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


    瑪琳薇莎並沒有察覺到雪停了但她卻能感覺到風似乎小了因為耳邊安靜了許多在這股異樣的靜默中自己的聲音不僅難聽而且有些可笑。.tw[]


    她呆滯地看著在眼前晃動的一簇硬邦邦的頭對牛彈琴了幾個小時雖然她已經忘記那幾個小時裏到底語無倫次了些什麽但是她越來越心煩意亂因為無論她絮叨什麽扛著她的家夥都把她當空氣或者就當作一件物品似地不聞不問。


    她有些惱怒了:“喂!我說就算是禮貌也好好歹我說了那麽多東西你到吭一聲啊!”


    沉默好象連風聲都聽不到了。她有氣無力地唉唉歎了幾聲腦袋可能因為缺氧變得越來越遲鈍所以其實現在連寒冷的感覺都淡卻了。她繼續望著眼前那簇結滿白色冰霜的頭現它好象有好幾重疊影於是使勁地伸手揉揉眼睛再看疊影沒有了。


    我在幹什麽啊……她現自己實在無聊透頂於是又不滿地大叫起來:“喂!那個什麽斯什麽達的城到底還有多遠?我一直在腦充血難過死了!”其實她應該不是脾氣暴躁的女孩其實她也應該不是喜歡抱怨的女孩但她現在就是沉不住氣肚子因為一直壓著難受得喘不出氣再加上雪原裏低壓的空氣以及鼻子被凍僵後其實已經感覺不到是否還在唿氣吸氣了她把這些難受的感覺化成怨火然後恨不得往身邊這個不禮貌的家夥身上泄一氣可惜吵架其實也要有人配合如果隻是單方麵的對牛彈琴其實是很無聊的越是罵就好象越是在說自己是笨蛋。


    “到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總之她的眼前再次出現那種熟悉的天旋地轉的畫麵然後雙腳終於有了踏於實地的觸感那感覺實在太妙了不然她會懷疑自己的腳是不是廢了。


    她愣在原地半響好不容易迴過神知道自己其實是踩在冰冷的雪地裏――而且由於她穿的是度假時的皮鞋現在深深地陷在雪裏越的冷――抬高頭她卻看到一座大山擋在麵前。不正確地說是一個男人的背。


    “在這裏等我。”


    說實話她其實很討厭男人那不含一點斟詢口吻且是無理地命令似的說話方式男人說完便徑直往前走去。


    真是自我的家夥啊!她怒怒地想到把一個女孩丟在原地自己卻不知要跑到哪裏去難道他就不懂得為對方考慮一下嗎?一副好象從來沒被拒絕過甚至從來不允許別人拒絕的樣子……


    真是討厭的家夥!


    除了之前“另類的帥氣”以外她對男子有了第二種印象似乎是不太好的印象……


    順著男人走遠的背影她很快就看到其實隻有一百來米遠的地方那副恢弘震撼的畫麵。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能相信像那樣高大的一個人會在這副背景下好象要被壓遍似的渺小。


    那高聳巍峨的城牆不知要花費多少萬人的勞動力和多少位數的資金一直從一邊雪的盡頭延伸到另一邊雪的盡頭。那比她見過的所有門都要大上好幾倍的巨大城門就像一副鏽紅色的畫雖然遠了點看不清但她猜想那肯定要花去好幾百位大師的創作力才能雕刻出那麽精美的圖案來。當然她其實對美術創作類的東西沒什麽常識。白色的雪覆蓋在城牆的哨崗上鋪蓋上那一座又一座隆起的哨塔但卻不能覆蓋城牆的宏偉和壯麗它的氣勢已經讓少女不由對城牆裏的世界興奮好奇。


    瑪琳薇莎可能不知道自己張大嘴巴瞪大眼睛並表示出一副“鄉下人進城”的白癡表情時那樣子有多傻但實際情況應該倒過來才是她居住的地方才應該是城這裏應該被相對地稱之為“鄉下”才對啊!


    這世上居然還有這麽宏偉的城牆那些遷移大陸保存下來的變成曆史旅遊景點的古城遺跡都不如眼前的這一道牆歎為觀止。古代人原來那麽喜歡鋪張……她不禁癡癡地想。


    不對現在並不是古代而是在另一座大陸的不知有多靠北的雪原裏。她立刻在腦中糾正錯誤的想法繼續以驚歎的目光望著城牆她的家住在四季分明的城市裏但即使到了冬天也不會經常下雪所以像現在這樣欣賞雪中的建築是第一次何況眼前的這座“建築”還不是一般的“龐大”……


    她很想用那不怎麽有文學底蘊的腦子擠出一些可能範圍內的詞匯去形容眼前的壯觀但是結果什麽詞也想象不到她隻能用四個字略微修飾一下內心的震撼――不可思議!


    太不可思議了!為什麽還能有那麽浪費土地麵積那麽大手筆的建築工程!祈願大陸到底是個什麽地方?難道還停留在幾千年前的時代麽?那個魔法盛行精神文明比物質文明更被注重可以毫無顧慮地浪費土地因為人口密集度還未達到對土地需求的緊張狀態所以橫向展遠勝過縱向展的古世紀也就是說人類的社會還停留在君主專製平民百姓還沒有選舉權和言權甚至連語言自由都可能成點問題且被很惡劣地像區別鮮肉品質一樣劃分為幾個階層等級差別待遇的古世紀?!


    不是吧……


    碧少女突然有種不妙的預感看著男人已經正對著她緩緩走迴來時她突然豁然開朗了。


    難怪那家夥會那麽專橫……


    但是自己在這種地方會有什麽待遇?或者說在這裏一點立場一點身份地位一點資產背景都沒有的她會被劃分入哪一個階級?要知道在過去由於家世雄厚她可算是嬌生慣養雖然還不至於太大小姐脾氣但至少是被灌輸高人一等的思想教育而長大成*人的現在要她一下子接受身無分文無依無靠離鄉背景的處境……唉人啊為什麽那麽依賴固有的思維模式。


    自哀自憐完畢後男人已經走迴她麵前就在她已經條件反射似地準備躲開男人可能會再次扛起她的動作而往後退了一步男人隻是歪著嘴巴冷嘲熱諷地道:“你應該慶幸了敵人還沒攻到這裏我們可以進城了。”


    也就是那麽一刹那她似乎能在男人的臉上看到兩個字:毒舌。所謂的“毒舌”大概就是這種類型吧!隻不過毒舌婦她到是見識過毒舌的男人麽……


    男人說罷自顧自地轉身沿著已經留在雪地上的那串腳印往城門方向走去。連攙扶都沒有碧少女無奈地想著拉好裹住身子的大外套識相地跟在男人身後。


    走到城門口她呆呆地打量著那巨大的門裏留出的一條縫試想就那麽點縫隙要多大的力氣才能推動那門開出這條縫她還沒想完男人的身影已經擠進門縫裏而她有些好奇地看著對方暢通無阻地走進去常識告訴她這個現象有點不可思議。


    這裏的治安那麽良好麽?根據男人之前的說詞這裏顯然不是男人的故鄉西瞬國而是一個有著頗為饒口的名字的城鎮那麽所謂守護邊界的哨兵呢?為什麽能讓他們那麽輕易地就進入城內而不需要辦理任何手續?還是是她現代意識太強了其實這種地方生什麽狀況都不應該奇怪的嘛。


    “不可以按照常理來分析這本來就是個神經的地方……”她碎碎念地嘀咕了幾句順著那條門縫一步之後便已經正式進入了這座城內隻需要一秒鍾她就穿過了那道宏偉之極的城牆且沒有任何阻攔似乎有種頗為怪異的感覺。


    城門裏麵是一段寬敞的走廊高峨的拱頂在昏暗的光下看不真切瑪琳薇莎略微掃視了一遍兩旁的景物她看到兩邊各有一排士兵站在間距不是很大的呈水晶體形的壁燈下穿著銀灰色的金屬鎧甲那鎧甲還有點像她在博物館裏看到的那種非常古老的款式雖然並不是完全一樣。隊列不算整齊且看上去十分鬆散有幾個士兵還在竊竊私語嬉笑打罵。估計他們還不知道敵人快打過來了她暗暗地想。


    男人已經走得很遠了她沒有細想下去連忙匆匆跟上男人的步伐等她還沒走出昏暗的長廊突然覺得身後亮了許多。她好奇的迴頭張望十來個士兵一起擁到城門下齊力推開沉重的大門外麵的光源照進來在白色的世界裏她似乎看到有一批奇裝異服的人拖著幾輛木車等候在外。


    “你在幹什麽?快走。”男人催促道她急忙收迴視線打量了一下男人身上的衣著風格雖然它在她眼裏是奇裝異服但她本來穿的休閑外套加牛仔褲在他們眼裏才應該算是“奇裝異服”吧。那些衣服被留在了收留她們的婆婆家裏而她現在身上裹的是男人的衣服所以不會惹人注意。


    梅麗會怎麽樣呢?


    碧少女的內心流過一陣酸楚迴想著那個丟下自己而遠去的友人的背影失落和難過無以形容。不過她不怪梅麗在那種情況下任誰都會先選擇自保。


    走出去後她真正有了身臨奇境的感覺。麵前是一條被雪鋪蓋的寬敞大道兩旁的建築大多呈土色或暗棕色它們都有著奇形怪狀的結構有她從未見過的極不對稱的外形特征但是卻很古色古香雖然被白雪覆蓋去大片卻依然能感覺到那些建築裏透出的這個民族的信仰他們崇尚氣勢喧宏、高聳龐大的事物而且很喜歡在盡可能利用的牆壁上刻上各種各樣的花紋塗抹鮮豔、充滿宗教氣息的壁畫。不過如果說這些建築帶給少女的僅僅隻是震撼那麽她所見到的街景就豈是“奇異”兩字可形容的了。暫且不說走在街上的那些人的服飾先吸引瑪琳薇莎的是在街道兩邊由精美的銀製框架包裹的巨大藍色水晶排成的“街燈”她甚至不能用她專攻曆史的腦袋想象這些比人還高的水晶是用了什麽原理脫離星球引力懸浮在半空中的接著她隻能以曆史學中的“魔法”二字來詮釋所看到的一切。她看到商鋪的門口有人一手托著黃色的光球一手托著浮於掌心之上的綠色玻璃球似乎在作表演;她還看到披頭蒙麵的女人坐在小小的攤位前有摸有樣地擺弄著麵前的水晶球她猜想那就是所謂的“占卜”;迎麵朝她這個方向走來的一個風韻十足的女人穿了一身輕絲薄縷也不覺得冷的樣子這還不稀奇稀奇的是她身後跟著的那頭巨大的雪白色毛茸茸的東西她從來沒見過那種動物長得就像變異的獵豹且比豹的標準體形大上一倍。


    在連續不斷的驚愕之下她終於想起了這座城的名字卻還是忍不住感歎:“哇……這、這是什麽地方?!”


    “貝伊斯厄坦斯達城屬於亞斯達國的城邦是我國的盟友。我記得之前跟你說過。”男人不耐煩地說道瑪琳薇莎迴頭瞥了瞥滿眼寫著“懷疑”兩字:“你們國家的盟友還挺多的嘛。”


    男人閉了閉雙眼雖然是麵無表情卻有種說不出的感情從那英宇的雙眉間透出來:“自從我姐姐嫁給該國的亞爾琉斯王子之後兩國就結下了友好盟約。”


    “你姐姐?嫁給了這裏的王子?”瑪琳薇莎詫異地在男子身上不停打量幾乎有一句話就快脫口了男人以幾近威嚴的口吻道:“我沒說過嗎?我的父親是西瞬國的國王我姐姐自然是弊國的公主所以那是樁政治婚姻。”聽完之後碧少女以“你明明沒說過”的眼神瞪了對方一眼然後在經過最簡單的推理之後她的詫異便升級為驚異:“也就是說如果西瞬國的國王是你父親而你姐姐又身為公主的話以此類推……你是西瞬國的……王子?!!”她乍舌地不停打量男人。男人擺出“我不像麽?”的架勢而她一再審視完畢之後得出結論眼前這個身材高大魁梧雖然麵容英俊卻兇神惡煞不好招惹的男人怎麽也和她心裏優雅紳士風度翩翩高貴非凡的“王子殿”形象差了十萬八千裏!


    這個人哪裏像“王子”了!


    “別在這磨蹭了找到旅店住下後我要去拜訪一個朋友既然來了不能白跑一趟。”


    男人催促的時候碧少女看著他的背影不由胡思亂想:我不會碰到一個騙子吧?可是細想自己身上沒什麽可被騙的東西也似乎沒有被利用的價值她又困惑地趕走這個怨念。


    不管怎麽說隻能聽天由命了。


    可是……如果這個男人是人口販子怎麽辦?她又擔驚受怕地跟在男人身後不時思索著一天相處下來的情況試圖想通過像推理小說裏那些情節一樣將男人說過的話串聯起來看看是否前後矛盾。當然她失敗了。


    “喂你姐姐叫什麽名字?”她有意識地問。男人迴了一個淩厲的眼色:“蕾婭逖絲。”


    蕾婭逖絲……蕾婭逖絲……她在心裏默默地重複念了好幾遍努力將這個名字記下。男人犀利的目光突然讓她感到猶如一陣寒風吹過她做賊心虛地抬起頭:“你看什麽我隻是好奇隨便問問而已。”


    “你叫什麽?”男人那張一本正經的臉簡直讓她想象不到他是在問她的名字。她呆了很久才想到要迴答:“呃瑪琳薇莎瑪琳薇莎;梵思。”


    男人眯縫起眼:“一個名字要想那麽久麽?”瑪琳薇莎慌忙地轉動眼珠子雖然她不知道她的掩飾其實非常蹩腳:“天氣那麽冷腦子有點遲鈍嘛。”


    男人的目光充滿了懷疑那有些掠奪意味的眼神在碧少女身上掃視了一遍弄得她渾身不自在。不過沒多久他便別過頭去:“雷阿薩斯。”


    少女愣了半響:“誒?”


    “我的名字。”男人補充道。


    然後大約過了三秒鍾碧少女才出下一個音:“哦……”


    “以後不要‘喂喂’地叫我。”


    “……”


    瑪琳薇莎皺了皺眉頭不禁暗暗苦笑:到底也是個王子當然不喜歡人家不帶敬語不帶修飾以區別不了人和牲畜的“喂”相稱……


    不管怎麽說名字是知道了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名。她私下打著如意算盤安分地緊跟著男人穿梭在身周都是奇異事物的街道上她覺得自己就像個被牽在男人身後的小狗以狹小的世界觀在欣賞著這個奇麗豐富的城市她形容不出這裏的人異於自己的外貌特征但她覺得那些人雖然看起來走得很閑散卻各個精神飽滿容光煥在這個寒冷的地方似乎隻有自己是縮著脖子走路的。


    她哆嗦了一下安慰自己:畢竟這些人已經習慣了嘛~。然後他們終於走進一家旅店在店門口的時候她瞥了一眼招牌卻一個字也不認識於是又擔心起自己的處境來。


    異國的字如果迷路的話連問路都不方便。


    不過她慶幸的是語言能通在店老板熱情地以她聽得懂的語言招待他們時小小揣測的心又安定了一點。


    暫時還是別想那麽多了。


    她和男人跟著夥計上樓然後一窩進溫暖的客房裏等升起的炕火暖和整間房間後自己就像獲得了新生一樣。


    “哇~~~~床!”她興奮不已地倒向這種不論哪個時代不論哪裏都沒什麽變化的家具將全身放鬆的感覺有生以來第一次讓她覺得是那麽脫胎換骨倒下後就再也不想爬起來了。


    她側身看著男人放下行李然後片刻不停地連坐都不坐便走到門口:“你在這睡一覺我出去下大概一小時左右後迴來。別亂跑。”男人囑咐完二話不說便消失在門外。瑪琳薇莎嘟噥起嘴巴悶悶不樂地嘀咕:“真是自說自話的家夥!”


    她翻了個身舒適愜意地平躺在床上床罩在眼簾裏花了花她揉揉眼睛打起哈氣來:“好困啊……”


    之後時間就在少女不知不覺中過去了。


    *******


    [“貴國的王妃是叫蕾婭逖絲嗎?”]


    [“蕾婭逖絲?聽都沒聽說過的名字你是從哪來的?連王妃的名字都搞錯。”]


    啊那家夥果然是個騙子!


    碧少女憤怒地睜開眼隻見她最不喜歡的豔玫色的床罩在眼前晃了晃然後是自己伸向半空的手爪她眨了眨眼睛吐出一口長氣。


    原來是夢……


    坐起身她在房間裏尋找著可以確認時間的東西卻一樣也沒有最後隻能哀聲歎氣看著被頭上溶化下的水浸濕的床單有點頭痛欲裂。


    “啊!”


    反應大概已經遲鈍到需要十幾秒鍾的時間才能將看到的事物反饋給大腦她呆滯地望著那塊濕透的床單很久很久才反射性地跳下床哭笑不得:“要死別被人以為我尿床了!”她把外套拉過來蓋在那塊濕掉的床單上理了理雜亂打結的長有點心痛。


    腦袋沉沉的可能是因為濕著頭睡覺的關係她用手捶著太陽穴踱著小碎步坐到茶桌邊這時正巧門被推開了她以為是雷阿薩斯迴來了不料進門的確是旅店的夥計端著茶水和點心麵帶微笑地走進門。


    進來前也不先敲下門……她不由地有股防備意識望了望那扇即推即開的門無奈地撇撇嘴巴:“謝謝我有叫過點心嗎?”


    “啊這是老板特別附送的凡是住上等客房的客人都有。”夥計把托盤穩穩地放在桌上卻不立刻走。瑪琳薇莎尷尬地故意不去注意他她知道對方在等小費可是她身無分文。


    外麵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黑漆漆的窗戶裏什麽也看不到房間被桌上的油燈和周圍幾盞黃色水晶的燈照得通明她東張西望了一會端詳著那幾盞光的水晶燈磨蹭了半天之後現沒東西可以掩飾了。


    為了以免夥計誤以為她想騙吃騙喝她裝模作樣地擺弄起長不時朝店夥計笑笑學著電視劇裏殷容笑貌的女人做作地翹起小指拿上水壺和杯子慢悠悠地倒上熱茶:“恩……過來小子你叫什麽名字?”連台詞也現學現賣上了。


    夥計嬉皮笑臉地附和上來又是奪過她手裏的茶壺為她倒茶又是點頭哈腰:“小姐小的叫哈茲。”


    “哦哈茲啊……恩蠻好聽的。”拖著甜得膩的嗓音她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臨時演技“你坐下我有些事問你。”


    “啊是!”夥計一副巴不得留在房間裏的表情不時朝她擠眉弄眼她很想說那副嘴臉做出這種獻媚的笑容實在惡心得她想吐她寧願多看上幾眼雷阿薩斯的兇臉不過她正打著腹案一時不急於打走對方。


    她裝作不經意地喝著茶動作努力地學習電影裏的女郎那般婀娜多嬌使對方陷入她的美色陷阱後她便問:“恩其實我是從另一個地方來的對這不太熟。”


    “嗬嗬您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夥計附和著眯起一雙色眼睛在她的胸脯上大肆掃掠她忍耐著陪笑:“恩是麽?哦對了我聽說你們這的王妃非常漂亮呃……那個什麽王妃來著?”


    夥計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試探瞪著色咪咪的眼睛肆意地遊走嘴邊掛著輕浮之極的笑容:“您是說我國亞爾琉斯王子殿下的妻子?哦他妻子的確是個美人不過我覺得她沒您美。”


    你有見過王妃麽?瑪琳薇莎嘴上尷尬地笑笑心裏則冷冷地鄙夷。不過至少這個國家的王子的名字確認了但是這也可能是那個男人事先預算好的……她推想了一下接著繼續裝作好奇的樣子:“那你知道你們王子殿下的妻子叫什麽名字?呃……我聽說她有個很好聽的名字。”


    夥計皺了皺眉頭困惑夾雜在他努力做出的奉承微笑中顯得那副嘴臉更加醜陋:“小姐王妃殿下的名字怎麽會隨便讓我們這些平民百姓知道。”


    瑪琳薇莎愣了愣暗暗無奈地歎息她怎麽沒想到這點。


    計策失敗她頗為無聊地想著該怎麽打走這個夥計對方卻已經沉迷在其中也許正以為她想勾引他。


    他朝碧少女這邊不停娜近身湊上頭來殷情地笑道:“不過小姐的名字應該可以告訴我吧?”


    瑪琳薇莎冷冷地迴了個笑臉正想躲開對方無禮的目光夥計卻已把手伸向她的大腿。“你幹什麽!”她憤怒地推掉對方的手站起來怒罵“出去!”


    夥計愣了一下接著依舊眉飛色舞地貼向她:“小姐別害騷你難道對我沒意思麽?”


    “誰對你有意思了!”瑪琳薇莎又氣又急對方肆無忌憚地得寸進尺使她被節節逼向床邊忙不停地甩開夥計一再伸過來的手“你、你給我出去!”她不知所措眼看雙膝已靠到床沿無路可退不料對方竟幹脆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按倒。


    “啊――!”


    淫亂的場麵她還是第一次親身在現實中經曆也許來到這有太多的第一次且每次都危機重重但眼前顯然是最糟糕的一次。無論她怎麽狠命地拍打卻無法阻止對方的非禮。


    “救命啊!住手!!”


    男女之間的差異使夥計很容易地單手就扣住她的雙手眼見著毫無遮攔的身體眼淚溢滿了眼眶將視線模糊了。女孩尖聲刺耳的唿救卻被對方一次又一次的嘲弄吞沒。


    “叫呀!叫吧!這兒沒人會來救你的!哈哈哈哈!”


    她不敢相信本來就一團糟的景況變得更加糟糕難道注定她這個流離失所目前孤苦伶仃的柔弱少女要葬送在這裏?!


    這時候應該向誰求救?!誰能到這種地方來救她?在這個隻有陌生人和陌生環境的地方……


    腦子裏突然想到一個名字她又驚又怒地暗自嘲諷難道自己已經可憐到要那個家夥來救了麽?


    雙手突然鬆開了她感到壓迫在身上的那股力道突然消失不見。模糊的視線裏一個高大的身影將夥計形同玩物似地撩起來拽著領口狠力地丟了出去。她聽到夥計的慘叫以及他撞在對麵的牆上弄出的響聲說不定連脊梁骨都會摔斷。


    “滾!”擋在眼前高大的人影怒喝一聲夥計便灰頭土臉地逃出房間。


    瑪琳薇莎眨了眨濕潤的雙眼急促地喘息著驚嚇過度而狂跳的心髒令她一時分辨不了眼前的狀況不過她能肯定剛才心裏想到的名字已經化為了站在眼前的男人。


    男人側過身閉上眼將衣服丟在她身上然後以那一貫專橫的架勢坐到桌邊倒上一杯茶一口猛灌。


    瑪琳薇莎縮在床裏頭拚命裹緊了衣服雖然身體還在嚇得抖不過精神上已經放鬆了許多。


    她得救了而且救她的人還是……


    她顧不得擦去眼淚隻是呆呆地看著坐在茶桌邊灌了一杯又一杯飲水如酒的男子腦袋一陣一陣抽痛。


    男人大聲地歎了一口氣不帶感情地道:“以後你還是跟我一起行動吧。”


    “恩……”碧少女窘迫地將頭埋下外套中頭痛比之前更劇烈了占滿了腦子的恐慌使意識似乎變得模糊她想再說什麽卻聽不到自己口中吐出的聲音。


    “喂你怎麽了?”


    你也不要用“喂”稱唿我呀我不是告訴你名字了麽……少女在意識的邊緣淡淡地想。


    “喂怎麽了?喂!”


    腦袋變得很沉她隻能聽到自己大聲而粗重的唿吸然後眼簾裏模糊的世界突然顛倒過來她看到一個影子正朝她走過來但是眼皮已經不聽話地耷拉下來眼中的世界越來越狹小了。


    “喂你沒事吧?喂!喂!”


    男人的聲音好象越來越遠越來越飄渺。不過她還能感覺到自己被扶起頭顱枕在結實有力的臂膀間那種安全感似乎並不討厭。


    “我說……”她迷迷糊糊地念叨“你可別騙我呀……真的是……某國的王子那種……隻有童話故事裏才有的劇情麽……嗬嗬……”


    “喂!清醒點你在說什麽?你――該死!”


    她感覺到男人摸了摸她的額頭他的手比預想的還要冰涼。然後他就用那種聽起來非常生氣的口吻嘀咕著什麽。她已經有點聽不清楚了。


    “振作點!我現在就帶你去看大夫!”男人用粗重的嗓音叫道“該死沒想到你的抵抗力那麽差。”


    女人嘛……她又不是像他那樣壯得像頭熊在風雪裏隻穿著單薄的馬甲連噴嚏都不打一聲。她可是冷得要死啊。


    可是為什麽要看大夫?那麽說……難道她病了?難怪頭痛得像要炸開來似的。


    她枕著男人的肩膀接著又是那熟悉的步伐帶來的有節奏的振動隻是這次不同的是她不是被扛在肩膀上壓得喘不過氣而是舒適地靠在寬厚的肩膀上很想就那麽安穩地沉睡過去。


    隻是那步伐實在太用力了震得她一下下撞在男人結實的肌肉上也不怎麽好受。


    雷阿薩斯啊……這時候你就不能對一個女孩溫柔一點麽……她非常無奈地想著明知道現實的王子當然不像童話故事裏那麽溫柔體貼那種老掉牙沒創意的劇情也不是她欣賞的隻是在真正遇到危險的時候總是希望那些老土俗套的情節能套用在自己身上。


    *******


    緋邑將軍的先遣部隊此刻正靜悄悄地埋伏在貝伊斯厄坦斯達城以南半公裏處地域雖然遼闊平坦卻因為強勁的暴風雪成為其極佳的掩護而雪停下的時候天很快就暗下來了城中的人根本就不會預料到他們的敵人已近在咫尺而寂靜的夜隻會給人以安寧的錯覺。


    這座貝伊斯厄坦斯達城就其地理位置本來並非屬於攻克達爾加邦族領地的邊界重要據點然而由於瑤族占有的那座要塞“軍神之歎”其位於地勢險要的斷層崖中部的地理優勢使正麵進攻將極其困難因此貝伊斯厄坦斯達城就成了繞道而行的戰線上必經之地且關乎征軍是否能守住戰線延長後的支援調動和補給問題的重要戰略點。遠征最可怕的地方就是被攔腰截斷。


    於是住在這座城裏的異邦人可能這會正在喧嘩的市街上走馬觀花迎接暮色而在征軍這一方為了攻城士兵和軍官都忙得不可開交各大隊中隊以各自單位為基準緊鑼密鼓地部署自己的任務再細分到小隊尤其是地麵伏擊部隊和重裝甲部隊臨陣待前更重要的是完成武器防具派以及檢查修護工作。因此勤務兵、工兵、維修員乃至負責餐飲的炊事員都投入在緊張的備戰工作中。也許這時候能悠閑地坐在椅子上喝著一杯香醇的咖啡若無其事地呆的人隻有先遣部隊的指揮官了。


    不過悠閑隻是外在刻意的行為而已在身為副官的奎恩少將眼裏指揮官其實正急不可耐地想爭分奪秒因為由負責第二線支援和掩護的阿瑪斯德;克拉姆少將帶隊的傘兵部隊將會在兩個小時後與他們匯合如果不能在此之前攻下城池緋邑將軍就必須和她在前線的死對頭協力作戰了。這兩隻部隊雖然同時為藍;肖椏效力卻總是由於任務位置的衝突而經常互相爭功搶利。


    作為緋邑將軍直屬部隊的席魔法師奎恩少將自不會空閑確認雷達偵測儀追蹤到的敵方城池魔法防禦範圍及係數分析地質各屬性構成的魔法磁場效應與各單位確定伏擊及迎戰敵方魔攻的策略甚至還要參與維修部門對魔法機械的最後調製工作充當機械師的顧問等等至少從表麵看起來他比這隻部隊中的任何一位軍官都要忙碌以至於緋邑將軍在旗艦摩蕾狄絲號上轉了好幾圈都找不到她的副官。


    最後等一切部署就緒她愜意地坐在指揮席上一邊監督摩蕾狄絲的艦長和幾名通訊兵確認戰艦運作情況一邊捧著熱騰騰的咖啡等待預定攻城的時機到來。


    這時候奎恩少將頂著一頭亂似乎身後還飄揚著無數汗珠風塵仆仆地走到指揮席旁。忙碌使他顧不上微笑注意力卻沒有因為忙得暈頭轉向而渙散。他注意到紅上將的左手在坐席扶柄上錯落地打響指便明白長官隻是表麵不動聲色心裏可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立刻宣布開戰攻城。


    他清了清嗓子將唿吸調理均勻保持中等語以標準的報告形式道:“閣下我方備戰工作已進入尾聲隨時聽候調遣。另一方麵‘病毒’應該已經順利潛入城中接下來就等他們那邊的信號了。”


    “恩知道了。下令各戰隊進入一級備戰狀態在各自崗位待命。”


    “是。”


    緋邑將軍命令完畢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咖啡。大概也隻有她在這時候還能露出陶醉享受的表情。她微微抬起手將手裏快空了的咖啡杯移向副官同時抬頭看過去的時候奎恩以前所未有的兇惡目光瞪著她好似在說:〈這種時候再讓我泡咖啡我跟你沒完!〉她無奈地聳聳肩收迴手勢:“算了我自己來吧。”


    奎恩很少能在這個女人的口中聽到這樣體諒的話一邊詫異一邊欣慰地舒了一口氣。


    他正準備離開艦橋的時候在周圍熙熙攘攘的氛圍中紅上將不甜不膩略顯青澀卻又渾潤厚實的嗓音響起:“哦對了這次充當‘病毒’的是哪一支小隊?”她隻是不經意地問著頭也不迴。


    奎恩少將背著長官竊笑在他略微躬身的時候鬆鬆垮垮地束在腦後的橘色長繞過脖子垂了下來:“是特防一中隊第三小隊。”


    所謂的“特防”其全稱是“特殊防禦作戰部隊”它是一個完整的大隊名稱由於前綴了“特殊”兩字在防禦作戰部隊中其任務堪稱清閑得叫其他大隊的士兵咬牙切齒。所以即使身為指揮官緋邑也花了頗為長的時間才想起這個完整的名稱。


    “特防一中隊的第三小隊啊……”她的腦子可能一下子死了好幾萬的腦細胞才記起這個人數比其他大隊少了一半的部隊它僅分成三個中隊而每個中隊也隻分成三個小隊不像通常意義上的中隊要分成數十個小隊每小隊十到二十人左右。如果要再深入下去她懷疑對那個一中隊第三小隊的記憶可能已經丟棄在最角落裏了是以露出一副苦思冥想的表情。奎恩少將適時地提醒道:“他們的隊長是栗陽少尉。”


    “栗陽……?”紅上將重複念叨這個名字的時候覺得越熟悉直到它終於在腦中形成一個模糊的人影時她的表情便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從困惑到驚愕再到目瞪口呆。“那個曾經把地方武技考試攪得亂七八糟的‘考試殺手’栗陽?!”女將軍的聲音調高了八度變得尖利刺耳。而忍受著這等尖銳聲線一並欣賞著長官驚慌失措的模樣的橙軍官卻越忍不住偷笑:“是他閣下。”


    下一秒緋邑將軍猛然轉頭瞪向副官礙與身份不敢在艦橋裏眾目睽睽之下暴跳如雷但從那雙亮麗的翡翠色眼睛裏迸射出的目光絕對有殺人的效果:“你有沒有搞錯!讓他去執行‘病毒’任務說不定他倒過來反咬我們一口!”


    實際上知情的人並不多大部分的人都認為栗陽名聲不好是因為他的懶惰和沒有團隊精神至於少數人知道這位時常衣觀不整胡子邋遢的少尉曾有一次和紅上將打賭也許在其他軍官看來這簡直是以下犯上的行為但是那位邋遢的少尉就是能麵不改色心不跳地做出來。那時的賭注和過程已經被八卦人士聲稱為“機密”但結果確實是紅上將賭輸了並且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尉還讓他的這位好勝心、自尊心都極強的上司當麵認輸從此以後紅上將看到這個部下就一個頭兩個大後來便幹脆把他調到了特殊防禦作戰部隊這種差事清閑又無人問津的冷僻隊伍中算是丟掉了一個心頭大患。


    可是她卻不記得在這樣重要的征戰中她竟然會帶上這個部下。


    看到長官氣得臉紅脖子粗奎恩少將卻有些幸災樂禍地嗬嗬笑道:“閣下您不知道他是我軍中數一數二的破魔專家麽?”


    盛怒之下突然被問倒了紅上將疑神疑鬼地打量著副官的眼芒一臉不相信的表情:“他有破魔師資格?”


    “有”奎恩十二萬分的肯定重重地打擊了紅上將她一再露出質疑的神色她的副官卻若無其事地補充道“而且是在十五歲的時候就考取了。”


    [破魔師]顧名思義就是專門研究破除魔法效應的方法的人因為要做到對魔法效果的破解先必須建立在能充分掌握魔法元素和魔法連鎖生效過程因此能考取破魔師資格的人必然對魔法的施放和產生有著精深的掌握雖然現代破魔師的考核已經被分離出魔法師考試但它仍然涉及到魔法師的領域也就是說一個合格的破魔師必然是一位優秀的魔法師。


    如果說正常情況下能考取破魔師資格的平均年齡在三十到四十歲這還僅僅隻是指破魔師的基本資格那麽十五歲這個年齡即使不能稱為“天才”也必然在這方麵有著天賦異秉的才能了。


    何況橙軍官繼續補充的說明讓緋邑將軍簡直感到匪夷所思:“現在栗少尉是我軍中唯一一位擁有破魔師s級資格證‘大師級’程度的人由他擔任此次‘病毒’任務不是再合適不過的嗎?”


    紅上將一手抵著下顎臉上還是寫著“懷疑”兩字:“真的假的那種人能考取破魔師還是s級?!”她的語調調得極其別扭那種驚訝和猜疑的表情不雅於看見古生物在麵前複活。然而記憶裏她甚至記不起那位曾經賭贏自己的少尉現在多大了總之應該不會大得很離譜。往事不堪迴她絮絮叨叨地嘀咕了一串突然質問副官:“你是故意的嗎?”


    她並沒有說出下半句不過聰明如奎恩這樣的人自然了解他的長官是在指責他明知道那人和她有過節還膽大包天地任用他且先斬後奏。


    奎恩不失從容地笑了笑:“我隻是因地製宜物盡其用而已。閣下如果沒別的吩咐屬下就先告退了手頭上還有一大堆事要做呢。”


    話音未落人已轉身離去緋邑並沒有要叫住副官的意思。瞥了瞥橙軍官利落的背影嘴角彎起一抹邪笑:“好小子居然敢耍我。”


    輕抿一口杯底的咖啡渣紅上將不禁為那澀口的苦皺了皺眉頭。她姿勢閑暇放鬆地靠向一邊的扶手一手撐著臉頰瞳仁亮笑得詭異:“破魔師麽……哼。”嘴角掠過輕蔑的冷笑餘留下一絲淡淡的輕狂。


    明明關乎自己的功績卻因為一個連相貌都不記得的人使她突然有種等著看好戲的情緒。


    栗陽……她默默念著這個東方式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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