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累了喊累了鬧不動了……


    瑪琳薇莎聽天由命地任這個身材魁梧壯如犛牛的家夥把自己當一具死屍似地扛在肩上大雪紛飛凍結的臉頰一陣一陣地刺痛這使她的意識更加恍惚起來。她看著地上留下的一串長長的腳印從白茫茫的遠方一直延伸到男人的腳下腦子裏不知在想什麽既不擔心他會把她扛到哪去也不擔心逃走的梅麗現在在哪……


    寒冷讓人什麽都不願去想體力和能量都在急劇喪失思考也變成一種極度消耗能量的東西。


    “怎麽不鬧了?”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突然道。他的聲音就像大雪裏唿嘯的風冷冷的充滿了諷刺意味非常不友好。


    友好?當然現在這時候她可沒天真到希望對方能友好一點。她是生活在文明世界的外族人而他是不知道生活在哪個窮鄉僻野的野蠻人他還能對她友好麽?


    “如果我還有力氣的話。”她沒好氣地嘲諷道“你很希望我鬧嗎?”


    男人冷笑了兩聲異常的邪惡:“沒有我確認一下你還活著麽。”


    “嗬是麽……”


    她不確定自己到底迴答了什麽總之心裏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在剛開始的時候由於太過害怕她隻是竭盡全力地掙紮鬧騰現在力氣用完了腦子似乎卻冷靜下來了。所以她這樣哭笑不得地自哀自憐大概是想指責什麽又覺得自己實在沒什麽立場吧。


    男人不多話扛著她繼續走。她開始懷疑這個裹得像北極熊一樣的家夥是不是不覺得寒冷。那風刮得雪花漫天飛舞像一顆顆碎冰打在臉上。她不掙紮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手腳都已經凍得失去知覺剛才還疼痛難忍現在連痛楚都感覺不到了。


    我會死在這麽?腦子裏突然迸出一個怪念頭她想如果她死了的話這個男人會不會扛著她的屍體找個遙無人跡的地方挖個大坑然後用一堆雪把她埋了。那到也不錯至少她可以變成一具冰美人說不定數千年以後的後人把她挖出來還能讓她複活呢……


    她在心裏苦澀地笑了笑:我在想什麽那。


    別說冰美人隻要這個男人別把她交給其他野蠻人然後把她洗洗白煮了吃那就謝天謝地了。


    “我說……”很奇怪她竟然還有力氣開口講話不是舌頭都凍僵了麽?還是這就是所謂的“迴光返照”?“放了我吧……不管什麽條件我都答應你。”


    風聲大概是把她的話給吞沒了男人遲遲沒有反應。她努力地仰起頭看到對方的大雪帽棕黑色毛茸茸的活象扛著她的其實就是頭熊。


    在她以為自己會對牛彈琴的時候男人又開口了:“放了你又怎麽樣以你的腳程跑不了一百裏吧!”她覺得男人話裏的嘲笑比唿嘯的北風還冷它直接凍霜了心扉連一絲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的確如果讓她自己跑的話似乎同樣沒有生機……


    “總比被你們吃掉好!”她賭氣道。男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如果你再壯點可以考慮一下。”


    瑪琳薇莎被這無禮的嘲諷氣得火冒三丈這個男人在戲弄她麽?“喂像我這麽白白嫩嫩的――哎喲!”


    她像個麻袋似地被一股腦兒丟在地上直到這時候她才注意到他們已經進入一個黑乎乎的岩洞內洞似乎很大不過因為昏暗她看不清它的具體大小。那些四圍坑坑窪窪的岩壁好似一個個猙獰的麵孔瞪著她抬頭上麵的洞頂很高很高望不真切而地麵非常的平坦。她幾乎第一個念頭就意識到這裏非常適合躲藏。


    躲藏?她為什麽會這麽想?等等……這個男人不會對她有……非分之想吧!!


    她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警惕地盯著對方:“你要幹什麽?!”


    男人二話不說開始脫起衣服來。


    “你要幹什麽!!”瑪琳薇莎幾乎哭著喊叫。而她才叫了兩聲視線就被黑暗籠罩了溫暖從充滿著體溫和一股淡淡的熏香味的皮毛內側傳遞出來她愣了愣拉開蓋沒頭頂的衣物。


    她的身上已經被好幾件溫暖的棉襖和毛皮裹蓋而站在她麵前的男子上身隻剩下一件單薄的皮馬甲她幾乎目瞪口呆地看著對方像尊藝術雕像似地佇立不動。


    她非常詫異地打量著男人露在馬甲外的雙臂和袒露的胸膛深色的肌膚光滑亮那些結實的肌肉不禁讓她遐想如果自己在那副身體上打上一百拳對方也不痛不癢吧?她努力地仰起頭目不轉睛地盯這個高大巍峨的男子那副仿佛百毒不侵鋼鐵般強壯的身軀簡直叫她懷疑這個男人是吃什麽長大的。而當視線順著男人優美的肌肉曲線往上移時腦子裏竟冒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念頭:其實……很帥氣呢!充滿了武士勇猛威武的震撼力強壯的體格英俊的臉……其實不同於以往她所見到的那些美型男子她突然覺得這個男人能渾然不覺地站在冰天雪地裏一臉不在乎的表情實在非常的帥氣啊!


    過濾完這一串亂七八糟的雜念她又警覺地瞪著男子:“你想……幹什麽?”第三次重複這句話男人還是沒有要迴答她的意思。


    男人有一頭深棕色的長打著一束長長的辮子而他把它分成三股編起來然後繞在脖子上。瑪琳薇莎覺得他的動作有些粗魯――他正忙著把一堆不知從哪變出來的木柴搭成三角堆――但是在粗魯的動作裏卻有一種說不清的味道也許這種類型的人她第一次碰到和學校裏文質彬彬的學生們不同所以才會覺得那麽新奇吧。


    男人抬手在柴堆上空懸著嘴巴裏念了一串含糊不清的詞接著熊熊烈火便像魔法似地一下子竄起來那股耀眼的橘紅色簡直讓人看了有種想哭的衝動。


    暖流立刻從火堆那裏傳遞到凍僵的麵頰上說不定還化了一層霜。瑪琳薇莎眨巴著嫩綠色的眼睛幾近崇拜與讚歎地看著男子簡直要熱淚盈眶了。


    魔法!確實是魔法啊!


    她拉了拉披在身外男人的衣服使勁裹緊漸漸有了知覺的身子暖意雖然已經溢滿四周可還是冷。洞外的飛雪盡管吹不進來卻依舊會把寒流不停地往裏送隻有眼前燃燒的旺火讓人看了欣慰。


    男人在火堆的另一邊盤坐下來用一根粗壯的木條小心翼翼地看護火堆。橘紅色的火光照在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上少女越忍不住遐想:確實很帥呢……


    異域的男子都是這個樣子嗎?


    “有空胡思亂想不如閉上眼睛睡覺。”男人似乎能透析她的心思不用看她就能知道她在想什麽“我可以保證在這段期間不會把你交出去也不會對你有非分之想。”男人麵無表情活象他隻是在對一隻牲口說著這番話瑪琳薇莎甚至有一種不被當作女人看待的感覺心裏有點窩火卻又不禁麵紅耳赤。


    她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道:“你們……是什麽人?”


    男人嚴肅的麵容讓她知道那不是個她立刻可以親近與之交談的人所以從他身上她不會得到任何答案。然後在恢複了知覺以及暖意綿綿的氛圍下安靜成為了最好的搖籃曲在極度困倦之下她不知不覺地睡去了睡得很沉。當她醒來的時候她甚至疑惑自己為什麽會在一個陌生男人麵前放鬆警惕而睡得那麽安穩何況那還是個看起來非常危險的男子。


    不過她醒過來時沒有時間去思考那麽多她是被一陣劇烈的晃動驚醒的四麵八方不時傳來轟隆隆的巨響地動天搖讓整個岩洞似乎隨時會塌方一樣不安的氣息立刻就掃除腦中一切倦意還未來得及反應眼前的事物便天旋地轉少女長長的浪往下披散血液衝上腦門一陣暈眩。


    她又被當作一具死屍扛了起來唯一不同的是男人的衣服把她裹得像個粽子不更像蠶寶寶……


    “啊幹什麽?!”朦朧的睡意剛剛退去她驚慌失措地叫道一時還弄不清是怎麽迴事。男人什麽也沒說扛著她迅往岩洞外走去。一些雪花打在後腦勺上她驚訝地看到洞外的積雪落下來很快吞沒了岩洞入口。於是她就不再亂吠了。


    說不定隻是一秒之差他們就可能被封閉在洞裏。


    生與死那些可怕的念頭打擊著少女脆弱的心靈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去承受這些變故所以其實連害怕的念頭都很淡腦子裏隻是一片空白讓她覺得就這樣任由男子扛著她到處跑說不定是件極其輕鬆的事。


    她可以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用思考聽天由命。在普雷多卡老師的眾多弟子中她大概是最沒出息的一個吧……


    他們走了很久視野裏一直都是茫茫的白色遠方不斷地響著轟鳴像山巒在低沉地呻吟讓人聽了很不自在。正像老師告訴她的雪原裏無法分辨距離和方向所以那些聲音好象是從四麵八方傳來的將他們包圍住又總是停留在很遙遠的地方。


    “那是什麽聲音?”明知故犯這大概就是她讓老師最頭大的地方。不過這樣做有時也會有意外的收獲就像她隻是順口無心地問了一句因為那些聲音很遠不會讓人有被威脅著的感覺她不在乎能不能得到答案不過男子卻迴答她了:“那裏正在打仗。”簡單明了似乎非常符合這個男人的風範所以即使聽得一知半解瑪琳薇莎也絲毫不感到意外。


    “哪國和哪國在打仗?”雖然戰爭已經遠去了一千多年可大概是環境所逼她很自然的就接受了這個念頭。


    “奧普托蘭帕爾國的人在攻打我族。”男人的聲音非常低沉渾厚蒼勁有力從某種角度來說是很好聽的但是當他不含感情地說話時卻讓人不自主地畏懼他。


    奧普托蘭帕爾?她沒聽錯吧那是在世界哪個角落的國家?


    少女迴想著來到這第一個碰見的老婆婆告訴她的事這是她目前能掌握的唯一線索:“這裏……是‘祈願大陸’嗎?那個奧什麽的是這個大陸上的一個國家?”


    “是這個大陸上最大的國家。”男子沒有語調的說。


    對於非我族類的認可是需要勇氣的瑪琳薇莎覺得男子這樣的評價似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種勇敢的體現。他承認著正在攻打他們的是一個龐大的國家而從那堅定的口吻中可以判斷那個國家當然也具備了和國域龐大相匹配的實力。


    他不害怕嗎?


    少女有點好奇地抬頭望著那一頭棕的腦袋上點綴著白色的雪花:“你們呢?你們是什麽國家?”


    男子幹脆地說道:“我們被那些廉人稱為‘達爾加邦族’在這片雪原裏有眾多小國家你之前看到的是屬於達爾加邦族的外圍部落或村莊他們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不過卻是我國的盟友。我是那些小國家中一個叫做‘西瞬國’的人現在我就要帶你去那。”


    “你要帶我去那幹什麽?!放下我!我不去!”


    瑪琳薇莎突然激烈地反抗起來現在她所麵臨的隻是一個異大陸的陌生人如果到了那個所謂“西瞬”的國家暴露在眾多陌生的目光裏她還有活路麽?難道她要指望那些聽都沒聽過的族人把她送迴遷移大陸?


    男子冷聲像臘月裏的寒風一般說道:“你想留在這?這裏很快就會被奧普托蘭帕爾國的軍隊占領你想指望那些人比我更友好地對待你麽?”


    友好?你又哪裏友好了!像抗屍體似地扛一個柔弱少女這就算友好了麽?


    瑪琳薇莎氣憤地咬著牙想破口大罵卻突然改變主意了。


    如果再仔細一點想天曉得那些奧普托蘭帕爾國的人長得什麽模樣又會不會像對待一口牲畜一樣拿她當開胃菜?她能指望侵略別國領土的人能友好地接受她這個異大陸的人並把她送迴去?


    似乎有點異想天開……


    那麽至少目前她是安全的。


    “可是到了你們那裏我不是一樣死路一條?”也許她的口吻中已經透露著內心的傾向男人笑得狂妄而無禮:“既然你已經認定跟著我比較安全就廢話少說。”


    這個男人絕對是個魔鬼!


    碧少女忍住委屈安安靜靜地趴在男人厚實的背上其實這個垂掛的姿勢如果不掙紮的話還是挺舒服的。


    “就目前而言我還不能擔保能不能安全到達那。”過了一會男人用那刻板僵硬不含感情的語調道“想活命的話不要給我找麻煩。”


    她哪敢啊!現在她可是嚇得連氣都不敢出一聲!


    她望著那串很快就會被雪覆蓋的腳印想象著它可能會延伸到哪去然後又無奈地歎了口氣。


    不管它通到哪都離她的故鄉越來越遠了。故鄉?是啊……當自己的家要用“故鄉”這兩個字來形容的時候似乎特別的辛酸呢……


    “像你朋友那種行為在這種地方等於自殺。”男人好象是在警告她。因為身體本來就好象已經冰涼了所以內心的寒意似乎沒那麽深切。大腦的思維變得很遲鈍她隻是遲遲地想:梅麗……會死麽?


    為了忍住淚花她閉上眼隨著男人結實有力的腳步有節奏地晃動聽著遠方越來越飄渺虛幻的轟鳴不知怎麽很快就睡著了。


    *******


    祈世曆1o32年嵐之月29日上午11點3o分緋邑率領的先遣部隊在沒有遭到任何抵抗的情況下順利通過冰封荒原入口在預定地點完成修複調整作業後繼續向北挺進。與之交接在11點整抵達被占領地的鳳;奇修亞索上將在展開占領作業的同時對輔佐官呈遞上來的報告哭笑不得。


    一共三十四家戶口中八家遭到掠奪原因是“私藏危險物品”;六家遭到全額財產沒收並將其中十人收押原因是“過激反抗及有謀亂甚至窩藏奸細嫌疑”;四家房子被燒原因是“對我軍不敬並惡意中傷我軍頑固不化寧死不屈有反叛可能性視為危險俘虜”;另外還有六名村民被當場殺害原因是“可理解為士兵為了更好地進行占領工作而作出無奈的自衛行徑”……


    “也就是說真正幸免遇難的隻有不到十戶人家……”鳳在親自將這份報告過目第二遍之後撓亂了一頭本來梳理得整整齊齊的藍無奈地歎了口氣將這份隻有一頁紙頭的報告甩到桌子上“唿――好個爛攤子她到是瀟瀟灑灑地走了讓我來扮演侵略軍假仁假義的角色麽?看來是個‘壞蛋’的角色嘛。”


    他的輔佐官一個滿臉長著雀斑笑起來雖然頗為可愛卻得不到女士讚賞的小個子軍官突然輕笑地迴應上司的詼諧:“長官閣下也可以扮演‘仁慈的撫慰者’這種角色。”


    鳳連連搖著頭嘴角掛上一絲恬淡的微笑看著輔佐官說:“搶了上司的風頭是作為屬下的‘大忌’啊。我還是應該本分地扮演壞人的角色。”他理了理思緒接著麵容嚴肅地說“把報告上若幹‘嫌疑人’及‘危險分子’集中收押另外搜查每一戶人家的房子將所有家庭成員、戶籍、所有物及搜查物品清單呈報上來讓他們所有人老老實實待在自己家裏在我軍完全控製這裏之前不準任何人出門如有違抗者……格殺勿論。”吐了一口長氣他接著道“安排好士兵巡邏的輪換班次其餘小隊進行修正和補給作業剩下的麽就等著我們的‘親善大使’來了。”


    輔佐官將那一係列指示按部就班地記錄在自己的小筆記本裏寫完之後他看著長官無奈地笑了一下:“長官特麗西將軍閣下的部隊每次都會給善後作業遺留下一大堆問題而這些問題又是總帥大人最不想看到的弄得您這個中間人兩麵難做人……恩我的意思是適當的您應該勸導勸導特麗西將軍在管理部下方麵的問題……”


    鳳不僅儀表文若書生性情也非常溫和有禮因此作為他的部下即使是膽小怕事的埃裏克;法爾多輔佐官都敢直言不諱就像鳳的部下們不滿緋邑將軍對部下的縱容對方的部下也同樣不滿著這邊的同僚不過這兩邊卻在他們的總帥旗下很好地撮合在一起可算是一大奇跡。


    鳳聽完輔佐官數不清是第幾次的重複嘮叨搖著頭歎息連連:“緋邑將軍就是那個性格而且你不能要求為你賣命的士兵一點也不貪圖私利。到是我們的總帥大人天真的是他那一方啊……所以這些報告才會以這種形式呈遞上去虧得緋邑能想出那麽一大堆理由呃不估計動筆的人應該是奎恩。唿――埃裏克隻有你明白我的苦啊先謝謝了。不過我想我們的總帥大人不會不明白他的部下們在幹什麽也不會不明白他必須要做什麽。”萬千感慨及惆悵的光芒悄悄地流逝在橄欖綠的瞳仁中藍上將掩飾過一抹淡如春風的笑意即而向輔佐官揮揮手“你出去吧整理好所有的調查報告我要親自過目。”


    “是!”這位晉升不久的上尉筆挺地行完軍禮後明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那對深深陷在眼窩裏的灰色小眼睛猶豫不決地揪著長官。鳳知道他要說什麽親自過目應該呈遞給總帥的文件很容易被視為越權但站在他的立場這是他不得不小心維護的一道手續。是以他向輔佐官揮手示意退下合上眼簾露出一絲疲態。


    他還知道緋邑是其中最有意見的一個因為她總是把他視作競爭對手當他們同時成為藍的部下時兩人總是在晉升的步伐上驚人的一致對於好勝心極強的緋邑來說眼前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人自然就成了勁敵。何況她總是認為藍大人更貼近他……


    他輕歎著舉杯飲上一口已經冰涼的咖啡為了節約戰艦的能源消耗中央空調已經關閉個別單位的製熱裝置似乎在這種低溫環境下不能正常地工作長官休息室內雖然不至於冷得抖卻也時刻能感覺到寒流的逼迫。


    這場仗也許難就難在這裏有多少將士曾在這裏倒下過?


    那個總是因為戰況激烈而不定時地會出現頭腦熱縱容部下屠殺和掠奪甚至擴大戰火的女人說穿了就是純種的越打越興奮的類型說不定這個冰天雪地的地方能讓她降降溫。


    自娛自樂完畢後他整了整軍裝打起十二萬分的醒大步瀟灑地走出休息室。


    說是扮演“壞人”其實是瑣碎無比且枯燥之極的工作。巡視士兵的巡邏工作及看守工作到收押俘虜的營帳裏視察傷患情況慰問士兵們的精神狀況及體力情況了解換班時間及搜查村戶的進度還有閱讀各類臨時文件且是在一邊挨家挨戶地尋訪中同時進行的另外還有“假仁假義”地安撫村民使他們達到表麵上的配合……總之他認為說不定這世上任何一場戰役的占領工作都可以以此類推因為人對戰爭的理解和思考是一個模式的:理解是在戰前思考是在戰後。


    問題是他的主君婁蘭市的城主藍;肖椏;索托是怎麽看待這次征戰的是榮譽還是軍人的義務或者是野心路程上的一枚旗子總覺得那個男人明明應該了解犧牲與流血的必要性卻還是迷失與其中迸出不切實際的希望。


    或者是城主夫人的緣故麽?那位柔弱賢良的女士間接地帶給藍城主某種程度上的負罪感麽?


    藍的上將站在一片平坦的雪地裏環視著四周寂寥而有些淒涼的景象看著他的士兵們裹著軍綿襖在寒風裏巡邏不禁暗暗感慨。


    藍大人啊藍大人如果你不勇往直前的話怎麽對得起為你賣命的士兵!


    他正想得出神卻見小個子的輔佐官在風雪裏跌跌撞撞似地奔過來到了跟前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他苦笑了一下對冒失的部下道:“何必跑得那麽急慢慢來不是很好嗎敵人現在又不會攻過來。”


    法爾多抹掉一把鼻子上的冰霜並用那紅彤彤的鼻子對著高他半個腦袋的上司語句因為急促的喘氣而含糊不清:“啊抱歉長官因為太急了……我忘了報告一件事……”


    看到部下毫無悔過之意地說著自己的過失鳳皺了下眉頭心想自己平日是不是對人太和善了?好歹也是部下怎麽在長官麵前補漏錯誤時就一點也不心慌呢?


    他撇了撇嘴笑道:“什麽事喘完氣再說。”


    “呃是。”小個子輔佐官抓了抓他那頭暗淡無光又雜亂無章的灰褐色卷喘定了才緩慢地說道“緋邑將軍他們之前在投擲冰魔彈的地方現一個非祈願大陸的人……”


    “恩?”年輕的上將挑起眉梢詫異地看著部下。


    *******


    “也就是說除了收拾爛攤子以外緋邑還把我這當成收容所了。”感歎完畢鳳上將邊思量地審視麵前還處於昏睡中的少女邊連連點頭。看到這樣一位滿臉裹著繃帶來路不明的女孩他可謂是有氣沒地方出因為那位可以讓他質問的對象已經跑遠了。剩下的是他要怎麽處置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孩而且她還不是祈願大陸的人。“這樣不行啊老是做額外的工作我應該向藍大人申請加薪。”不緊不慢地開著玩笑連他的部下都要為他捏把汗鳳自己卻悠然自得地踱出臥艙對門口的兩名士兵囑咐了幾句從容地走在戰艦狹窄而打著蒼白燈光的過道上。


    他的背影看起來極其放鬆至少在緊貼於長官身後的法爾多上尉眼裏是這樣的。他不禁擔憂地問:“長官如果總帥問起這個女孩的來曆您準備如何迴答?”


    “老老實實地迴答。”藍上將攤了攤手一副坦誠直率的樣子“就說是緋邑將軍在雪地裏揀迴來的事實如此啊。”


    卷的法爾多眨了眨湧露著好奇心的小眼睛忐忑地嘀咕:“可是……這裏怎麽會突然出現一個祈願大陸以外的人……您說她是從哪裏來的?”


    鳳皺了下眉頭餘光瞥了一眼身後縮緊脖子的輔佐官很是懷疑:“埃裏克你這麽問有什麽目的性麽?”


    “不是……是長官。”小個子上尉局促地望了望四周的人影過道上沒有其他人而他終於安心地看向年輕的將軍“其實是前些時候我無意間偷聽到愛克瑞斯法師和總帥大人的談話……”


    藍上將眉頭一緊無奈地歎了口氣:“埃裏克啊偷聽上司的談話是很危險的何況你還偷聽了城主和法師閣下的……唉你都聽到了些什麽?”


    法爾多上尉舔了舔幹裂的唇一雙小眼睛警惕地巡視四方:“長官我聽到法師閣下給我們的總帥說了一個預言。”


    預言?將軍的目光開始謹慎起來。


    “不過我沒聽清楚那個預言到底說得什麽。”


    “……”藍上將幾乎要厥倒。他的部下還在那鬼鬼祟祟地張望四周喃喃嘀咕:“我隻聽到法師閣下說總帥大人會遇到一個命中注定的女孩那個女孩對總帥大人來說具有很重要的意義呃……其中具體的我記不清了總之法師說的就好象那個女孩能決定總帥大人的命運似的。所以剛才我看到那個人時嚇了一跳。”


    一個命中注定的女孩?這是那部三流小說中的台詞?


    鳳半信半疑地審視著部下眼睛裏的光芒:“埃裏克你喜歡看三流愛情小說麽?”小個子上尉被問得沒頭沒腦搖了搖頭困惑地看著上司:“不喜歡……我比較喜歡恐怖小說。”


    尋思著部下的外貌並不像熱愛刺激的那類鳳多少有點驚訝不過打聽部下的愛好並不是他的興趣隻是眼下他越來越有所懷疑:“那麽就是你在夢遊嘍?”


    “誒?”


    “埃裏克啊”他停下腳步鄭重其事地望定部下雙手安撫著對方的肩膀“這件事你還對誰說過?”


    “沒有了我不敢說……如果讓人知道我偷聽了城主和法師的談話……”法爾多膽怯地迴避了一下長官的眼神在四周遊走一圈後突然想到什麽生氣地努著嘴“長官您不相信我?!”


    鳳淡淡地笑了笑:“不能說是不相信……”


    “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聽到了!”


    “恩……”


    “長官我可以以人格擔保法師閣下是這麽說過!”法爾多漲紅了臉大聲爭辯道“不然您不覺得昨晚的氣流很奇怪嗎?大家都在說那有些不吉利呢。”


    鳳收攏眉頭表露出一絲不滿:“一個現代軍官還那麽迷信?”法爾多愣了愣無奈地聳了聳肩:“那到不是雖然隻是大家茶餘飯後隨便開的玩笑而已。”


    “恩是玩笑就不要緊。”鳳點點頭轉身繼續沿過道往前走“不過你說愛克瑞斯法師說的那個預言我會留意一下。”他想起作戰會議之後主君曾讓法師單獨去見他然而愛克瑞斯法師對軍事上的問題可謂一竅不通除了戰略戰術層麵的問題能夠在這時候引起主君特別關注的所謂“預言”的存在似乎的確站得住腳。況且昨天的氣旋確實太古怪了那些似乎能捕捉到蛛絲馬跡的魔法氣息很令人在意。


    難道真的會有什麽“預言”?


    “埃裏克這件事你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就算不小心漏出口風也不可以。”鳳以命令的口吻一本正經地叮囑道。察覺到長官的認真態度卷上尉恭敬地點頭:“是!”


    *******


    梅麗在醒來的第一時間就意識到她在一艘軍艦上隻有這種艦艇會時刻散出不自然的緊張氛圍簡潔而毫無人情味的設施蒼白冰冷的燈光透著濃濃機油味的空氣盡管這些可能都是她在異常環境下的過度敏感。總之十分鍾後她被告知的答案和她預想的一樣這是一艘軍艦卻不是她所熟悉的那種軍艦。


    過去她曾在學院的圖書館裏閱覽過關於現代各種軍用艦艇類別及型號的科普書籍雖然曆史係的學生沒有資格接觸到真正的軍艦甚至模擬艦艇都沒有但也許是直覺告訴她她既然在昏迷前身處一個聞所未聞的大陸那麽她不會天真地認為那是場夢醒來後會現其實在自家的床上。


    她不認為自己已經迴到了遷移大陸而應該仍在那塊有著眾說紛紜的傳說中的大陸上一個叫做“祈願大陸”的地方。那麽這艘軍艦就一定不會屬於聯邦政府所有。


    她環視這間稱不上寬敞卻能算得上舒適的房間至少它應該屬於一個高級軍官能享用的等級。金屬壁被鍍上一層灰白色顯得至少不那麽機械化了四個牆角都裝飾有水晶形的壁燈光雖然是刺眼的白但那燈飾還頗具情調。單人床鋪置的是白色床單和白色被褥一旁還有寫字台及衣櫃甚至配有一台台式電腦如果是給一個單身軍官使用這樣的配置多少已經算得上享受級別畢竟這是軍艦呀……不過在人們的物質水平提高後軍用設施自然也越來越人性化在軍餉允許範圍內軍官和士兵的日用設施當然會盡量得到滿足。.tw[]


    不過她所生活的是和平年代那些小規模的邊疆戰爭也不是她能想象的所以當她感覺到這艘軍艦正在飛行而肯定不會是安全地著陸在某個地方時她便有了警惕。


    為什麽會在軍艦上?


    她整理著昏迷之前各種瑣碎的片段:先她乘坐的深藍海神號沉了而且是被一頭巨龍……;然後等她一度清醒的時候她和瑪琳薇莎在一個天寒地凍的村子裏那顯然是一個原始部落的村莊村民們對待外來人很不友好他們要抓她們……;然後她和瑪琳薇莎失散了不是她撇下了朋友自己逃跑了……


    既然有那麽多不可思議的經曆那麽再度醒來現在一艘正在飛行的軍艦上似乎也沒什麽好奇怪的再多的奇遇她都可以接受何況她怎麽會是輕易被困境打敗的人呢!


    視線一直在受到某些白色影子的阻礙她看到寫字台上有一麵鏡子猶豫了一下走過去。鏡子裏出現的臉並不樂觀甚至有點像木乃伊嘴巴以上的部分都被白色的繃帶纏裹隻露出一對烏溜溜的大眼睛以往它是神采飛揚的現在則連她自己都覺得恐怖。那雙眼睛好象有點神經質地在打轉她伸手摸了摸臉上的繃帶摸了摸那道疤痕的位置輕輕吐了一口氣。


    長相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去她必須做什麽必須!


    她把鏡子翻下來平放在桌子上所謂眼不見為靜。一張這樣的臉在過去如此引以為傲的日子裏它都帶給她無比的自信但是容貌畢竟是短暫而脆弱的東西盡管它對一個花季少女來說很重要不過沒關係一個人並不是隻能靠一張臉吃飯即使以後可能會因為這張毀容的臉遭到很多歧視的目光就像她看到以往那些輕浮的男生或八卦的女生譏笑著他們眼中的“醜八怪”一樣但是那些都不重要她是堅強的女孩並且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證明給別人看她是不會輕易被挫折打敗的!


    寫字台右上角有一台通訊器隻有一本筆記本的一半大小一個正方形的屏幕下有一排不同顏色的按扭她看到最右邊的紅色鍵比其他都大上一圈猜想那應該是最常用的開關。


    可視型通訊器似乎也隻有在軍事領域被使用而且由於容易受幹擾通訊電波不穩定加上通訊範圍很小因此並沒有普及使用也隻有需求精密電子設備的軍事領域會繼續研它的用途。


    她略微思量了一下目前的處境及可能會來到軍艦上的原因便決定下來按下紅色的按扭。


    屏幕跳了一下明顯被幹擾的雪花像條形碼似地上下翻滾將一張樸素無華的女人臉打成扭曲狀。梅麗雖然看不清她的樣貌但是從對方的用語習慣可以斷定那是個女軍官。


    “下午好小姐請您在房中稍等片刻我現在就去報告長官您醒了很快會有人來接待您。”


    “呃……”她還來不及開口對方已經終止了對話真不知是高效率的工作習慣還是不太懂得待客之道。不過一想到是在軍艦上一切類似這樣不禮貌的待遇似乎就理所應當了不管世界哪國的人都不會對一個被抓上軍艦的來曆不明的人友好吧?


    她坐迴床上女孩子的尊嚴使她不得不在乎自己該如何以這副尊容去見人不過很快她便打消了這個顧慮從現在開始她就不再是以前那個才貌雙全的“梅麗”!她不需要同情更不在乎別人的歧視這是對她的考驗如何跨過這道界限證明自己的價值。她深吸一口氣默默地告訴自己不管接下來的人會怎麽看她她都要挺起胸膛做人。


    從小她就告訴自己不能輸給任何人現在她更不能輸給自己的命運輸給優蘭;基連!


    “唰――”


    自動移門打開後一個全藍色的身影立刻就占滿了視野連梅麗自己都沒意識到在那一刹那竟會在她身上生那種“看得出神”的現象而對方奪人眼球的外表幾乎讓她驚訝這種人不應該出現在軍艦上。


    她先注意到的是對方的頭像廣闊的天空一般讓人心曠神怡的天藍色在白色的燈光下泛著如水麵波光一般的亮銀色它很自然地在左邊叉出一個小小的弧度輕盈地飄逸仿佛能讓人聯想到飄浮著朵朵白雲的蔚藍蒼穹美麗而恬靜。之後她的視線就定格在清爽的劉海下那對明亮神氣十足的眼睛。它是湛藍色的比天空略微的深沉比海洋多了一分清新它綻放著不經意的自信和如影隨形般的迷人光彩使人相信那對眸子裏有著天空一般廣闊的胸襟卻也像大海那麽深不可測。


    一對沉浮很深卻被極好地掩飾著的眸子。很奇怪是因為她能明白那種眼睛流露出的勃勃野心麽?她竟能如此清晰地看透這個男人的雙眼。


    他的麵容十分清麗俊秀盡管不是驚世駭俗的美男子卻因為他的雙眼而變得勾人心魂。一身裁剪得體的灰白色軍裝外瀟灑而隨意地披著一件藍色長風衣顯出幾分灑脫和不拘小節。他大步輕盈地走進門脫去一隻幹淨的白手套並把修長的手遞過來。正因為對方的出眾儀表令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的梅麗又不自主地羞愧起來。


    自己實在不想以這副容貌見人啊……


    不握手的話會顯得很不禮貌。她努力地埋下頭伸手與對方相握。


    “午安小姐能否冒昧地問一下您的貴姓?”她低壓著頭並且視線一直在水泥色的地麵上遊離是以她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不過她聽到的是一個幹脆果斷的聲音華麗中透著滔滔江水般的浩瀚氣勢。


    梅麗躊躇不定地東張西望著這時候她才注意到男子身後站著另一個軍官身著海藍色的軍裝與一頭深藍色的短極其相稱那人的目光和神情都非常的溫潤柔和令人心情放鬆。


    “梅麗。”黑少女定了定神正麵迎上湛藍的眸子“‘梅花’的‘梅’‘亮麗’的‘麗’……”以往她在自我介紹的時候都充滿了信心現在卻有些不知所謂的窘迫她知道這就是容貌帶給一個女孩子的區別。


    藍眸的主人淡淡地笑了笑樸實無華:“您好梅小姐。我是婁蘭市的城主藍;肖椏;索托這位是席參謀長鳳;奇修亞索上將。”站在後麵的軍官訓練有素地行了一個軍禮兩人看起來都隻不過二十出頭但他們的身份令少女驚奇。


    “參……謀長?”


    “正是。”年輕的城主示意少女請坐而他自己退到寫字台邊利落地坐在沒有扶手的椅子上雙腿交錯坐姿端正有禮。他的參謀長筆挺地立與其後默不做聲的樣子。“這正是我要告訴梅小姐的一個壞消息您現在正在我的旗艦血鐮號上而這艘戰艦目前正在執行征戰任務。”


    對方言簡意賅地說明完畢後停了下來也許是在等黑少女做出反應。梅麗內心自是很驚訝不過她隻是以一抹淡漠的目光和輕微的語調表示著她的訝異:“你們在打仗?……我聽說這裏是祈願大陸。”


    婁蘭市的城主麵帶微笑地點了下頭:“沒錯正確地說您現在正在這個大陸的北方一個叫做冰封荒原的入口處已經跨出了我國國界所以暫時我們無法把您送到安全地點隻能委屈您繼續留在戰艦上。當然我有責任保障您的生命安全。”


    梅麗沒有做出太大的反應微微地點著頭表示讚同和了解也許這讓對方露出了更多的好奇和期待那人繼續道:“我先向梅小姐說明一下您當時被埋在雪裏我的一個部下救了您由於她必須執行前線任務因此您就被轉移到總指揮部的旗艦上來而我除了剛才的身份目前則擔任此次軍事行動的總指揮官如果您願意的話可以稱唿我為‘總帥’不過對平民來說無須在意這點小節。”男人說話的時候在自信中似乎不經意地流露出些許高傲而梅麗現自己竟然很有興趣在對方的這種語氣中揣測這個男人的心思。她表示禮貌地笑了笑盡管紗布可能令她的笑很別扭。


    藍城主沒有在意到是他那有些專製味道的口吻竟不會令人感到厭惡:“根據我的部下報告您並不是祈願大陸的人。在此有一點我必須向您道歉限於眼下的情勢狀態所逼我們不得不對您進行全身檢查當然檢查工作全部由女軍官操作這點請您諒解。”


    梅麗繼續著淡漠的反應微微點頭解釋道:“我是遷移大陸的人在一次度假中我乘坐的船沉沒了至於後來怎麽會來到這個地方我不太清楚。”她小心翼翼地措辭並表示毫不知情的樣子她知道任何一個被牽扯進軍事行動的人都必須謹慎無論對方是否表露出敵意他們都可能在內心認定你是間諜。


    到是對方那滿不在乎的大方微笑反而使她困惑了。“我也大致猜到您是遷移大陸的人不妨告訴梅小姐我們大陸的人都會在出生的時候戴上這個。”男子撩起耳旁的一顆精致的銀色耳丁閃過奪目的光澤“這個東西叫[傀儡鎖]是祈願大陸人的標誌所以您的身份一目了然。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希望能經得梅小姐同意稍後我會讓人為您製作一枚仿製的[傀儡鎖]希望您能隨身佩帶這樣有便於您繼續待在祈願大陸至少在目前這個階段我老實地告訴梅小姐沒有它您會很麻煩。”


    梅麗略微思索了片刻點頭:“我懂了。”藍城主滿意地笑了:“我可以向梅小姐保證我會想方設法送您迴遷移大陸不過在短時間內希望您少安毋躁。”


    “恩我明白。”


    對方略微側了側頭一縷柔順的秀輕輕滑過眼簾梅麗似乎感覺到那抹肆無忌憚地投向她的目光仿佛要將她渾身解剖得體無完膚那眼神猜疑中帶著濃厚的好奇。“另外有個好消息要告訴梅小姐我想應該也是梅小姐目前最在意的。”不知何時對方收斂起那抹肆意的目光黑少女愣愣地看向藍眸的男子。


    一個陌生人會知道目前她最在意的是什麽?


    藍眸中的目光突然變得沉冷清銳男子以一種嚴肅而略帶溫和的笑容說道:“正好軍艦上配有一流的技術軍醫他已經向我保證能百分之百修複梅小姐的容貌也許我這樣說有點冒昧希望梅小姐能盡快康複。”


    梅麗一怔在這一瞬間她的腦子裏隻留下一片空白然後空白中慢慢多出許多影子一些在逃亡的學生洶湧澎湃的浪還有不知是誰撞倒了她使她與一根尖利的鐵錐瞬間擦過之後在紅色的世界裏她似乎看到優蘭;基連的影子在那位全學院最有名的高才生維若嵐的庇護下登上救生筏……


    一個幸運兒!


    她緊緊握住雙手齒間摩擦出隻有她自己能聽到的磨牙聲。吸到一口冰涼的空氣她突然才覺得混沌不清的思緒終於又平靜了隻剩下一個堅定明晰的感情:恨!


    “我想不用了。”她閉上雙眼讓腦海中的殘影消失而去“謝謝婁蘭城主的好意不過我不需要動什麽手術。”


    斟酌了一會藍城主的聲音才打破房間裏的安靜:“我尊重梅小姐的決定。”說罷他起身浮上溫文爾雅的微笑道“那麽我就不繼續打擾了。梅小姐請盡量多休息有什麽事盡管吩咐鳳他會照顧您在艦上的飲食起居。還有您剛才通過通訊器唿叫的卡桑德娜上尉您也可以隨時唿叫她。另外關於您如何會來到這個地方我會讓愛克瑞斯法師稍後來向您解釋一些專業方麵的現象他是那方麵的專家您有什麽問題盡管問他。――我想梅小姐應該餓了我立刻讓人去準備您的午餐軍隊的米飯比較寒酸還請您見諒。”


    輕輕地欠身禮貌卻不失身份藍退出房間時梅麗隻是靜靜地目送他沒有過多的疑問也沒有表露出懷疑。異常安分和冷靜的目光甚至讓藍都覺得困惑。


    退到走廊上後移動門伴隨著細微的摩擦聲關上藍深唿吸一口氣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她稱我為‘婁蘭城主’啊……”


    鳳緊緊地跟隨主君身後以同樣的步履走在過道上:“大人您認為如何?”以他一貫的風格謙卑溫和的嗓音在密封的艙內化開來一點也不帶有軍人或戰爭的氣息使人容易產生一種錯覺他們隻是在一條平日經常會走過的走廊裏在一棟熟悉的辦公樓或別墅內。


    藍露出深思熟慮的表情最後評價道:“一個處處小心翼翼的女孩而且有點敏銳過度。她對我們非常警惕不好應付。”說到最後他隻是輕描淡寫地笑著目光中遺留著不易察覺的好奇。


    鳳客觀地論斷:“可能是經曆所致容貌對女孩子來說非常重要。”


    “是容貌麽?”藍表示出堅決的懷疑“我認為對這位梅小姐來說比容貌更重要的是尊嚴不然她就不會拒絕臉部修複手術。”年輕的城主攤開雙手而在他背後的參謀長無奈地笑了一聲:“大人接下來準備怎麽安頓她?我認為這樣的女孩有點危險。”


    “是有點危險”藍坦然地承認始終掛於嘴角的微笑不知是迷惑還是欣賞“對自身的處境不聞不問對陌生人的反應太過鎮定對未知事物的目的性毫無恐慌……應該說是非常聰明地選擇了聽之任之一邊在芥蒂一邊卻在服從鳳我們船上可能引入了一個危險分子。不過――”湛藍的眸子裏浮現著一股無往不利的璀璨光芒藍無畏地笑道“我很有興趣再觀察一陣子先讓愛克瑞斯法師穩住她吧。”


    安靜地跟隨主君鳳以近似愛護的目光看著麵前的背影也許不管何時他都會這樣看著。


    “我會盡力消除梅小姐對我們的戒心。”


    “恩鳳你很擅長這個。”藍由衷地拍了拍部下的肩膀露出讚許的表情“這是我最羨慕你的地方你身上有股很特別的親和力這是你和緋邑最大的區別。嗬嗬你知道麽向我申請調到你部下的人是最多的。”


    鳳受寵若驚地苦笑:“藍大人緋邑將軍聽了會很不高興的。”藍不以為然地道:“那有什麽連我都必須承認這一點。所以鳳千萬要永遠保持住這個優點無論我走到哪裏。我有種預感……”惆悵的餘音最後隻是默默地沉澱在空氣裏仿佛什麽都沒有。


    主君堅定銳利的目光裏時常有著這樣一絲迷惘那份如何都無法再稀釋似的苦澀深深地凍結在湛藍的眸子裏鳳望著這對眸子他希望它能更堅定沒有一絲動搖地一直望著前方他們那遙遠的路。


    “大人我會把這份力量借給您並且永遠看著您前進。”他忠貞不移地對主君許諾道。婁蘭的城主愣了一下笑了:“謝謝!不過以後別說那麽露骨的話。”


    謝謝……沉甸甸的兩個字就像當初的誓言一樣銘記在藍參謀長的內心深處他不由會心地笑了。


    匆匆跟上主君的步伐在轉過一條過道後迎麵的軍官分別像他們行禮藍城主迴禮之後突然迴過頭來一臉輕鬆悠然的笑意:“對了鳳那些文件你應該都事先過目過為什麽沒有來自中樞的報告?”


    鳳愣了一下既而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有大人海德克大將軍曾來過一份電子報告不過隻是一通牢騷。”


    “牢騷?哈哈哈哈――”過道上突然響起一陣歡快的長笑不知情的人可能以為他們的總帥遇到什麽好事了。婁蘭的城主皺著眉頭笑道“讓一個應該率領百萬大軍東征西伐的大將軍穿西裝打領帶坐在辦公室裏天天批閱文件咬文嚼字看來是難為他了難怪要牢騷。”


    鳳想象著一向身披鎧甲遠戰邊防的海德克;紮爾卡特大將軍在他們離開的那天穿著一席整齊的黑色西裝來送行當時他突然聯想到“黑手黨”或“恐怖分子”之類的字眼。在他看到那些羅裏八嗦的牢騷時似乎可以想見他一邊被埋在文件堆裏一邊抓狂地罵人的情形不知怎麽有點幸災樂禍。


    這位剛剛年滿三十的大將軍在去年終於下定決心將一顆浪子之心迴歸正途如今又身為人父了這就是為什麽藍讓他留在了中樞的原因。


    妻子生育不久做丈夫的怎能遠戰沙場。


    [“海德克這次你就規規矩矩地留在中樞吧這裏的人事變動剛初步完成還處於不穩定期至少應該有個信得過的人留下來打理政務。”]


    鳳至今迴想到大將軍領命時那張有苦說不出的別扭表情就覺得他們的城主實在狡詐得可以。


    頂著“代理城主”的頭銜不知那位大將軍把他們的城主咒罵過多少迴在他看來藍除了一片好意以外還略有想讓大將軍嚐嚐城主職位的辛苦因為大將軍總是認為藍坐在那張辦公桌前很清閑。


    “大人其實讓海德克閣下應對政治遊刃有餘您不必擔心。”


    藍搖著頭邊笑邊歎氣:“這點我們有信心他自己卻沒自信。我看我們還是快點結束這次任務免得他變成怨鬼來找我。”


    歡笑背後的自信藍的參謀長安心地鬆了口氣陪同主君一起暢談關於大將軍的奇聞趣事這些爽朗的笑聲似乎闊別已久而變得格外令人懷念。


    “你還記得麽他向安柯林女士求婚的時候竟然還要我幫他寫求婚草稿。”


    “記得我還看到他把那篇草稿背了一晚上。”


    “是啊!唉這樣的人都做父親了……”


    “大人應該也快了吧?”


    “我麽?恩……其實我對這方麵的需求嘿嘿……”


    “咳咳藍大人……”


    *******


    也許那邊梅麗還能吃上一頓標準的軍官套餐這邊的瑪琳薇莎卻在啃著一個硬得像石頭似的饅頭那饅頭還不是她平時見到的雪白色竟然是灰碳色的!她有理由懷疑那是過期黴的饅頭但是男人丟給她的時候什麽也沒說一副你愛吃就吃不吃餓死的態度她隻能強忍委屈一口一口地考驗自己牙齒的堅韌程度接著男人又遞給她一罐白花花的雪。


    是雪!


    她可憐巴巴地一再向男人投以乞求的目光但是那個男人肯定心腸比手裏的饅頭還硬根本不理會她。


    於是她就像過去看的一些戰爭片裏的人一樣一口饅頭就一口白雪地往餓得昏的胃裏填東西。但是這樣填隻會越來越冷。


    雙手凍得像又紅又粗的蘿卜雙腳早就沒有直覺了渾身的骨頭都像散架了一樣根根刺痛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不敢讓它流下來她吃過那個苦在這種地方哭淚水會立刻凍結在臉上不一會皮膚會火辣辣的疼男人告訴她如果不把霜刮掉的話沒多久會皮開肉綻有了那麽一次教訓之後她就不敢哭了哪怕強忍住淚水也不想在嚐試那種疼痛難當的折磨。


    要命的是她懷疑和她在一起的這個男人根本不懂怎麽照顧女士何況還是她這種弱不驚風的女孩子眼見她受盡委屈吃不起苦卻連半點同情憐憫都沒有不但冷眼旁觀還總是冷言冷語地命令她別抽泣得像鴨子一樣難聽。好吧忍就忍吧忍著忍著也習慣了在茫茫的雪原裏至少被倒掛扛了四五個鍾頭沒有安慰到也算了現在連吃的都豬狗不如。


    神啊她到底得罪了哪一方神靈要讓她遭遇這種不幸!


    不她應該咒罵神如果神有點人情味的話她這個如花少女現在就不應該在冰天雪地裏一邊受凍一邊啃窩窩頭!


    她還要詛咒身邊的這個男人下輩子投胎做醜八怪妻離子散被女人踐踏!誰讓他那麽不尊重女性不揚下紳士風度!嗚嗚……


    “你在想什麽?”可能是現了她不正常的表情男人竟然在不應該開口的時候突然說話了語氣還是那麽冷冷淡淡事不關己她差點被他那突如其來穿破風口傳進耳朵裏的聲音嚇得嗆個半死。她噴了一口雪幹巴巴地抹幹淨嘴巴惡狠狠地瞪著男人等她現自己抹得竟然全是紅色的染了血的水眼淚就再也忍不住了。


    “我受夠了!”她憤憤不平地丟掉手裏同樣染了大片血紅的饅頭嘴巴裏一陣腥味怕是牙齒一直在咬“石頭”結果出血了。所有的委屈都在一瞬間湧上心頭覺得胃腹都酸一陣苦一陣接著眼淚花糊了世界也花糊了男人的臉她不顧一切地大聲埋怨“這是什麽鳥不拉屎雞不下蛋的鬼地方你是什麽沒良心沒道德沒人性的野蠻人!你一個大男人當然無所謂可我那!我到底倒了什麽八輩子的黴會到這種地方遇到你這種人變成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親生父母都認不出來的鬼樣子!想我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生在豪門家養在溫室裏捧在父母掌心裏的千金大小姐沒吃過苦沒受過罪沒遇到過一點委屈讓我爸媽看到我現在這副樣子還不心疼死!我要迴去!”不說還好一旦泄出來卻是越想越苦悶越哭越委屈滿臉的淚水和溢出口盆的鮮血混在一起溶在一塊花了一張少女標致的臉活脫脫一個怨婦的模樣。當然她知道這樣歇斯底裏肯定很難看但是她再也忍不住了她想念在家裏被父母嗬護被仆人寵愛的日子想念在學校和同學嬉笑跟著老師到處冒險聽希奇古怪的傳說研究老師希奇古怪的明物的時光可是那些東西似乎會就這樣一去不迴離得好遠好遠遠得就像一場夢一個幻覺她可能再也碰不到他們了。


    男人麵無表情地揀起滾到身邊的血饅頭抬頭看著火冒三丈已經忘了寒冷的少女似乎一點也不在乎再打上一層霜:“那麽我要告訴你那些疼你愛你寵你的人現在都不在這我還要告訴你我好心把衣服給你穿把幹糧分你一半我不是要你謝我隻不過希望你別給我惹麻煩。如果你認為我是個沒良心沒道德沒人性的野蠻人請隨意你的主觀認識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麽影響。”


    篝火劈裏啪啦地脆響好象在附和著男人一起嘲笑少女的天真。男人站起來揀起被少女甩掉的外套一股腦兒往女孩子的臉上抹了一把:“如果你忘了我的忠告我再重複一遍忍不了刮霜的痛就盡量少哭不然毀了容別怪我沒提醒你。拿著。”他把帶血的饅頭塞進女孩的掌心裏像是在命令對方吃下去。


    瑪琳薇莎一邊抽泣一邊低頭看著手裏的窩窩頭老實說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甚至懷疑它怎麽能被稱作“食物”但是此刻火光打在手裏的饅頭上泛著淡淡的橘黃色卻那樣彌足珍貴。


    她抹了抹眼淚用袖子蹭去臉上的淚痕一切行為說不定已經像個落魄的街頭乞丐諷刺的是人到了絕境已經不在乎衣服髒成什麽樣也不在乎往常細心護理的頭被冰成一根根硬邦邦的條狀物可眼淚還是一顆一顆地滴落在饅頭上淚光中的火焰像一朵朵綻開的花竟然會那麽美麗。


    “可是……你也不能說我哭得像鴨子一樣難聽……”她哽咽地嘀咕著男人揀了一塊破布包上一些雪招唿都不打一聲便直接塞進女孩的嘴裏:“咬住咬住!”他重複了兩遍命令被撐大嘴巴的瑪琳薇莎隻能用力地點頭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男人還是和之前一樣那些粗魯的擦拭眼淚的動作已經根本讓人無法感覺到他可能有的溫柔或體貼隻是當他把衣服披上她的肩頭時她望著男人單薄的皮馬甲和紅彤彤的臂膀突然有了溫暖感。


    “那句話到是我興口開河。”男人用力拉扯少女肩上的外套讓它們緊緊地裹住女孩的身子。他很高大瑪琳薇莎還夠不到他的肩膀她必須努力地仰起頭看著男人頗算英俊卻嚴肅得可怕的臉現在那張臉上似乎浮現著頗不自然的別扭表情“我是說那句‘你哭起來像鴨子一樣難聽’的話是無心的。我……最討厭女人哭。”男人剛一說完便背過身坐迴原位拿起那根燒成半截黑色的木條照看著篝火依舊是麵無表情的冷漠。


    口裏雖然冰冷之極心裏卻有些不是滋味瑪琳薇莎默默地蹲下來望著篝火呆在泄完畢之後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過了一會她拿掉冰袋血已經止住了隻剩下一口寒冷卻不再覺得那麽苦了。


    她雙手捧著血饅頭心情複雜地看了看男人健壯的身影:“好歹……我是說好歹我也希望有個人能在這時候安慰我一下……不過我是你的俘虜讓你安慰我的確不太可能……”她像剛開始一樣吃力地啃著淡而無味的饅頭男人突然道:“等會再啃不然牙齒又會出血。”男人的聲音在山洞裏顯得特別洪亮卻又很低沉瑪琳薇莎立刻怔怔地停止了啃食動作她呆呆地看著男子眼神十分迷離沒有焦距地望著一個方向。


    “再走三四裏路天黑以前就能看到城鎮到了城裏我們可以找家旅館住宿那樣應該能睡個安穩覺了吧?”男人的目光落定到瑪琳薇莎的身上時她竟有些心慌意亂地想躲開。而後男人的眼眸裏露出一種嘲諷的微笑肆無忌憚地撇著嘴巴“不過你要先祈禱奧普托蘭帕爾的軍隊還沒有攻到那裏不然我們連城門都進不了。”


    瑪琳薇莎盡量縮小身子躲在大衣的保護裏享受片刻的溫暖。她看著男子臉上無畏似的神采心裏有一種蠢蠢欲動的好奇:“你們和那個國家的人經常打仗嗎?”


    男人看著篝火神情突然肅穆得令人生畏:“不千年難得一次我也是到了這才知道。”


    “那……”少女用那不領世麵的腦子想象著戰爭中的情形可惜那些東西對她來說太陌生也太遙遠。她現自己的聲音竟這樣無力站不住腳就像麵對身經百戰的武士而自己還是那朵溫室裏的小花用各種從書上看來的東西紙上談兵“你現在要趕迴你的祖國告訴你的族人敵人攻過來了?”


    她不知道這樣問是否恰當實際上她自己也沒表明身份對方很有可能認為她是敵國的間諜小說裏時常有這樣的情節。不過她看出男人並不懷疑她的身份。


    “我必須盡快趕迴去把這個消息告訴我的族人做好戰前的準備。我必須為我的國家為我的民族和廉人打仗。”男人的眼芒裏竟會是那種隻有在小說和宣揚英雄主義的電影裏才會有的堅貞無畏的光芒它那麽耿直正義淩然簡直讓人無法相信這不是在逢場作戲“可惡的廉人想吞並我們的國家我要為我的族人把他們趕出這片荒原!”他在提到“廉人”的時候會出現深惡痛疾的表情而在提到族人和國家的時候會出現驕傲的神采不知道這是不是坦率的表現。


    瑪琳薇莎突然聯想到在小說裏看到的類似的台詞不禁產生一分奇異的疑問:“你在打仗的時候……會不會害怕?萬一自己死了呢?”


    “害怕?”男人突然用鄙夷的目光瞪過來好似她剛才的話侮辱了他的尊嚴“害怕就不是達爾加邦族的子裔!廉人才是膽小鬼不敢堂堂正正地打仗!”


    瑪琳薇莎又縮短了一寸脖子她覺得自己根本不是那個世界的人所以即使她想說他那樣的話很帥但她無法理解反而覺得他有點傻。


    “可是如果你死在戰場上你的家人會難過你的妻子和孩子要怎麽辦?”她繼續以那不懂世故的腦袋胡思亂想並胡言亂語。男人露出滿不在乎的笑容:“我還沒有娶妻生子唯一的‘家人’隻能算上我父親他會希望看到我上戰場。”


    “胡說誰願意看到自己親生親養含辛茹苦養育成*人的孩子出去送死!”瑪琳薇莎想象著父母對自己的愛生氣地反駁。


    男人淡淡地笑了笑似乎對少女的話感到不可思議:“我父親就是那樣的人不敢上戰場的沒出息的種根本不會被他承認是兒子我的幾個哥哥都死在戰場上我不能侮辱了他們捍衛的名譽。”


    果然不是她能理解的腦子裏所想出來的東西……


    “你不是說你們千年難得打一仗嗎?”她突然現男子的話前後矛盾。這一問男人的目光竟黯淡了許多:“有時我們民族國與國之間的戰爭時常生畢竟‘達爾加邦族’隻是廉人對我們的統稱。”


    [“戰爭總是生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所以我們才會以為生活在和平年代。”]


    突然想起普雷多卡老師掛在嘴邊的眾多口頭禪中的一條瑪琳薇莎似乎現在才明白那是什麽意思。那句話應該還有下文可惜她一時想不起來。


    “這樣看來那些‘廉人’說不定比你們團結……”她不經意地嘀咕了一半連忙收住口。因為那無心的話說不定正在構成“重傷這個男人民族尊嚴”的罪名而麵前的男人看上去實在太古板太一本正經了。


    可是男人竟沒有在意微微地低下頭望著火光失神:“如果我們團結就不會隻是躲在冰原裏的小國家……”


    男人歎了一口氣不禁令少女懷疑自己是否看錯了因為在她眼裏他那樣的男人似乎從來都與無奈、失落等一些負麵情緒無緣。但是這些情緒如今卻複雜地堆在男人的臉上。


    很快那些複雜的神情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堅不可摧的意誌。男人以生硬的稱不上微笑的表情說:“你放心我不喜歡把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牽連進戰場這一路隻要你不給我惹麻煩在到達西瞬國之前我能保證你是安全的。”


    她應該感謝男人做出這樣的承諾嗎?少女苦笑了一下:“就是說到了西瞬國就不一定了?”


    “……”男人沉默片刻恢複了麵無表情的撲克臉冷冷地道“到了我國自會有安排。”


    瑪琳薇莎聳聳肩表示:反正她也習慣了。習慣了惡劣的環境習慣了男人的粗魯和冷淡也習慣了聽天由命順其自然……她並不是個悲觀主義者但現在卻願意把事情往壞處想至少這樣能預先做好心理準備。


    男人丟掉手裏的木條挺起身就像座大山一樣堵在少女麵前:“我們該出了。”


    “等等等!”少女連忙退後阻止“讓我自己走吧?”


    “不行你的腳程太慢。”男人二話不說堅決地扛起女孩。女孩哇哇大叫掙紮了兩下之後還是隻能順從地掛在男人的肩膀上結冰的已經不會再往下垂隻不過有時刺得臉頰很痛。


    “唉……我開始想念用雙腳走路的感覺了。”她喃喃嘀咕。


    “你說什麽?”


    “沒什麽……”


    *******


    梅麗是猶豫了很久才決定走出房間。


    用完午餐她坐在床上傻傻地等了很久都沒人來收拾盤子於是她決定睡一覺可能等醒來的時候已經能吃晚飯了她看不出在這個密閉的隻有空氣過濾裝置在唿唿作響的房間裏能做除了吃和睡以外的事寫字台上雖然有書架但那上麵是空的隻有一本《軍事法典》她在封底和附錄裏大致了解了這是本叫做“奧普托蘭帕爾”國出版的書因為書裏沒有一副配圖或彩頁她無法了解更多的信息了。


    可是躺在床上又心神不定她看了看身上可能是被女軍官換上的灰色製服接著就開始研究起房間的構造。她現房間裏竟然會配有浴室另外還在櫃子裏現了浴衣和拖鞋最後她意識到這可能是一間女用臥艙因為她注意到鏡子、梳子、護理液等這些應該隻有女性才會使用的東西至少在軍艦上如果男性也使用的話似乎有點說不過去了。


    不管是男用還是女用或是混用都沒有太大關係。她隻是為了打無聊的時間在她覺得已經過了一個小時而實際隻有十五分鍾的時候她還是按耐不住決定出去透透氣至少應該更進一步地了解自己身處的環境。


    她拿上餐盤準備送往軍官餐廳門剛移開黑色的人影便堵住了她的去路抬頭一看一個中等身材大約四十來歲麵相與之前見到的婁蘭城主可謂有天壤之別的中年男子。引起她注意的是對方的打扮金色的墜子和額上的銀冠顯得那麽古樸悠遠仿佛是突然從古代冒出來的一個人完全不合時代的服裝到是和對方眼睛裏暗淡的光芒挺相稱的。


    她立刻猜想到這個男子可能是婁蘭城主口中的愛克瑞斯法師唐突之餘黑少女往房間內退了退盡量友善地問候:“您好您是愛克瑞斯法師嗎?”


    “是梅小姐午安。”與麵相不同法師的聲音雖然稱不上好聽卻頗為慈善陌生的感覺幾乎可以一瞬間被這種聲音抵消梅麗一開始有點緊張之後她放鬆了許多。


    她把餐盤放迴原位法師同時走進房間內自動移門關上後他步伐遲緩地踱到桌子邊卻不坐下。“梅小姐請坐。”反而他示意她坐下然後麵無表情地說“索托城主命我來向梅小姐解釋一些專業方麵的問題。梅小姐有什麽疑問盡管開口。”


    梅麗認為對方的口吻含著濃鬱的古老韻味不過她不討厭而且還能輕鬆地麵對法師和之前與婁蘭城主對話時不同。她思量了一下安心地開口道:“法師我想知道為什麽我會突然來到這種地方我原本應該在一艘船上而那艘船航行在耶姆紮洛特海域。”


    “是這樣的”法師拄著一根短手杖與其年齡不符地雙手壓在握柄上微屈背脊站立著他的動作和麵容雖然有點老太龍鍾眼神此時卻變得炯炯有神“梅小姐應該對魔法一無所知吧?”


    梅麗不太喜歡他那低估自己的口吻不過她知道自己在這樣一個可被稱之為“法師”的人麵前就如同一無所知的門外漢:“我隻讀過一些有關魔法的書大致知道它的展史。”


    法師眯起雙眼笑了笑他的笑容雖然沒有惡意卻因為長相的關係顯得有點毛骨悚然:“那就方便多了。我先申明接下來的解釋中帶入了一些我個人的猜測因為你的情況千年罕見沒有可靠的實際根據論斷所以一切都是停留在理論層麵。”


    梅麗略微點頭誠懇地求教:“法師請說。”


    這位外表頹廢陰沉目光卻熱誠慈祥的法師舔了舔下唇緩緩說道:“當時你們的船可能正好處於一個魔法衝撞的中心地帶而魔法衝撞有可能是你所在的那個地方和另一個空間生的次元性的衝突。”梅麗想到在船上看到的巨龍及奇異的水晶壁現象便毫不懷疑地連連點頭法師從她的反應裏猜出自己說對了滿意地笑了笑“你所在的那個空間正好在動魔法而同一時刻另一個空間也在動魔法這兩個空間本來是互不幹涉的但是魔法的不穩定性促使這兩個空間生衝撞而兩個魔法又正好互相衝突於是就產生了時空混亂的現象。我這樣說你應該明白這種事不易生了吧時間和空間一般越於我們所能掌握的魔法之上有一種專門操縱它的[息止魔法]但是世上無人能使用這種魔法所以它自然地出現時空混亂非常偶然可謂千年難得一見的奇觀。”


    梅麗聽得一知半解進而問:“那這種‘時空混亂’的現象會導致什麽結果?”


    法師微微地勾起嘴角幹瘦的麵容使他這個動作似笑若哭:“時空混亂之後你們就會被吸進[縫隙]裏簡單來說就像‘異次元’一類的地方不過那種次元不會是封閉的特別在時空混亂之後必然有另一個時空與其連接所以你被吸進去後就像通過了空間魔法直接落到這裏了。但是我們人類現在掌握的空間魔法遠遠不能達到這一點而且需要許多輔助力量所以一切都是偶然因素造成至於為什麽你能通過保護我們大陸的[月魂環]和[日魄環]就不得而知了。”


    梅麗在這些顛覆以往學識的解釋裏聽得眉心打結不過她盡量做到客觀而不受傳統邏輯束縛地去分析這個問題。沉思片刻之後她又問:“那麽法師是不是當時在那艘船上的所有人都會被吸進去然後掉到另一個地方?”


    “理論上應該是實際情況就很難說總有例外的可能性畢竟那是自然現象請原諒我無法向梅小姐做更詳細的解釋了。”


    黑少女心裏想到的是如果優蘭;基連也被吸進去的話現在會在什麽地方?她突然惡毒地希望那個幸運兒能遭遇到比她更多的不幸!


    但是很快她現自己可能有點失態連忙收斂起嫉妒心平靜地看著法師:“愛克瑞斯法師我能不能問一下既然我是通過這種方式來到這的會不會以同樣的方式迴去?”


    法師的表情異常的平靜甚至猜不透其心思。他雙目有神地望定黑少女似有若無的神秘微笑好似在暗示什麽又好似什麽也不想表露:“梅小姐我說過這既然是千年難得罕見的奇觀就不可能短時間內再生第二次。另外在我們祈願大陸雖然魔法文明一直在展但是目前還不可能通過傳送魔法送你迴遷移大陸。因此索托城主才會讓您暫時留在這。”


    黑少女突然謹慎地打量著法師細細地琢磨著對方話語間的隱意她用力咬了咬下唇抱以賭一賭的決心道:“法師我想知道我現在留在這會不會對婁蘭城主來說很不方便?我的意思是他會盡快送我迴去麽?”


    她的措辭十分隱晦而愛克瑞斯法師顯然非常敏銳很快便領會了她的意圖。法師笑了笑侃侃而談:“梅小姐索托城主可能已經向您保證過一定會送您迴去。當然在眼前這種狀況下城主大人脫不開身也就無法安排這件事。我建議如果梅小姐有什麽需求的話可以直接向索托城主提出城主大人是個慷慨解囊的人一定會滿足梅小姐的要求。”


    滿足她的要求?這種說法似乎有點別有意味嘛。梅麗暗暗地尋思著這句話的分量對法師笑道:“法師您覺得婁蘭城主是個好商量的人嗎?”


    法師頓了頓躬身甚至有些恭敬地道:“如果是梅小姐的話我想索托城主會樂意聽取的。”


    果然正如她所預料的當一個陌生人而且又是婁蘭的城主那樣身份的人物在一個陌生女孩麵前表現得那麽禮貌周到那麽他必定別有意圖。而這個猜測已經在法師隱隱透露的語句中得到答案。


    婁蘭城主把她留在軍艦上一定有什麽目的。


    想到這少女忍不住露出愉悅的笑容現在她不介意在法師麵前表露出這點因為她已經在這裏找到了自己的立足點。


    “法師婁蘭城主真的隻是讓您來向我解釋這些嗎?”她故意尋問對方。法師麵帶微笑地俯:“是如果梅小姐有其它問題的話盡管直說。”


    梅麗想了一想笑道:“暫時沒有了謝謝法師。”


    “沒什麽事那麽我告退了。如果梅小姐想到什麽新的疑問可以隨時來找我船上的軍官都知道我的房間位置。”


    “恩我知道了。”


    法師緩慢地退出房間黑少女一頭倒下床透過紗布的障礙凝視軍艦的臥艙內充滿了機械味的灰色房頂她笑得很燦爛笑得很得意。過去的一切是她想要拋棄的也是她必須逃避的所以她需要可以重新開始的地方而那個地方就在這裏!


    比她預想的要容易比她預算的要高她找到了一個新的立足之地。


    遷移大陸她再也不想迴到那個地方去麵對那些熟悉的麵孔了而這裏沒有任何人認識過去的她自然也不會在意她的改變更重要的是她現自己在這個地方竟然有出乎意料的價值這使她笑得心花怒放。


    “祈願大陸……婁蘭城主麽?……”黑少女勾起一抹邪笑它是陰冷而灰暗的。因為過去的那個優異被同齡人羨慕的“梅麗”已經死了。


    是的“她”死了。


    少女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等待著黎明新的曙光她突然要感謝優蘭;基連讓她有了這樣一次不幸的遭遇。不過幸運之神並沒有拋棄她她得到了重生的機會。


    我會重新開始然後……


    (兩種截然不同的道路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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