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騎士的身影映在禮堂口白色的光中逐漸變得幽藍的天空將鎧甲鍍上陰沉的暗藍色而騎士的正麵則變成一團黑影不可辨認這使他看起來就像是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


    帕爾擰住眉頭艱難地支起身子挪到男孩身邊用自己的軀幹護住男孩現在擁有[戰神]契約的男孩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這條命脈必須保存下去雖然他的情況看起來非常糟糕但哪怕盡自己最後一絲力氣也必須保護男孩!至少他是個大法師而男孩在騎士麵前卻什麽自保力量都沒有。


    那個影子在外麵站了很久也許他在打量昏暗的禮堂而遲遲沒有走進來。令帕爾意外的是他以為那是掉頭返迴來的尤拉比奧但他的部下卻沒有跟過來。


    騎士最終還是走了進來鐵靴敲擊著冰冷的大理石地麵聲聲迴音都那麽脆亮、驚心。他走了幾步突然跑起來帕爾半蹲在男孩身前身子已經無法動彈隻是靠意誌支撐著沉重的身體靠信念維持著思路清晰。


    “等他過來我會盡量拖住他……不管生什麽事你隻要想著快點逃走就可以了明白嗎?”


    法利托魯不知該怎麽迴答這個顫抖的聲音:“那你……”


    “我是不會死的所以不用擔心我……”帕爾咬住牙關緊緊盯住突然停在禮堂中央的騎士他們之間隻剩下二十來步的距離帕爾認為對方已經看到了他們“你有契約在身而且是非常重要的契約!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在‘他’再次蘇醒之前無論如何……你已經沒有來生了死後你隻會化作‘他’的[魂火]所以!你要向你的敵人複仇你要向世人證明你的存在……都必須在這一生完成![戰神]會護佑你成為未來的王!”最後帕爾重重地落音將自己的希望和遺憾都一並寄予男孩身上。


    “王……”小小的心靈裏萌生一股從未有過的渴望那是強烈而耀眼的火焰從這一刻開始在法利托魯的心中熊熊燃燒。


    王者的野心之火……


    “大神官。”突然黑甲騎士不輕不重的聲音在空蕩的禮堂裏擴散開來並伴隨著渾濁的迴音。帕爾愣了愣他認得這個聲音不是尤拉比奧而是派克;魯西達。


    “大神官?您的頭……”


    “派克;魯西達是黛勒絲將軍派你來的吧?”帕爾大聲迴應以表明身份。


    黑甲騎士的聲音有些猶豫:“大神官……尤拉比奧的部隊已經走了您現在不用太緊張……我不是來抓您的。”


    帕爾皺了下眉頭謹慎地盯著那團不見麵目的黑影:“魯西達你是帝國騎士團的人黛勒絲將軍又想玩什麽花招?”


    那人還是很遲疑:“不是……我的確身負抓您的使命不過……我已經明白這是個陰謀有件事我必須告訴您。”


    “別過來!”


    那人向前走近幾步被帕爾喝止後僵在原地顯得很尷尬。他進退兩難地望著帕爾帕爾知道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自己和男孩而他們卻隻能憑聲音判斷他的身份。


    “不管您信也好不信也罷我必須告訴您!”最後那人邁出斬釘截鐵的步子一直走到帕爾他們麵前。帕爾看到那張嚴肅的臉以及那一簇標誌性的小胡子除了魯西達沒人會喜歡把胡子留成他那樣的雜毛。當對方已經能清晰地看清他的樣貌時明顯被他的眼睛震住了他那紫色的眼睛雖然在暗影中不是那麽明顯卻還是顯得很詭異。接著他聽到黑甲騎士誠懇地說“我願意保護您離開王都阿達瑪希斯您一定會向羅塞城主求援粉碎宰相的陰謀!”


    帕爾瞪圓雙眼不敢置信地望著帝國騎士團的走狗冷冷地笑道:“這是什麽意思?黛勒絲將軍想讓你深入敵營作內應嗎?哼!”


    “您別誤會!……”魯西達是條硬漢子而此刻他的臉上卻露出別扭的尷尬和無奈仿佛被夕日的信仰狠狠打擊之後一時還無法調整心態。壯漢濃密的眉宇抽搐著過了一會才掙紮出幾個字“有件事……也許您聽完就明白了。”


    “什麽事?”


    黑甲騎士沉沉地歎了口氣:“王妃……王妃被定以和內閣總督私通的罪名處死了!”


    黑的大神官麵色一沉心底流過一絲涼意:“安德利莉斯殿下……”


    “您知道這根本不可能!我無法相信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王妃殿下那麽愛陛下……”黑甲騎士的聲音中透出悲憤“我知道我終於知道這是宰相的陰謀!內閣總督根本不是幕後黑手……我不能原諒凱撒那個混蛋那麽對待王妃殿下!”


    “哼”帕爾冷笑一聲對對方的片麵之辭嗤之以鼻“就憑你這麽說我就會相信你背叛了宰相?帝國騎士團是為凱撒賣命的別以為我看不出來!”


    黑甲騎士歎了一聲突然拔出巨劍將它扔在地上。沉重的劍砸在大理石上聲音驚天動地。帕爾詫異地望了望自己麵前的那把劍再抬頭盯向魯西達後者堅決地說:“如果你不願信任我就用那把劍殺了我吧!”


    他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騎士的忠貞和無畏但他認為這兩者如今在魯西達身上應該是矛盾的:“騎士不是無論生什麽變故都應該無條件效忠自己的主人?”


    黑甲騎士皺起眉頭堅毅而嚴肅的臉表示著自己的決心:“是也許我不是稱職的騎士但我不能看著這個國家滅亡!”


    帕爾繼續冷冷地問:“據我所知你和尤拉比奧的關係不錯吧你會和他反目嗎?”


    黑甲騎士聽了大神官這樣的話後露出顯而易見的惆悵笑容裏逸滿了苦澀如果是不熟悉他的人還以為他在逢場作戲而其實他很討厭這種無力感:“那家夥崇拜強者正因為他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了解他……我想他即使知道凱撒的陰謀也會繼續追隨他凱撒在他眼裏是一個值得他尊敬的強者他對他的崇拜是盲目的哪怕違背良心!他大概會認為凱撒比陛下更有資格統治這個國家吧……所以我們必然會反目為敵。”


    “哼有意思……為了國家存亡和昔日的好友反目成仇……”帕爾拿起對方的劍支撐身體站了起來一手護住身後的男孩另一隻手牢牢握住劍柄目光犀利地定在黑甲騎士身上“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也認為宰相比國王陛下更有資格?”


    黑甲騎士毫不猶豫地屈膝:“您可以用您手中的劍證明!”


    帕爾用力舉起劍卻由於身子虛弱使劍懸在半空不停地抖動。他的聲音冰冷之極:“我如果相信你我就是個不要命的賭徒!”


    黑甲騎士安靜地在劍鋒麵前俯一聲不吭。


    死一般的寂靜在禮堂大廳裏持續了很久法利托魯看著僵持的兩人覺得腦門直淌冷汗。突然劍刃撞在地麵上出清脆的響聲打破了這難耐的靜他害怕地閉上眼後等再睜開來時看到那把巨大的劍臥在騎士麵前:“不過有時想想人生何嚐不是在賭博。――收起你的劍我有件事拜托你。”大神官即刻癱軟在地上再也無力挺直身軀。他把疲憊的目光落在黑甲騎士身上然後將男孩拉到麵前“這個孩子……麻煩你送他出城無論如何都要確保他的安全。”


    魯西達露出一臉迷惑:“大神官這……?”帕爾微微搖頭:“別管那麽多你隻要在我麵前誓會用自己的性命保護這個男孩。他身上……寄托著這個國家的未來。”他誠懇地望著勇猛的騎士而騎士也沒有令他失望立刻將劍舉過頭頂宣誓:“我以騎士之劍的榮譽誓誓死保護這個男孩!”


    帕爾終於鬆了一口氣滿意地轉向男孩:“法利托魯記住我剛才的話你是堅強的孩子並且有[戰神]庇護我把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他把男孩向魯西達那邊推了推“你們現在就走吧。”


    “你確定我可以跟他走?”法利托魯有些著急他可不像年輕的大神官那麽容易信任帝國騎士團的家夥!


    可是帕爾卻一味地點頭:“他以榮譽誓那對騎士來說是最重要的東西。現在隻有他可以保護你我已經無能為力了。”


    “可是……”法利托魯狐疑地揪了揪黑甲騎士那張看來很兇悍的臉魯西達中肯地道:“請你相信我我過的誓會用行動證明!”


    “你們走吧……”帕爾歎了一口氣道“越快離開王都就越安全。”


    “是將軍和尤拉比奧很快就會現我背叛了我的信仰我們不能在這耽擱太久。”魯西達把手伸向男孩拉了下他。


    “那你呢?”法利托魯立在原地不動擔心地望著帕爾“你不和我們一起走?”


    帕爾露出溫柔的神色輕輕道:“我現在行動不便會拖累你們的。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帝國騎士團的人暫時不會迴來我在這等稍微恢複了就離開。”然後他將寄托的目光遞向魯西達魯西達會意地點頭:“孩子我們走吧!”


    “可……”


    法利托魯被拉著往外走去不時地迴頭望著隱沒在昏暗中的大神官。他們的身影最終消失在禮堂外那片已經暗沉下來的藍色裏帕爾目送他們聽到鐵蹄的聲音漸漸遠去然後留在他世界裏的隻有寂靜。


    寂靜……在他的記憶裏永遠都是那麽孤獨而深刻似乎到最後總是隻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


    “法利托魯;伊斯達……”空氣中迴蕩著黑男子長長的歎息透著寂寞的哀傷“但願我們會再見……如果我還能記得你的話……”


    *******


    “我們迴去好嗎?”疾風唿嘯男孩後悔的聲音夾雜在蹄聲中“我們不能丟下他一個人!”


    魯西達一邊駕馬奔馳一邊為難地看著懷中的孩子:“我們必須快點離開這如果被帝國騎士團現就麻煩了!”


    “可是!我想再迴去看一下他受了那麽重的傷他一個人……就一下!再讓我跟他說幾句話這樣我才能放心離開王都!”


    一向不喜歡走迴頭路的魯西達想起大神官奇異的色和詭異的瞳色若不是他深信那是帕爾;韋恩沒錯差點就以為自己見到了傳說中的魔族。而後他看了看固執的男孩:“唉!真沒辦法我猜我上輩子一定欠了你什麽!”


    男孩不知道騎士口中的“你”指的是自己還是大神官在他聽到這個看起來兇神惡煞的家夥稱唿黑男子為大神官的時候他嚇了一跳。他痛恨所有宮廷裏的人因為在他眼裏壓榨貧民百姓的巡邏兵就代表了他們所有但他沒想到自己會救一個宮廷裏的人而且還是大神官那樣高貴的人而他對大神官的印象並不像看待巡邏兵那麽深惡痛疾他覺得大神官很溫柔因為他不會像其他有權有勢的人那樣歧視貧民窟他也覺得大神官很可憐因為他滿身是傷地倒在胡同裏的時候看起來就像隻快死在路邊的野貓。他對大神官有著奇妙的好感既陌生又熟悉也許因為大神官本人就極具親和力。所以他願意相信大神官相信的人至少他明白“物以類聚”的道理不過他還不能完全信任這個曾是帝國騎士團一員的家夥那是在貧民窟長大所養成的小心眼他必須比任何人都謹慎不然沒法在惡劣的環境下生存。


    馬頭急轉方向迴旋的離心力仿佛在撕扯男孩的身體他咬住下唇被眼前的暈眩壓得透不過氣。他還是第一次騎馬沒有因為馬身顛簸而尖叫已經顯得很勇敢了。


    等馬繼續像通往聖伊希絲教堂的方向疾奔他又緩過神想起自己心中的顧慮:“為什麽大神官會遭到帝國騎士團的人追殺?王宮裏生了什麽事嗎?”


    在他看來王宮就是個巨大的野獸是一個整體他們一樣的邪惡一樣的可憎。但現在這個印象已經漸漸在分裂以他那隻能見到貧民窟苦難的人們和幾條王都大街上來往的各色行人和馬車的世界裏根本無法想象“野獸”的內部會有什麽翻天覆地的變化。


    魯西達皺了皺眉同樣認為把“政變”、“陰謀”、“謀權篡位”等詞語搬出來男孩不一定能聽懂也許問題會越來越多且影響男孩此刻對他的微薄信任。他無奈地道:“王宮裏的事很複雜以後有機會我再慢慢告訴你那可不是一時半會說得清楚的。我還想問你為什麽大神官那麽重視你呢?”


    風把男孩的秀猛烈地往後吹隻覺快要被剝離頭皮了。粉塵四揚男孩有點睜不開眼睛麵對風口他有些吃力地大聲喊著:“我也不知道……大神官隻說有什麽契約的……”他沒有把全部內容說出來覺得那樣隻會讓人嘲笑他誰會相信大神官對他說他會成為未來的王?


    連他自己也不信!


    “契約?”魯西達出一聲怪異的驚訝他的語很快使這兩個字在風聲中連成一個音然後那粗獷的聲音繼續道“好家夥你們碰到什麽了不會是和惡魔訂了什麽鬼契約吧?”


    法利托魯沉默了一會黑碧眸的男子的身影清晰地烙在腦海中那是他見過的最美麗的畫麵:“我想不是……魔鬼不會長得那麽漂亮……”


    黑甲騎士皺了下眉頭:“那你知道大神官的頭為什麽會變成黑色?他的眼睛好象也有點不對勁……”


    “我不知道……他說那是魔法。”


    “魔法……?”魯西達對這個陌生異常的名詞繼續皺眉對他來說那些複雜花哨看起來又不怎麽實用的東西是他最頭大的腦子隻會在它們麵前變得一片空白他喜歡兵器那類實在的玩意並且用自身的肌肉去證明力量!


    他們看到聖伊希絲教堂那狼籍的院子在暮色下顯得越來越陰森恐怖白雪的刺目使灰沉沉的建築籠上一層神秘麵紗而方圓之內的寂靜讓人毛骨悚然。


    法利托魯看到那景象不由心痛他想起往日貧民窟的人會聚到教堂這來禱告他們雖然討厭有錢人卻會學有錢人的樣子在十字架前做個誠謔的信徒。可是那些光景都不會在出現在聖伊希絲教堂那冷清的禮堂大廳裏了現在它安靜而莊重地沉睡在暮色下。


    馬停下後法利托魯不顧一切地衝進禮堂:“大神官!大神官?!大神官――”


    他看到阿曼比牧師的遺體仍然躺在原來的地方而在那周圍由於昏暗隻能隱約辨認一些血跡那是大神官留下的可是目及之內卻見不到他的身影。


    “大神官?你在哪啊?!”他以為大神官可能躲起來了便大聲地唿喊著。


    他在禮堂裏東奔西跑往漆黑的後堂走廊張望再裏麵已經什麽也看不見連地上有沒有血跡都分不清了。


    法利托魯揪緊眉頭心裏七上八下。哪裏都看不到期望的身影那種空洞的感覺像內心世界正往一個黑暗的無底洞裏崩塌。


    魯西達來到男孩身邊掃視著周圍的昏暗:“他可能已經離開了吧……”


    “不可能啊他受了那麽重的傷連走路都很困難不可能那麽快就離開的啊……”男孩的語調充滿了焦急“他說過會在這療養不會馬上就走……”


    魯西達也感到事情有點蹊蹺但是他找不到任何憑證去猜測或設想。


    “會不會騎士團的人把他帶走了?!”男孩不安地抓住魯西達的手自己都被這個念頭嚇呆了。


    嚴肅的麵容上露出些許柔和微笑魯西達撫摸著男孩的頭:“應該不會尤拉比奧他們剛搜過這不會那麽快再迴來我了解他的作風。而且這裏不像有人動過的樣子。”環顧四周他也想知道大神官為什麽不見了!


    “那他會去哪?他應該聽得到我們在喊他吧?難道他躲到裏麵去了……為什麽不出來……”法利托魯忐忑地望著漆黑的走廊想衝進去尋找卻對那黑暗感到害怕。


    魯西達無奈地道:“我們還是走吧待在這不安全。”


    “不要!除非找到大神官否則我不離開!”失落和悔恨交織在男孩幼小的心靈裏一天之內失去那麽多人他再也不能承受這份痛苦。


    明明活生生的人不久前還一個個在眼前會動會笑不久之後卻都沒有了。埃雅和埃塔不會再翩翩起舞母親不再迴應他牧師不再安慰他就連大神官也不知所蹤……那股強烈的不安幾乎快讓他崩潰他不要再見到有人離開他不願再看到身邊生不幸的事了!


    眼淚又不爭氣地從眼眶裏滾出來他一個勁地向往模糊的黑暗中衝卻被一隻粗大的手抓住了。


    “孩子大神官說你很堅強他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不能讓他失望啊!”


    敲響在腦海中警鍾的是如父親一般嚴厲的嗬斥法利托魯抹了一把眼淚看到黑甲騎士模糊的輪廓在淚光裏清晰地現出影子和很久很久以前保護他和母親的父親一樣高大慈祥。


    “如果你不能安全離開王都不就辜負大神官對你的期望了嗎?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在你身上寄托了什麽但是既然他要我用生命來保護你他如此珍視你你不能在這意氣用事啊!”


    “我……我……”孩子覺得自己像犯錯被訓斥了似的委屈地努嘴哽咽著不想讓眼淚再掉下來。


    魯西達輕柔地撫摸男孩的秀很難想象他那樣粗獷豪邁的人也能做出如此細膩的動作:“孩子要做大事就必須要學會忍耐隻有忍住現在的痛苦才能看到未來。懂嗎?”


    法利托魯僵硬地點了點頭。


    “那麽我們走吧大神官不會有事的他是法力絕頂高強的人整個塞維奧拉國也沒幾個是他的對手你不用擔心。”魯西達站起來牽起男孩的小手“你要做的就是逃出王都活下去!我想大神官是相信將來有一天你會出人頭地的!”他挺起胸膛對著教堂裏充滿異味的空氣悠長地歎息著仿佛在等待空氣能給他答案。


    當然他什麽答案也得不到。


    “我向大神官過誓會用我的性命來保護你。至少你不能讓我失約啊。”


    法利托魯咬緊牙關通透的眸子射出咄咄逼人的目光雖然這光芒現在還那麽微弱但是總有一天會成長。


    他誓一定要親手奪迴現在失去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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