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伊斯厄坦斯達城那被美喻為“冰雪女神的媚惑”的夜幕來臨了當然當這座城年紀最小最頻繁受到偉大的米舍爾德曼大祭司責罵的雪雅瑪蒂祭司以少女的懷春之情深切而陶醉地仰望著紛飛的雪花從被各種奇光異彩渲染的夜幕中飄臨時她並不知道明天這時候將再也不能如此恬靜地欣賞這一幕。


    “哦我得迴去了勒瑞斯大叔該等急了吧~”


    身著孔雀藍色民族服飾的少女甩著編成好幾股的長辮輕盈地跳下石墩和這個民族其他族人的喜好一樣戴在少女雙手上的各式鐲子玉珠叮當脆響掛在腰帶上的寶石珠串翻滾著表露出主人的好心情。


    雪雅瑪蒂的心情是很好如果一年有三百六十天都是災難日的話那麽今天就是少數幾個好日子裏的幸運日不僅平平安安沒有闖禍地度過了一天大祭司還派給她一個任務在侍奉風鈴之塔的所有祭司中米舍爾德曼大祭司會把任務派給最不機靈最不聰明最笨手笨腳最會闖禍最丟三落四的她雖然並不是什麽至關重要的任務至少說明大祭司願意認同和信任她的能力了。今天不是她的幸運日還是什麽?


    她愉快地穿過以往熟悉的大街一邊瀏覽兩旁的彩燈攤鋪一邊提著木箱奔奔跳跳地穿行在人群中。雪中之城最美麗的時刻沒過於暮晚之後的夜景那些看膩了一成不變的雪被夜晚的燈市照得五彩繽紛各色的魔光石和琉璃石把房屋街道裝點得分外妖嬈有時天空飄落下來的雪會因為這些五光十色的魔法燈變成各色各樣的顏色人們喜歡在忙碌的一天之後在這時候紛紛湧上街道看看雜耍逛逛商鋪成群結隊地在大街上唱歌跳舞熱鬧非凡。這就是淳樸爛漫的亞斯達人有著天生優美嘹亮的歌喉有著生性向往浪漫的熱情即使生活在氣候惡劣的風雪中依然能夜夜笙歌歡度良宵。所以他們才能把自己的城建造得如此美麗。


    雪雅瑪蒂很喜歡欣賞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觀察人們的表情引各種奇思妙想貝伊斯厄坦斯達城不大她又是城裏的祭司不管走到哪都會碰到熟人那些人看到她的時候喜歡喊她“迷糊鬼瑪蒂”當然是沒有惡意的她喜歡他們的親切稱唿所以她就更喜歡往人多的地方鑽。今天也是一樣沿著城中最大的南北大街一路向南她碰到很多認識的人向她打招唿然後問她是不是又偷懶溜出來貪玩。於是她就自豪地說:“沒有!我今天是奉了大祭司的命令有任務在身的!”她說的時候還會特地把印有朗克雅斯圖教團(注解一)象徽的木箱提高一點好讓人們了解她要去的目的地。


    “呀迷糊鬼瑪蒂今天要去城座?”當人們領悟到那個象徽的意思表示雪雅瑪蒂這樣不經事的小丫頭要進本城城主居住的城座裏他們當然會提起十二萬分的心祈禱這個小丫頭別在城主的院子裏闖禍。


    雪雅瑪蒂無視他們的擔憂繼續自豪地說:“恩!大祭司讓我把前些時候進貢給教團的陳年美酒分給自衛軍一點他們為我們守護這座城的安全實在辛苦他們了適當的要慰勞他們一下。”少女還沒到懂事的年齡這些話中有大半是米舍爾德曼對她的教導不過她自己說起來卻也有模有樣的。


    一旁的人欣然點頭稱讚:“迷糊鬼瑪蒂終於有點懂事了嘛那快去吧。不過這時候最好別進城座找他們。”


    “誒?為什麽?”


    “自衛軍那幫酒鬼這時候肯定在桑維拉的酒館裏啦!”另外的人補充道。


    “哦是麽?”雪雅瑪蒂嘟著嘴心想這世上還有比她會偷懶的人這時候她正在為大祭司派給她的任務到處奔波可保衛全城民安全的自衛軍士兵們卻在享樂?“哦也是哥哥好象說過士兵們喜歡在傍晚以後偶爾去去酒館什麽的……”轉念一想她又覺得合情合理城裏的人們都那麽會享受夜晚自衛軍沒道理例外。


    “不是偶爾是每天嗬嗬城裏酒量最好的男人們全在自衛軍裏啊。”和雪雅瑪蒂搭話的婦人笑嗬嗬地說。少女想了想:“呃勒瑞斯大叔也去那嗎?”


    “喲可不就是他帶頭去的勒瑞斯是我們城裏的頭號酒徒啊!不過聽說他從來沒喝醉過。”


    “是嗎那我現在就去酒館謝謝米瑟古太太。”


    雪雅瑪蒂禮貌地朝對方鞠躬於是轉向往另一條街奔跳而去。不過她才走了沒幾步迎麵一股強勁的衝力擦過她的肩膀她還沒看清楚對方的影子直接一屁股坐在雪地裏。


    “哎呀!誰啊?!”她氣唿唿地睜開眼迴頭尋找著罪魁禍遠遠的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摟著一個女孩衝向街道盡頭不一會便沒影了。好心情一下子被打擊得煙消雲散雪雅瑪蒂氣憤地喃喃“什麽人啊真沒禮貌撞了人連聲道歉都不說!”


    她爬起來一旁認識她的人慰問了幾句並和她有同樣的好奇:“奇怪剛才那個男人抱在懷裏的女人好象不是本族人……”


    少女朝男人消失的方向望了望人影早已淹沒在人群中隻有來往的路人嬉鬧著似乎留下一抹淡淡的遺憾。


    管他呢!


    她很快忘了這件掃興的事又過了兩條街終於看到城裏有名的桑維拉酒館門前兩盞巨大的懸空魔法燈柱出火焰一般溫暖的光芒哪怕在這條街的幾百米開外都能隱隱望見這兩盞門燈它們是老板娘桑維拉引以為傲的地方城裏不會有第二家酒館擁有這樣奢華的門燈。它們當然也為老板娘招攬了不少生意其中除了自衛軍以外大多是城裏三十到四十左右的單身青年因為有自衛軍作為酒館的常客時常能帶動店裏的氣氛加上老板娘選用的服務員都是風韻十足的女郎天性豪放的亞斯達的浪子們自然就會主動聚集到這談遍雪國的美女嚐盡貝伊斯厄坦斯達的美酒。千萬不要以為桑維拉是靠她的美女服務員取勝她的招牌可是城中獨一無二的美酒供應即便是價格略微昂貴了一點。


    如果是別的地方的祭司出現在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恐怕會有失身份在貝伊斯厄坦斯達城卻沒有人在意這樣的事。雪雅瑪蒂瞧了瞧那兩盞有名的琉璃石燈大大方方地推開酒館的門門上的金鈴叮當作響不過立刻就被裏麵的喧鬧吞沒了迎麵撲來一股美酒的醇香使人神誌放鬆視野跟著恍惚迷離起來。


    她還沒走幾步就立刻有人認出了她。


    “哦!那不是‘迷糊鬼瑪蒂’嗎?嗨嗨祭司小姐快來這坐!大爺我賞你一壺好酒!”向她搭訕的顯然是一位已經喝得酩酊大醉的士兵那人歪歪斜斜地朝她晃過來穿在身上的護甲此時也少卻了往日的風采變成一種累贅。雪雅瑪蒂一邊笑著一邊想對方肯定很想脫掉那副沉重的家夥。


    她避過神誌不清的士兵往寬敞的店麵四周掃視一圈由於那位士兵的叫囂現在酒館裏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令她一時有點尷尬。


    “勒瑞斯大叔!”她終於在一群和剛才的士兵同樣東歪西倒的醉漢中央找到了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看起來與其說是自衛軍分隊長更像是某商鋪老板一出城座就會脫掉護甲帶著配劍來酒官放鬆的中年大叔。在她出聲以前勒瑞斯似乎正對他的幾個小兵們大雷霆聽到有人叫他名字他頂著頗算清醒的目光尋望過來口氣裏沒有一點醉意:“哦!是小精靈雪兒啊!”全城中隻有兩個人會這麽叫她勒瑞斯大叔是其中之一“雪兒快過來這邊坐!――你們!給小姑娘讓個位子!哦醉鬼別往我這擠!”


    雪雅瑪蒂在擁擠的酒客間挨身擠過去不管是醉了還是半醉還是沒醉的酒客們都一一向她堆笑她便和往常向街道上的居民打招唿那樣朝他們一一迴禮這其中有些是她認識的有些是她從來沒見過的不過亞斯達人民不在乎陌生與否不在乎人際關係。


    她來到大叔身邊時大叔正在拚命推開身周幾個不斷向他倒來的小兵:“你看這幫家夥酒量那麽差還敢跟我混!喂!我說你們敵人要是這時候打過來你們準備和他們打醉拳嗎?”大叔臉上的表情像是在生氣卻又有點三分醉意七分醒的嘲弄意味。所以他身旁的士兵們根本不在意帶著滿口酒氣調侃大叔:“他們要是打過來我請他們喝酒!哈哈哈哈~”


    “唉!真不象話!日子太太平了士兵不像士兵軍隊不像軍隊!”勒瑞斯大叔吹吹胡腮灌下滿滿一杯啤酒後才看到站在旁邊暗暗偷笑的雪雅瑪蒂“哦坐這吧。滾開醉鬼!”他狠狠把倒在沙上的士兵往邊上潦倒留出一個席位。


    雪雅瑪蒂坐下後才現被大叔潦倒的青年竟是她的哥哥法爾瑪德而對方抬起頭踉蹌地爬迴來在妹妹臉上琢磨了半天顯出陌生的表情:“你……長得很像雪兒嘛~~哈哈!”


    “哥!你怎麽醉成這樣!”少女哭笑不得地扶起哥哥的臂膀轉而向勒瑞斯質問“大叔!你又帶哥哥來這種地方!”法爾瑪德以前滴酒不占但是自從被編入勒瑞斯的隊伍後時常酒氣熏天地迴家作為亞斯達民族的人父母見到這樣的兒子隻認為是終於長大成*人的表現可是作為妹妹見到一貫衣觀整潔溫文爾雅的哥哥變成酒徒總覺得有種墮落的味道。盡管法爾瑪德清醒的時候一如既往是個出類拔萃品德端正的青年但是現在卻醉得連妹妹都不認識了!


    勒瑞斯大叔把濃眉一橫義正嚴詞地說:“是這小子自己要跟來的!”


    “哈哈哈哈瑪蒂妹妹我告訴你吧這是他們倆的賭約。”沙另一頭仰天躺倒的戈麥丹突然狂聲大笑他和法爾瑪德同歲也是法爾瑪德打小一起鬧到大的哥們所以關於法爾瑪德的事他比作為妹妹的雪雅瑪蒂更有權威“你哥哥和大叔打賭如果他比劍輸了就跟我們一起來酒館喝酒像你哥哥那樣從來不進酒館還怎麽能算亞斯達的男人!”


    “所以”賭約人之一的勒瑞斯舉起酒杯豪放粗獷的聲音幾乎能鎮壓下其他吵鬧“這小子一天贏不了我就要一直陪我喝酒!”


    “大叔你這樣會帶壞哥哥的……”雪雅瑪蒂看看趴倒在沙上的哥哥又懷疑地看向大叔。法爾瑪德是城裏數一數二的魔法劍士她不相信眼前這個滿眼是酒的大叔真如傳聞中那麽厲害“大叔你真的每次都能贏哥哥?”


    “誒?你不知道?”戈麥丹壓著粗嗓門詫異“大叔他以前年輕的時候是得到過國王加冕的榮譽騎士哦不過自從和西瞬國結盟後按照條約規定大部分騎士都退役或下譴到邊城來了誰讓西瞬國的公主帶過來那麽大個騎士團嘛!唉唉~結果變成我們的國家不靠自己的軍隊保護卻要人家的騎士團作正規軍!”他說著說著便破口大罵似乎是醉意上來之後的話誰都不能分辨。


    雪雅瑪蒂雖然不太懂這方麵的東西但是她看到勒瑞斯大叔眼裏隱隱的閃過一絲悲哀好象明白了什麽。


    “大叔……”


    “啊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日子太平哪需要什麽騎士。”中年大叔凝視著躺倒的法爾瑪德眼芒裏流露著榛榛關切“雪兒你老哥雖然魔法了得劍技卻不咋地我在用我的方法讓他開竅。所以嘛你不覺得他應該陪我喝酒嗎?”


    少女嘟起嘴左右為難:“這種理由有點不太象樣啊大叔~~~~”


    “哈哈哈哈――”


    勒瑞斯仰麵灌酒酣暢淋漓:“要是真有敵人打過來光靠魔法可不行會躲會逃才是真本事!哈哈這說法雖然奇怪了點。不過――這年頭哪來的敵人。”


    和平這是同鄰國打了幾十年的仗後最終得到同盟國西瞬國的幫助取得了同鄰國停戰協議後深入每一個亞斯達人民心中的寶貴財富。所以貝伊斯厄坦斯達城的今夜能這樣輝煌燦爛。可是雪雅瑪蒂看著大叔眼裏那一抹如鴻溝般深刻的沒落突然覺得即使在大部分人幸福的時候還是會有人不幸的吧……


    “但是隻要大部分人幸福就可以了。”勒瑞斯大叔似乎看穿了少女的心思撫摸著少女的頭頂醉意朦朧地笑道“我們這種人也隻不過求得酒足飯飽名譽榮耀什麽的畢竟是過眼雲煙。特別你哥哥這種讓他去殺人還真叫人擔心啊!”


    不知怎麽的雪雅瑪蒂眼中的大叔似乎更加惆悵難耐了。


    “來啊!你們這幫酒鬼!”中年大叔突然挺身站起來高舉酒杯大喝“還沒醉的跟我一起唱!”


    “唱……什麽……?”幾個表情木納的士兵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著隊長另有幾個比較清醒的卻也站不挺身隻能靠著沙舉起酒杯在半空中搖搖欲墜。


    “唱我們的隊歌!笨蛋教過你們多少遍了!起來給我大聲唱!”勒瑞斯大叔興致高昂邊鼓舞士兵們提起勁邊衝吧台那吆喝“老板娘!再拿幾杯啤酒!還有……”他低頭看了看雪雅瑪蒂“有果汁麽?”


    老板娘清脆地笑起來:“大叔您也醉了麽?我開的是酒館啊。”


    “哦……那就……雞尾酒吧?”他是問非問地盯著雪雅瑪蒂後者窘迫地笑了笑。大叔又吼喝道“幹脆點小姑娘!那麽點雞尾酒弄不倒你的!你看看他們各個像娘們似的!起來小子們!給我唱《征服吧勇士們!》!”


    零零散散的有幾個士兵應和著然後不成曲調的《征服吧勇士們!》在一群熙熙攘攘的笑聲中唱響那是勒瑞斯帶領他的部下們自編的喝酒歌歌詞大意就是征服美女和酒用民族小調唱出來雖然有點調侃的味道在酒館這種氛圍裏卻讓人迴味無窮。雪雅瑪蒂聽了幾遍不由自主地跟著小聲哼唱再過一會便也站起來和大叔一起手舞足蹈。


    “大叔!把箱子打開。”借著幾分醉意她開始放開嗓門吼喝。[..tw超多好看小說]


    “箱子?”幾個未倒的士兵已經包圍著印有教團象徽的木箱埋研究“嘿這裏麵是啥?”


    “是大祭司讓我送給你們的進貢酒都是非常珍貴的。”她還沒說完士兵們已經把裏麵的酒瓶取出來:“嘿好家夥!這都是名酒啊!”雪雅瑪蒂不禁覺得好笑那幾個剛才還醉得不醒人事的士兵似乎一看到酒就兩眼光精神又振奮起來了。


    勒瑞斯大叔於是麵向店裏所有人大吼:“兄弟們!有酒量的來這邊喝大祭司給我們的好酒!喝之前記得要對為我們帶來美酒的祭司小姐感恩!老板娘拿開瓶器來!!”


    “吼~~~~~~~”


    酒館裏沸騰了酒客們聚作一團開懷暢飲連幾個沒力氣爬起來的都一個勁地伸長手討酒。陳年美酒的香味迷惑了所有人他們唱著跳著鬧著一《征服吧勇士們!》不停地蕩漾在每個角落。


    歡暢的士兵們當然和雪雅瑪蒂一樣不知道這是他們貝伊斯厄坦斯達人民迎來的最後一個平安夜。


    *******


    “安森巴哈!”


    隊伍裏最擅長格鬥技的安森巴哈被兩根冰錐直接刺穿肋骨飛出十幾米外直挺挺地落地離之最近的漢娜連忙奔過去查探同伴的情況然而同伴的身軀在頃刻間浸泡在血水中當場氣絕。


    “隊長!”漢娜鬆開拽著同伴衣領的手向黑少尉的背影憤聲疾唿。瓦登怒火直衝冠紅著眼的繆傑從塔裏衝出來看到漢娜腳下的安森巴哈握緊的雙拳關節咯咯作響。兩人幾乎異口同聲:“我要殺了她!”


    “站住!”馬克張開雙臂攔下左右兩個衝動的同伴“我們聯絡不上摩蕾狄絲號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也會變成炮灰!現在必須――”


    “不行!她殺了戈曼和安森巴哈隊長!我們跟她拚了!”血氣方剛的繆傑咬牙切齒地推開同伴的阻攔馬克拚死抱住衝動鹵莽的小夥子。


    “撤退!”栗陽少尉站在一幹人等最前列以敵方的角度看他正身處在最顯眼的攻擊點。他雙目緊緊瞪住幾十米開外的米舍爾德曼大祭司在召喚獸逐漸遠去之後頂風喝道“你們全部撤退統統給我活著迴艦上!我來收拾這個老女人。”後半句話音壓抑在喉嚨縫裏從偏灰的黑瞳裏迸射出騰騰殺氣。


    “我們走!”最冷靜的馬克拉動其他隊員後退年輕的小夥子頑固地掙紮不休:“我不走!我要和隊長一起!”


    “走!白癡!不走我連你一快殺!”黑少尉迴眸一瞪殺人似的眼神怔住了小夥子。漢娜聚到其餘同伴身邊攔住一聲不吭卻同樣試圖衝向敵人的瓦登:“不要衝動我們要聽隊長的。”


    瓦登鼻子裏噴氣私下嘀咕了一連串粗話。拜德修斯和馬克一起組織隊員撤離現場。栗陽看著隊員們退向大街上四處逃竄的人群裏場麵一片混亂誰也沒空去注意他們是誰或者注意到站在塔側一顆藍色水晶街燈下的就是他們的大祭司所以黑少尉能明目張膽地暴露在十字路口不為身周所動。


    他迴過頭來麵向敵方暗自冷嘲:“都是群小嘍嘍瞎鬧個什麽勁。哼!”


    “你們逃不出去的!”對方比他想象的要鎮定掩護走那一男一女後不急於動下一波魔法攻擊。他盤算著之前的槍傷應該給對方造成不小的傷害米舍爾德曼大祭司也許正在拖延時間治愈傷口。但是他不能拖驚動了地方軍隊的話他們就連退路也沒有了而且就像馬克說的自己軍隊的進攻可不會等他們這些小兵撤離後才開始不盡快離開這座城的話他要麽死在當地敵軍手中要麽就變成自己軍隊的炮灰。


    戰爭就是這樣殘酷他們完成了任務卻得不到任何保障。不過即使這樣他孤身站在風雪裏還是有那份閑情逸致點燃一隻煙吸了兩口火滅了。燃煙的工具是從他指間竄升的火焰魔法他是故意在對方麵前賣弄若無其事地點煙可是天氣不給麵子。


    他丟掉煙蒂衝對方仰了仰頭:“喂老女人雖然你注定要死在我手裏不過我們還是公平地用魔法較量吧!就算是我對你的故鄉表示一點敬意。不管怎麽說你們的城真的很美可惜要完蛋了。”說到這他微微地仰向螢火燦爛的風鈴之塔表情甚似苦澀。


    “哼!”米舍爾德曼大祭司怒衝冠無奈而痛苦的眼芒裏流露著對這座城的愛以及對敵人的恨。


    她快而流利地念下一段咒語風雪交加路人皆害怕得退開到幾百米之外驚聲尖叫擾亂了城市的安逸***仿佛在一瞬間化作麵目猙獰的魔影朝城裏的人們齜牙咧嘴。巨大的雪球宛如一枚枚隕石落在白色的大地上散開一朵朵雪花驚天動地的巨響擊潰了人們享受美景的心靈隻有逃逸的人群中在雪球間敏捷躲閃的人影與眾不同地帶著漫不經心的笑。


    一枚雪球從上方落下時黑少尉隻是輕輕地抬起右手掌麵朝上低語的破解魔咒像從口邊不經意流露出的喃喃自語。雪球像瞬間遇熱化成了四股水柱卻在落地前又突然匯聚成冰柱帶著尖利的錐頭射向敵人。


    風雪更為瘋狂地舞動在米舍爾德曼大祭司瘦弱的身軀前築起一道冰牆它們碎裂開來露出的並不是像黑少尉那樣鎮定自若的身影而是一個白蒼蒼氣喘籲籲瞬間就老了幾十歲似的女人。


    栗陽愣了愣彎起輕佻的嘴角:“那麽快就元氣大傷了?難道和剛才的召喚獸和魔杖有關……”眯縫成線的雙眼透出睿智的冰芒他迴想著對方召喚獸物和魔杖的情景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頭有翼獸應該是召喚獸中上等的靈獸和召喚者訂立契約後即使召喚者死亡幻獸卻因為通了人性不會破除契約。栗陽並不是召喚士所以他一開始認為那根魔杖是與召喚獸訂立的契約之物現在卻對自己的判斷開始起疑了。一顆子彈沒理由讓一位法力高強的人元氣大傷兩人的較量才過了一個迴合可對方顯然已經快魔力耗竭。


    問題果然出在那根杖上。


    “不過我到是歡迎對我有利的情況。”撇開雜念黑少尉認清自己的立場後微微冷笑。“就到這為止吧大祭司。”右手高舉過頭頂雪花在半空中匯成一股旋渦聚集到黑少尉的手心上就在他快要念完咒語時一陣寒流從背後襲來冰冷的感覺直刺身骨。黑眸中一陣錯愕他低頭看去銀光刺目的長劍穿透了胸口……


    “米舍爾德曼大祭司!!”女聲尖利的唿喊穿破風口振動耳膜。


    *******


    “那麽我們先走了大叔再見!各位再見!”


    雪雅瑪蒂與人們一一道別攙扶著東倒西歪的哥哥走出酒館。夜晚的風並不會讓習慣當地氣候的亞斯達人感到寒冷不過卻會因為本能而不由自主地縮緊脖子。法爾瑪德似乎在寒風作用下清醒了許多沒走幾步他抬起頭來迷糊地望著妹妹的臉聲音恢複了往日的溫和:“雪兒……?我……在哪啊……?”年輕人捂住額頭向四周巡視一番神誌是清醒了記憶卻呈現暫時斷檔他一時想不起生了什麽事。


    雪雅瑪蒂抱怨道:“我們已經離開酒館了哥哥真是的比劍輸了下次再贏迴來就是了嘛為什麽要喝酒呢!”


    青年愣了愣撓撓黑棕色的頭:“嗬嗬這是我和勒瑞斯大叔的堵約願堵服輸嘛。哎喲好象喝太多了。”他脫開妹妹的攙扶用力敲打太陽穴蹣跚前進。雪雅瑪蒂連忙把手伸向哥哥法爾瑪德搖了搖頭“不用我能自己走。”


    少女嘟起櫻桃小嘴兩手叉腰興師眈眈:“下次看哥哥還喝不喝酒!迴去我給你泡點解酒茶吧。”


    “恩……”青年迷糊地應了一聲突然想到什麽“大叔他們呢?”


    “還在喝呢~我看你醉得不行了就跟大叔說我們先走了。哥哥你啊!”雪雅瑪蒂往哥哥的太陽穴點了點“吐得人家戈麥丹一身惡心死了~~”


    “哦……以後不能再喝了。”法爾瑪德被妹妹教訓得很是尷尬腦子裏完全沒有在酒館裏的記憶他隻記得進去沒多久就喝醉了。明天他還得給戈麥丹賠禮道歉想到這就有點沮喪。


    他們迴家的路會經過風鈴之塔這會兄妹倆走在一條頗為僻靜的小路上已經可以看見遠處的水晶塔在夜幕中熠熠升輝。在即將要穿到大街上時他們先聽到了稀稀落落的吵嚷聲此起彼伏地傳過來風漸漸變大了雪也越來越肆無忌憚等來到街上比平時喧鬧幾倍的街道令兩人目瞪口呆。人們都往他們的反方向奔跑各個神色慌張如臨大敵。


    “怎麽了生了什麽事?”雪雅瑪蒂看著擦肩而過的行人驚訝不已。法爾瑪德被這種混亂的場麵完全弄醒了他從逃竄的人們語無倫次的叫喊中得知到前方不遠出了大事迷糊的表情一掃而空眼神頓時警覺地探向風鈴之塔的方向:“塔那裏好象出事了我們過去看看!”


    “恩!”雪雅瑪蒂緊跟著哥哥一路穿過迎麵逃來的人們他們越接近塔唿嘯的寒風就越像是要阻攔他們似地強勁地撲打在他們臉上飛雪比往日兇悍了許多它們呈現不規律的運動野蠻地四處飛散。


    “這裏怎麽迴事啊?!”少女用手揮開強勁的風雪法爾瑪德拉住妹妹的手勉力在風口裏衝刺:“好象有人在放魔法!”


    身周的人群已經稀少了很多該逃走的行人都遠遠地躲開去了這條往日熱鬧非凡的大街突然變得冷清起來不安的氣息在悸動時刻敲醒兩人的警惕。


    在他們就快看到風鈴之塔全貌的同時雪雅瑪蒂望見尊敬的米舍爾德曼大祭司施放出大範圍的冰係魔法有一個男人在落下的無數雪球間躲閃輕巧敏捷。


    “哥哥那邊!”她反射性地提醒法爾瑪德法爾瑪德同時也看到了這一幕從他們眼前傳達過來的濃烈的戰鬥氣息使酒勁立刻驅散壓製著頭暈腦漲的感覺青年睜大雙目慶幸寒風能使他保持神誌清醒神經像立刻崩緊的弦十二萬分警惕地瞪著與大祭司對峙的男人。


    誰都可以看得出大祭司正處於下峰而且已經體虛氣弱快頂不住魔法的[反噬]衝擊了。


    “糟了!”雪雅瑪蒂揪起心房越看越焦急“哥哥那家夥會殺了大祭司的!”她猛拽哥哥的衣袖不知所措。法爾瑪德二話不說拔出腰間配劍大步跨前身子向後傾了傾喝然一聲手中的劍如離弦之箭帶著絲絲寒氣飛射出去。


    沒有一劍穿心但至少也刺穿了男人的胸膛寒氣立刻封住傷口結成薄冰。男人正抬起的手懸在半空愣了半響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米舍爾德曼大祭司!”這一聲法爾瑪德叫得比妹妹響亮。


    大祭司的目光朝他們兩人投來似乎鬆了一口氣似的神情微微泛出笑容他們好象聽到大祭司在說著“謝謝”不一會兒那副白蒼茫麵色憔悴的身影在漸漸安定下來的雪花裏晃悠著倒下了。


    “大祭司!”兩人同聲叫喊紛紛衝向米舍爾德曼大祭司誰也沒有注意倒下的男人怎麽了。法爾瑪德來到大祭司跟前托起她的頭顱雪雅瑪蒂跪在女人身邊驟然的聚變令這對兄妹既不知所措又恐慌不已。


    “出了什麽事?!大祭司!”青年的唿喊夾雜著憤怒與咆哮即刻變得沙啞。旁邊的少女哽咽地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大祭司如此蒼白無力的臉孔:“怎、怎麽迴事?!……”


    米舍爾德曼的目光先落在雪雅瑪蒂的身上這位往日時常惹是生非令她頭大不已的女祭司此刻卻帶給她無比親切欣慰的感覺她知道在眾多女祭司中迷糊鬼瑪蒂是唯一幸存的了。大祭司的眼眶裏閃爍著淚光她沒有說話卻用溫暖的微笑表示著她的慶幸慶幸今天她把任務派給這位年紀最小的祭司讓她在出事的時候不在塔內。然後她的目光才移向雪雅瑪蒂的哥哥這位自衛軍中年輕有為勤奮上進的青年。“法爾瑪德……”吐出一口鮮血她奄奄一息地喚著年輕人的名字。兄妹倆被那滿口的鮮紅嚇得膽戰心驚哥哥提了一口涼氣眉目緊皺神情凝重地等待著大祭司的吩咐妹妹則一聲不吭眼淚滾落出來不安的預感和突如其來的害怕令她不知如何是好。


    米舍爾德曼大祭司緩過一口氣往日高貴清雅的麵容露出安慰似的笑容她十分平靜地說:“這是魔法的[反噬]……我快不行了……”她剛一說到這跪在麵前的少女就嗚咽地哭了起來。


    法爾瑪德滿眼含淚憤怒地道:“出了什麽事?!”


    大祭司的目光中溢滿了辛酸鮮血不斷從口中湧流出來觸目心驚:“法爾瑪德快通知自衛軍……快……疏散民眾準備迎戰……”兄妹二人聽到這皆屏息住氣萬分驚愕“敵人……馬上就要攻城了……結界石……被破壞了!……”


    “什麽?!”法爾瑪德又驚又怒眼見著懷中的女人即將斷氣他試圖迴想自己所學過的各種魔法浮現在腦子裏的竟是往日談笑風生的大祭司。他想起親切和藹的大祭司到軍營裏為他們送軍糧;想起她和其他女祭司一起為士兵們洗衣燒飯打掃雜亂的軍營;想起他在街道上看見祭司們與百姓一起載歌載舞;想起節日裏的祭典她們跳的舞蹈施放的表演魔法……“大……祭司!”嗓音不知怎麽就啞得不成聲調了他眨動雙眼努力抑製住滾動在眼眶裏的淚珠而越痛恨自己的無力。他想不起任何一個魔法能挽救大祭司的生命!


    “我沒關係的小夥子……”米舍爾德曼大祭司好似在雪中散放出生命中最光彩的時刻她的微笑無比溫暖與慈祥沒有一點怨恨。(..tw)她緩緩地對年輕的兄妹倆說“但是這座城……請你們守住它!”


    法爾瑪德牢牢握住大祭司垂下的手非常的用力。在他希望能得到相同迴應的時候女人的手卻在他的手心裏顯得鬆鬆軟軟毫無力氣。那就像一把劍刺穿的並不是敵人的心房而是他自己!他眼看著懷裏笑容可掬的大祭司緩慢地閉上眼睛像要睡去似的表情那麽安詳。


    “大祭司!大祭司!!”他一聲比一聲叫得響亮一聲比一聲撕心裂肺。他用力的唿喊希望能喚迴一個即將離開他們的靈魂但是女人的眼睛閉上後始終沒有睜開她的臉上永遠都留下了如沐陽光般的溫柔微笑安靜而平和地死去了。


    雪雅瑪蒂聽著哥哥的唿喊越哭越厲害。此時天空飄落下來的雪像在為米舍爾德曼大祭司送葬安靜和諧就像掛在大祭司臉上的笑容。風鈴之塔輕輕地飄出清脆的鈴聲帶來一股淒絕的寂寞使亞斯達人第一次感受到雪是那麽的冷。


    法爾瑪德擰住雙眉放下悄然離去的大祭司迴眸殺氣重重地瞪向被他一劍貫穿胸膛倒在雪地裏的男人。


    “哥哥!”雪雅瑪蒂抹了兩把眼淚愣愣地看著哥哥從身邊離開奮命衝向敵人。她害怕地看著雪地裏一動不動的男人連忙跟過去。


    一切都太突然了突然到使她連痛苦或痛恨都還來不及感受她甚至懷疑大祭司隻是睡著了因為幾個小時前她還在接受大祭司反複強調的囑托。她很害怕害怕到不知該不該相信眼前生的是真實因為不久前她還在酒館裏和熟悉的人們一起歡歌跳舞那《征服吧勇士們!》的歌詞還記憶猶新……她不知道衝過去的哥哥會做出什麽所以下意識地跟著哥哥一起來到敵人身邊這時候她隻能寸步不離哥哥因為怕下一秒說不定連哥哥也失去了。


    “哥哥……”到了陌生男人跟前他們這才看清男人穿著他們民族的服飾乍看之下和貝伊斯厄坦斯達人沒什麽兩樣。法爾瑪德的劍紮得很深從背部刺入胸口正中附帶了冰係魔法的劍氣在傷口上結成冰晶因此沒有流血。


    表麵上看男人似乎當場咽氣但是法爾瑪德在確認傷口偏離心髒後謹慎地蹲下身查探男人的氣息:“他沒死!”低聲詫異青年倒吸一口涼氣盡管怒火中燒卻在麵對同樣是一個人類時口吻中不禁流露出猶豫。


    雪雅瑪蒂又驚又怕地捂住嘴:“他還活著?!”聲音顫抖地從喉嚨裏擠出來。


    “恩……”法爾瑪德微微點頭伸手握住劍柄雪雅瑪蒂突然不知怎麽的也許是條件反射地攔住哥哥的動作低聲驚唿:“哥哥要殺了他?”法爾瑪德一怔猶豫地看了看緊閉雙眼的男人寒氣麻痹了對方的神經可能暫時不會醒來口角的一絲血從微微泛紫的唇間淌出似乎在警告著他們什麽。即使沒有命中心髒如果傷及肺部一樣能致命。“他是殺了大祭司的兇手!”法爾瑪德宣泄著憤怒卻不能完全掩飾猶豫。


    “可是……”風口裏的眼淚冰涼刺骨雪雅瑪蒂忍住哭聲緊閉上嘴迫使自己不再阻攔哥哥。然而法爾瑪德將手放在劍柄上良久卻始終沒有動手。


    如果這樣拔出劍這個人就必死無疑那麽他就是他有生之年殺的第一個人……法爾瑪德的眉目掙紮著眼中交織著複雜的感情遲遲不敢拔出劍。


    “他肯定是要攻打我城的敵軍派來的內應!”他一邊對妹妹說一邊也等於在說服自己。可是右手像不聽使喚地停留在劍柄上紋絲不動。


    “別殺他!”眼見著遲疑不決的哥哥雪雅瑪蒂害怕地握住哥哥的手腕盡管對方是殺害她敬愛之人的殺人兇手她卻還沒到能承受哥哥親手殺人的地步“我們把他搬進塔內綁起來說不定能從他口裏問出點什麽!”


    法爾瑪德一愣一怔眉頭抽搐擰動表露出激烈的心理鬥爭。不過最後他卻像如釋重負似地舒了口氣放下右手:“也對現在殺了他也沒用。”


    兄妹倆合力將男人拖進塔內在寬敞的底層大堂內他們找了一個有台階和石墩的角落讓男人側靠在石墩上由於長劍的關係他們既不能讓他平躺也不能讓他仰靠在牆邊。男人處於深度昏迷中氣息十分微弱身體也冰冷之極也許離死不遠了。


    他們把男人雙手反綁雙腳困縛確認男人即使醒來也動彈不得後兩人安心地走出去之後他們又把大祭司的遺體搬進塔裏放置在大堂的中央平台上找了一塊幹淨的毯子蓋住遺體。他們雙雙默念了一段悼詞悼慰米舍爾德曼大祭司的靈魂變故來得那麽突然使他們都不能相信大祭司就這樣長眠了然後大祭司的葬禮會在什麽時候舉行遺體什麽時候會安眠在冰冷的土地下誰也說不上來。


    “為什麽會這樣哥哥……”望著安靜的遺體而即使怎麽唿喊都不會得到迴應的感覺使雪雅瑪蒂像被挖空了心身體裏空空如也什麽都沒留下似的“我還以為今天是我的幸運日……大祭司下午的時候還跟我說了很多話她唯一今天……沒有罵我……”說著說著哭泣含糊了言語迴蕩在空曠的塔內特別淒涼。


    “振作點!”法爾瑪德安慰妹妹道轉身看了看角落邊的男人想起大祭司的臨終遺言“雪兒你看住那個人我去通知自衛軍和城主。”


    “還有勒瑞斯大叔他們……他們肯定還在喝酒敵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攻過來大家卻都不知道……”雪雅瑪蒂焦慮地哭喊著。想起此刻還在酒館裏花天酒地的人們他們還不知道貝伊斯厄坦斯達已經大難臨頭了!不他們甚至還不知道米舍爾德曼大祭司在這座城裏最受尊敬的人如此突然地離開了他們。少女越想越難過心裏陣陣絞痛折騰得她透不過氣來。


    法爾瑪德心疼地安撫著妹妹的肩膀給了一個寬慰的笑容:“別擔心哥哥誓會守住這座城不會再讓任何一個人死去!”


    青年的身影消失在塔門入口絢爛的***中雪雅瑪蒂抹掉淚花遠遠地躲開男人生怕他萬一醒來會對自己不利。


    沒多久她耐不住寂寞點燃一盞油燈放置在自己腳邊塔內有取暖設施可是她這會沒心情去燃生火壇。她縮在男人的幾米之外半蹲半坐地靠在一根柱子邊雙手凍僵了便用力地揉搓。門口唿嘯進來的風吹起她的長鑽進她的脖子裏比平時冷上幾倍。她開始試圖尋找其他事物引開注意力事實上一個人麵對一個隨時可能變成死屍的男人那就像時刻被一股陰氣包圍著她害怕得直抖。可是她又不自主地端詳那人猜想那人是否還活著或者已經死了。她越想就越按耐不住最終提起勇氣靠到男人身旁。


    她猶豫不決地伸出手進進退退反複了幾次才下定決心推了推男人的肩膀對方沒有動。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紮在男人身體裏的劍腦子裏不由自主地迴想著各種白魔法咒語她是個祭司最主要的功課就是修習白魔法那些魔法咒在平時她總是前背後忘在剛才也沒能想起一條來現在卻不知怎麽像馬蜂窩似地湧現出來讓她蠢蠢欲動。她盯著冰芒四射的劍看了看傷口上的冰霜竟萌生一個奇怪的念頭:她能拔出這把劍而不使這個男人因大量出血立即死亡。可是她該不該那麽做?


    她看著男子盡管覺得他非常可恨可是她卻不想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人這樣死去。何況男人端正的五官在昏迷的時候沒有露出一點惡意蓬亂的秀遮蓋著眼簾血絲已經在口角邊幹涸那觸目驚心的紅讓她覺得他在垂死的關頭其實很可憐。


    不!現在不是同情心泛濫的時候!她連忙告戒自己並移開視線。隻要不看著對方就不會同情他了。


    “唿……唿……咕嚕……”異樣的喘息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使她忍不住瞧向男人。也就在她看過去的時候鮮紅的血液從男人口中噴出一灘深紅色的血漿覆蓋了整片下顎。雪雅瑪蒂一驚慌忙伸手去擦拭男人口邊的血這是本能的反應而當她擦到一半時又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很荒唐畏懼地縮迴手。


    這樣不行!她狠狠咬下牙在腦子裏過濾一遍白魔法咒然後伸開手掌罩在男人的胸口上。劍側的冰漸漸化成水少女的另一隻手握住男人背後的劍柄吸足一口氣:“我要拔出來了你挺住。”她不認為昏迷中的男人能聽到但一切都是潛意識裏的本能就像大祭司時常為自衛軍的士兵治病療傷那樣她一邊安撫對方一邊細心念咒。


    雪雅瑪蒂雙手握住劍提了好幾口氣而後卯足勁一鼓作氣將劍拔了出來。男人的身體抖動了一下鮮血從傷口和嘴裏同時噴濺出來雪雅瑪蒂連忙扔掉劍雙手按住前後兩處傷口快念出治愈咒。


    柔和的白光罩住了男人的上半身血不再從傷口裏湧出來了男人的氣息恢複了平穩過了一會和少女緊張的氣息混在一起不能分辨。


    *******


    “衝鋒吧~勇往直前的……勇士們!~征服吧~……男兒本色……就是……不卑不亢永不放棄……的精髓~”


    兩名自衛軍的士兵相互勾肩搭背搖搖晃晃地步出酒館寒風沒有掃去他們高昂的興致他們舉起酒瓶碰撞出脆響嘹亮而粗獷的歌喉雖然五音不全卻將他們的歡快和興奮體現得淋漓盡致。他們邊唱歌邊喝酒邊哈哈大笑旁若無人和其他在這時候晃悠在路邊的酒鬼一樣活象迴到了金色童年他們蹦蹦跳跳手舞足蹈掛在他們臉上的是天真爛漫的笑容憨厚樸實溫馨溶溶。


    他們沒有注意到大街上的人比平時少隻看到眼睛裏花糊的霓虹燈豔麗奪目張開手與飛落下來的雪嬉戲玩耍誰都沒有感覺到危機正在迫近他們。


    走了一段路其中一個士兵突然停了下來酒勁使他那顆腦袋搖搖欲墜似地像要從脖子上掉下來他賊頭賊腦地盯著一個地方目光渙散不能聚焦。


    身邊的同伴往同一個方向望去憨笑著問:“怎麽了?你……看到美女了嗬?”


    “不是嗚……”醉醺醺的士兵努嘴搖頭伸手指著馬路對麵的黑暗巷子手指在半空中晃來晃去找不到定點“那邊……好象有人……嘿我們過去看看……?”他衝同伴傻笑同伴不暇思索地點頭:“好哇~”


    兩名士兵於是彼此攙扶對方一邊挪向街對麵一邊不停地唱響隊歌這歌從勒瑞斯大叔的部隊傳唱出去一傳十十傳百現在貝伊斯厄坦斯達的每一個士兵都會唱。它的曲調漏*點高漲音調和歌詞都非常簡單易記在士兵們高興的時候結群喝酒的時候路人們總是能在某個酒館或深夜的街道上聽到喝醉的士兵用難聽的嗓子唱出來竟會感到分外親切。


    人影在黑暗的巷子裏晃動閃避兩名士兵虎視眈眈地對望了一眼相繼沉默片刻接著哄笑開來。現在他們不會聯想到任何不安酒精不僅是腦子遲鈍還會壯大他們的膽子即使城主站在他們麵前他們都有心情和他調侃。他們什麽也沒多想繼續唱唱跳跳地走入巷子忽而一道冷光在黑幕裏劃出刺目的弧線其中一個在什麽都沒意識到的情況下鮮血飛濺另一個則被同伴的血濺得滿臉都是。


    兩人都傻愣愣地僵在原地他們感覺不到疼痛或恐懼因為酒精還在強烈地麻痹他們的神經。


    “怎……麽……”士兵伸手抹了一把胸膛紅豔豔的血染滿了整隻手在黑暗中看起來顏色非常惡心。他沒有說出第二句話便倒在地上不動了另一名士兵呆呆地看著這一幕。在眼睛漸漸適應黑暗以後他看見巷子裏站著四五個人他們的目光閃閃亮像潛伏在黑夜裏捕獵的惡狼。其中有一個手裏拿著一把槍等士兵意識到槍口正正對自己時他還在琢磨那不屬於他們民族的武器究竟是從哪冒出來了。


    總之他喝醉了所以不會太過害怕。


    “你們是誰?”消失的歌聲似乎還在腦海深處迴蕩而眼前的情景就像一幕滑稽的鬧劇他不相信他的同伴至此倒下後就無法再爬起來。


    銀光在黑暗裏舞蹈那些人中有人舉起匕往他身上連砍數刀。他沒有尖叫沒有逃跑甚至沒有想到躲避或反擊因為一切實在太突然。他倒下去的時候視野裏出現了翻轉的建築被片片血色染紅的世界在他的眼睛裏旋轉那些陌生的麵孔一個個地盯著他沒有表情的臉孔就像在參觀捕獲的動物。


    “換上他們的盔甲我們就能出城了!”


    “隊長呢隊長怎麽辦?!”


    “小夥子別想那麽多了。我向你打包票我們的隊長是什麽人他不會死的。”


    唿吸非常的辛苦困難割破咽喉的感覺原來那麽難受。世界很快就漆黑一片了他聽到那些人用陌生的口音在說話有男人有女人聲音越來越輕酒精的作用使他不那麽痛苦反正很快就什麽感覺也沒有了……


    為什麽……要殺他們……


    *******


    安眠的城座驚醒了士兵們在一片驚亂之中結集成隊有的人甚至邊穿上皮甲邊裝配武器小隊找不到歸屬的中隊中隊找不到歸屬的大隊隊長們高聲叫喊著隊員的名字隊員們竊竊私語議論著吹響的號角和警備員的唿喊。


    “敵人入侵了!!敵人入侵了!!”


    宿醉歸來的騎士們跌跌衝衝地爬上他們的坐騎――那是雪原裏最長生耐寒的比基翼斯長角獸這些外觀形似長角的雪白色大鳥的騎獸佇立在混亂的人群中倒還勉強有幾分出征前的戰爭味兒厚而堅硬的毛皮在魔法光彈和火把之下閃閃亮。然而騎獸一副嚴正以待的姿態它們的主人――受封與貝伊斯厄坦斯達城主擁有榮譽勳章的亞斯達騎士們卻還談笑風生嬉鬧成群。


    “是不是搞錯了誰三更半夜來攻城?”


    “哪國的軍隊?我們不是已經簽訂了和平條約嗎?”


    諸如此類的猜疑和緊張的鑼鼓形成鮮明對比隻有勒瑞斯兵長率領的步兵大隊這邊慢慢傳開關於米舍爾德曼大祭司去世的流言備戰的氛圍還稍微能從士兵們緊崩的麵孔上體現出來。


    這時候他們看到城堡高台上老態龍鍾的德額阿薩姆城主在護衛的攙扶下蹣跚走上高台的台階扶在圍欄上他的神態安詳平靜士兵們覺得他們等待的並不是城主宣布迎戰抗敵而是活象在等待宣布節日儀式的開幕。


    “我的勇士們今天你們將為我的人民我們的城市和國家浴血奮戰……”老城主扯動著沙啞得宛如腐朽的木門般的聲音打開話匣子底下聚集的士兵們開始一一露出懷舊的表情他們有多久沒有這樣整軍待有多久沒有拿上武器熱血沸騰有多久沒有聽到城主一成不變的開場白。現在他們的城主已經經曆歲月磨礪變成了“老城主”軍隊裏的士兵也是一代換一代新兵們總是從老兵口中傾聽當年對抗敵國的長征故事直到今夜他們才有機會親身體驗。


    但是不論新兵還是老兵他們都沒有集中精力去聽高高在上的城主那演講式的宣戰他們激奮卻不緊張亢奮卻不畏懼因為誰都還沒立刻讓自己的精神狀態從長年的和平生活立刻抽身溶入戰爭氣息誰都還沒明白之後的幾個小時他們要和什麽樣的人打仗那場仗會不會改變他們現在的生活。


    即使連努力使自己精神飽滿地屹立在士兵們麵前的德額阿薩姆城主都隻是像宣讀經文似地例行公事而沒有感覺到他的城已經危在旦夕。


    “……現在請為了我們能繼續和平地生活拿起你們的武器把敵人敢出我們的國土!!”


    “噢――!”


    終於城主結束了宣言士兵們一如既往地高舉武器齊聲應喝。一隊一隊的人馬陸續錯落地從城座東門列隊出一些拖拖拉拉的小隊還在原地調整隊形確認人數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


    法爾瑪德小隊長卻已迫不及待在一群人中隻有他神色慌張憂心重重汗水將他頭盔下的臉照得油光可鑒握住配劍的手直冒冷汗悶在不透氣的護手中又熱又癢。但是他的腦子裏完全顧不上這些以及周邊臨陣磨槍的隊友們他好不容易等到城主宣言結束恨不得立刻找頭騎獸坐上去衝出城門與敵人抗戰。可他是步兵就連他尊敬的長輩勒瑞斯大叔都隻是步兵他必須焦急地等待騎兵們整完隊形隊長們號施令後才可以帶領他的小隊衝出去。


    “勒瑞斯大叔我先帶隊去風鈴之塔!”


    “等等!”勒瑞斯擠過人群衝到急不可耐的青年麵前叮囑道“你說的那個俘虜務必留他活口說不定能從他口裏探出點敵情。以我們目前對敵軍一無所知的情況對我們很不利。”他是少有的幾位隊長中頗為謹慎的一個當然這也是因為他從最信任的法爾瑪德那裏得知了大祭司去世和防禦結界被破壞的消息。


    魔騎士隊也就是負責戰場魔法防禦和攻擊的騎兵部隊這時候也緊鑼密鼓地出了他們的聲勢比任何一隻隊伍都浩大鐵騎踏過護城河橋梁的時候震天動地也許這樣才讓他們略微感覺到了打仗的氣血。


    法爾瑪德望了望火光衝天的城門片刻不敢耽誤:“我們走!”


    勒瑞斯看著年輕的勇士們有序地奔出城座毫不猶豫地離去的背影深深地映在那雙滄桑老辣的瞳眸裏忽而露出了憂慮。


    要上戰場了小子們你們有多少人見過真正的戰場?


    “整隊出!”他舉起塵封多年的巨斧高亢洪亮地出號令。


    大街上的氣氛比城座裏早一步進入戰爭的嚴峻態勢當然人們不認為這座曆史悠久的城會在一夕之旦滅亡城主沒有下令棄城城民們看到馬蹄喧囂的軍隊在街道裏勢入洪水隻是嚇得紛紛躲進家裏關緊門窗祈禱這一夜平安度過。


    法爾瑪德帶著二十來人的隊伍直奔風鈴之塔往日熱鬧的街道此刻隻能與冷清的風和孤單的飄雪為伍除了代表不同兵種穿戴各異的士兵和巡邏部隊在搜查大街小巷以外看不到一個普通百姓。隻是一瞬間的工夫似乎就從他們身邊帶走了許多東西法爾瑪德看著蒼涼的街景在心裏暗暗誓絕不讓人奪走這裏的一切!


    “隊長!那裏有情況!”隊伍裏一個士兵突然指著大街對麵的巷子叫道。法爾瑪德往那邊探了探昏暗的巷子裏似乎有人影躺在那使落在雪地上的房屋陰影顯得有些詭異。


    “過去看看!”他一手按住勒瑞斯大叔給他的備用雙手劍情緒緊張地走向巷子。身後的隊員們有的納悶地跟上去有幾個因為之前還跟著大叔在酒館裏喝酒酒勁未過腦袋還渾渾噩噩的。


    他們來到巷子口兩具被撥光了護甲的士兵屍體赫然醒目地映進所有人的眼簾裏這下連最糊塗的人都被震醒了。法爾瑪德左手緊握劍柄猙獰著眉頭胸口竄上一股怒火麵龐的肌肉在不自主地抽搐。


    難道是那個家夥的同黨?!他立刻想到被他和妹妹俘獲的男子而殺了這兩名士兵的顯然是和男子一起混進城的家夥!


    憤怒越來越不可抑製地占滿了青年的腦海他越痛恨攪亂了他們安寧的敵人他誓要讓他們血債血還!


    “把他們帶迴軍營。”他吩咐手下抬走屍體。士兵們還沒從過度震驚中迴過神他們看著他們的小隊長愣了半響便像觸電似地突然動了起來。兩個士兵利索地翻起屍體抬到光源下的時候法爾瑪德驚愕無比地看著緊閉雙眼已熄滅生命之火的冰冷臉孔。“戈麥丹……”牙縫間噌出一個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名字他張目結舌地瞪著朋友熟悉的臉像安靜地冬眠了似的燈光蒼白甚至連每個毛孔都嚦嚦在目。胸中的怒火頓時升華為痛心疾他撲向已經冰涼的同伴的身體拉扯著對方的衣服聲嘶力竭:“戈麥丹!戈麥丹!!戈麥丹――”


    “隊長他已經……”士兵中有人欲言又止。法爾瑪德充耳不聞跪倒在朋友的屍體上懊悔而無助地捶打雪地:“誰殺了他!!是誰殺了他!!混蛋――!啊啊啊――……”


    [“一起唱啊法爾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那麽等我們勝利的時候你就和我們一起唱《征服吧勇士們!》!――為什麽要參軍?因為我想聽你唱這歌啊哈哈哈哈……”]


    勇士們無畏前進的道路多麽坎坷


    我們從不會跌倒即使跌倒了還會爬起來


    拿起劍吹響號角在我們麵前的是廣闊的大地


    是屬於我們的征服之路。


    衝鋒吧勇往直前的勇士們!


    征服吧男兒本色就是不卑不亢永不放棄的精髓!


    向我們喜愛的酒和美女致敬


    像我們征服她們一樣征服世界!


    在我們的字典裏沒有失敗沒有放棄


    勇敢的人啊信仰的是勝利!


    衝鋒吧征服吧勇士們!用力量證明一切才是亞斯達的男人!


    洪亮的歌喉已經遠去了就像在這兒聽不到卡桑維拉酒館的喧鬧一樣他隻恨自己的記憶竟停留在那個酒館的門店和掛在門上別致的鈴鐺停留在勒瑞斯大叔把他灌倒後熙熙攘攘地迴蕩在耳邊的歌聲他那時還覺得他們唱得太難聽了。


    “隊長……”


    現在迴響在耳邊的隻有士兵們悵然若失的低喚……


    “把他們帶迴軍營!”他起身閉緊雙目忍下濕潤的淚痕重重地命令。


    鐵蹄濺起雪花一名騎士從風鈴之塔的方向沿著大街奔過來在法爾瑪德身邊收緊韁繩停下坐騎。


    “法爾瑪德原來你在這!”騎士的聲音略帶悲憤透露出絲絲涼意。


    法爾瑪德抬警惕地看向騎士騎士的臉被鐵麵頭盔蓋沒看到的隻是冰冷的麵具。他的聲音代替了表情傳達給青年一個噩號:“你快去風鈴之塔我們在那現了大祭司的遺體還有你妹妹的!”


    “!”


    世界為什麽會在眨眼之間一片黑暗。


    *******


    眼縫裏出現的是一位少女的身影一開始他以為自己在做夢或者已經死了現在正在天堂裏不應該是地獄像他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去得了天堂……他一再修正荒謬的想法最後確認:他還活著。


    他睜開眼睛看到那位少女衝他像看稀有動物似地瞧了半響然後突然又像意識到他是巨型猛獸似地退開數米。他忍不住笑了一下被捆住了雙手雙腳還有人這樣怕他這是對他的抬舉嗎?


    唿吸有點困難但是沒有想象中那麽痛苦他應該是被一把利劍刺穿胸骨的可是傷口處隻是隱隱作痛寒冷讓身體稍顯乏力除此之外他感覺沒什麽不適。也許人瀕臨死亡時意識會淡漠對待任何事都會很豁達他低頭看了看胸口的傷疤深深的一個洞雖然不至於看到裏麵的肋骨和內髒但是皮層被嚴重破壞呈現一種紅裏黑的腐敗顏色。有人用白魔法為他治療了傷口確認了這件事後他的目光又落到眼前的少女身上。


    看來就是她了。


    少女像受驚的小鳥般圓睜雙眼一聲不響地盯著他隻要他稍微動一下她就顫抖得比他還厲害。


    “你、你別動!”女孩拿了一把很不象樣的剪刀威脅他地上撒滿了白色的碎布條黑少尉猜想可能在他醒來之前對方正準備為他包紮傷口。


    那麽他的確應該再多昏迷一會。


    他吸了一口氣感覺胸口的壓力加劇了斷掉的肋骨不會因為短暫的白魔法立刻就複原它壓住了肺使唿吸的時候異常痛苦。不過這點痛苦比他接受白魔法治療前好上幾倍。他挪動肩膀略微調整姿勢坐得舒服點讓胸腹得到釋放然後麵無表情地看著少女。


    “不用擔心我現在動不了。”以他的性子他願意在這時候開些玩笑說說冷笑話不過對方把他當作兇猛野獸似地看待讓他很不自在。他安慰地露出一個微笑對少女歎道“你們捆住了我的手腳我還能怎樣現在我是你們的俘虜。把剪刀放下吧。”


    少女緊張地喘了幾口急氣才慢慢放鬆下來:“你別亂動!如果你亂來……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嗬……”栗陽嘲諷地勾起嘴角挑逗的目光投在少女身上命都快沒了卻還是那副散漫不經的樣子“那你為什麽救我?反正我都快變成死人了。”


    令他比這件事更摸不著頭腦的是他隻是隨口說說對方卻忽然淚花翻滾兩眼汪汪。“喂我說你哭什麽?現在該哭的應該是我吧。”他沒好氣地笑道。少女大聲叫喝:“住口!你、你殺了米舍爾德曼大祭司!為什麽……為什麽你要殺她!你是什麽人?!”


    對方繼續頑固地舉著剪刀淚光中糾結著憤恨與畏懼栗陽看著這個楚楚可憐的少女麵色突然沉冷下來聲音殘酷無情:“我是你們的敵人我殺的是我的敵人。和你們的士兵守衛你們的國家一樣我當然聽命與我的國家。嗬嗬不過這種大仁大義的東西我呸!說到底姑娘站在我的立場上我必須殺了那個老女人就像我被你們抓了之後也必死無疑一樣無可奈何的事。”他感到有些疲倦於是閉上眼沉沉地歎了一口氣表情異常平靜“所以姑娘你何必救我你救了一個馬上就會變成死屍的敵人我不會感謝你。”


    “你們你們這些可惡的侵略者!神會懲罰你們的!”少女嗚嗚啜泣黑少尉睜開眼打量了一下這個女孩諷刺地笑道:“神?神會分辨正義和邪惡嗎?姑娘這是戰爭戰爭沒有對和錯隻有最後的勝利者才有資格說話。不過那種勝利從來不屬於我們這種人。就比如說你你肯放了我嗎?我隻是聽從上司命令執行任務的無辜者啊現在可能已經被我的軍隊拋棄了。”


    “你殺了大祭司我不能放過你!”少女撕扯著哭泣的嗓音叫喊。栗陽滿不在乎地冷哼一聲:“姑娘隻要是上了戰場的人沒有不殺人的。你們的大祭司同樣殺了我的兩個同伴這筆帳又怎麽算?”他目光沉靜地看著對方在不動聲色的表情下隱隱透出殘酷的氣息就像他的話一樣殘酷地打擊著少女。


    “對你們這些敵人沒什麽好手下留情的!”少女逞強地喊道。


    栗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大致了解目前身處的環境後他閉上眼露出無比困倦的麵容側臉靠在冰冷的石牆上。他沒有抱任何希望但也不會輕易放棄眼前的對手隻是一個小姑娘而且還是個不懂世故的丫頭。但是他很累如果隨便亂動的話壓迫的肋骨一旦刺入肺部他就一命嗚唿了那他怎麽對得起救醒他的少女?雖然她也是他的敵人正像他自己說的他身臨敵境生死未卜。


    他就那樣安靜地靠了許久忽然感覺到對方向他靠了過來少女悲傷的哭聲輕輕傳入耳中她哽咽地說:“我想等哥哥叫來士兵他們就會殺了你吧……其實我救你隻是不由自主的……我不懂人們為什麽要打仗可是我我不敢我很害怕如果不救你的話我會覺得是我殺了你……”


    栗陽微微睜開一條眼縫笑得異常冷漠:“哼你很喜歡同情別人嗎?別同情心泛濫了落在你們手裏我不指望能活著。”


    “你……”少女似乎有點被激怒了鼓起嘴生氣地說“你別說得好象我們是壞人……你才是壞人!你殺了大祭司……大祭司人那麽好她對大家都那麽好雖然她經常罵我糊塗……嗚嗚嗚……”少女卷縮起身骨把頭埋在雙膝間哭得很傷心。栗陽睜開雙眼默默地注視了片刻淡然地問:“喂……那你為什麽要救一個殺人兇手?”


    少女抬起頭淚水盈滿了眼眶傷心欲絕地看著陌生男子:“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黑少尉仰起頭對著眼前的黑暗長長地歎了口氣。從何時開始他這樣習慣軍隊的工作連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眼芒裏隻有無比深重的黑洞這是還不清的債隻能一生一世地淪陷下去。


    “喂你放了我吧。”他開口仿佛心如止水似的鎮定自若少女訝異地看著他懼怕的目光裏多了一層迷茫:“不行……”她用力地搖頭。


    “等其他人來他們肯定會殺了我。你知道軍隊怎麽對待俘虜嗎?”栗陽神情凝重地看著對方的眼睛。


    “不知道……”少女的搖頭沒有剛才那麽堅決了。


    “如果能當場被槍斃已經是最幸運的了搞不好關個三五年像畜生一樣被折磨死最後連鬼見了都害怕……像我這種人大概隻有這種下場。”黑眸直直地凝視黑暗冷漠的臉龐好似事不關己地敘述著沒有一絲畏懼隻是隱隱地透出諷刺。


    少女倒抽一口涼氣僵硬地搖動頭顱:“哥哥他們不會做那種事的……”


    “真的想救我的話就放了我吧。”栗陽平靜地看向少女“我保證以後不再殺人。”


    “不行……我……”少女慢慢放下了剪刀刀尖劇烈地顫抖著顯露出少女恐慌不安的內心。栗陽繼續道:“我誓殺了大祭司是逼於無奈如果你放了我我就改過自新。”


    “我……”少女眨動水汪汪的眼睛彷徨無措地盯著男人的雙眼。同樣栗陽毫不避諱地迎上對方揣測的目光:“你不放了我我就快死了。你隻要解開我的手。我現在這樣很難過快喘不過氣了。”


    少女一怔擔驚受怕的靠向男子查探傷勢:“你你沒事吧?”


    “解開我手上的繩子拜托了。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畢竟是你救了我我不是那麽沒良心的人。”


    黑少尉誠懇地望著少女從少女閃爍的眼芒中他知道自己打動了她。


    “你要信守諾言我會讓哥哥他們不要殺了你。”少女躊躇良久終於下定決心解開捆綁住男子雙手的繩子。她其實沒想那麽多在決定好之後便推起男人的肩膀用剪刀解掉了反綁的繩子大概隻有幾秒鍾的時間她很緊張剪刀拿在手裏抖個不停。不過在解掉繩子後她卻鬆了一口氣。


    栗陽掙脫掉繩子感到一瞬間的自由湧入體內他是個經驗老道的老兵在這種情況下他的表麵沒有露出任何破綻而就在少女鬆懈的一瞬間他奪過對方手中的剪刀反手扣住她的脖子將她牢牢製在懷裏。剪刀抵在對方的鄂下擦出一道血痕在他手裏它可以變成致命的利器。


    少女急怒攻心懊悔不已:“你、你……!不要……”栗陽背靠牆麵大口地喘氣一陣劇烈的運動使胸口承受過大的壓力而劇痛無比暈眩感弄得他眼冒金星。他使勁睜大雙眼保持視力清晰看著地上的碎布條和抖動的油燈來自少女勁項由於恐懼而劇烈的脈動擾亂了他的心神他作了一個深唿吸使自己保持冷靜。


    “姑娘絕對不要相信敵人的話這是戰場的生存法則。”他用力扣住少女的脖子冷冷地道“站在我的立場上我隻能這麽做。不過反正這座城快完蛋了你遲早會死在奧普托蘭帕爾軍人的手裏與其被奸殺還是這樣死掉的好。”


    少女喘了兩口急氣也是生命中最後兩口氣剪刀劃破了她的咽喉飛濺的血在半空中像噴泉似地灑出去。她轉了一百八十度仰麵倒地栗陽丟掉剪刀麵無表情地看著對方在熄滅生命之火前餘留在眼睛裏的最後一點光芒――是恨。


    恨吧有多少人曾用這樣的眼神看他但是他們都比他先倒下了。


    他突然想起曾幾何時哪位老師說過要知恩途報那是針對哪種人的教育啊怎麽會突然浮現在他的腦海裏。黑少尉自嘲地一笑迅解掉腳上的繩子扶著牆麵一跌一衝地向外走去。


    *******


    大隊人馬包圍了入侵者盡管那幾個穿著亞斯達士兵護甲的人看起來不像想象中那麽可惡可恨但是包圍軍卻也不會因為他們已成落網之魚而歡唿雀躍。何況倒下的士兵提醒著他們不能掉以輕心就連步兵長勒瑞斯都逼不得已親自衝鋒陷陣。


    這邊假扮自衛軍士兵的逃亡者們身份被揭穿隻能奮命一搏。在他們敵對的一方還沒出現傳聞中擅長魔法的達爾加邦人殺向他們的士兵隻是舉著冷兵器一邊呐喊助威一邊笨拙地揮刀子這些人都被身手敏捷的漢娜和拜德修斯以幾顆子彈就貫穿他們的胃甲輕鬆解決了之後衝向他們的人都有些懼怕他們手中的武器。


    包圍圈將他們鎖死在城牆下這些意識到敵人入侵臨陣磨槍的士兵都還來不及登上塔台駐守城門他們現在隻注重眼前的獵物想要翁中捉鱉。可是漢娜等人的激烈抵抗使俘獲行動並沒有那麽如意。然後舉著笨重巨斧的大叔站出軍列大大方方地迎擊這幾位麵無懼色的入侵者。


    勒瑞斯掃視了一下倒下的士兵人數將斧頭扛在肩上大聲宣戰。入侵者一方漢娜正要舉槍瓦登卻突然阻止她跨前一步:“今天老子的本事還沒揮夠呢就讓我教訓教訓這個老家夥為戈曼和安森巴哈出口氣!”口中溢出的兩位已不在人世的同伴名字讓其餘人心裏一酸年輕氣盛的小夥子激動地衝上去:“我也要――”馬克一把將他拉迴身後。


    場麵呈現暫時的安靜雙方都按兵不動包圍的自衛軍像隻是站在那的看客一樣等待一對一的較量。


    瓦登衝敵人高聲叫道:“喂老頭!你叫什麽名字?”


    “勒瑞斯!”蓄勢待的大叔頭一次露出亢奮無比的表情揚起嘴角“你納?!”


    “瓦登;科曼特奧普托蘭帕爾的軍人!”雙方互相表示敬重敵手瓦登如實響亮地迴答所有聽到這句話的敵方陣營揚起一片騷動。


    “廉人!”


    “廉人來入侵我族了!!”


    當事的兩人擺好架勢絲毫不受周圍人的影響。漢娜換上彈盒小心翼翼地提防身周的士兵繆傑挨在年長的馬克上士身後咬緊牙關看著同伴和敵人的對峙拜德修斯就像掩護疼愛的弟弟緊緊貼在小夥子身旁在栗陽的小隊裏小夥子就像大家的小弟弟倍受愛護。


    “馬克!”瓦登凝視敵方以一貫嬉笑輕鬆的口吻突然道“不管怎麽樣至少我們要讓繆傑活著出去吧?!”


    小夥子提起一口勁寒意穿膛而過隻覺兩眼濕潤了。護在他身前的馬克迴應同僚:“啊當然!我想隊長也是這麽想的吧。”


    “不要!”繆傑忍住酸楚憤聲拒絕漢娜倒退兩步和拜德修斯、馬克形成三角隊形將小夥子包裹在中間:“瓦登你就放心去打吧如果你失敗了小弟弟就由我們負責送出去!”


    “啊……”瓦登壓沉嗓門用男低音似的聲音笑了笑“雖然有點妒忌不過這樣我就放心了。”


    冷兵器在火器麵前形同玩具何況使用火器的還是栗陽率領的特防一中隊第三小隊的成員不論漢娜還是拜德修斯僅僅是他們使用手槍的技術就可以在軍隊中堪稱一流他們的軍銜以及默默無聞的名聲僅僅隻是因為隊長在軍中受到冷遇。而另外一邊瓦登和勒瑞斯的比鬥展開得氣勢洶湧眼花繚亂他們在彼此精湛的武技中搏殺揮刀之瀟灑砍斷之利落都讓在旁觀看的人歎為觀止。但這畢竟是一場生死之鬥無論他們打得多麽精彩多麽激烈最後留下的傷痕累累的景象還是那麽觸目驚心。


    “老頭好技法你真的隻是步兵嗎?”


    “哼我還想問你是你們隊裏的什麽人呢!”


    “啊老子不才區區一個小兵而已。”


    “彼此彼此哈哈哈哈。”


    酣暢淋漓的打鬥中隱藏著殺戮與血腥盡管兩人互相吹捧表現得格外瀟灑在繆傑的眼裏一次次地看到同伴的身上多出血口一次次地看到同伴退下陣來再奮不顧身地衝上去他那灼熱的男兒血性就越不能抑製地高漲和沸騰但是擋在身前的馬克一次次地將他截住。


    情勢已經差不多快落下帷幕馬克暗暗低語:“拜德修斯我們這你最機靈小夥子拜托你了。”


    “我不要!”繆傑奮力想衝出同伴的阻攔他這一叫旁邊的士兵便躍躍欲試忘記本職的自衛軍如夢初醒般蜂擁撲向入侵者。槍聲、叫聲、呐喊聲混成一組交響樂無數的士兵衝上來又有無數的士兵紛紛倒下漢娜雙手齊開並用各種暗器擊倒敵人馬克接住倒下來的瓦登從護甲裏留出來的鮮血滴灑在雪地裏綻開紅色的花。


    “好家夥那老頭挺難對付的不過老子還沒玩完呢!”他半開著玩笑卯足勁挺身站起來血不知從多少裂口中噴射出來勇士的麵容像濺灑上紅色的顏料而變得麵目可憎。


    敵方陣營的勒瑞斯揮開被擊倒的士兵捂著皮開肉綻的側腹尋找敵人。


    “不!我不走!不要!為什麽就我一個人走!!馬克!格羅!”繆傑揮舞著手裏從敵方士兵身上搶下的短劍吼聲沙啞帶泣。漢娜和馬克為他開路奮力潦倒兩邊衝過來的士兵。“拜德修斯帶他走!如果我們還活著就在軍艦上會合!”槍聲中冒出女兵的吼喝接著一枚雷光彈震響天際自衛軍中魔騎兵開始放魔法了。


    “我不要!我不走!”


    “走啊!迴到艦上見到我們的隊長別忘了泡咖啡時多放點糖不然他會嘮叨個沒完!嗬嗬如果的話……”由最初的單挑變成群體亂戰小夥子在同伴的拉扯下已經分不清誰在和他說話誰在叫喊誰又倒下了。


    耀眼的魔法在他們身周各處閃爍轟鳴不知是爆炸聲還是魔法強大的衝擊力天空似乎突然被火光照得通紅震耳欲聾的渦輪聲從空際傳來然後一波一波的炮彈砸下來爆破聲此起彼伏竄起的煙霧和雪塵掀起狂風巨浪將許多人都吞沒了。


    馬克仰頭看到那一架架呈垂直錐體的單兵作戰飛艇在城市上空盤旋並連續投下彈藥不禁乍舌:“糟了他們開始攻城了!”


    “啊啊啊――――――”


    敵陣的慘叫似乎永無止盡地穿插在爆炸聲中頃刻間亂屍成堆血流成河懸空的藍色水晶燈因為魔法失效接連不斷地砸下來不幸的人就那樣被它砸得粉碎粉碎。騎兵和步兵四處逃竄魔騎兵們手忙腳亂地念著咒語張開小範圍的防禦結界彈藥在結界壁上炸出豔橘色的火花流瀉的火星四處飛射將肉體焚燒有的全身冒著火焰不停地喊叫有的斷肢解體慘叫淒涼駭人。民眾從倒塌的建築裏逃出來卻不能避過空降的火力逃逸的人群互相撞在一起有人甚至摔倒後就被踩死了。


    等結界張羅得差不多的時候城牆和塔台上終於有了防禦軍的影子負責魔法攻擊的法師在騎兵的掩護下開始向敵軍的戰鬥飛艇投射魔法遠程弩弓將箭雨灑向城市上空但是這些遺落下來的碎渣依然在殘害著逃竄的人們。


    一場魔法與火藥的戰爭使貝伊斯厄坦斯達城的天空默默地咆哮又默默地哭泣。


    “格羅我們乘亂……”馬克收迴視線的時候他的腳邊躺著漢娜的屍體被炮彈炸得麵目全非要不是手裏還拿著她先前用的槍械他恐怕就認不出這個同伴了。至於瓦登他不知道他現在身處何處是死是活人流把他們衝散了混亂的人群裏再也看不到同伴的身影無數箭隻灌腸破肚他知道自己也要倒下了。


    天空是紅色的城市被火焰和絕望包圍了在他倒下的瞬間眼簾裏的世界就像在放著慢鏡頭城門那邊的士兵如被一波巨浪掀翻奧普托蘭帕爾的士兵像潮水似地湧入城內和敵人撕殺成一片這時候不管是我方的士兵還是敵方的士兵看起來似乎都是一樣的在做著大同小異的動作:殺和被殺。


    他聽到有人在尖聲叫喊:


    “結界呢!我們的防禦結界呢!”


    “魔騎兵繼續放魔法把那些飛艇打下來!弓箭手和魔導士去守城門!快關上城門別讓他們衝進來!”


    “他們人太多了!這裏要淪陷了!”


    “快逃啊!大家快逃啊!!”


    “守住城座!保護城主!”


    “太遲了!棄城吧!!”


    ……


    眼前隻有黑暗了在漸漸淡卻的意識裏他最後惦記著:小夥子……不知安全了沒有……還有隊長……


    [“你們統統給我活著迴艦上!!”]


    啊……對不起啊……下次不要在下達這種強人所難的命令了嘛……


    馬克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在夢境裏了他能望見漢娜就躺在他身邊還有不遠處的瓦登還有逃離的拜德修斯扛著固執的繆傑走遠了。他似乎放心地閉上眼睛忽然聽到飄渺的聲音在唱著一旋律簡單朗朗上口的歌。


    衝鋒吧勇往直前的勇士們~


    征服吧男兒本色就是不卑不亢永不放棄的精髓~


    歌聲有點淒涼和它的歌詞一點也不貼切在周圍的火光和屍堆的烘托下聽起來竟會是一那麽悲涼的歌……


    祈世曆1o32年嵐之月3o日是貝伊斯厄坦斯達城的淪陷之日在與頑固的守軍抗戰三個小時之後阿瑪斯德;克拉姆少將傘兵部隊的出現徹底泯滅了守軍最後一絲希望。德額阿薩姆城主宣布投降奧普托蘭帕爾軍攻占城池結束了這一夜血戰的噩夢。


    (最後的鎮魂歌完)


    *******


    注解一:當地的宗教團體亞斯達人有自由信仰權並不強製人民的宗教信仰。不過朗克雅斯圖教團的教員大多為亞斯達國的權貴在國內具有很高的威望其象徽代表了主教權力的象征。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諾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維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維因並收藏諾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