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


    瑪琳薇莎並沒有察覺到雪停了但她卻能感覺到風似乎小了因為耳邊安靜了許多在這股異樣的靜默中自己的聲音不僅難聽而且有些可笑。.tw[]


    她呆滯地看著在眼前晃動的一簇硬邦邦的頭對牛彈琴了幾個小時雖然她已經忘記那幾個小時裏到底語無倫次了些什麽但是她越來越心煩意亂因為無論她絮叨什麽扛著她的家夥都把她當空氣或者就當作一件物品似地不聞不問。


    她有些惱怒了:“喂!我說就算是禮貌也好好歹我說了那麽多東西你到吭一聲啊!”


    沉默好象連風聲都聽不到了。她有氣無力地唉唉歎了幾聲腦袋可能因為缺氧變得越來越遲鈍所以其實現在連寒冷的感覺都淡卻了。她繼續望著眼前那簇結滿白色冰霜的頭現它好象有好幾重疊影於是使勁地伸手揉揉眼睛再看疊影沒有了。


    我在幹什麽啊……她現自己實在無聊透頂於是又不滿地大叫起來:“喂!那個什麽斯什麽達的城到底還有多遠?我一直在腦充血難過死了!”其實她應該不是脾氣暴躁的女孩其實她也應該不是喜歡抱怨的女孩但她現在就是沉不住氣肚子因為一直壓著難受得喘不出氣再加上雪原裏低壓的空氣以及鼻子被凍僵後其實已經感覺不到是否還在唿氣吸氣了她把這些難受的感覺化成怨火然後恨不得往身邊這個不禮貌的家夥身上泄一氣可惜吵架其實也要有人配合如果隻是單方麵的對牛彈琴其實是很無聊的越是罵就好象越是在說自己是笨蛋。


    “到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總之她的眼前再次出現那種熟悉的天旋地轉的畫麵然後雙腳終於有了踏於實地的觸感那感覺實在太妙了不然她會懷疑自己的腳是不是廢了。


    她愣在原地半響好不容易迴過神知道自己其實是踩在冰冷的雪地裏――而且由於她穿的是度假時的皮鞋現在深深地陷在雪裏越的冷――抬高頭她卻看到一座大山擋在麵前。不正確地說是一個男人的背。


    “在這裏等我。”


    說實話她其實很討厭男人那不含一點斟詢口吻且是無理地命令似的說話方式男人說完便徑直往前走去。


    真是自我的家夥啊!她怒怒地想到把一個女孩丟在原地自己卻不知要跑到哪裏去難道他就不懂得為對方考慮一下嗎?一副好象從來沒被拒絕過甚至從來不允許別人拒絕的樣子……


    真是討厭的家夥!


    除了之前“另類的帥氣”以外她對男子有了第二種印象似乎是不太好的印象……


    順著男人走遠的背影她很快就看到其實隻有一百來米遠的地方那副恢弘震撼的畫麵。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能相信像那樣高大的一個人會在這副背景下好象要被壓遍似的渺小。


    那高聳巍峨的城牆不知要花費多少萬人的勞動力和多少位數的資金一直從一邊雪的盡頭延伸到另一邊雪的盡頭。那比她見過的所有門都要大上好幾倍的巨大城門就像一副鏽紅色的畫雖然遠了點看不清但她猜想那肯定要花去好幾百位大師的創作力才能雕刻出那麽精美的圖案來。當然她其實對美術創作類的東西沒什麽常識。白色的雪覆蓋在城牆的哨崗上鋪蓋上那一座又一座隆起的哨塔但卻不能覆蓋城牆的宏偉和壯麗它的氣勢已經讓少女不由對城牆裏的世界興奮好奇。


    瑪琳薇莎可能不知道自己張大嘴巴瞪大眼睛並表示出一副“鄉下人進城”的白癡表情時那樣子有多傻但實際情況應該倒過來才是她居住的地方才應該是城這裏應該被相對地稱之為“鄉下”才對啊!


    這世上居然還有這麽宏偉的城牆那些遷移大陸保存下來的變成曆史旅遊景點的古城遺跡都不如眼前的這一道牆歎為觀止。古代人原來那麽喜歡鋪張……她不禁癡癡地想。


    不對現在並不是古代而是在另一座大陸的不知有多靠北的雪原裏。她立刻在腦中糾正錯誤的想法繼續以驚歎的目光望著城牆她的家住在四季分明的城市裏但即使到了冬天也不會經常下雪所以像現在這樣欣賞雪中的建築是第一次何況眼前的這座“建築”還不是一般的“龐大”……


    她很想用那不怎麽有文學底蘊的腦子擠出一些可能範圍內的詞匯去形容眼前的壯觀但是結果什麽詞也想象不到她隻能用四個字略微修飾一下內心的震撼――不可思議!


    太不可思議了!為什麽還能有那麽浪費土地麵積那麽大手筆的建築工程!祈願大陸到底是個什麽地方?難道還停留在幾千年前的時代麽?那個魔法盛行精神文明比物質文明更被注重可以毫無顧慮地浪費土地因為人口密集度還未達到對土地需求的緊張狀態所以橫向展遠勝過縱向展的古世紀也就是說人類的社會還停留在君主專製平民百姓還沒有選舉權和言權甚至連語言自由都可能成點問題且被很惡劣地像區別鮮肉品質一樣劃分為幾個階層等級差別待遇的古世紀?!


    不是吧……


    碧少女突然有種不妙的預感看著男人已經正對著她緩緩走迴來時她突然豁然開朗了。


    難怪那家夥會那麽專橫……


    但是自己在這種地方會有什麽待遇?或者說在這裏一點立場一點身份地位一點資產背景都沒有的她會被劃分入哪一個階級?要知道在過去由於家世雄厚她可算是嬌生慣養雖然還不至於太大小姐脾氣但至少是被灌輸高人一等的思想教育而長大成*人的現在要她一下子接受身無分文無依無靠離鄉背景的處境……唉人啊為什麽那麽依賴固有的思維模式。


    自哀自憐完畢後男人已經走迴她麵前就在她已經條件反射似地準備躲開男人可能會再次扛起她的動作而往後退了一步男人隻是歪著嘴巴冷嘲熱諷地道:“你應該慶幸了敵人還沒攻到這裏我們可以進城了。”


    也就是那麽一刹那她似乎能在男人的臉上看到兩個字:毒舌。所謂的“毒舌”大概就是這種類型吧!隻不過毒舌婦她到是見識過毒舌的男人麽……


    男人說罷自顧自地轉身沿著已經留在雪地上的那串腳印往城門方向走去。連攙扶都沒有碧少女無奈地想著拉好裹住身子的大外套識相地跟在男人身後。


    走到城門口她呆呆地打量著那巨大的門裏留出的一條縫試想就那麽點縫隙要多大的力氣才能推動那門開出這條縫她還沒想完男人的身影已經擠進門縫裏而她有些好奇地看著對方暢通無阻地走進去常識告訴她這個現象有點不可思議。


    這裏的治安那麽良好麽?根據男人之前的說詞這裏顯然不是男人的故鄉西瞬國而是一個有著頗為饒口的名字的城鎮那麽所謂守護邊界的哨兵呢?為什麽能讓他們那麽輕易地就進入城內而不需要辦理任何手續?還是是她現代意識太強了其實這種地方生什麽狀況都不應該奇怪的嘛。


    “不可以按照常理來分析這本來就是個神經的地方……”她碎碎念地嘀咕了幾句順著那條門縫一步之後便已經正式進入了這座城內隻需要一秒鍾她就穿過了那道宏偉之極的城牆且沒有任何阻攔似乎有種頗為怪異的感覺。


    城門裏麵是一段寬敞的走廊高峨的拱頂在昏暗的光下看不真切瑪琳薇莎略微掃視了一遍兩旁的景物她看到兩邊各有一排士兵站在間距不是很大的呈水晶體形的壁燈下穿著銀灰色的金屬鎧甲那鎧甲還有點像她在博物館裏看到的那種非常古老的款式雖然並不是完全一樣。隊列不算整齊且看上去十分鬆散有幾個士兵還在竊竊私語嬉笑打罵。估計他們還不知道敵人快打過來了她暗暗地想。


    男人已經走得很遠了她沒有細想下去連忙匆匆跟上男人的步伐等她還沒走出昏暗的長廊突然覺得身後亮了許多。她好奇的迴頭張望十來個士兵一起擁到城門下齊力推開沉重的大門外麵的光源照進來在白色的世界裏她似乎看到有一批奇裝異服的人拖著幾輛木車等候在外。


    “你在幹什麽?快走。”男人催促道她急忙收迴視線打量了一下男人身上的衣著風格雖然它在她眼裏是奇裝異服但她本來穿的休閑外套加牛仔褲在他們眼裏才應該算是“奇裝異服”吧。那些衣服被留在了收留她們的婆婆家裏而她現在身上裹的是男人的衣服所以不會惹人注意。


    梅麗會怎麽樣呢?


    碧少女的內心流過一陣酸楚迴想著那個丟下自己而遠去的友人的背影失落和難過無以形容。不過她不怪梅麗在那種情況下任誰都會先選擇自保。


    走出去後她真正有了身臨奇境的感覺。麵前是一條被雪鋪蓋的寬敞大道兩旁的建築大多呈土色或暗棕色它們都有著奇形怪狀的結構有她從未見過的極不對稱的外形特征但是卻很古色古香雖然被白雪覆蓋去大片卻依然能感覺到那些建築裏透出的這個民族的信仰他們崇尚氣勢喧宏、高聳龐大的事物而且很喜歡在盡可能利用的牆壁上刻上各種各樣的花紋塗抹鮮豔、充滿宗教氣息的壁畫。不過如果說這些建築帶給少女的僅僅隻是震撼那麽她所見到的街景就豈是“奇異”兩字可形容的了。暫且不說走在街上的那些人的服飾先吸引瑪琳薇莎的是在街道兩邊由精美的銀製框架包裹的巨大藍色水晶排成的“街燈”她甚至不能用她專攻曆史的腦袋想象這些比人還高的水晶是用了什麽原理脫離星球引力懸浮在半空中的接著她隻能以曆史學中的“魔法”二字來詮釋所看到的一切。她看到商鋪的門口有人一手托著黃色的光球一手托著浮於掌心之上的綠色玻璃球似乎在作表演;她還看到披頭蒙麵的女人坐在小小的攤位前有摸有樣地擺弄著麵前的水晶球她猜想那就是所謂的“占卜”;迎麵朝她這個方向走來的一個風韻十足的女人穿了一身輕絲薄縷也不覺得冷的樣子這還不稀奇稀奇的是她身後跟著的那頭巨大的雪白色毛茸茸的東西她從來沒見過那種動物長得就像變異的獵豹且比豹的標準體形大上一倍。


    在連續不斷的驚愕之下她終於想起了這座城的名字卻還是忍不住感歎:“哇……這、這是什麽地方?!”


    “貝伊斯厄坦斯達城屬於亞斯達國的城邦是我國的盟友。我記得之前跟你說過。”男人不耐煩地說道瑪琳薇莎迴頭瞥了瞥滿眼寫著“懷疑”兩字:“你們國家的盟友還挺多的嘛。”


    男人閉了閉雙眼雖然是麵無表情卻有種說不出的感情從那英宇的雙眉間透出來:“自從我姐姐嫁給該國的亞爾琉斯王子之後兩國就結下了友好盟約。”


    “你姐姐?嫁給了這裏的王子?”瑪琳薇莎詫異地在男子身上不停打量幾乎有一句話就快脫口了男人以幾近威嚴的口吻道:“我沒說過嗎?我的父親是西瞬國的國王我姐姐自然是弊國的公主所以那是樁政治婚姻。”聽完之後碧少女以“你明明沒說過”的眼神瞪了對方一眼然後在經過最簡單的推理之後她的詫異便升級為驚異:“也就是說如果西瞬國的國王是你父親而你姐姐又身為公主的話以此類推……你是西瞬國的……王子?!!”她乍舌地不停打量男人。男人擺出“我不像麽?”的架勢而她一再審視完畢之後得出結論眼前這個身材高大魁梧雖然麵容英俊卻兇神惡煞不好招惹的男人怎麽也和她心裏優雅紳士風度翩翩高貴非凡的“王子殿”形象差了十萬八千裏!


    這個人哪裏像“王子”了!


    “別在這磨蹭了找到旅店住下後我要去拜訪一個朋友既然來了不能白跑一趟。”


    男人催促的時候碧少女看著他的背影不由胡思亂想:我不會碰到一個騙子吧?可是細想自己身上沒什麽可被騙的東西也似乎沒有被利用的價值她又困惑地趕走這個怨念。


    不管怎麽說隻能聽天由命了。


    可是……如果這個男人是人口販子怎麽辦?她又擔驚受怕地跟在男人身後不時思索著一天相處下來的情況試圖想通過像推理小說裏那些情節一樣將男人說過的話串聯起來看看是否前後矛盾。當然她失敗了。


    “喂你姐姐叫什麽名字?”她有意識地問。男人迴了一個淩厲的眼色:“蕾婭逖絲。”


    蕾婭逖絲……蕾婭逖絲……她在心裏默默地重複念了好幾遍努力將這個名字記下。男人犀利的目光突然讓她感到猶如一陣寒風吹過她做賊心虛地抬起頭:“你看什麽我隻是好奇隨便問問而已。”


    “你叫什麽?”男人那張一本正經的臉簡直讓她想象不到他是在問她的名字。她呆了很久才想到要迴答:“呃瑪琳薇莎瑪琳薇莎;梵思。”


    男人眯縫起眼:“一個名字要想那麽久麽?”瑪琳薇莎慌忙地轉動眼珠子雖然她不知道她的掩飾其實非常蹩腳:“天氣那麽冷腦子有點遲鈍嘛。”


    男人的目光充滿了懷疑那有些掠奪意味的眼神在碧少女身上掃視了一遍弄得她渾身不自在。不過沒多久他便別過頭去:“雷阿薩斯。”


    少女愣了半響:“誒?”


    “我的名字。”男人補充道。


    然後大約過了三秒鍾碧少女才出下一個音:“哦……”


    “以後不要‘喂喂’地叫我。”


    “……”


    瑪琳薇莎皺了皺眉頭不禁暗暗苦笑:到底也是個王子當然不喜歡人家不帶敬語不帶修飾以區別不了人和牲畜的“喂”相稱……


    不管怎麽說名字是知道了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名。她私下打著如意算盤安分地緊跟著男人穿梭在身周都是奇異事物的街道上她覺得自己就像個被牽在男人身後的小狗以狹小的世界觀在欣賞著這個奇麗豐富的城市她形容不出這裏的人異於自己的外貌特征但她覺得那些人雖然看起來走得很閑散卻各個精神飽滿容光煥在這個寒冷的地方似乎隻有自己是縮著脖子走路的。


    她哆嗦了一下安慰自己:畢竟這些人已經習慣了嘛~。然後他們終於走進一家旅店在店門口的時候她瞥了一眼招牌卻一個字也不認識於是又擔心起自己的處境來。


    異國的字如果迷路的話連問路都不方便。


    不過她慶幸的是語言能通在店老板熱情地以她聽得懂的語言招待他們時小小揣測的心又安定了一點。


    暫時還是別想那麽多了。


    她和男人跟著夥計上樓然後一窩進溫暖的客房裏等升起的炕火暖和整間房間後自己就像獲得了新生一樣。


    “哇~~~~床!”她興奮不已地倒向這種不論哪個時代不論哪裏都沒什麽變化的家具將全身放鬆的感覺有生以來第一次讓她覺得是那麽脫胎換骨倒下後就再也不想爬起來了。


    她側身看著男人放下行李然後片刻不停地連坐都不坐便走到門口:“你在這睡一覺我出去下大概一小時左右後迴來。別亂跑。”男人囑咐完二話不說便消失在門外。瑪琳薇莎嘟噥起嘴巴悶悶不樂地嘀咕:“真是自說自話的家夥!”


    她翻了個身舒適愜意地平躺在床上床罩在眼簾裏花了花她揉揉眼睛打起哈氣來:“好困啊……”


    之後時間就在少女不知不覺中過去了。


    *******


    [“貴國的王妃是叫蕾婭逖絲嗎?”]


    [“蕾婭逖絲?聽都沒聽說過的名字你是從哪來的?連王妃的名字都搞錯。”]


    啊那家夥果然是個騙子!


    碧少女憤怒地睜開眼隻見她最不喜歡的豔玫色的床罩在眼前晃了晃然後是自己伸向半空的手爪她眨了眨眼睛吐出一口長氣。


    原來是夢……


    坐起身她在房間裏尋找著可以確認時間的東西卻一樣也沒有最後隻能哀聲歎氣看著被頭上溶化下的水浸濕的床單有點頭痛欲裂。


    “啊!”


    反應大概已經遲鈍到需要十幾秒鍾的時間才能將看到的事物反饋給大腦她呆滯地望著那塊濕透的床單很久很久才反射性地跳下床哭笑不得:“要死別被人以為我尿床了!”她把外套拉過來蓋在那塊濕掉的床單上理了理雜亂打結的長有點心痛。


    腦袋沉沉的可能是因為濕著頭睡覺的關係她用手捶著太陽穴踱著小碎步坐到茶桌邊這時正巧門被推開了她以為是雷阿薩斯迴來了不料進門的確是旅店的夥計端著茶水和點心麵帶微笑地走進門。


    進來前也不先敲下門……她不由地有股防備意識望了望那扇即推即開的門無奈地撇撇嘴巴:“謝謝我有叫過點心嗎?”


    “啊這是老板特別附送的凡是住上等客房的客人都有。”夥計把托盤穩穩地放在桌上卻不立刻走。瑪琳薇莎尷尬地故意不去注意他她知道對方在等小費可是她身無分文。


    外麵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黑漆漆的窗戶裏什麽也看不到房間被桌上的油燈和周圍幾盞黃色水晶的燈照得通明她東張西望了一會端詳著那幾盞光的水晶燈磨蹭了半天之後現沒東西可以掩飾了。


    為了以免夥計誤以為她想騙吃騙喝她裝模作樣地擺弄起長不時朝店夥計笑笑學著電視劇裏殷容笑貌的女人做作地翹起小指拿上水壺和杯子慢悠悠地倒上熱茶:“恩……過來小子你叫什麽名字?”連台詞也現學現賣上了。


    夥計嬉皮笑臉地附和上來又是奪過她手裏的茶壺為她倒茶又是點頭哈腰:“小姐小的叫哈茲。”


    “哦哈茲啊……恩蠻好聽的。”拖著甜得膩的嗓音她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臨時演技“你坐下我有些事問你。”


    “啊是!”夥計一副巴不得留在房間裏的表情不時朝她擠眉弄眼她很想說那副嘴臉做出這種獻媚的笑容實在惡心得她想吐她寧願多看上幾眼雷阿薩斯的兇臉不過她正打著腹案一時不急於打走對方。


    她裝作不經意地喝著茶動作努力地學習電影裏的女郎那般婀娜多嬌使對方陷入她的美色陷阱後她便問:“恩其實我是從另一個地方來的對這不太熟。”


    “嗬嗬您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夥計附和著眯起一雙色眼睛在她的胸脯上大肆掃掠她忍耐著陪笑:“恩是麽?哦對了我聽說你們這的王妃非常漂亮呃……那個什麽王妃來著?”


    夥計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試探瞪著色咪咪的眼睛肆意地遊走嘴邊掛著輕浮之極的笑容:“您是說我國亞爾琉斯王子殿下的妻子?哦他妻子的確是個美人不過我覺得她沒您美。”


    你有見過王妃麽?瑪琳薇莎嘴上尷尬地笑笑心裏則冷冷地鄙夷。不過至少這個國家的王子的名字確認了但是這也可能是那個男人事先預算好的……她推想了一下接著繼續裝作好奇的樣子:“那你知道你們王子殿下的妻子叫什麽名字?呃……我聽說她有個很好聽的名字。”


    夥計皺了皺眉頭困惑夾雜在他努力做出的奉承微笑中顯得那副嘴臉更加醜陋:“小姐王妃殿下的名字怎麽會隨便讓我們這些平民百姓知道。”


    瑪琳薇莎愣了愣暗暗無奈地歎息她怎麽沒想到這點。


    計策失敗她頗為無聊地想著該怎麽打走這個夥計對方卻已經沉迷在其中也許正以為她想勾引他。


    他朝碧少女這邊不停娜近身湊上頭來殷情地笑道:“不過小姐的名字應該可以告訴我吧?”


    瑪琳薇莎冷冷地迴了個笑臉正想躲開對方無禮的目光夥計卻已把手伸向她的大腿。“你幹什麽!”她憤怒地推掉對方的手站起來怒罵“出去!”


    夥計愣了一下接著依舊眉飛色舞地貼向她:“小姐別害騷你難道對我沒意思麽?”


    “誰對你有意思了!”瑪琳薇莎又氣又急對方肆無忌憚地得寸進尺使她被節節逼向床邊忙不停地甩開夥計一再伸過來的手“你、你給我出去!”她不知所措眼看雙膝已靠到床沿無路可退不料對方竟幹脆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按倒。


    “啊――!”


    淫亂的場麵她還是第一次親身在現實中經曆也許來到這有太多的第一次且每次都危機重重但眼前顯然是最糟糕的一次。無論她怎麽狠命地拍打卻無法阻止對方的非禮。


    “救命啊!住手!!”


    男女之間的差異使夥計很容易地單手就扣住她的雙手眼見著毫無遮攔的身體眼淚溢滿了眼眶將視線模糊了。女孩尖聲刺耳的唿救卻被對方一次又一次的嘲弄吞沒。


    “叫呀!叫吧!這兒沒人會來救你的!哈哈哈哈!”


    她不敢相信本來就一團糟的景況變得更加糟糕難道注定她這個流離失所目前孤苦伶仃的柔弱少女要葬送在這裏?!


    這時候應該向誰求救?!誰能到這種地方來救她?在這個隻有陌生人和陌生環境的地方……


    腦子裏突然想到一個名字她又驚又怒地暗自嘲諷難道自己已經可憐到要那個家夥來救了麽?


    雙手突然鬆開了她感到壓迫在身上的那股力道突然消失不見。模糊的視線裏一個高大的身影將夥計形同玩物似地撩起來拽著領口狠力地丟了出去。她聽到夥計的慘叫以及他撞在對麵的牆上弄出的響聲說不定連脊梁骨都會摔斷。


    “滾!”擋在眼前高大的人影怒喝一聲夥計便灰頭土臉地逃出房間。


    瑪琳薇莎眨了眨濕潤的雙眼急促地喘息著驚嚇過度而狂跳的心髒令她一時分辨不了眼前的狀況不過她能肯定剛才心裏想到的名字已經化為了站在眼前的男人。


    男人側過身閉上眼將衣服丟在她身上然後以那一貫專橫的架勢坐到桌邊倒上一杯茶一口猛灌。


    瑪琳薇莎縮在床裏頭拚命裹緊了衣服雖然身體還在嚇得抖不過精神上已經放鬆了許多。


    她得救了而且救她的人還是……


    她顧不得擦去眼淚隻是呆呆地看著坐在茶桌邊灌了一杯又一杯飲水如酒的男子腦袋一陣一陣抽痛。


    男人大聲地歎了一口氣不帶感情地道:“以後你還是跟我一起行動吧。”


    “恩……”碧少女窘迫地將頭埋下外套中頭痛比之前更劇烈了占滿了腦子的恐慌使意識似乎變得模糊她想再說什麽卻聽不到自己口中吐出的聲音。


    “喂你怎麽了?”


    你也不要用“喂”稱唿我呀我不是告訴你名字了麽……少女在意識的邊緣淡淡地想。


    “喂怎麽了?喂!”


    腦袋變得很沉她隻能聽到自己大聲而粗重的唿吸然後眼簾裏模糊的世界突然顛倒過來她看到一個影子正朝她走過來但是眼皮已經不聽話地耷拉下來眼中的世界越來越狹小了。


    “喂你沒事吧?喂!喂!”


    男人的聲音好象越來越遠越來越飄渺。不過她還能感覺到自己被扶起頭顱枕在結實有力的臂膀間那種安全感似乎並不討厭。


    “我說……”她迷迷糊糊地念叨“你可別騙我呀……真的是……某國的王子那種……隻有童話故事裏才有的劇情麽……嗬嗬……”


    “喂!清醒點你在說什麽?你――該死!”


    她感覺到男人摸了摸她的額頭他的手比預想的還要冰涼。然後他就用那種聽起來非常生氣的口吻嘀咕著什麽。她已經有點聽不清楚了。


    “振作點!我現在就帶你去看大夫!”男人用粗重的嗓音叫道“該死沒想到你的抵抗力那麽差。”


    女人嘛……她又不是像他那樣壯得像頭熊在風雪裏隻穿著單薄的馬甲連噴嚏都不打一聲。她可是冷得要死啊。


    可是為什麽要看大夫?那麽說……難道她病了?難怪頭痛得像要炸開來似的。


    她枕著男人的肩膀接著又是那熟悉的步伐帶來的有節奏的振動隻是這次不同的是她不是被扛在肩膀上壓得喘不過氣而是舒適地靠在寬厚的肩膀上很想就那麽安穩地沉睡過去。


    隻是那步伐實在太用力了震得她一下下撞在男人結實的肌肉上也不怎麽好受。


    雷阿薩斯啊……這時候你就不能對一個女孩溫柔一點麽……她非常無奈地想著明知道現實的王子當然不像童話故事裏那麽溫柔體貼那種老掉牙沒創意的劇情也不是她欣賞的隻是在真正遇到危險的時候總是希望那些老土俗套的情節能套用在自己身上。


    *******


    緋邑將軍的先遣部隊此刻正靜悄悄地埋伏在貝伊斯厄坦斯達城以南半公裏處地域雖然遼闊平坦卻因為強勁的暴風雪成為其極佳的掩護而雪停下的時候天很快就暗下來了城中的人根本就不會預料到他們的敵人已近在咫尺而寂靜的夜隻會給人以安寧的錯覺。


    這座貝伊斯厄坦斯達城就其地理位置本來並非屬於攻克達爾加邦族領地的邊界重要據點然而由於瑤族占有的那座要塞“軍神之歎”其位於地勢險要的斷層崖中部的地理優勢使正麵進攻將極其困難因此貝伊斯厄坦斯達城就成了繞道而行的戰線上必經之地且關乎征軍是否能守住戰線延長後的支援調動和補給問題的重要戰略點。遠征最可怕的地方就是被攔腰截斷。


    於是住在這座城裏的異邦人可能這會正在喧嘩的市街上走馬觀花迎接暮色而在征軍這一方為了攻城士兵和軍官都忙得不可開交各大隊中隊以各自單位為基準緊鑼密鼓地部署自己的任務再細分到小隊尤其是地麵伏擊部隊和重裝甲部隊臨陣待前更重要的是完成武器防具派以及檢查修護工作。因此勤務兵、工兵、維修員乃至負責餐飲的炊事員都投入在緊張的備戰工作中。也許這時候能悠閑地坐在椅子上喝著一杯香醇的咖啡若無其事地呆的人隻有先遣部隊的指揮官了。


    不過悠閑隻是外在刻意的行為而已在身為副官的奎恩少將眼裏指揮官其實正急不可耐地想爭分奪秒因為由負責第二線支援和掩護的阿瑪斯德;克拉姆少將帶隊的傘兵部隊將會在兩個小時後與他們匯合如果不能在此之前攻下城池緋邑將軍就必須和她在前線的死對頭協力作戰了。這兩隻部隊雖然同時為藍;肖椏效力卻總是由於任務位置的衝突而經常互相爭功搶利。


    作為緋邑將軍直屬部隊的席魔法師奎恩少將自不會空閑確認雷達偵測儀追蹤到的敵方城池魔法防禦範圍及係數分析地質各屬性構成的魔法磁場效應與各單位確定伏擊及迎戰敵方魔攻的策略甚至還要參與維修部門對魔法機械的最後調製工作充當機械師的顧問等等至少從表麵看起來他比這隻部隊中的任何一位軍官都要忙碌以至於緋邑將軍在旗艦摩蕾狄絲號上轉了好幾圈都找不到她的副官。


    最後等一切部署就緒她愜意地坐在指揮席上一邊監督摩蕾狄絲的艦長和幾名通訊兵確認戰艦運作情況一邊捧著熱騰騰的咖啡等待預定攻城的時機到來。


    這時候奎恩少將頂著一頭亂似乎身後還飄揚著無數汗珠風塵仆仆地走到指揮席旁。忙碌使他顧不上微笑注意力卻沒有因為忙得暈頭轉向而渙散。他注意到紅上將的左手在坐席扶柄上錯落地打響指便明白長官隻是表麵不動聲色心裏可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立刻宣布開戰攻城。


    他清了清嗓子將唿吸調理均勻保持中等語以標準的報告形式道:“閣下我方備戰工作已進入尾聲隨時聽候調遣。另一方麵‘病毒’應該已經順利潛入城中接下來就等他們那邊的信號了。”


    “恩知道了。下令各戰隊進入一級備戰狀態在各自崗位待命。”


    “是。”


    緋邑將軍命令完畢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咖啡。大概也隻有她在這時候還能露出陶醉享受的表情。她微微抬起手將手裏快空了的咖啡杯移向副官同時抬頭看過去的時候奎恩以前所未有的兇惡目光瞪著她好似在說:〈這種時候再讓我泡咖啡我跟你沒完!〉她無奈地聳聳肩收迴手勢:“算了我自己來吧。”


    奎恩很少能在這個女人的口中聽到這樣體諒的話一邊詫異一邊欣慰地舒了一口氣。


    他正準備離開艦橋的時候在周圍熙熙攘攘的氛圍中紅上將不甜不膩略顯青澀卻又渾潤厚實的嗓音響起:“哦對了這次充當‘病毒’的是哪一支小隊?”她隻是不經意地問著頭也不迴。


    奎恩少將背著長官竊笑在他略微躬身的時候鬆鬆垮垮地束在腦後的橘色長繞過脖子垂了下來:“是特防一中隊第三小隊。”


    所謂的“特防”其全稱是“特殊防禦作戰部隊”它是一個完整的大隊名稱由於前綴了“特殊”兩字在防禦作戰部隊中其任務堪稱清閑得叫其他大隊的士兵咬牙切齒。所以即使身為指揮官緋邑也花了頗為長的時間才想起這個完整的名稱。


    “特防一中隊的第三小隊啊……”她的腦子可能一下子死了好幾萬的腦細胞才記起這個人數比其他大隊少了一半的部隊它僅分成三個中隊而每個中隊也隻分成三個小隊不像通常意義上的中隊要分成數十個小隊每小隊十到二十人左右。如果要再深入下去她懷疑對那個一中隊第三小隊的記憶可能已經丟棄在最角落裏了是以露出一副苦思冥想的表情。奎恩少將適時地提醒道:“他們的隊長是栗陽少尉。”


    “栗陽……?”紅上將重複念叨這個名字的時候覺得越熟悉直到它終於在腦中形成一個模糊的人影時她的表情便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從困惑到驚愕再到目瞪口呆。“那個曾經把地方武技考試攪得亂七八糟的‘考試殺手’栗陽?!”女將軍的聲音調高了八度變得尖利刺耳。而忍受著這等尖銳聲線一並欣賞著長官驚慌失措的模樣的橙軍官卻越忍不住偷笑:“是他閣下。”


    下一秒緋邑將軍猛然轉頭瞪向副官礙與身份不敢在艦橋裏眾目睽睽之下暴跳如雷但從那雙亮麗的翡翠色眼睛裏迸射出的目光絕對有殺人的效果:“你有沒有搞錯!讓他去執行‘病毒’任務說不定他倒過來反咬我們一口!”


    實際上知情的人並不多大部分的人都認為栗陽名聲不好是因為他的懶惰和沒有團隊精神至於少數人知道這位時常衣觀不整胡子邋遢的少尉曾有一次和紅上將打賭也許在其他軍官看來這簡直是以下犯上的行為但是那位邋遢的少尉就是能麵不改色心不跳地做出來。那時的賭注和過程已經被八卦人士聲稱為“機密”但結果確實是紅上將賭輸了並且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尉還讓他的這位好勝心、自尊心都極強的上司當麵認輸從此以後紅上將看到這個部下就一個頭兩個大後來便幹脆把他調到了特殊防禦作戰部隊這種差事清閑又無人問津的冷僻隊伍中算是丟掉了一個心頭大患。


    可是她卻不記得在這樣重要的征戰中她竟然會帶上這個部下。


    看到長官氣得臉紅脖子粗奎恩少將卻有些幸災樂禍地嗬嗬笑道:“閣下您不知道他是我軍中數一數二的破魔專家麽?”


    盛怒之下突然被問倒了紅上將疑神疑鬼地打量著副官的眼芒一臉不相信的表情:“他有破魔師資格?”


    “有”奎恩十二萬分的肯定重重地打擊了紅上將她一再露出質疑的神色她的副官卻若無其事地補充道“而且是在十五歲的時候就考取了。”


    [破魔師]顧名思義就是專門研究破除魔法效應的方法的人因為要做到對魔法效果的破解先必須建立在能充分掌握魔法元素和魔法連鎖生效過程因此能考取破魔師資格的人必然對魔法的施放和產生有著精深的掌握雖然現代破魔師的考核已經被分離出魔法師考試但它仍然涉及到魔法師的領域也就是說一個合格的破魔師必然是一位優秀的魔法師。


    如果說正常情況下能考取破魔師資格的平均年齡在三十到四十歲這還僅僅隻是指破魔師的基本資格那麽十五歲這個年齡即使不能稱為“天才”也必然在這方麵有著天賦異秉的才能了。


    何況橙軍官繼續補充的說明讓緋邑將軍簡直感到匪夷所思:“現在栗少尉是我軍中唯一一位擁有破魔師s級資格證‘大師級’程度的人由他擔任此次‘病毒’任務不是再合適不過的嗎?”


    紅上將一手抵著下顎臉上還是寫著“懷疑”兩字:“真的假的那種人能考取破魔師還是s級?!”她的語調調得極其別扭那種驚訝和猜疑的表情不雅於看見古生物在麵前複活。然而記憶裏她甚至記不起那位曾經賭贏自己的少尉現在多大了總之應該不會大得很離譜。往事不堪迴她絮絮叨叨地嘀咕了一串突然質問副官:“你是故意的嗎?”


    她並沒有說出下半句不過聰明如奎恩這樣的人自然了解他的長官是在指責他明知道那人和她有過節還膽大包天地任用他且先斬後奏。


    奎恩不失從容地笑了笑:“我隻是因地製宜物盡其用而已。閣下如果沒別的吩咐屬下就先告退了手頭上還有一大堆事要做呢。”


    話音未落人已轉身離去緋邑並沒有要叫住副官的意思。瞥了瞥橙軍官利落的背影嘴角彎起一抹邪笑:“好小子居然敢耍我。”


    輕抿一口杯底的咖啡渣紅上將不禁為那澀口的苦皺了皺眉頭。她姿勢閑暇放鬆地靠向一邊的扶手一手撐著臉頰瞳仁亮笑得詭異:“破魔師麽……哼。”嘴角掠過輕蔑的冷笑餘留下一絲淡淡的輕狂。


    明明關乎自己的功績卻因為一個連相貌都不記得的人使她突然有種等著看好戲的情緒。


    栗陽……她默默念著這個東方式的名字。


    *******


    昏暗的夜幕像漸漸被染成墨黑的一塊深藍色的布當那寧靜的倦容慢慢飄下茸茸白雪時就像天空都忍不住為張燈結彩熱鬧非凡的城市助興。


    兩排藍色巨大水晶散著溫暖柔和的奶黃色光宛如兩條光的彩帶一直延伸向街道另一頭身著當地服飾的黑男子仰望著雪夜突然出一聲悠悠的感慨:“真是個浪漫的城市啊。”


    “隊長你在說什麽?”一個不解風情的聲音掃了黑男子的雅興目光從賞心悅目的夜空收迴來迴頭落定到身後幾名正瑟瑟抖的隊員身上男子不禁苦笑了一下:“我在欣賞這個城市最後的美景你不懂麽?”


    離他最近的一位還未滿二十歲的小夥子歪著嘴巴笑道:“隊長今晚之後等我軍攻下這座城你愛欣賞多久就欣賞多久現在可不是抒情懷的時候。”


    正如他的隊員所言他們躲在一條昏暗又陰冷的死巷裏這條巷子即使被雪覆蓋都掩不去它肮髒狼籍的麵貌他們的身後不遠就是一堵碳灰色的磚牆麵前卻是燈紅酒綠的大街任何經過這條巷子前的人都似乎不願往這個方向瞧上一眼因此盡管他們很安全卻絕對不是感懷浪漫的地方。


    他的隊員沒有那種情趣即使他們和他一樣放鬆不見絲毫身臨敵境的緊張情緒但他仍然不滿他們那麽不懂情調。


    他轉身麵向隊員們昂挺胸使他不算高的個子卻看起來比縮緊脖子的隊員們高他舉起一隻手足向個領導人物似地演說道:“各位擺在我們麵前的隻有兩條路:成功了我們才能迴到我們的軍隊中並且繼續欣賞這裏的美景;失敗的話沒有任何人會支援我們。所以現在先向你們信仰的東西祈禱吧沒有信仰的就向我祈禱好了。”


    他的幾名為數不多的隊員聽完不住地笑他們認為他們的隊長肯定從來沒在鏡子前做過類似演講的動作。頂著一頭雜亂蓬鬆的黑蓄滿了胡渣的下巴以奇怪的頻率抽*動著那樣子實在非常滑稽。惟有算不上英俊至少五官端正的臉還有那麽一點點可取之處。


    隊員中突然冒出一名女性的聲音穿得比其他人都少卻一點也不覺寒風颼颼的漢娜;格羅上士對著他們的隊長揶揄:“如果成功了我建議隊長先剃幹淨胡子不然怎麽看都像個鄉下佬在唱打油詩。”


    隊員們哈哈笑成一片黑男子不快地努嘴:“你們懂什麽!”他挨個教訓隊員們的腦門卻不僅沒有阻止他們的轟笑反而更增添了嬉笑氣氛。


    這位在執行任務中正與隊員們打罵成一片的黑軍官就是令整個先遣部隊總司令官都束手無策的栗陽少尉此時他穿著異族的服飾――一件用白色亞麻布裹了好幾圈的不知所謂的上衣外麵套了一件厚厚的毛皮馬甲顯得身材臃腫不太靈活而下身隻是一條喇叭褲腿似的絨褲穿著被他稱之為難民營裏派的又舊又破的草席編織成的短靴踩在雪地裏還真不是一般的冷。


    不過反正腳趾也失去知覺了他到一點不在乎反而和漢娜一樣不怕冷的樣子看得其他隊員羨慕外加猜測隊長是不是故意在隊員麵前裝模作樣。


    過了一會他背著***輝煌的大街壓住嗓門斥令:“別笑了!現在點名。一、二、三、四……”


    來來迴迴數了幾遍他的隊伍裏永遠是那七張看到麻木的熟麵孔且各個都一副漫不經心的嘴臉從來不像其他隊伍那麽紀律有素。他掃視了一遍嬉皮笑臉的隊員門眉頭一皺:“是不是少了一個?”他記得他的隊總人數應該是八個誰要是那麽不道德地再刪減他少得可憐的隊員他就跟誰急。


    個子最小年齡卻最長的馬克上士指著隊長:“你把自己算進去了沒?”


    “呃……”大概是嚴寒的天氣才會使他一向靈活的腦子變遲鈍了吧他如是安慰自己然後轉向大街“那就對了。繆傑把地圖拿來我看。”


    隊伍中年紀最小的小夥子從懷裏拽出他們花了三十亞令(亞斯達國貨幣)從當地盜賊窩頭頭那裏買來的“風鈴之塔”的內部結構圖遞給隊長栗陽將它大大方方地在麵前展開。


    風鈴之塔位於貝伊斯厄坦斯達城的正中心是這座城的守護之神城裏的人隻有在重大節慶日和當地的感恩日時才被允許進入塔中祈禱或許願平時它由一些法力高強的女祭司看守任何侍奉這座塔中守護神以外的人都不準入內否則將視作褻瀆神靈的重罪包括當地的達官權貴亦沒有特權。


    如今這座塔就佇立在栗陽的目及之內一座到了夜晚晶瑩通透的塔身散出五光十色的迷人光彩無數宛如螢火的點點光芒環繞在四周不管走到城的哪個角落都能最先注意到這座城中最高的建築的外形像個玻璃花瓶似的塔它就如一位妖嬈多嬌的少女在白皚的雪中漫舞那柔和的光顯得那麽聖潔迷人。


    栗陽比對著手裏的地圖看上去好似在欣賞風鈴之塔的美景實際上他早就知道那些從塔中散出的光並非是為了好看裝飾上去的夜燈。它們是這座充滿了魔法陣及重重機關的守護塔無時不刻地釋放出魔法能量的現象每一種顏色就代表了一種屬性而它們排列的次序極可能是各種魔法陣牽製和互相影響的結果。


    風鈴之塔是這座雪中之城最重要的魔法防禦結界這正是栗陽他們這支小隊如今潛伏在城中的原因。


    黑少尉端詳了一會喃喃嘀咕:“恩看來這張地圖應該沒錯。收拾好東西準備行動細節我剛才都跟你們說過了都記清楚了嗎?”


    “當然!”他的隊員們異口同聲各個精神飽滿躍躍欲試。他迴頭看了看他們再對比自己的心情不由皺起眉頭:“喂喂我們是在冒生命危險怎麽一個個像要去泡女人似的別那麽興奮。”


    “隊長女人值得我們冒生命危險哈哈。”高壯魁梧的瓦登下士順口接上於是其他男性同胞們便又轟笑不止。


    身為隊中唯一一名女性的漢娜忍不住反駁:“我不準備泡女人更不想為女人冒生命危險。”


    “格羅我聽說達爾加邦族的男人都很強勢是你喜歡的類型哦。”不知是誰打趣地笑道。接著嘀咕聲此起彼伏栗陽哭笑不得地瞪了他的隊員們一眼:“給我嚴肅點!事成之後我請你們喝酒現在別談女人的事!”


    隊員們突然想起一向對女人沒興趣的隊長那句耳熟能詳的格言:[“我的生命中隻有睡覺和酒”]他們想笑卻看在隊長那句承諾的份上努力地忍住笑。這讓黑少尉更加不爽。


    他轉過身繼續望著眼前迷人的獵物對身後那群沒大沒小的家夥眼不見為靜。


    “按計劃行動等大祭司出來後就是我們下手的時機。”


    “明白!”該認真的時候他的隊員們還是非常團結一致的至少這聲迴答頗令他滿意。


    寧靜的夜繼續下著雪在他麵前經過的人們無不神閑氣定美姿美倦他看著這幕和睦融融的景象默默地歎息。沒多久這些情景就將看不到了這些人就將笑不出來了這熱鬧喧嘩的街道和五彩斑斕的街燈都將消失。他們能如此輕易地進入城裏就足以說明這裏的人根本不會想到噩夢已近。


    戰爭要開始了。


    *******


    在對方沒有防備而我方有充分準備的情況下當然事半功倍栗陽帶著他的七名隊員幾乎暢通無阻一路順風地來到風鈴之塔的頂樓――魔法能量的核心。途中雖然機關層出不窮卻難不倒這位自認手腳靈活頭腦比手腳更靈活的破魔專家無論是魔法咒組成的攔截屏障還是陣形機關和陷阱他都輕易解除了。而且一路上連一個女祭司都沒碰到。


    會不會太順利了?


    他正這樣懷疑的時候一路人馬蜂擁地闖進頂層儲藏能量放射水晶的核心控製室內眾人便尷尬之極。


    除了他們親眼看到盜賊頭頭描繪的大祭司走出塔外其餘女祭司均聚集在這座城六邊形結構的房間內房間的中央懸浮著一個巨大的鏽銅色金屬物體它像一顆四棱形的水晶上下兩端各散出紅色和藍色的光而這個金屬容積內實際上還有著一顆比大街上那些藍色水晶還要巨大的能量晶體熟知魔法礦物的人一眼便能認出那是協調魔法元素的屬性礦石其自身擁有強大的能量足以提供能量給整座塔的魔法機關甚至釋放強大的魔法結界保護一座龐大的城市。栗陽他們的任務當然是破壞這顆晶體當然在破壞晶體前先要破除附著在它周圍的保護結界和防禦屏障這是他的拿手絕活。問題是他們很容易地進入這間房間後卻處於非常尷尬的情況中。


    十幾位女祭司在核心晶體周圍圍成裏外兩圈她們盤坐在一張張圓形的花毯上每個人都以輕紗遮麵雙手在胸前交錯做出正在舉行某種儀式的姿勢。


    她們原本在輕輕吟唱著聖歌栗陽他們闖進來後就被打斷了。現在這支小隊正被十幾雙驚訝警覺的目光定在原地。


    “混蛋那個盜賊頭目居然說晚上這裏沒人!”隊伍裏愛牢騷的拜德修斯下士語氣輕佻地嗬斥道。


    他們的隊長更是旁若無人似地歎了口氣:“想想也對這麽重要的地方晚上怎麽會沒人看守呢。”


    瓦登一邊放出色咪咪的眼光掃視屋中的女祭司一邊歎道:“隊長我不想對女人下手……”


    “隊長?”漢娜斜了斜身子疑問中更有期待的意味。


    那些女祭司們顯然還沒完全了解當下是什麽情況依然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們。


    栗陽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銀亮的刀刃在魔法晶體的光芒中閃過寒光那些女祭司這才有了驚恐之色。


    然已為時太晚――


    “廢話少說殺!”


    幾乎是萬分之一秒的度黑少尉的眼睛裏射出一道陰冷的殺氣而後他手中的刀子便抹過連續幾個女祭司的脖子她們還來不及尖叫便已鮮血飛濺當場氣絕。接下來的幾秒鍾亦同樣沒讓剩餘的活口有多少空隙去體驗臨死前的恐懼她們連念咒的時間都沒有隻聽“啪啪”幾聲屍體倒下的細微聲音房間裏立刻彌漫開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刺激著嗅覺令人反胃。


    也許能瞬間死去是幸運的至少不用像存活的最後一個女祭司麵色慘白地瞪著俯身好似在端詳她的男子她看到對方穿著自己民族親切的服飾臉上卻出現她異常陌生的表情。也許生平記下的每一句原本能倒背如流的咒語卻已經忘得一幹二淨了她顫抖的雙唇令蹲在她麵前的男子不乏遐想。


    瓦登饒有興趣似地欣賞著麵前年輕的祭司一臉驚恐地看著自己他想對方的表情似乎在說他是一頭麵目可憎的野獸。“我能不能留下一個?”他剛說完一道寒光掠過冰冷的匕準確無誤地刺入女人的心房女祭司兩眼一白咽下最後一口氣那驚恐的表情也就永遠留在她的臉上了。


    “不行。”聲音遲了整整一秒瓦登聽到身後的人冷酷絕情的迴答迴頭看了看幾步之外的隊長遺憾地搖了搖頭踱步走開“唉可憐的女人。”


    殺氣好象隻是其他人的錯覺似的他們很快看到他們的隊長眼中恢複了以往散漫倦怠的眼神他兩腿叉開蹲在巨大的魔法晶體前雖然神情專注卻因為與生俱來的漫不經心顯得他隻是在欣賞一件看不懂的藝術品。


    “把儀器拿來。”他表情平淡地吩咐道好似渾然不覺剛才那幾秒鍾內生的事。


    二話不說隊員們開始忙碌起來。把準備的儀器組裝上栗陽就像之前那些女祭司一樣盤腿坐在一張毯子上熟練地操作儀器上附帶的鍵盤。漢娜把許多長長的導線接在儀器上繆傑正要把導線的另一頭安置在水晶體外的金屬容器上時黑少尉大聲喝止:“別碰它!”他拾起一塊石子丟向晶體石子在沒有觸碰倒金屬容器壁前就在半空氣化消失了。


    小夥子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吞吞舌頭。栗陽掛著邪笑道:“它外麵有好幾層魔法防護壁任何東西碰到它都會像那顆石頭一樣。”說完他繼續忙碌自己的活。


    另外幾個將東倒西歪的屍體收拾好兩個站到門口去放哨其餘則圍在隊長身周。


    栗陽一邊操作儀器一邊輕輕念叨那些導線好似被無形的手控製著飛揚起來穿透一層層魔法防護壁的時候其他人能看到在導線周圍散開的光波一輪又一輪這景象奇異而美麗。


    他們當然不會驚訝隊長的魔法控製力過往的任務中他們都親眼見證了栗陽身為破魔師s級專家的實力這一次也不例外。不過黑少尉從不因此自負每次他在破解魔法的時候隻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淡漠表情甚至似乎參透著厭倦的情緒。


    “大概需要十分鍾。戈曼、拜德修斯準備安裝定時炸彈;格羅現在去確認撤退路線;繆傑等防護壁解除後用我們帶來的火炎石破壞晶體我教過你咒語;瓦登、安森巴哈守好門口不要放過一個活口;馬克試著聯絡摩蕾狄絲號。”


    “是!”


    *******


    好象有一股溫暖的光包圍了自己像春季開滿學院大道的桂花香淡淡的甜芬芳怡人於是什麽病痛都消失了……


    眼前映出一縷柔和的橙光是在一間風格古舊另類的房間裏。四壁是淡淡的蠟黃像抹上一層金子後曆經多年風霜已暗淡生澀了高大粗壯的奶白色大理石柱有著一輪輪盤旋而上的花紋用四麵卷開的羊角風格的盤口頂著高高在上的半圓形房頂一盞盞燈光迷離的黃色水晶燈在毫無任何支架的情況下懸浮在頭頂上它們放射出的光芒就像晴空裏的太陽那麽親切。


    瑪琳薇莎坐起身看了看蓋在身上刺繡精美的被褥又看了看身下白色的雙人床床罩是由一層雪白的輕紗鋪成在上麵束成一個喇叭口活象自己睡在一朵花苞裏。她環望房間沿著牆壁燃燒的一盞盞燭燈給人以身臨祭壇的感覺房間裏除了床以外幾乎沒有什麽實用性的家具隻有裝飾在角落的白瓷雕像還有掛在牆壁上一副副有著宗教意義的抽象畫。她很新奇地現了書架便猶豫著走了過去。書架上全是用她看不懂的文字書寫的書名她本想抽出一本翻閱看看結果被那線形組成的活似複雜的圖案一樣的文字嚇怕了。她覺得這文字有點眼熟說不定是普雷多卡老師非常喜歡的古魔文但又和她見到過的那些文字有點區別。


    總之對看不懂的文字誰也不會有太深刻的印象。


    “原來你已經醒了。”男人的聲音在寬敞的房間裏顯得特別洪亮它突如其來地出現在背後瑪琳薇莎不禁嚇了一大跳。


    少女戰戰兢兢地迴頭看去然後鬆了一口氣。不出她的意外邁著大步雷霆萬鈞似地走進來的人正是雷阿薩斯換了一身白色的服飾頭似乎也精心梳理過了所謂“人靠衣裝”不知怎麽那種野蠻魁碩的感覺似乎變淡了這時候的他看起來幹淨清爽精神奕奕略有股逍遙灑脫的味道。


    到底也是王子嘛……連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竟會讚同這個男人身上有那麽點點高貴的氣質了。


    不不不這一定是錯覺!來到這以後她還沒見過什麽顯貴人士相比較街上到處遊走的平民才會產生這種錯覺的。


    她非常肯定地認定後才看到雷阿薩斯身後跟著一個年紀頗大的女人女人的年齡看起來至少可以做雷阿薩斯的母親留著一頭長長的黑色卷頭戴一頂金色的鑲滿寶石的王冠她的服飾很容易讓人了解她的職業那是曆史中或記錄片裏經常出現的古代祭司的打扮隻是女人穿金戴銀掛滿了全身上下的飾頗顯煩瑣和晃眼。


    瑪琳薇莎走過去過去良好的家教很快就在此時體現她下意識地對這個眉間眼底都顯露出身份高貴的女人微笑著軀膝行禮對方大概也很滿意她的禮節立刻露出了慈眉善目的笑容。


    雷阿薩斯立定在她們中間介紹道:“這位是本城侍奉守護的雪精靈的大祭司米舍爾德曼閣下是她用白魔法幫你退了燒。”


    瑪琳薇莎懷疑自己可能沒聽明白一再征求地瞄向雷阿薩斯。她搞不懂怎麽突然冒出那麽一個地位高貴的人物即而更懷疑雷阿薩斯是否真的身為某國的王子。還是他找了個騙子搭檔繼續冒充大祭司之類的人。


    他們難道是個騙子團體麽?


    她懷疑地瞧了瞧男人再審視地打量著女人被稱為“米舍爾德曼大祭司”的女人看起來慈祥端莊一點也不像騙子的樣子當然騙子不會把拆穿身份的兩個大字寫在臉上她也沒機會去確認這個城的大祭司是不是叫這個名字是不是眼前這個衣著雍容奢華的女人。


    總之先認了吧。


    她感覺頭確實不再那麽痛了身體也沒有什麽不舒服至少對方似乎沒有害她的意思於是放心地笑道:“謝謝大祭司閣下您的白魔法真神奇我現在已經完全好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嘴巴甜點總是沒錯。隻不過她剛奉承完雷阿薩斯那邊卻露出詫異的神情像在看個珍禽異獸。她故意裝糊塗當作沒看見耳根卻熱熱的。


    人果然是喜歡聽恭維好聽的話的祭司打扮的女人當然也不例外她不像雷阿薩斯那樣驚奇似乎很習慣地接受了奉承然後掩嘴嗬嗬地笑道:“雷阿薩斯你朋友可比你會說話多了。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啊我叫瑪琳薇莎您叫我薇莎就可以了。”碧少女一邊做出乖巧機靈的樣子連聲音都調節成最甜潤的狀態一邊心裏卻為自己的行為作嘔。


    人啊真是容易適應環境的生物!


    大祭司看到這麽討人喜歡的女孩笑得春光燦爛站在她旁邊一臉麻木的雷阿薩斯就像根直挺挺的柱子似的是唯一不合氣氛的存在。


    “薇莎你跟我來。”大祭司向少女招了招手轉身步履輕盈地走出房間一點也不像至少年過五十的樣子倒像個體態婀娜的少女。


    瑪琳薇莎朝雷阿薩斯投以尋問的目光雷阿薩斯邊往外走邊淡漠地道:“大祭司閣下有東西要給你出來吧。”


    這個人就不能對人和善一點麽?碧少女望著那個線條硬朗的背影連她自己都驚訝她竟對那個背影有著那麽深刻的無奈感。


    是因為見到了一個親切和藹的女人有了對比才感覺越強烈吧?


    外麵是一間比裏麵小很多的房間同樣裝飾在四壁的燭台和懸浮在頭頂上的水晶將房間照得***通明不過這裏擺放了許多圓桌和架子顯得房間很擁擠。


    大祭司停在一排頂天立地的架子前伸頭探腦不知在找什麽東西。瑪琳薇莎便乘這個空隙觀察了一下房間裏的東西。不論桌子上還是架子上都是她從來沒見過的玩意它們有著各式各樣希奇古怪的造型有的在光有的則反射著附近的光。她好不容易看到一麵鏡子那是她唯一在這個房間裏能找到的說得出用途的物品。她走過去往手掌大小的圓鏡裏瞧了瞧卻嚇了一跳。


    什麽都沒有?!


    正是因為什麽都沒有才叫嚇人。乍看之下那隻是一麵鍍上金邊工藝精美的普通鏡子可是她照過去卻看不到鏡子裏的自己!


    她不由自主地拿起鏡子左看右看非要在鏡子裏把自己的人影揪出來不可。突然手裏的鏡子被抽走了棕男人的身影堵住了視線。


    雷阿薩斯表情嚴肅一副準備訓斥的姿態:“這裏都是大祭司閣下的魔法道具別亂動。”


    “哦……”即使她想動一看到男人可怕的神情也嚇得不敢動了。雷阿薩斯簡直就像在教訓一隻不聽話的寵物讓她有點無地自容。


    “嗬嗬沒關係放在外麵的都是沒什麽用的東西。”大祭司溫和的聲音傳出一片笑聲讓瑪琳薇莎少許心安理得。她仰頭瞪了瞪男人:〈看吧物主都說沒關係!〉男人別頭根本不理會她。


    唉我是倒了什麽八輩子的黴碰到這種人……她暗暗地自憐自哀。


    大祭司終於取到了她要的東西走到桌子前把一個暗紅色的匣子放在桌上:“薇莎你過來這邊。”


    “哦。”瑪琳薇莎不敢怠慢連忙跳過去跟進到大祭司身邊。米舍爾德曼大祭司什麽也沒說明就把一個一寸來寬的金屬鐲子扣在少女的手腕上。少女迓異地張大嘴巴抬手看著光澤奪目的金鐲那上麵刻滿了精美絕倫的花紋一顆橢圓形的墨綠色玉石外圍了一圈紫色的寶石仔細看的話還能在光下看到玉石中似乎纏繞著一絲絲金色紋路十分美觀。


    “大祭司閣下這?”她萬分不解地同時看了看陌生的兩人。大祭司這才道:“那是[風靈之守禦]有禦寒的作用隻要把它戴在身上就能抵禦寒冷。”瑪琳薇莎又驚又奇地盯著手鐲實在看不出這麽小件飾在對方的口吻裏似乎有充當“空調”的作用。


    魔法真是神奇啊……她悠悠地興歎。


    大祭司繼續說:“我聽雷阿薩斯說你是從冰原以外的地方來的這裏的天氣惡劣不是你這種身子骨能承受的。戴著它你就不怕冷了。”


    碧少女有點莫名:“你讓我戴著它?”


    “對就當我送給你的見麵禮吧。”大祭司慷慨地笑道。


    鐲子非常漂亮瑪琳薇莎愛不釋手地欣賞著那顆光滑奪目的綠色寶石突然她想到什麽不安地試探道:“你把它送給我有什麽條件嗎?”對方沒理由平白無辜送一個陌生人東西吧?


    大祭司不暇思索地道:“不需要交換條件我和雷阿薩斯殿下有點交情就當是幫他的朋友一個小小的忙舉手之勞而已。手鐲不算什麽名貴的東西放著也是浪費給你戴正適合。”


    瑪琳薇莎注意到大祭司喊了一聲“殿下”便目光懷疑地揪向棕男子:“他真的是某某國的王子?”


    本人到沒什麽反應大祭司卻聽得一臉意外和驚訝她笑著看向雷阿薩斯:“她是第一個敢這樣跟你說話的人吧?”


    雷阿薩斯閉了閉眼冷冷地說:“她不太懂我族的規矩。”大祭司繼續掩嘴輕笑。


    瑪琳薇莎覺得這兩人間的氣氛似乎有點微妙但她說不上來那是什麽異樣的感覺總之自己的行為可能在他們眼裏非常古怪。呃……也許是脫軌。


    她看著高大的男子心想:如果他真的是王子自然沒人敢對他這樣不尊敬吧?可是生活在現代聯邦體製下的她對“王子”這種古代君王體製孕育的人物實在認識很模糊。


    何況她怎麽看都無法從那樣一個兇神惡煞的人身上找到一點點“王子”的感覺。


    男人威武嚴肅的臉龐看不出有什麽不自在不過他好象故意在這時候轉移話題道:“大祭司閣下我剛才跟您說的事很緊急事不宜遲既然薇莎醒了我們不要再耽擱下去了。”


    大祭司於是也變得認真起來神情凝重忐忑連觀察力一向不夠敏銳的瑪琳薇莎都覺得她顯得有點局促不安。“恩確實要盡快做好防備。”她點了點頭語氣中隱含著大事不妙的意味。


    瑪琳薇莎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男人的話讓她有種說不出的別扭感當男人轉向她說:“薇莎換上大祭司給你準備的衣服我們該走了。”之後她終於現哪裏不對勁了!“喂你別也跟著叫我薇莎……”


    男人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大祭司可以這樣叫我不行嗎?難道你們那有什麽規定不準異性叫你的名字?”


    看到對方一本正經的認真模樣碧少女尷尬地撇撇嘴:“那到不是隻是……”男人繼續擺出一副質問的表情少女被那種維我獨尊的眼神逼得頭暈腦漲“算了隨便你怎麽叫吧。”


    男人眨了眨眼可能反而被攪得一頭霧水了。瑪琳薇莎很聰明地連忙避開對方的眼神免得被繼續追問下去。


    她迴到醒來時的房間換好一套異族的服裝那比她原來穿在身上的暖和多了。衣服裏裏外外整整三層最外麵的馬甲在紅色的底上繡著粉色和白色的花裙子也是同樣的花紋裏麵墊了厚厚的皮毛所以一點也不會冷。她套上長靴戴上一頂白色絨毛的方帽雖然沒有鏡子但她自我感覺非常良好合身的衣服一定使她看起來像個已經入鄉隨俗的當地姑娘戴在手腕上的鐲子正如大祭司所說的有著神奇的魔力。她一點也不覺得冷了。


    穿戴整齊她走出房間等候在外麵的大祭司打量著她的新造型滿眼歡欣:“恩多標致的姑娘。”


    她朝雷阿薩斯看去的時候對方卻別過頭故意避開了她的目光。大祭司於是毫不客氣地取笑他:“那麽漂亮的姑娘站在你麵前讚美幾句不會麽?”


    雷阿薩斯一如既往地冷冷哼了一聲如果他這時候真的開口讚美瑪琳薇莎覺得自己可能還消受不起。


    “快走吧。”他已然走出這間擁擠的房間身影很快遠去大祭司示意碧少女走在前麵少女禮貌地笑了笑急匆匆地跟上前麵的男人。


    來到這以後她似乎一直都這樣跟著他望著那高大的背影不知何時漸漸有了熟悉感。


    *******


    外麵輕飄飄的雪花漫不經心地落下來城裏的夜景看得少女心波蕩漾她不知道這樣寒冷的地方竟能有如此美妙而奇麗的景色何況現在她一點也不會感覺到冷即使雪飄落到掌心裏都可愛得像一朵脆弱的小花化開的時候令人心疼。


    她在大街上活蹦亂跳時而鑽進人群裏看看路邊的商鋪時而被賣藝的即興表演吸引流連忘返。


    “哇~~真的不會冷了!――啊!快看快看那是什麽?水柱在天空裏飛誒!!――哇~~~~這裏居然有冰糖葫蘆!――哈哈那是鬼麵具嗎?嚇人嗎?”她戴著從攤位上挑選出來的鬼臉麵具站在雷阿薩斯麵前張牙舞爪。雷阿薩斯被她惹得麵孔抽搐一旁的米舍爾德曼大祭司到是樂在其中。


    “你給她買一個吧。”她對雷阿薩斯說道。臉色青的男人抽走少女手裏的麵具放迴攤位:“別鬧了我們有正經事。”


    “那麽我給她買吧。”那位攤主的心情可謂一波三折因為他剛要失望地看著商品被放迴原位大祭司又把它拿起來並爽快地付了錢。


    “謝、謝謝……”瑪琳薇莎受寵若驚地接過大祭司遞過來的鬼臉麵具心裏忽然淌過一陣暖流。大祭司的笑容立刻在她眼裏化成一位慈愛的長輩:“為什麽喜歡這種玩意?”


    “恩――隻是覺得好玩吧以前在學院的萬盛節舞會上戴過蠻有意思的。”少女俏皮地吐吐舌頭雷阿薩斯似乎不願錯過機會地數落她:“沒想到你那麽幼稚。”


    “要你管。”瑪琳薇莎嘟噥起小嘴卻不在意。


    自從遇難以後她沒想過在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這般絢麗的景致街上的人們看起來都很親切可愛身周的氛圍就像節日裏的廟會人來人往歡聲笑語這一切似乎讓少女有了重新活過來的感覺因為那過去的一天一夜實在太艱苦了。


    迴想著被村民們追殺以為自己活不了了迴想著和雷阿薩斯在岩洞裏啃窩窩頭嚼冰冷的雪迴想著在旅店裏差點被侵犯以為自己將名節不保迴想著渾身又冰又冷唿出的氣卻火辣辣的燙的感覺……她不敢置信如今能站在這樣熱鬧的街道上被多姿多彩的夜市感染忘記那些過去的痛苦迴憶。


    可是她明白自己仍然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一個不見得會接受她這個異族女子的環境裏能夠掌握她命運的人是一個不怎麽友好不怎麽親切不太容易相處也不能親近的異族男子……她看了看雷阿薩斯似乎永遠不會微笑的刻板麵孔忍不住歎了口氣。


    後者被盯得莫名其妙:“你幹嘛對著我歎氣?”


    “沒什麽”她像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婆沮喪地垂“我這隻是一個妙齡少女在感慨她未來不幸的命運而已。”


    雷阿薩斯麵無表情大祭司詭異地笑了一笑看著高大的男子她的麵容雖然無時不刻都那麽親切此時卻因為那抹怪異的笑容顯得心懷不軌:“不幸嗎?以你現在的待遇足以讓西瞬國所有妄想高攀的女人都詛咒你。”


    “啊?為什麽?”瑪琳薇莎茫然大叫“我跟她們無怨無仇她們為什麽要詛咒我?!西瞬國的女人都那麽惡毒嗎?”後半句是衝著西瞬國的王子吼去的被吼的人漠然移開視線。


    瑪琳薇莎大皺其眉不由擔心她可不希望她的未來命運就是被詛咒在某一天不明原因地橫屍街頭……


    大祭司彎嘴一笑神情意味深長。碧少女無辜地揪著這兩個不露聲色的人不禁為自己的前景擔憂:“喂你真的要帶我去你的國家?你保證他們不會把我煮了吃!”


    雷阿薩斯要麽不笑要麽就露出那一抹掛在嘴邊令人顫栗的冷笑讓人忌憚是否笑裏藏刀。在瑪琳薇莎看來每當男子這樣笑時一定不會有好事。


    “我隻是聽從我國智者大師的吩咐把你帶迴去。不過他們不像你想象得那麽野蠻會吃人肉隻要你別惹怒他們。”雷阿薩斯略有警告意味地笑道瑪琳薇莎連忙申明:“我保證!絕對不惹怒他們你別讓他們吃了我……殺了我也不行。”


    “哼。”棕男子冷眼一白不再說話。少女識趣地躲到大祭司這邊尋求依靠米舍爾德曼大祭司笑道:“放心他對自己中意的人一向很有保護欲望。”


    “誒?”少女沒聽明白男人卻冷聲更正:“是智者大師要我把她安全帶迴去。”


    “哼哼別嘴硬你那點心思我還不了解麽。”大祭司繼續打著不明意味的暗語男人不予理會加快步子走到她們前頭去了。瑪琳薇莎斟酌了一下覺得自己還是不問為妙。


    “我們到了。”


    瑪琳薇莎先前並不知道他們要到哪裏去但是因為這一路她都在跟著別人跑也沒有選擇權她就自然而然地不去關心他們的目的地。現在米舍爾德曼大祭司突然停下顯然是在提醒她因為她定神看過去的時候雷阿薩斯還在往前走。


    在她麵前的是一座燈光燦爛絢麗恢弘的高塔且不說那些飄浮在塔四周的螢火和從塔裏散出的眩目光芒微風吹許過飄雪的時候似乎能聽到從塔裏飄蕩出宛如風鈴一般清脆悅耳的聲音讓圍繞著塔的螢光看上去像一隻隻小精靈邊與雪花共舞邊哼唱著歌。


    她一邊張目結舌地欣賞著這座奇異的塔一邊聽到大祭司介紹說:“這是我們貝伊斯厄坦斯達城的守護神――風鈴之塔因為它在晚間的時候會迴蕩出像風鈴一樣的聲音才以此命名。塔裏供奉著我侍奉的‘守護的雪精靈’的雕像我們亞斯達人相信我們的族人受到雪精靈的保護才能生生不息地在冰封荒原裏生存下去同樣是雪精靈賦予了我們國家的繁榮。在其它城裏也有類似這樣的塔。我則是這座塔裏的大祭司。”


    瑪琳薇莎跟著大祭司來到塔前雷阿薩斯停在門口等著她們走過去。


    “大祭司閣下我們不方便進去但是我想確認結界開放才能安心離開這。我和薇莎就在這裏等。”男子攔住緊跟著大祭司準備走進塔內的碧少女大祭司迴頭會意地對他們點頭而後慢慢消失在黑暗裏。


    瑪琳薇莎看著漆黑不見人影的塔門入口不解地問:“你剛才說什麽結界?”


    “這座風鈴之塔內設置的魔法陣能夠啟動防禦結界保護整個貝伊斯厄坦斯達城當敵人攻過來的時候祭司就會張開魔法結界抵擋外敵入侵。”雷阿薩斯仰頭望著高聳的塔眼眸中流露著某些少女不能體會的愁思“我讓米舍爾德曼大祭司現在就張開結界這樣等奧普托蘭帕爾的軍隊攻過來時至少不會亂了陣腳。結界張開後就等於在告訴城民有敵人入侵然後自衛軍就會疏散平民準備迎戰。”


    “哦……”少女雖然聽得有些頭腦暈卻能在男子的神情裏感懷到一點哀傷。她從沒想過被敵人攻進自己家園會有什麽情緒隻是她似乎能在男人凝重的麵龐上嗅到一點戰爭的味道。


    隻是一點點吧……


    “雷阿薩斯!”塔門那突然傳來疾唿將少女的浮想一掃而空。


    光從聲音就能聽出那是一聲如同唿救般的尖叫隨著腦子裏似乎有一聲轟響她朝聲源處看去塔門那裏仍是一片黑暗但在視野裏卻多出一個踉蹌奔跑而來的女人她正是方才進入塔內的米舍爾德曼大祭司!


    “大祭司閣下!”雷阿薩斯驚唿一聲接住倒向他的女人。連續的危機已經迫使瑪琳薇莎養成習慣在第一時刻她條件反射地先朝四周探望尋找追逐大祭司的人。


    大祭司顯然是從塔內奔命逃出來的她在雷阿薩斯的攙扶下才穩住身子口角參血麵色驚慌錯亂:“你們快逃!快!立刻離開這裏!他們已經攻進來了!”


    大祭司慌忙地張望著四周將他們兩人拉到塔側一根燈柱下。周圍的人略有驚動地朝他們這望了望但由於不知所謂誰都沒有多在意。


    “敵人呢?他們在塔內?!”雷阿薩斯雙目圓睜憤怒無比。瑪琳薇莎害怕地縮在他們倆身邊不時注意著四周的動靜:“生了什麽事?是奧普托蘭帕爾的軍隊打過來了?!”


    “我現在就去通知自衛軍迎戰!”雷阿薩斯挺身奮起大祭司連忙拽住他的肩膀阻止道:“不!雷阿薩斯殿下你和薇莎必須現在就離開這座城!立刻馬上!”


    “我不能逃跑!”男人淩然無畏地怒斥。


    瑪琳薇莎被危機感逼迫得喘不過氣來這時候她寧願希望這個男人是貪生怕死之人她可不想死在這啊!


    遐想之餘她看到大祭司一手捂著印出血紅的胸口嚇得不知所措想找可包紮的東西手邊卻什麽也沒有:“大祭司你受傷了……”


    大祭司朝她淺淺地笑了一下按於胸口的掌下漸漸散出柔和的白光她攔住少女:“不用忙我用白魔法治愈這點傷很快就好了。雷阿薩斯”她轉向扶住她身子的男子懇切地道“別頭腦熱死撐英雄你看不出來麽這座城已經快完了!他們破壞了結界的水晶沒多久這座城就會被攻陷。”


    “可惡的廉人!!”雷阿薩斯青筋暴起大聲怒喝。他的舉動又引來四周幾名路人向他們張望。


    大祭司喘著粗氣麵色漸漸恢複紅潤。她滿眼悲哀無奈地說:“沒有了結界我們根本無法抵抗。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們雷阿薩斯你要顧全你的身份你不能被困在這!”


    “我一定要逃嗎?!”雷阿薩斯怒眉一豎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瑪琳薇莎在旁看得簡直想叫他祖宗!


    神啊讓這個男人開開竅吧!人家都要他逃了他還想送死!她氣得話都說不出來。好在有米舍爾德曼這樣“權威性”的人物繼續勸道:“不是逃是保住你和她的性命!你想想如果你們被抓當了俘虜敵軍會不利用你的身份去要挾你的國家嗎?!迴去雷阿薩斯你的國家需要你!你必須把這個消息帶迴去!”


    “快躲開!”


    瑪琳薇莎心想自己一定跟著這個鑽進牛角尖裏隻想著送死的男人一樣頭腦熱了因為不太有運動神經的她居然會用自己的身體去推開兩個人並且躲過了一把從她臉旁飛過的刀子!她試想如果這次能逃過一劫的話等安全了以後一定要好好拜拜神明保佑她不然幾個心髒都不夠用!


    刀子飛過去後不知道落在哪了大祭司如同被驚起的鳥雀慌忙推開他們兩人:“快走!”


    此時瑪琳薇莎看到大祭司背後隻相差二十來米的塔門的方向那站著幾名和城裏人穿得不無二致的服裝的人但他們射來的眼芒顯然充滿了敵意。


    那就是敵人嗎?那麽就是他們口中的“廉人”奧普托蘭帕爾國的人?很奇怪碧少女原本想象的是一群長得比雷阿薩斯更兇神惡煞說不定還非人類的家夥可是站在不遠處的敵人明明白白地在告訴她他們和他們沒什麽兩樣同樣是一顆儲藏了科學家認為還未開完全卻已經能想出無限陰謀詭計的大腦和兩隻長在包含了最重要器官的身體兩邊的手以及兩條看起來細細長長卻能支撐以上部分的腿……他們和他們完全沒有區別也是人類!


    是因為本來就身處異鄉的關係吧她才能那麽置身事外地想。然而正是那幾個和他們長得一樣擁有人類特征沒有怪獸特質的人打傷了可敬可愛可親的米舍爾德曼大祭司!隻要這樣想她就可以和雷阿薩斯站在同一邊把對麵的那群家夥看作“敵人”――對自己有害無利的人類!


    那幾個人中一定有一個頭頭瑪琳薇莎看到他們中那個也許是頭頭的人在向其他人命令著什麽然後他從腰間抽出另一把匕少女屏住唿吸不敢看下去。


    “――雪女神之歎息在寂寞故土中蘇醒的力量化作死亡氣息的精靈之舞;眾生不可違逆的權仗在萬籟具靜的世界裏複蘇的英靈化作毀滅氣息的生靈之詠;生命之泉流將在您威嚴的尊容下停滯――法杖[犧牲之聖言]!!”


    少女從沒想過那副看似柔弱的身軀擋在麵前時竟是如此高大。米舍爾德曼大祭司在兩秒之內快地念完咒語狂風突然唿嘯著使飄雪瘋狂舞作吹得人睜不開眼睛。瑪琳薇莎伸手略微擋去撲向麵頰的雪花指縫裏她看到所有的風雪都像被包裹在大祭司身軀外無形的保護罩擋向兩邊饒過她並且繼續向四處飛逸。周圍十幾米處的人們都被狂風吹得直不起腰有人莫名地尖叫著紛紛逃開去。而最讓少女震驚的是當那些“敵人”中的某一個衝向大祭司的時候在大祭司麵前忽然結出一麵冰晶之壁它延伸向兩邊然後突然又從中心裂開無數蜘蛛網似的裂痕裂痕漸漸蔓延擴散直到整個冰壁碎成無數塊彈射出去將衝過來的男人彈得很遠很遠。


    這一切僅僅隻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生她根本分辨不了耳邊的慘叫是那個被彈射的冰塊擊倒的男人吼出的還是周圍被波及的路人驚慌失措地喊出的。她又看到大祭司的麵前出現一道刺目的白光風和雪更加猛烈地席卷大地白光中隱隱顯出一個影子而後一根晶瑩通透的水晶之杖浮在大祭司的麵前。


    “米舍爾德曼大祭司!”她拚命唿喊著喊聲中混雜著另一個人的吼叫那是屬於雷阿薩斯的。


    她來不及仔細看清那根水晶法杖的樣子大祭司又用沒有起伏的冰冷聲音念叨:


    “――獸神之戒令請實現與吾之契約――召喚獸艾帕塞厄比洛斯!”


    天空卷起一陣雪白的旋渦雪花被吸了進去刹那之間一頭碧少女從未見過的巨大怪獸拍打著比身體大兩倍的雙翼降落在他們身邊伴隨著驚天動地的長哮落地的時候震得大地晃動轟響震耳。


    “雷阿薩斯、薇莎!你們坐上去快!”米舍爾德曼大祭司接住空中的冰晶法杖迎著風雪衝少女和男子叫道。


    碧少女怔怔地看著麵前隻是輕輕拍打翅膀卻揚起更大的風雪的怪獸簡直覺得大祭司在跟她開玩笑。


    要坐這種東西?它……會不會吃了他們?


    “上去薇莎!”大祭司抓住她的手臂斬釘截鐵地叫道。她的樣子當然一點也不像在開玩笑但是瑪琳薇莎還是不敢去招惹那頭怪獸。


    怪獸其實長得比她見過的所有動物都漂亮它有一身潔白晶瑩的皮毛外形像馬和老鷹的結合體脊椎上長長的棕毛比雪還白它柔順地披散下來襯托著一對巨大的羽翼。怪獸的眼睛像藍色寶石出幽暗的光使人不敢靠近。它唿唿地低聲啼鳴時而蹬踏四肢瑪琳薇莎覺得那似乎是不太友好的表示它不喜歡她坐上去。


    她真真切切地看清楚這頭怪獸的模樣後以“你的腦子是不是出問題了”的表情看著祭司:“大祭司!我們――”


    “什麽都別說快坐上去!你也是!”後一句她是衝著雷阿薩斯叫的。


    “大祭司閣下!”雷阿薩斯的反應和瑪琳薇莎如出一轍大祭司怒目而視訓斥道:“雷阿薩斯殿下請你明白你的使命!你不能和這座沒有未來的城一起滅亡!你的國家和我的國家也是!”


    雷阿薩斯怔住了那雙剛毅、勇猛、果斷的眸子憤恨無比眨也不眨。他恨也許是在恨自己的無力吧……少女覺得這個男人的眼眸裏突然有了淒涼之色。


    米舍爾德曼焦急地把他們倆推向召喚獸:“拿好它薇莎這是[犧牲之聖言]有了它艾帕塞厄比洛斯就會聽你們的指示。它會帶你們離開這。雷阿薩斯直接迴西瞬國艾帕塞厄比洛斯能一口氣飛到那裏。快!不要再猶豫了!”


    兩人被半推半就地騎上了召喚獸正確地說是雷阿薩斯先被大祭司推上去然後瑪琳薇莎在他的拉動下以非常難看的姿勢爬上怪獸的背部。大祭司把手裏的冰晶之杖交到少女手中神情嚴峻讓人倍感淒涼。


    瑪琳薇莎覺得這位麵色蒼白的祭司可能是在向他們說臨終遺言。


    “我會把這些人收拾了不用為我擔心。但是這座城淪陷是遲早的事。雷阿薩斯你要替這座城讓廉人血債血償!”


    風和雪交夾著飛舞過女人臉龐的似乎並不是白雪而是晶瑩的淚珠。盡管在瑪琳薇莎的眼裏那副容姿聖潔而堅強堅定的信念使女人的眸子美麗得像一場夢。


    盈滿了大祭司眼眶的光芒似乎就象征著這座城的命運。


    “你們走吧。”最後女人平靜安詳地笑了笑。


    “大祭司!”、“米舍爾德曼大祭司!”兩種唿喊混雜在大祭司的一聲怒吼中:“走!艾帕塞厄比洛斯!”


    召喚獸猛烈地拍打雙翼掀起一股狂風將雪吹散向四周。瑪琳薇莎看著逐漸渺小的大祭司的身影大祭司也同樣昂頭望著他們眼中滿是別離之情。眼淚模糊了她的身影瑪琳薇莎忍住寒風入喉大聲悲泣:“我們可以帶她一起走啊!”


    “不行這是大祭司的召喚獸我命令不了它!”


    “那怎麽辦?!我們就這麽走了那些城裏的人――”瑪琳薇莎迴頭淚光中她看到坐在身後的男人臉上那交織著無數複雜感情卻越顯得堅定不移的神情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我們隻有一路飛迴去到我的祖國!”男人重重地說道。


    疾風在耳旁唿嘯她並沒有真正地聽清楚男人在說什麽但她看到的是男人望向遠方那抹深重的信念刻在烏黑如墨的眸子裏。


    她沒有看到太多屬於戰爭的場麵卻能聞到戰爭那使無數人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的味道因為它已經通過米舍爾德曼大祭司的臉通過雷阿薩斯的眼睛留在了她心裏。


    她緊緊捏住手中的麵具和法杖不能忘記臨別時浮現在大祭司臉上的那一抹幽怨淒美的微笑銘刻著多少人的悲哀。如果她還能再見到她的話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氣問她那擁有美麗夜景的貝伊斯厄坦斯達城的最後結局。


    *******


    “閣下雖然栗陽少尉那邊還沒有迴報確切的消息但是城裏有動靜了。”奎恩少將火將捷報傳達給司令官。


    緋邑將軍掛起一抹迫不及待的微笑滿眼得意:“看來‘病毒’計劃成功了。”她挺起胸膛精神飽滿地坐在指揮席上往下方艦橋裏的軍官巡視一遍大聲地命令“傳令下去開始進攻貝伊斯厄坦斯達城!”


    “嗚――嗚――嗚――――”作戰警報鈴鳴響在戰艦的各個角落。


    (蟄伏的危機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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