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安寧了。故意賣關子盡管符合銀青年的作風他卻隱隱感覺到陰謀的氣息正彌漫著這座古老而顯得有些殘舊的宮殿。


    走廊盡頭他們上了一段長長的迴旋樓梯然後才看到一扇門十分沉重的銅門盡管雕紋精美此時傑恩卻沒什麽心情去欣賞。耶夫從來不到這間房間來這讓他感到莫名而詭異。


    他停在門外看著侍衛長用力推開巨大的雙門顧慮道:“皇子殿下在裏麵?”


    佩斯洛側身讓開微微地俯:“是傑恩殿下請進。”


    傑恩猶豫了一下看著門裏泛出的微弱燭光謹慎地走到門前。佩斯洛道:“殿下命我守在門口傑恩殿下有什麽吩咐盡管差遣。”傑恩瞥了一眼眼皮底下的侍衛長那一頭耀人的褐色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走進房間。


    門被侍衛長輕輕推上了。


    房間裏很昏暗隻點了十幾盞燭燈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氣氛說不出的詭異。傑恩覺得有點不對勁剛想迴頭找侍衛長質問卻見深紅色的床罩下露出一張英氣十足俊朗無比的臉沒有打理的散亂的銀絲毫不能削弱掛在那張臉上的神氣玉石般的綠色眸子更不像一個有傷在身的病人它是黑青年熟悉的一貫的傲慢。


    總之看到一如既往的友人傑恩終於鬆了一口氣同時又感到莫名其妙:“你在搞什麽?有人行刺你?沒事吧?”


    靠在枕邊的銀青年露出明朗的笑容麵色也十分紅潤顯得很健康:“當然沒事區區一個刺客怎能傷得了我。”


    “那這……”傑恩示意穿著睡袍臥躺在床的友人那副不符實情的做作姿態很是不解。耶夫笑道:“是故意的。”


    “恩?”陰謀之手好象開始蔓延到黑青年的心裏了。在燭光下他看到畢生的摯友露出了一抹令他芥蒂的陰冷微笑:“昨天的確有刺客來過不過我是故意被他刺傷的我特地吩咐下人不要把我受傷的消息泄露出去所以才叫你來的時候別打草驚蛇。現在隻有主謀者會知道我受傷了。”


    傑恩細細揣摩了一番很快便領會了:“是大王子還是二王子?”


    耶夫皇子微微垂絲絲銀滑向額前泛出的光澤和他的眼睛一樣冰冷而璀璨:“我猜這次應該是皇母出的主意我那兩個笨哥哥被利用了。.tw[]”


    傑恩眸神頓時變得清冷略微壓住眉頭道:“皇後也開始要對你下手了?”


    “恩”銀青年點點頭笑得狡邪“依我的判斷伊蓮娜那件事讓她明白了王父要我繼承皇位的決心她再不動手機會就越來越少了。這次她陪王父到下界度假趁皇帝皇後不在刺客就膛而皇之地來拜會我這冷清清的宮殿哼我可不認為我那兩個笨哥哥那麽懂得把握時機他們要是有那麽聰明或者夠狠的話我就活不到現在了。”


    傑恩隻要仔細一想便能明白其中的原委但是內心卻自然而然地想排斥。


    他沉重地歎了一口氣凝神推測:“就是說皇後可能主謀策劃了這次暗殺且騙兩位王子事成之後由她在皇帝麵前美言替兩位王子脫罪而實際上她打的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如意算盤?”


    “何止啊!”銀青年冷冷地嘲諷道“那個女人可是鐵了心要做皇太後的名義上是扶持她那個才九歲的兒子即位其實也就是她自己想親政。當然了按照傳統規定她的兒子才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嘛這口氣她能憋那麽久我也挺佩服她的忍耐力。不過我那兩個笨哥哥再笨也多少看得出皇母心懷不軌估計皇母想騙得過他們還得用上離間計。”


    “如果她對兩位王子說等你即位後不會放過他們加上對伊蓮娜小姐那件事的後顧之憂兩位王子肯定會中她的圈套。”傑恩為自己冷靜分析出的事實感到鬱悶無比勾心鬥角盡管他明白這是必然會有的事卻不願接受。


    和他不同耶夫則表現得極其冷酷淡漠:“我那兩個笨哥哥就是那麽心浮氣噪別人稍微一挑撥他們就先自亂陣腳了。我本來認為他們倆成不了什麽氣候等我即位後念在兄弟情分上把他們配邊疆或遣送下界隻要眼不見為靜就行反正他們也休想翻身。不過現在既然是他們先把刀子動到我頭上就怪不得我絕情了。哦還有一點很重要皇母肯定對我的兩個笨哥哥說已經準備替死鬼。少了這一環笨哥哥們怎敢放手行刺我。”冷徹的邪笑逸出唇齒寶石綠的瞳仁中寒光懾人仿佛要將看不順眼的事物捏得粉粉碎。


    傑恩感到一絲透骨的寒冷為友人臉上那隱隱藏匿的邪氣感到陌生和惶恐:“耶夫你猜到那個‘替死鬼’是誰了?”小心地掩飾起內心的不安現在黑青年隱約感覺到自己和銀友人之間漸漸形成了一道看不見的隔閡。


    “哼還能有誰?”銀青年抬頭向友人投以殺氣騰騰的目光“除了我誰還會是他們的心頭大患?”


    傑恩皺了皺眉不敢確信:“難道是……佩斯洛?”


    銀青年輕描淡寫地笑了一下閉上眼簾不語。傑恩吐出一口長氣泄出內心的抑鬱之情無奈地問:“那麽你的計劃呢?你叫我來應該和你的計劃有關吧?”


    “哼傑恩你果然聰明我最慶幸的就是我們是友非敵。”銀青年坦然地表露出對友人的欣賞而後沉聲“是我打算將計就計來個‘甕中捉鱉’!那個女人最失策的地方就是高估了我那兩個笨哥哥的辦事能力到時候我要讓她哭著跪在我麵前求我!”


    狂妄、目空一切的笑容浮現在霸道而肆無忌憚的臉上語者的眼底拂過一絲冰芒令黑青年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


    布滿浮雕和壁畫的長廊裏迴響著清脆有序的腳步聲就像在神聖教堂裏迴蕩的有節奏的聖歌巨大的格子窗和從窗花裏透進走廊的五顏六色的光暈給光線不算充足卻色彩斑斕的長廊增添了一股雅致和清幽。不過肅穆神聖的氛圍很快被一個清冷的聲音打破了寧靜中的這個天籟般美妙的聲音似乎比屹立在走廊盡頭的傳說中聖光王朝時期的英雄白銀騎士盧瓦;古希蘭歐的高達四米的青銅雕像更加神威逼人。


    “有一件事我覺得很奇怪。”腳步聲隨同疑問的最後一個音一起靜止傑恩停在青銅雕像前仰頭而上略微提高音量道“負責守衛楓陽宮殿的一直是你的隊伍吧佩斯洛侍衛長?”


    尾隨的人影也在同一時刻停下腳步本來就相對略矮的褐侍衛在恭敬地躬身之後顯得更加矮小了:“是傑恩殿下昨天也是我負責守衛楓陽宮殿的。”


    黑青年微微挺起胸膛使原本就高挑修長的身姿更為挺拔他的身上無論何時都散出禮儀之家熏陶出的優雅而從容的氣質完美的身材比例使他的身影在五彩的光暈裏如夢似幻。和他比起來身後的褐侍衛盡管健壯卻很容易被忽略。


    廊外是***輝煌的大堂因此漏進走廊的光雖然不夠充足卻也足夠明亮了。


    “照你這麽說刺客難道膽大到敢在你的眼皮底下膛而皇之地闖入宮殿?”質問的聲音從走廊的這頭一直迴蕩到另一頭片刻後才聽到另一個迴答的聲音略有些退縮:“是我失職害皇子殿下遭行刺屬下應該負全部的責任。”


    傑恩冷冷地一笑道:“你失職的地方何止是讓刺客闖入宮殿你還讓他跑了。”


    佩斯洛連忙後退一步單膝跪地:“如果傑恩殿下要治屬下的罪屬下毫無怨言。”


    “哼。”傑恩轉身靜靜地看著埋屈膝的侍衛長眼底悄悄掠過諷刺的笑意“佩斯洛你的話到是說得漂亮難怪皇子殿下那麽信任你。可我不相信區區一個刺客可以像闖空門似地來去自如你到是給我解釋一下當時你在幹什麽!”


    侍衛長怯怯地把頭埋得更深見他不說話傑恩有些慍怒:“怎麽了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嗎?照道理皇子殿下是應該問你失職之罪的可惜他太相信你了甚至縱容你依我看對這點心知肚明的你不會早就算計好了一切吧?”


    咽下一口唾液佩斯洛幹澀地低語:“屬下……不太明白傑恩殿下的意思。”


    “意思嘛就是這是一次有預謀的暗殺計劃。”傑恩背過身去以不輕不重的語調道“我是認為一向謹慎小心的佩斯洛侍衛長怎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刺客也不是笨蛋沒有萬全的準備怎敢隨隨便便闖入宮殿刺殺皇子。也就是說他一定事先準備好了退路而那條退路就是你的失職放跑了他。”頓了頓他閉上眼簾臉上掛著諷刺意味的冷笑“真的是巧合性的失職嗎?我不這麽認為刺客不可能把巧合性的東西計算到退路中除非他不想活了。佩斯洛侍衛長我的意思是……”故意的停頓傑恩略微壓住嗓子聲音變得低沉有力“是你故意放跑了刺客!”


    死寂走廊裏良久沒有迴音。黑青年依舊挺直地站立在青銅雕像前那雕像似乎也在靜靜地等待打破沉默的那一刻。


    跪地的褐侍衛身子不由微微顫了一下惶恐地辯解:“傑恩殿下您誤會了!雖然讓刺客逃跑的確是我的過失但我絕非故意而為!”


    “這句話你也是這麽對皇子殿下說的吧?”傑恩冷冷地問“你以為殿下沒有懷疑別人也瞎了眼嗎?”


    “屬下不敢欺瞞皇子殿下和傑恩殿下!”佩斯洛慌忙請罪。傑恩用餘光瞥了一眼縮頭縮腦的侍衛長仍是一派不近人情的冷漠:“佩斯洛侍衛長你的演技在皇子殿下麵前管用在我這可行不通。怎麽說刺客能在戒備森嚴的楓陽宮殿全身而退實在不合理除非是你本來就沒做好防範措施。”


    “屬下知罪願任由傑恩殿下處置。但您不能冤枉我謀害皇子殿下!”褐侍衛的聲音大到足以穿透整個長廊而久久沒有沉澱。


    傑恩挑起眉梢:“知罪?佩斯洛我應該稱讚你非常狡猾啊無意的過失和蓄意圖謀不軌比較起來罪名可輕多了你想用這個當借口脫罪嗎?當然我不認為你是主謀你是想被嚴刑逼供後再招認呢還是現在就告訴我主謀是誰?!”


    “傑恩殿下您真的誤會了!”褐侍衛驚恐之下有些不知所措“我從來沒有謀害皇子殿下之意我是一心忠於殿下的!行刺皇子的人必然是受了某人指使但我絕對不是同黨更不知道主謀者是誰!”


    “這套話敷衍敷衍皇子殿下還行在我這你還想狡辯什麽!”傑恩提高嗓門厲聲說道“其實你不說我也能猜到主謀者是誰不過由你親口供認出來的話我可以免你死罪。”


    佩斯洛將視線抬高過額前平舉的雙手盯著眼前落單的背影暗暗磨牙:“傑恩殿下您何出此言您是想趁皇子殿下昏迷不醒之際私下裏除掉我這個眼中釘這才是您的計劃吧?”


    傑恩輕描淡寫地勾起嘴角冷道:“說到底我的確不放心讓你待在皇子身邊我不但不信任你而且早就懷疑你會皇子殿下不利博取皇子的信任再穿針引線做內應這種例子實在太多了。如今為以防萬一我是應該替我那沒有防備意識的好朋友清除內奸!”


    “原來您懷疑我是內奸!”褐侍衛又驚又怒眼底暗暗浮過殺氣。


    “你不是嗎?你若不是的話起碼也是縱容者不然我現在看到的就應該是刺客的屍體而不是不醒人事的皇子!”


    傑恩轉向侍衛長的一瞬鋒利的銀刃從頸前掠過帶過一陣冰涼的劍氣。傑恩冷笑:“終於沉不住氣了?”


    佩斯洛雙目瞪得突兀咬牙切齒地道:“傑恩;塞倫如果你死了我就對皇子殿下說刺客再度來行刺將你誤殺。皇子殿下永遠不會懷疑我!”


    伶俐的劍勢逼向傑恩而傑恩躲閃得更是靈巧敏捷:“你果然是刺客的同黨。”


    “我不是!”佩斯洛怒吼“但我知道傑恩殿下從頭到尾都在懷疑我!殿下請恕我為自保期間不得不出此下策!”


    “哼的確是下策。”


    黑青年晃過一波又一波的劍勢迴避、閃身、翻躍、著地一係列動作輕鬆自如且透出獨特的美感蓋過了對方的殺氣像在翩然起舞完全不像兩人在搏鬥撕殺。不到一分鍾佩斯洛就敗下陣來脫手的長劍在空中滑過優美的弧線落入傑恩手中傑恩反手一揮將劍刃架在了褐侍衛的脖子上劍下的力道逼得對手無法站起來。


    “佩斯洛你的氣數已盡了!不管你有沒有意圖謀害皇子我現在要拿下你!”傑恩居高臨下地蔑視跪倒在地的手下敗將命令道“來人!”


    *******


    “你確定看清楚了被抓的是佩斯洛不是替身?”坤思王子以那尖銳如潑婦一般的聲線吊起嗓門不敢相信地叫道。俯跪在殿堂中央的侍衛毫不含糊地迴答:“是整個過程屬下都看得清清楚楚絕對不會有錯。傑恩殿下懷疑佩斯洛是內奸佩斯洛為求自保和傑恩殿下動起手來之後就被帶走了。”


    大王子科裏迪奧坐在自己寢宮大殿的王椅上庸懶地扇動長長的睫毛雖然目光有些渙散神情卻很高昂。他的手裏握著兩顆滾珠不停地玩轉嘴角輕仰數月來這是他第一次顯得那麽容光煥。


    “恩你先退下吧。”他懶懶地對中央的侍衛揮揮手侍衛叩利索地退出宮殿。這時候坤思二王子狡黔多疑的眸光一直停留在大殿外已然暗沉下來的夜色中表情不像他的哥哥那麽舒坦。


    “大哥”他等了一會快步走到科裏迪奧身邊微卷的銀灰色頭下碧綠如珠的眼睛不時轉動顯得詭計多端“想不到傑恩;塞倫會懷疑佩斯洛是我們的人。”他隻說了半句一時下不了決定是否該把自己的猜疑全盤脫出。


    年紀輕輕卻已開始禿頭的科裏迪奧王子挪了挪略顯臃腫的身子他那和弟弟十分相似的碧綠色眼睛裏流露出截然不同的神采散漫而呆板:“這不是正好麽趁他們鬧內訌的時候正是我們下手的好時機。”他自以為是地摸摸鼻下的八字須把它弄得更服帖整齊一點。


    坤思王子一邊笑著一邊又不敢掉以輕心:“雖然我早就看出傑恩;塞倫看佩斯洛不順眼不過這次的做法未免有點輕率了不太像他的作風……大哥你說這裏麵會不會有陰謀?”


    “恩……”科裏迪奧抿緊雙唇用那一向不太靈活的腦子想了想而後習慣性地向弟弟征詢“二弟你不是說趁三弟現在昏迷不醒我們一不做二不休趁早幹掉他比較好嗎?之前我們還以為失手了現在正好說不定連傑恩;塞倫也能一起做掉事後我們隻要和皇母串好口供把罪名嫁禍給傑恩;塞倫死無對證到時任由我們說了算。就算他能仰仗塞倫家族的勢力隻要我們三個聯合起來火上澆油加上他之前幫助三弟逃逸這件事王父不可能赦免他。這一石二鳥之計比我們原先計劃嫁禍給佩斯洛還要完美那!”科裏迪奧越說越興奮快地轉動掌中的滾珠眼裏放出獵狼一般的目光“再說萬一三弟醒了等王父迴來必定會在王父麵前反咬我們一口!你可別忘了三弟一直在嫉恨我們向王父告密的事不管他有沒有看清楚刺客的真麵目他都會算在我們頭上。現在惟有趕在王父迴上界之前除掉這個禍害生米煮成熟飯了王父就算對他再偏心也無濟於事。然後我們再把皇母拖下水隻要你我倆一致指認皇母是幕後主謀和傑恩;塞倫私通王父非氣得把他們五馬分屍!”轉而一想大王子的語氣又軟了下來“――二弟是你說這個計劃萬無一失我們才答應和皇母串通現在是騎虎難下了啊。”


    坤思彎起兩邊的嘴角裂開一條淺淺的縫笑得極其邪惡:“沒錯這個計劃是萬無一失隻要三弟一死沒有人再能阻礙大哥即位皇母自以為能利用我們其實她才是我們的棋子!可是……”說到一半二王子心生顧慮身材矮小的他站在科裏迪奧身旁就像個尖嘴猴腮的小醜由於他故意俯身使身子緊縮在王椅後麵於是看起來更加渺小而滑稽。他的眼神鬼鬼祟祟地盯著四周一副生怕被偷聽的模樣“傑恩;塞倫沒帶一個侍從一個人去楓陽宮殿這隻肥鴨子自動送上門未免有點太巧合。大哥他從來就不是好對付的角色雖然我們料到失手後三弟一定會先招他進宮但是我們原本以為三弟是要讓他負責徹查行刺一事……”


    科裏迪奧對弟弟的一番推理感到不著邊際皺著眉頭困惑道:“是啊這有什麽問題嗎?雖然沒有一次性成功但目前一切不都還在我們的預料中嗎?”


    “問題就出在這”坤思向王椅挨身貼近哥哥小心翼翼地說“你想昨天行刺失敗後我們一直在擔心三弟會不會以牙還牙但是現在情況卻急轉直下表麵上三弟昏迷不醒對我們來說是不幸中之大幸但我想不通既然三弟昏迷了那麽是誰招傑恩;塞倫進宮的?佩斯洛不可能做這種事還弄得他自己被懷疑。(..tw好看的小說)另外拉斯貢;塞倫和宰相那邊都沒動靜連大神官好象也對三弟遭行刺的事一無所知這不是很奇怪嗎?是誰下令封鎖了消息?”


    “這個嘛……”科裏迪奧摸索著下巴眉心打結這一連串複雜的問題顯然已出他的腦容量。他不耐煩地對弟弟說“是不是你太多慮了?王宮那麽大昨天才生行刺事件而且我們派去的人那麽小心應該沒留下任何證據消息沒傳出去也很正常何況王宮裏多得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家夥。再加上我們的人也不少宰相和大神官一向保持中立依我看他們是在等著看這場好戲怎麽收尾呢!”


    大王子換了個姿勢使自己坐得更舒服一點。隨即他越說越來勁:“二弟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佩斯洛被抓楓陽宮殿等於是無人看守的空樓而傑恩;塞倫的注意力又全放在佩斯洛身上自以為抓到了犯人估計這會正在審問佩斯洛現在肯定是防備最鬆懈的時候。恩不對就算他料到我們不會輕易罷手也不要緊他那的人手不足我們隻要多派點人一把火燒了楓陽宮殿就能一箭雙雕讓傑恩;塞倫和三弟一起葬身火海燒個精光連屍體都認不出來!哈哈哈哈――”


    “的確”坤思擰緊眉頭呈現和洋洋得意的大王子不同的陰暗一麵隱隱藏著內心的喜悅而露出一分謹慎“趁傑恩;塞倫還沒意識到自己抓錯了人之前我們是該盡快動手。不過大哥我認為應該先派刺客前去查探一下三弟是否真的昏迷不醒。”


    “還要去查探?”科裏迪奧耐不住性子對麻煩的步驟顯出厭煩“萬一打草驚蛇了怎麽辦?二弟你總是喜歡把事情搞得太複雜幹脆直接派刺客一起做掉三弟和傑恩;塞倫按照我的方法一把火燒光宮殿多省事啊!佩斯洛要是還活著我們就幹脆拉攏他要是一起被燒死也省得我們善後。就今晚一舉殲滅我們所有的眼中釘不要再麻煩了。明天的此時我們就可以高枕無憂地開慶功宴了!”


    “不能太草率大哥我們不能低估傑恩;塞倫雖然他沒帶一兵一卒但我不認為他會在沒有任何防範措施的情況下敢隻身留在楓陽宮殿保險一點推測他應該早就安排好了伏兵等刺客自動落網。”坤思快轉動眼球將計劃在腦中過濾一遍“大哥不如這樣先按你說的辦派刺客再次潛入楓陽宮殿幹掉三弟如果成功三弟一死其他人構不成威脅。如果行刺失敗的話我就……”矮小的二王子湊到科裏迪奧大王子耳邊竊竊私語隻見科裏迪奧兩眼放光不住地點頭臉上的興奮越來越露骨。


    等弟弟說完他情緒高漲地拍打椅子扶手痛快地道:“好!如此一來前赴後繼就算傑恩;塞倫再料事如神也休想逃出我們的手掌。”他伸出右手舉向光源將手掌慢慢地合攏好似黑青年就在手中被捏得粉碎“二弟明天的太陽是屬於我們的!”


    坤思暗暗地隱藏起嘴角的陰笑心想:得意吧不管是大哥、皇母還是討人厭的弟弟、傑恩;塞倫都不過是棋子罷了最後勝利的一定是我!


    *******


    月色當空天堂宮殿裏一片寧靜西側的某一座亭子裏宰相德魯比拿和大神官米利亞姆邊飲酒對詩邊欣賞雅致的皎月猶如兩個與世隔絕的吟遊詩人陶醉於高尚唯美的意境。


    黑暗裏沿著庭院蜿蜒的石子路跑來一名銀甲士兵打擾了兩人的雅興。


    “起稟大人已按照大人的吩咐將王殿內所有護庭侍衛全部調離。”


    兩位雅士旁若無人似地對飲杯酒德魯比拿孜孜不倦地迴味著酒香過了一會才點點頭:“做得好你退下吧今晚不論生什麽事都不要去管它。”


    “是!”士兵領命快退離以免掃了兩位大人的興致。


    大神官仰頭望了望明月悠悠地歎著氣:“虎毒不食子啊想不到陛下比老虎還狠毒。”


    宰相為兩隻杯子注滿白酒不以為然地笑道:“我覺得這是陛下的明智之舉寵溺出來的成不了大器如果不逼入絕境置之死地而後生犬子永遠不能成為猛虎。畢竟王親之家非同於普通市井能在這場惡戰之後留下的才能成為王尊。”


    “哼你不覺得陛下做得太絕了嗎讓幾位王儲自相殘殺和父親毒害自己的親生兒子有什麽不同。萬一兩敗俱傷不知道損失的是誰。”米利亞姆冷冷切齒。對桌他的同輩好友滿不在乎地笑了笑:“這你就不懂了陛下早就知道結果會怎樣隻是那位王儲一開始不爭氣才逼得陛下走這步險棋。對陛下來說忍痛割愛是無可奈何的陛下也是下了一番苦心。”


    “我同情所有被蒙在骨裏的棋子最後都會成為王座的犧牲品。”大神官頗為傷懷地望著皎潔的白月他的一頭墨綠色的長輕輕地從肩膀滑落散開一串銀白的珠光。


    德魯比拿看著友人略顯疲倦的神色平靜地道:“王冠是世上最噬血的東西皇帝陛下會這麽做不足為奇不然他就不是我們的皇帝。換個角度想為了江山社稷陛下隻能這麽做誰讓王儲們一開始就不能和睦相處呢與其拖拖拉拉不如一決雌雄對誰都公平。”


    “是嗎我覺得國家交給以這種方式誕生出來的王未來的前景堪憂。”米利亞姆低聲歎氣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之後紅潤的麵色泛出迷離的神情不過眼神還是那麽鎮定“人是會變的治國之君雖要獨斷卻不能冷酷無情。王的感情直接影響了國家的麵貌我擔心未來的國勢會和那位王儲一樣趕盡殺絕的不但不是明君反而會使人心疏遠變得冷漠。”碧的大神官洗禮著月光清秀的臉龐溶進月色裏眼底溢滿了無奈“那樣的王一旦誤入歧途隻會執迷不悟誰也沒有辦法改變。”


    “有”宰相十分肯定地道“如果是那位殿下的話。”


    “他?難。”大神官搖了搖頭唉聲歎氣“兩人的誌向已經產生分歧了這是性情上決定的隻怕不久之後會有暴風雨。”


    德魯比拿笑了一聲不解地看著大神官:“亞姆為什麽你那麽悲觀?”


    “我悲觀嗎?”碧大神官拿起再度灌滿的酒杯小小抿上一口潤潤唇齒心不在焉地道“我從來不是悲觀的人你誤解我了。我隻是感慨命運的必然驅使有時想想人力太渺小而無稽盡做些沒出息的蠢事。”


    宰相擺出一副對神職者受不了的表情暈眩地笑道:“別把你那套拿出來羅嗦我最討厭的就是神學者的命運論。”


    大神官並不介意對方對神學的排斥反而表現得坦然自若語氣不溫不火:“‘命運’而非‘宿命’並不是注定的事所以它不是悲觀主義論。不過造化弄人等王儲們的未來決定好後我的命運也就決定了。”


    宰相把他那光亮的頭頂暴露在月光裏神情這時有了些許愁色:“你真的準備辭官?為什麽不和我一起侍奉下一任皇帝……”


    “我是想但我更想自保。”米利亞姆大神官心入止水地看著天堂宮殿依稀散落在黑暗裏的***神情恬靜眸光溶入幾分醉意“德魯我們打賭吧繼續待在皇帝身邊的你活不過十年。”


    宰相哭笑不得地皺起眉頭:“喂你這是在咒我啊?!”大神官微微一笑:“不是算是我臨走前以朋友的身份給你的一點忠告十年內如果你想通了就來找我出這個期限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時會在哪而我敢打賭那時等著你的一定是絞刑架。我說過那位王儲已經變了他的眼裏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官場之路餌諛我詐步步為營我當然不希望看到你比我早死不過你硬要留下來我也不攔你。”


    “嗬我不會比你早死的。”德魯比拿順著友人的視線而望將內心空洞的情緒伸向無邊的遠方突然感慨萬千:“那我先記下你的忠告吧十年之內看來我們是沒機會再見了。”


    大神官輕盈地彎起嘴角道貌岸然的眷容掛著華麗的笑容。


    宰相歎了口氣:“等這場風雨過去之後至少你會和我一起看著那位王儲登上王位吧?”


    “啊如果情勢允許的話。”聲音緩緩地沉澱在歎息中。


    *******


    入夜三更之後楓陽宮殿籠罩在極為凝重緊張的氛圍中巡邏士兵一隊又一隊地穿梭在宮殿四周的花園裏或提著吊燈或高舉火把警備十分森嚴卻也不是百密無一疏。


    當然隻有策劃者知道漏網之魚是早已安排好的。


    夜行衣打扮的刺客神不知鬼不覺地翻過最外圍的宮牆藏匿在密林中等待巡邏的疏漏。一隊人馬在林外經過領頭的隊長們互相打了聲招唿沿各自的路線離開那些錯落的火光看不見以後這一帶安靜了下來刺客伺機奔過寬敞平坦的草叢掩身在陰影裏。他警覺地觀察四周的動靜確認情況和他主子交代的並無二致然後按照預定計劃甩出繩索攀上正殿二樓。窗戶和預期的一樣沒有加護魔法隻是用普通的鎖鎖著刺客很輕易地開窗進入裏麵黑暗的長廊不見一絲光即使人光明正大地走在廊裏也不會有人現。


    收好繩索刺客開始搜索確認每一間房間也如期地在預算的時間內找到了目標物所在的那間房間門口守著兩名士兵三兩下就被潦倒了。


    也許刺客此時正在慶幸自己是世界上最幸運的暗殺者不費吹灰之力地實行了第一次暗殺如今又不費吹灰之力地以同樣的方式闖入同一個地方且現在已經離目標物很近了。


    他先確認了房間裏的警備設施查探是否有魔法元素存在得知情況比他預料的還要順利之後他敏捷地翻滾至床邊為了讓自己的影子隱沒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他選擇了床罩架子這邊挨身緊貼立柱然後取出準備好的手槍(注解一)這把glock37自動手槍據說還是他的主子唯一的一件機槍收藏品。


    深吸一口氣也許再有一秒他就能完成任務了。就在這千鈞一之際燈突然亮了房間裏大放光明黑衣刺客暴露在光源裏潔白的床罩襯托出一身漆黑的人影就像見光死的夜行生物突然被打迴原形一樣。


    在他還未來得及實施預先計算好的逃逸行動之前有人從他的背後躍出來一舉將他壓倒在地緊接後頸一下重擊刺客昏了過去。


    壓倒刺客的黑青年舒了口氣爬起來整了整淩亂的衣服向床頭看去。被褥裏探出一頭銀和一隻翹起拇指的手黑青年聳了聳肩卯足勁大聲喊道:“來人!有刺客!!”


    這一聲恐怕能傳到宮牆之外。


    楓陽宮殿掀起一片騷動巡邏士兵緊鑼密鼓地聚集向正殿。而在遠處窺竊這一切的坤思王子接到報告後扔掉手中的瓷杯跨上馬自信滿滿地對身旁做著同樣動作的哥哥笑道:“大哥果然如我們所料傑恩;塞倫早就埋伏好了等刺客落網。”


    科裏迪奧掩不住內心的狂喜和激動這使他的臉部肌肉由於興奮在不停抽*動:“不過他不會想到我們一開始就已經將整個宮殿包圍了他們隻是籠中之鳥臨死前無謂地掙紮啊哈哈哈哈。”


    二王子齜牙咧嘴地邪笑道:“放手一搏吧大哥。”


    宮殿周圍突然傳出此起彼伏的慘叫四周飛射而來的火箭將聚攏的巡邏兵一衝而散他們像受驚的螞蟻分散開來往八個方向逃逸但是從宮牆外圍冒出來的一批伏兵阻截了他們的逃路頓時雙方在月夜籠罩的白色宮殿周圍展開撕殺勇猛的巡邏兵憑借精湛的技藝逼退了第一波湧進宮殿的伏兵但是很快第二波埋伏在林子裏的伏兵踩踏著遍地橫倒的屍體再度攻入宏偉的宮殿。


    然後不論是花園裏迴廊裏庭院的小路上或是大殿內湧自四麵八方的伏兵很快深入每一個角落每一處都在撕殺每一處都傳出喊叫和噩號。


    包圍網在縮小同時外圍齊射的火箭點燃了草坪宮殿被四處竄升的火焰包圍煙霧彌漫進各個角落同時給雙方的士兵都造成巨大的影響。宮女一邊驚慌地逃竄一邊被煙熏得亂叫或者被波及喪命在士兵的刀下或者被火箭射中活活燒死。


    過了一會連射的箭支突然像碰到了無形的牆壁在半空中被反彈迴本營攀在高牆上或躲得更遠的弓箭手隊伍被反彈迴來的火箭衝得潰不成軍受到驚嚇的兩位王子在侍衛的掩護下慌忙奔走。


    “肯定是傑恩;塞倫的魔法!二弟這下可怎麽辦?!”大王子科裏迪奧一旦遭受挫敗便沒出息地大唿小叫。與之對比坤思沉著冷靜得多退到安全的地方後依然自信能獲得勝利而不慌不忙地命令道:“命騎兵隊衝進去先殺掉傑恩;塞倫!”


    “對對!我們還帶了騎兵部隊!”科裏迪奧見還有戲即刻露出貪婪的表情“弓箭手停下讓騎兵隊去清理餘孽全部殺光!”


    “對不能留下一個活口!”坤思接上哥哥的口風眼裏的殺氣有點詭異“大哥你帶弓箭手跟進去隻要傑恩;塞倫沒法放魔法我們就放火燒光宮殿!”


    “好!勝利是屬於我們的!”科裏迪奧拔出配劍帶領隊伍一路豪邁地衝進楓陽宮殿。


    血洗草坪橫屍遍野楓陽宮殿的殘瓦此時正見證著一場血親之間的殺戮凡是從宮殿裏冒出來的人立刻就被劈成兩半當場氣絕而能夠抵抗伏兵的巡邏士兵越來越少雙方勢力一目了然守衛兵和侵占兵的比例在快拉開差距過不了多久一方就呈現壓倒性的優勢。他們見人就砍見樹就劈除掉阻擋去路的一切障礙。湧進宮殿的士兵自然地形成一股洪流直到他們踏平每一寸方土。


    烈火肆意地吞噬縱橫的屍體逃逸的士兵在垂死地掙紮而攻入宮殿的士兵則猖狂地搜刮弑殺直到已經沒人在乎誰還站著誰已經倒下了。


    科裏迪奧順利地在部下的掩護中殺入宮殿甩開身後庭院裏仍在持續的激戰和呐喊他沿著熟悉的路線一直衝向弟弟的房間。他那臃腫的身材一點也不顯遲鈍沿路凡是衝上來阻擋的士兵都被他和他的部下瞬間砍倒紅地毯上濺滿了鮮血兩排名貴的壁畫也染上紅色的斑點變成另一種象征性的畫麵。


    眼見房門近在眼前科裏迪奧越衝越興奮體內熱血沸騰無以釋放於是他便將這些勝利在望的高漲情緒泄在迎頭上來送命的皇子的士兵身上。他砍下他們的頭顱劈裂他們的身體嗅著從他們體內迸射出來的血腥味這種味道使頭腦熱欲求不滿。


    在推開房門的一瞬間他貪婪地搜掠房內的情景並且很快現了站在屍堆中的黑青年。他幾乎掩飾不了勝利的喜悅猖狂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傑恩;塞倫你果然臨死都會守著我弟弟!”


    臉上濺了敵人之血的黑青年目光冰冷地盯著衝進來的大王子和他身周的幾名護衛舒了一口氣露出些許倦容:“大王子殿下您何苦這樣趕盡殺絕。”


    房中狼籍不堪一地的碎片一地的鮮血所有東西都東倒西歪顯然經過了一場惡戰的摧殘。那些之前闖進來的士兵都橫屍當場科裏迪奧大王子並不意外眼前的人能毫無傷地站在部下的屍堆中二弟提醒過他傳遍整個上界的名聲也提醒著他傑恩;塞倫不是他能單打獨鬥的對手所以他不急於衝上去親手了解這個眼中釘。隻是他很奇怪掛在黑青年臉上的從容表情令他不安。


    他瞥了一眼旁邊看到恩德比耶夫皇子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稍微安心了一點。


    由於對對方實力的忌憚科裏迪奧退到護衛們身後才敢理直氣壯地講話。他得意地嚷道:“我趕盡殺絕了嗎?我如果不這麽做的話難道要我眼見著我弟弟爬到我頭上去?呸!等他做了皇帝他才不會顧念我們兄弟之情與其這樣還不如我先下手為強!傑恩;塞倫你不認為我這樣做是在情理之中麽?”


    傑恩歎了口氣丟掉手中流淌著血液的長劍冷漠的表情中參雜著惆悵:“王儲之爭竟然被你說得好象是天經地義的事王室的血親就那麽薄弱麽?大王子殿下我可以說如果不是你和二王子向皇帝陛下告密揭皇子和下界女子的事這個王位本來應該是可以屬於你的。”


    “放屁!三弟他會肯把王位讓給我?還有你傑恩;塞倫你一再博取王父和皇母的歡心居心何在?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葫蘆裏賣得什麽藥你和耶夫早就想篡奪王位了你們串通一氣想排擠掉我和坤思別以為我不知道!”科裏迪奧口不擇言舉劍指著黑青年怒罵卻不敢上前。


    傑恩見他一副懦弱的嘴臉露出厭惡鄙夷的表情:“耶夫走到這一步全是你們逼出來的!大王子殿下你們是自食其果我奉勸你們在此收手不然連我也不會再幫你們求情!”


    “嗬看看死到臨頭還那麽嘴硬!你以為你的笑話很好笑嗎?哈哈哈哈――”科裏迪奧笑得前仰後伏指著眼前落單的小醜卻不知他在對方眼中也是醜陋的小醜角色。


    “既然你們浪費了傑恩的好意枉費他求我念在兄弟血緣情份上饒你們不死就別怪做弟弟的我心狠手辣了。”科裏迪奧的得意被一個冷酷的笑聲突然澆滅恩德比耶夫皇子懶洋洋地從床上爬起來拖著一頭鬆鬆垮垮的銀步下台階他的手邊順勢拖出一具屍體是刺客的。


    科裏迪奧見三弟安然無恙染滿半身的鮮血似乎隻是塗抹上去的顏料而已他簡直像見到了鬼似地瞪大雙眼麵色一陣青一陣白兩顆眼珠幾乎快滾落出來。


    “三、三弟你……”


    銀皇子清冽地一笑歪著腦袋繞有興趣似地欣賞著哥哥扭曲的表情:“大哥就憑你派來的那種三流刺客也想傷得了我?殺我養的一隻小貓都不夠。我根本沒有受傷隻是用了點幻術想不到那麽容易就騙過了你和二哥。嗬嗬笨哥哥就是笨哥哥連魔法都不會還要學人家謀權篡位省省吧我看了都覺得累。你以為你們派兵埋伏在外我會料不到嗎?與其說是你們的計策不如說是我故意引你們做這樣的安排你們要是不派伏兵我還傷腦筋呢。”


    科裏迪奧氣得麵部抽搐平舉的劍劇烈地顫抖身子則越退越靠後順手拉了一個護衛擋在麵前:“你、你們別過來!”他知道傑恩和耶夫聯手他絕對沒有活路。哪怕這裏已經被他和二弟的士兵團團包圍。


    銀青年出刺耳的嘲笑欣賞著哥哥的醜態令他覺得暢快無比:“大哥你現在才意識到未免太晚了吧?就算你們的人包圍了我的宮殿你卻會先死在這裏有什麽意義嗎?哦對了對二哥來說應該是有意義的這樣一來坐享其成的就是他了。”


    “不不會二弟不會的!”剛才還神氣活現的科裏迪奧大王子此時自己到像個垂死的綿羊欲哭無淚地盯著黑青年和皇子他不知道為什麽外麵的士兵還沒衝進來他的腦子本來就不能負荷太複雜的事他隻是想不通明明勝利應該就在眼前了!“該死的是你!王父對你那麽偏心如果你死了王父就會把心轉到我身上了!如果沒有你我就是皇子對!隻要沒有你王父寵愛的人應該是我王父就不會冷落我!全都是因為你!”他結結巴巴地嘀咕了一串上氣不接下氣越說越急。最後他將身邊的護衛推向前“你們給我上!殺了他們!”


    護衛們對兩位殿下的實力心知肚明害怕得在原地哆嗦又不敢違抗命令挪動著遲鈍的身體綿軟無力的雙腳不停地顫抖麵如死灰。


    科裏迪奧又急又怒:“站著不動幹什麽!上啊!殺了他們我有重賞!”


    “殿、殿下我們……”護衛們膽怯地討饒。傑恩剛想開口卻見友人一聲自喉結的冷笑眨眼間地上的劍懸起浮到銀青年手中。


    “耶夫!”


    餘音未落銀青年閃身到護衛中間移形幻影如流水般的劍勢晃出幾重疊影在場的人除了傑恩沒有人能看清他的揮劍路線。


    “啪啪啪”五具屍體瞬間倒地無聲無息科裏迪奧大王子眨眼間失去了所有庇護過了半響暴露無疑的他才察覺到左側麵頰的刀口血緩緩溢出他的反應卻遲了好幾秒。


    “不過二哥終歸隻會使點小聰明也隻能做到這一步而已。我的人估計這會已經在外麵開始善後了。忘了問你佩斯洛那出戲還算過癮嗎?”


    “啊!”銀青年的冷笑近在咫尺科裏迪奧嚇得一屁股跌倒在地慌亂地退向牆角:“不不要!不要殺我!”


    “別殺他耶夫!”看著滿眼的屍體傑恩忍不住為大王子求情。科裏迪奧見風駛舵連忙躲到傑恩身後:“傑恩殿下饒命啊!我不幹了我收手以後我不會再打王位的主意!求你饒命救救我!求你勸三弟放過我這是皇母和二弟的主意!真的!我會收手求你們別殺我!”


    傑恩看著大王子恬不知恥的窩囊樣心裏是難以言語的鄙夷和無奈。他不喜歡勾心鬥角而看到那些無辜的士兵為這樣的人送命既為他們感到不值也為這場權力之爭感到厭惡。“算了用不著殺這種懦夫。”踢開抱住腳踝的王子他冷冷地嗤鼻。


    科裏迪奧滿懷希望地看向弟弟恩德比耶夫皇子沒有放下劍而是走到他們麵前冷酷地道:“讓開傑恩。”


    傑恩一怔攔住友人:“不要太絕耶夫。”


    銀青年露出惡魔般的冰冷笑容道:“放心為了感謝哥哥們給我這個一網打盡的機會我不會殺了他的。而且皇母那裏還用得上他。不過――”他輕輕推開黑青年逼向縮在牆邊嚇得出不了聲的科裏迪奧眉梢一挑“我要他斷子絕孫!”綠眸閃過刀刃般的鋒芒劍勢一揮隻聽科裏迪奧的慘叫充滿了整個房間久久沒有散去。


    傑恩有意地避開這殘不忍睹的一幕寒意傾灌全身手心冰涼。雖然他的摯友沒有弑殺親哥哥在他看來這種做法卻比弑親還殘忍。站在身旁的銀青年令他感到陌生和害怕那掛在英俊臉龐上的笑容是他從未見過的那是殘酷無情的嘲笑。


    “哼居然嚇昏過去了我還想讓他把自己的‘寶貝’吞下去呢。”銀青年覺得不夠稱心如意便惡劣地往親生哥哥的傷口處猛踹幾腳泄憤而後不悅地丟掉手中的劍。這些動作簡直令黑青年看了指他微微地挪動唇齒想說些什麽卻終歸沒有出聲。


    默默地歎了口氣傑恩走到窗邊:“外麵好象也進行得差不多了。”


    他剛一說完佩斯洛便領著一隊人馬衝進房間他的身後是被幾名士兵壓製的坤思的親衛隊長一個已經血肉模糊的人。


    佩斯洛單膝跪地機械式地道:“殿下叛軍已經全部殲滅為的幾位隊長已通通拿下按照您的吩咐留有一息活口。”


    “我二哥呢?”恩德比耶夫皇子掃了一眼那個血淋淋的俘虜麵無表情地問。佩斯洛遺憾地迴答:“卑職無能混戰中讓二王子僥幸逃脫了。不過我已派人去追。”


    銀青年想了一想勾起嘴角笑得燦爛:“不急讓他多活幾天也無妨。我猜這裏失敗後他應該會去投奔伊彼列夫爵士。傑恩你看我們是不是該先放他一馬?”


    迎著友人投過來的征詢目光傑恩難以掩飾內心對無辜流血的排斥笑得很不自然。銀青年立刻就察覺到了:“怎麽了?――我知道你很討厭這種事傑恩我做這些都是為了我們約定的未來有過那麽一次教訓你應該理解我的做法。如果我們不夠狠敵人就會吞了我們所以別怪我不念就親情鐵石心腸。”


    傑恩默默地歎了一口氣排解心中的矛盾拍拍友人的肩膀露出諒解的微笑:“我知道我不會怪你的。不管你決定怎麽做我都會支持你。”同時他也在心裏告訴自己這是一條已經決定要走下去的路他不能猶豫也不能反悔。


    其實他比誰都明白造就今日的耶夫的正是往日自己的天真和心慈手軟。


    下定決心黑青年又恢複了沉著冷靜的表情定神道:“伊彼列夫爵士是個極有野心的人恐怕早有謀反之意說不定坤思王子從頭到尾都是和他串謀好的。”


    “我也這麽想以二哥的性格必定事先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這條退路一開始就布好了不然他不敢做得那麽徹底。”銀青年冷眼瞥了瞥昏厥的科裏迪奧諷刺地笑著“二哥至少比這頭笨驢聰明所以才會讓這頭笨驢衝進來當擋箭牌。”


    傑恩接著提醒道:“事情既然進展到這一步坤思王子隻剩下聯合伊彼列夫正式反叛大軍攻占王殿這一條路。我們必須提早做好迎戰準備。”


    銀青年甩甩長得意地笑了:“這樣正合我意順便連亂臣賊子一起鏟除在即位前徹底清除禍患哼一個不錯的開頭嘛。”他將雙手輕輕地扶在窗台上迎著撲麵帶有血腥味的晚風眼眸裏倒映著熊熊燃燒的火焰那淡淡的微笑看在黑青年眼裏說不出的霸道和殘酷“‘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傑恩我突然覺得做皇帝是必須這樣的。你會一直跟著我的對吧?”


    傑恩愣了愣忽然覺得這一句話並不是在問他而是在命令他。“恩會的……”他逃避地望向窗外戰鬥過後留下的殘景迴答的時候連他自己都不清楚是肯定還是疑問。


    捫心自問這樣的恩德比耶夫皇子他真的有勇氣一直追隨下去嗎?


    “那就這樣決定了。”銀青年傳進他耳朵裏的聲音比往常利落且極具魄力“我們暫且按兵不動等那邊沉不住氣舉旗謀反我們就能光明正大地鏟除他們。我二哥就讓他多活些時日吧估計這幾天會連夜做噩夢哼哼。”他轉向佩斯洛等部下命令道“把這頭笨驢子抬走關押起來在我皇母迴來之前要好好留著他這條狗命!其他人一律關進大牢等候王父親自落;命護庭侍衛長派人來清理現場這種事還是他們做比較好免得傳出不必要的誹謗;另外嘛宰相那邊就說有一王子意圖謀殺皇子篡奪王位現在逃逸中要怎麽辦由他做主。還有我大哥的妻兒……”


    “暫時把他們軟禁在桑宛宮殿等陛下迴來落吧。”傑恩建議道。


    銀青年心有靈犀地笑了笑友人的仁慈對部下道:“就這麽辦。佩斯洛你辛苦了下去好好休息吧。”


    “屬下遵命!”


    一幹人等陸續地退出房間留下幾名士兵清理房裏的屍體。


    耶夫搭上友人的肩不經意地笑道:“今天你也辛苦了替我殺了那麽多士兵也許我應該早點起床。”


    傑恩疲倦地歎了口氣:“我不殺他們事後他們也會以叛黨的罪名被處決結果是一樣的。”


    銀青年一臉平靜目光比夜色還沉冷:“傑恩我們沒有退路隻有義無返顧地前進得到我們應有的一切當我們可以自己決定一切的時候我們才能真正掌握未來。”


    “恩應該是這樣的。”傑恩聽到自己的聲音依舊是猶豫不定的遲疑。


    彷徨這是他心中正在滋長的一顆毒瘤。


    月夜恢複了寧靜在火光裏忙碌的士兵拖著長長的影子這番景致看在黑青年眼裏顯得特別寂寞和淒涼。


    “耶夫答應我千萬不要迷失自己……”傑恩專注地說道表情異常認真“我們都很清楚人會因為權力和地位而改變變得連我們自己都不認識自己。我不想看到你因為王權而喪失心誌。”


    “哼你想得太多了傑恩。”迴答的聲音透出一股隨心所欲的味道雖然很淡很淡“我不會再迷惘了不會!”答非所問銀青年閉上眼簾那種看透一切的笑容令人看了既心酸又不安。


    他們是被迫選擇這條路的。


    路還有多長呢?傑恩暗暗地問夜空中孤獨的月亮渴望明月會把答案告訴他。


    *******


    伴隨炎夏悄悄來臨的腳步上界王宮表麵風平浪靜暗地裏的局勢卻在這股無聲的熱浪中慢慢變得緊張。當然事不關己的人也許比期待夏日風情更躍躍欲試地等待著看這場千百年來和帝王製度如影隨形總是會間隔地好似按照某種不均等規律生的宮廷政變的好戲可能被波及或影響的勢力則私底下計算著未來侍主的可能性並早早地準備好豐厚的孝敬品以開拓官運那些“孝敬品”還未明確寫上贈送對象呢。


    嗅覺靈敏的官場之人都默默認可了這場隨時可能襲卷的暴風雨之後時局將顛覆王權統治會迎來新鮮血液。


    嶄新的時代馬上就會到來。


    曆史已經無數次地記錄下“宮廷政變”總是在極小範圍內卻是最徹底性地改變時代走向的戰爭它的規模可能永遠及不上百萬雄師的浩瀚陣容曆經的時間也短得驚人但效果卻會比任何一場戰役顯著。史學家們喜歡把它稱作“最具有成王敗寇象征意義的權力者的遊戲”是最直接暴露人類的野心及權力欲的工具。


    當然它的事實性也是最容易被扭曲的就像這次直接促成恩德比耶夫;奧普托蘭帕爾十八世登基為皇的後世記錄為“伊彼列夫叛亂”的事件被未來的史學家一致認為是體現了恩德比耶夫皇鏟除異己絕對貫徹霸權主義的依據而當時協助鎮壓判軍的傑恩;塞倫由於其後來被王室除名而落得個“狡猾而心計頗深的奸臣”之名。反到是坤思王子在後世的部分曆史學者眼中成了“精明睿智但缺乏遠見的犧牲品”至於動叛亂的伊彼列夫至少還有“擁護坤思王子忠肝義膽卻不幸失敗的英勇將士”這類好名聲。


    可以說當時的人在試圖控製著曆史的流向而曆史的流向卻又是不受控製的。


    *******


    霧之月21日楓陽宮殿事變過去後的三天裏對於恩德比耶夫來說著手假設定義上的叛亂的戰略準備遠比真正開戰複雜困難得多以他的個性他會希望兩軍卸去任何偽裝名義直接排兵布陣一決雌雄但事實上由於沒有事實根據而隻是假想中有判軍的可能戰略戰術部署都必須在沒有正規名義的情況下私地裏秘密進行這也就變成了雙方互探虛實的諜偵戰。


    雙方都心知肚明這場戰役的可行度取決與雙方的勢力對等當恩德比耶夫這邊忙於試探其他勢力表決態度的同時另一邊則在窺竊皇子所得的情報結果方麵下足了功夫。


    由於四日前在天堂宮殿內本該鬧得滿城皆知的毫無遮掩的明槍明箭結果卻隻被視做平淡無奇的衝突事件不了了之這使雙方都明白了代表皇帝權勢的宰相和大神官的旁觀態度如此也直接促使其他家族勢力的棄權因為任何一方如果在此時草率地表決參與的話那麽結果對他們來說自然存在著巨大風險顯然追隨皇帝的意誌默認視而不見的態度是最明智也是在事後無論誰勝誰負即使兩敗俱傷至少也能討個推卸責任的借口的折中辦法。


    如此一來所有直接聽命於皇帝調遣的軍力將被全部排除包括皇家親衛兵團、聖殿騎士團、宮廷術士團、護庭侍衛隊以及禦林軍。調動正規軍的兵權同時握在皇帝、宰相和軍政總督手中必須有三方同意的決議書以文件形式批準因此這一方也被排除了。


    剩下最關鍵的就是軍機處的態度。為此恩德比耶夫皇子特地親自秘會了軍務長及軍機總司根據伊彼列夫安插在天堂宮殿內的線人得到的情報判斷此次會談持續不到半個小時。


    結果是――


    軍務長、宮廷侍衛長陪同宰相、大神官、國務尚書以及軍政總督一起離開了天堂宮殿去向不明。在這個似乎故意失蹤的高官隊伍中還有財政督察使拉斯貢?塞倫。


    軍機總司坦白地表示無權決議整個軍機處被下達了不接受任何調派否則一律視籠絡賄賂罪名以軍法處置的命令。


    “看來得到這個消息後伊彼列夫是鐵定會舉旗叛亂了。”一邊整理軍隊的調令文件一邊進行著日常常規奏章的批閱年輕的皇子以悠然閑散的姿勢半靠在書桌前用好似在評論娛樂界的一條誹聞消息的口吻心不在焉地說道。


    楓陽宮殿的修複作業還未完成皇子暫時搬居到旁邊的行宮不過如今在哪住都是一樣的。


    站在皇子身旁幫忙整理文件的黑青年則是明顯形成鮮明對比的一絲不苟的表情:“消息已經放出去了就算伊彼列夫的情報再遲今天應該能作出決定。皇帝陛下的態度那麽堅決不在這時候謀反的話就失去了最好時機。而且坤思王子逃到他那去以後他等於被迫不得不做否則他是最清楚等新皇登基他就會失勢。”


    “嘻”銀青年瞄了一眼友人重重地在文件上蓋上章印唇邊的笑意充滿了諷刺口氣卻是懶懶的“這就是你所謂的‘野心家會擁立一個無能的皇帝然後把權勢掌握在自己手裏進行傀儡政權’的情況吧?”


    “我認為這是為什麽伊彼列夫選擇擁護坤思王子而不將他交供出來的原因他需要一個借口。”黑青年機械式地將一堆文件疊在另一堆上然後和皇子麵前的文件區分開他的語氣就和他的動作一樣機械化。


    過了一會他又道:“差不多可以停止搜查了。”


    銀青年點點頭:“恩反正隻是障眼法再搜下去估計連搜查隊他們自己都會忍不住想找伊彼列夫的麻煩。”幾分調侃幾分嘲弄而手中的活靈活快無比令人看不出銀青年腦中真正思索的事“到是你傑恩作為塞倫家族的一員你參與這次行動真的不要緊麽?”


    “我的參與應該正是皇帝陛下和伊彼列夫期待的少了我才叫奇怪呢。”對友人出於一番好意的提醒黑青年微微笑了一下心領神會之餘又感觸良多“而且你這邊的戰力已經非常吃緊我再不幫你接下來估計就好準備迎接伊彼列夫掌權的坤思王朝了。”


    “伊彼列夫掌權的坤思王朝啊……”銀青年皺起眉頭笑道“傑恩沒想到你的嘴巴也挺毒的。”


    傑恩聳了聳肩耶夫皇子轉為正經的表情:“那麽統計下來我現在可以調動的兵力有多少?”


    迴答的人似乎早在等這個問題了:“加上你的直屬親衛軍以及自願投靠我們和這三天內東拉西扯勸服歸順你旗下拚湊出來的臨時軍總和不過一萬如果再算上兵部訓練營借來的新兵充其量大概也就一萬一左右吧。”沒有加上任何修飾及私人感情傑恩以絕對客觀的態度冷靜地說出這個結論。


    耶夫支起雙手十指在鼻尖前交叉握合語氣和之前的陳述一樣平靜:“才一萬一啊我還以為會很多呢看來潛伏在宮廷裏吃白飯的牆頭草比我們想象中的還多嘛。”帶上諷刺意味的冷笑深綠色的瞳仁慢慢收縮了一小圈。


    “之前和兩位王子的衝突中損失了一些兵力不過精銳部隊能全數保留下來還不算太糟。”傑恩解釋出其中的原因腦子裏浮現起當時狼籍的場景不免感傷“能拉攏過來的士兵比預期的少很多估計是皇帝陛下的安排。”


    “那邊的兵力大概在一萬五左右吧?”耶夫以征詢的口吻側著腦袋問。傑恩毫不猶豫地迴答:“肯定會過這個數目雖然明文規定貴族的自護軍不能過一萬五但是伊彼列夫蓄謀已久私底下小動作不會少。保險估計至少也在一萬七到兩萬沒有這個數他不敢輕舉妄動。”


    “那就是說敵眾我寡嘍。”銀青年的語氣輕描淡寫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所以你才堅持要做先鋒部隊的主帥?”


    “從地位和職務來說佩斯洛比我適合但是我想我成功的幾率會比較高。另外在對方的預計中應該也是這樣的。”難得黑青年不像以往那樣自謙耶夫中意地笑了:“我也這麽想隻是覺得有點對不起我那親衛侍衛長。罷了就算是給他一個加官晉爵的機會雖然前提是他能活下來的話。”眼底劃過一息不易察覺的冰冷就像死神的刀刃那般殘酷。但是下一秒銀青年又轉為玩世不恭的神情“而且如果讓你做餌我還擔心你會對敵人手軟。”


    傑恩皺皺眉苦澀地笑了笑:“真的到了戰場上我不會猶豫的。”銀青年迴以體諒的眸光:“也難為你了。其實以你的實力以一抵千或許都不成問題……”


    “我知道擒賊先擒王但是敵我雙方的損失必須都顧慮到畢竟此戰結束後收複對方的兵力十分可觀。”


    “哼果然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銀青年表示諒解傑恩卻更正道:“不是是我們需要更公正的名義和途徑為了你以後的統治伊彼列夫必須要以叛亂的罪名由陛下處置。”


    “好啦我明白。”名義是公正了過程卻相應地變得複雜且冒險。


    換了一種姿勢耶夫傾向坐椅的左側隨同他的動作柔順的銀滑過流光般的光澤即使在陰雲籠罩的天氣裏依然那麽耀眼奪目。他那輪廓分明英武十足的俊朗臉蛋上突然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弄得傑恩有些莫名:“又想到了什麽?”


    目光飄忽不定泛出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我在想要不要向魔法協會申請啟動[神王之威]。”


    自從[神王之威]研以來其使用權限一直掌握在皇家魔法協會手裏平時它一直維持著最低等級的防禦以抵抗天災和一定威力的魔法除了特殊情況任何修改命令都必須得到魔法協會的許可由魔法協會的十二位元老們投票決議並下達批準文件因此是道極為煩瑣的手續。


    [神王之威]是擁有全體係防禦的能夠守護整個天堂宮殿的由十二組原設isa-k8o61型號(智能自動防禦及修複功能)控元素核動力魔法機械係統同時啟動才能張開並能與保護上界王宮的[佐亞納德的勝利]係統聯接將防禦壁擴散的龐大魔法結界。根據古老的異教神話傳說(也就是非《天目聖經》及祈願大陸修改的《源;聖經》記錄的異教神的故事)用侍奉魔界之王的七魔主命名的這個魔法結界由七重防護壁組成結合了抗魔法元素和抗物理攻擊單雙向選擇無死角立體防禦的特性同時具備熱能、氣壓、放射性元素的自動調整功能。它的主動能核心裝置采用配有自動感應係統的編號為wsgc-kv6ooo魔晶石打造的核反應熔爐附加雙重保險輔助能源反應爐在主能消耗盡之前儲備能源便能自動填充上以確保恆定量的能源提供而儲備能源則是從吸收的魔法元素轉換得來因此它的動力係統幾乎不可能出現無能量狀態。同樣由於控製結界的並非魔法使而是專門進行培訓懂得操作isa係統的技術機械師將係統啟動後進行適當的調和和維護由智能係統來控製魔法結界因此能使[神王之威]持續張開七十二個小時之後進入一小時的冷卻及動力迴複在主防護壁關閉階段由輔助係統isa-d2接管進行全魔法防禦可謂雙管齊下無縫可鑽。另外十二組isa係統都具有獨立運作及相互修複的特點一旦其中一組出現故障維護係統會自動啟動隔離壁;即使隻啟動其中一組isa也能單獨地張開十二分之一範圍的魔法結界。至於它的安全設施也做到了萬無一失的準備自暴係統配備有記錄消除和冷凝中和裝置防止了核爆和魔法爆破的可能性。


    當然隻要是機械即使再精密也必然會有致命性的弱點。


    傑恩思慮片刻道:“要破除[神王之威]最簡單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派人潛入操作兵中將病毒植入係統隻要係統無法正常運作結界的力量就會大打折扣。伊彼列夫如果處心積慮已久應該會準備這一手如果是長期針對isa係統研的病毒說不定能使其徹底無力化。”


    “你說他會不會事先破壞係統?”耶夫略有斟酌。傑恩不暇思索地搖頭:“不會如果我們要啟動係統一定會在開戰前進行全麵檢查隻要我們事先有準備就會打亂伊彼列夫對我們的戰術預估這點他絕對會計算進去。所以他應該會為了掌握先機以及完成對我們會采取的戰術的預測在係統啟動的同時進行破壞是最理想的。”


    銀青年頗具玩味地笑了笑:“就是說必須讓我們在正式使用的時候才現係統被動了手腳於是我們就會手忙腳亂。”


    “恩這樣對方隻要了解係統修複的時間就能充分把握戰機。戰前的情報對他來說非常重要而一旦開戰後獲得情報的渠道會大大縮小且會影響判斷力伊彼列夫向來比較喜歡製定周詳的計劃後再行動不善於臨場應變。況且破壞結界就是要我們自亂陣腳哪怕到時他那方會有一定損失卻是必要的。”傑恩的分析客觀而全麵銀青年聽的時候不時點頭流露出越欣賞的神情:“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不使用結界就枉費伊彼列夫的一番心血了?”


    黑青年淡淡地笑了一下眼裏交錯著矛盾的情緒:“也可以說為了引誘他實施他的計劃啟動結界是有必要的況且以兩軍的兵力對比來看我們沒有理由不用否則會引起對方的懷疑。不過情報方麵必須花點心思要讓他以為我們是在秘密進行而並不知道他已經偷偷將內應安插在isa技術兵中。”詭計是他所厭惡和排斥的然卻又親手在實施這些東西。


    耶夫打了個響指雙目彎成微笑的弧度看起來頗為邪惡:“傑恩你很壞嘛!”


    傑恩則表示無奈而不能完全排除負罪感地幹笑了一聲:“所以戰前的人員檢查請盡量做得‘徹底’而‘謹慎’。”


    “嗨嗨。”銀青年滿意地埋下頭反複地蓋章、簽名。傑恩看著友人坦然中略帶幾分期待的神情有時很欣慰有時又很迷惘。


    想起過去讀過的曆史書陰謀詭計必定會伴隨著王權的爭奪而如今他也正深陷在這個旋渦中。他希望耶夫能成長為英明的君王卻又害怕著他登上王位的那天。當君與臣有了明確分界的時候他很清楚那時他們之間會有疏遠感。


    現在的耶夫固然比以前更像一個君王卻讓他害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諾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維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維因並收藏諾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