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之三


    第三代戰神


    雷鳴的夜晚在記憶中尋找你的影子


    隻有迷茫……


    ***


    失去戰神的傷痛本星的每一個人都承受了所有人都為他的死感到遺憾。(..tw無彈窗廣告)當然他們是不會明白狄是為什麽而死的如果知道了一定會覺得十分可笑。他們為偉人的死默哀但僅僅隻是如此他們不會覺悟的。他們又在等待了等待又一個兩百五十年。


    我再次迴到了亞斯特克蕾爾星恢複了士爵的身份一切將和以前一樣每一天在平靜中開始在平靜中結束。不再有波瀾起伏不再驚心動魄我隻覺得空虛偌大的神殿那麽寂靜日子平淡乏味沒有生息。那吵雜的歡聲笑語都離我而去了生活再次歸入靜止毫無意義地一直延續下去。


    有時甚至認為自己是個七老八實的老太婆總喜歡迴憶往事是因為未來沒有起色嗎?其實我也確然有兩百多歲了。


    等待固然痛苦漫長但至少是有目的的有活下去的意義。可是我呢?向往過去憧憬的也是過去可我永遠也迴不到過去了那永遠都隻是個迴憶不再能接受我了。


    短暫的幾十年狄的每一點每一滴都在記憶的長廊中迴蕩對他我隻有莫大的惋惜。如果不是我固執他或許能活得更久他的生命本來就很短暫還什麽事都沒做呢便永遠去了另一個世界。在那裏他是否能從頭來過?重新尋迴自我呢?但願戰神這個名義不會一直牽伴在他身旁。


    我還是得過我的日子一直地活下去每一天每一年也許是想證明自己堅強吧。日子過久了也就麻木了渾然不覺時間的存在隻有日夜循環重複再重複。我想這樣的生活不會再有改變了我就這樣麻木不仁地生活下去吧這又何嚐不是一種幸福?


    隻是每當走到那棵樹下時心又不能平靜了……


    那跟緞帶呢?哦我已經把他鎖進保險箱了鎖了好幾層我想我永遠都不會再把它取出來了就讓它靜靜地躺在裏麵吧代替狄的遺體它是需要休息了永遠的長眠。


    就這樣又一個兩百五十年不算快但也不慢過去了也不覺它的漫長了。反正它對我來說沒有多大的意義過了又怎麽樣呢?最多讓我知道我離那個時代又遠了一步。


    時間真的可以衝淡一切不知何時傷痛不會再那麽強烈了隱隱的隻是湖麵上的一個小波紋沒什麽驚濤駭浪的。我就是這樣的人不會再興奮了真的想讓平靜永伴。


    我甚至已忘卻了自己需要什麽有一天就過一天反正明天總會來的其實來不來也沒什麽區別;反正太陽不是為我一個人升起來的我也不是唯一需要它的人;反正它有它的自豪我……嗬我似乎沒什麽可值得驕傲的。除非它有一天能倒轉那麽我會感謝它一萬遍!可它會倒轉嗎?不會因為有太多的人需要明天有太多的人想忘記昨天了。


    偶爾我會搭乘飛船到邊境葬有父親的那顆行星上去在父親的陵墓前拜一兩下我覺自己不再那麽討厭他了。他一生所追求的也是他喜歡的他沒有做過後悔的事本星的人民也沒有怨恨過他相反的十分感激他那麽他所做的一切不管那是什麽都讓它煙消雲散吧。已經過去的事何必再去追究呢?他現在孤單一人守護邊疆無怨無悔也算是一種偉大吧。差點忘了他本來就是偉人……


    我也造訪過萊達索姆星。那名女子過得很好她一個人生活確實是個堅強的女人。我沒有把真相告訴她她也沒問。我們彼此都心照不宣。她原本怎麽想的就讓她一直這樣認為吧至少那種想法可以使她一直活到現在真相是什麽也就不重要了。


    統治者也召見過我一兩次他希望我能一直作為戰神的監護人一代一代地撫養他們長大。我拒絕了我想我再也沒有那種精力了也不想再看到任何一個額上有“烽印”的小孩了。我請求統治者另聘高就他給我的答複是:讓我再考慮考慮。


    於是每當打雷的夜晚我就在想是否要毀了下一代戰神呢?早已注定的命運讓他活下來又有什麽意義?反正他短暫的一生不會給他帶來任何幸福的我不想再讓命運重複了。


    可每當想起那名女子她強烈的求生欲望我又猶豫了。也許我不該那麽輕易地毀掉一個生命。


    但我想這次不會再希望什麽寄托什麽了。過去的所有努力都是愚蠢的對戰神的命運我隻能鞭長莫及弄巧成拙。這一次就讓他順其自然吧也許這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然後又到了雨季……


    依舊如往常一般我坐在房裏看書這是消磨時間的最好方法。除了這個我可能真的什麽都做不了。


    灰暗的天空總讓我想起狄誕生的那個晚上。雷雨交加的夜晚他的誕生是那般充滿神秘色彩我仿佛又聽到他的哭聲那麽的吸引人……


    不那哭聲是真實的並非我的幻想!我真的聽到了嬰兒嚎啕大哭的聲音!似乎比兩百五十年前的那個更洪亮更充滿氣勢如洶湧澎湃的浪驚天動地!然而我卻不為所動。


    我沒有要出去的意思一點也不想依然看我的書全然不把哭聲當一迴事。我不想再被吸引了我說過要讓平靜永伴!盡管他哭得那麽響亮我也當作沒聽見。


    不出我所料沒多久仆人便進來了抱著嬰兒。她十分激動但又疑惑萬分也許是因為我不屑看嬰兒一眼的態度以及漠不關心的神情吧。我甚至一直對著窗外根本懶得迴頭。


    “蕾妮小姐這孩子……”


    “帶到隔壁的房間去我明天會帶他去見統治者的。”


    等了很久都沒有聽到關門聲仆人還未離開。她大概很驚訝吧我是那樣不屑一顧與兩百五十年前完全不同!


    “小姐您得為他取個名字棒一點的。”


    名字?那隻是一個稱唿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人們最後也隻會記住他是戰神誰還管他的名字?


    “伊諾吧……伊諾;亞修克洛爾。”


    這不是很簡單嗎?隨便想到的任何一個單詞都可以作為名字的沒什麽可考慮的地方。一個名字嘛何必太認真。


    “好了你帶他出去吧。”


    仆人悄然退出房間等聽到關門聲後我舒了一口氣。


    窗外天色已然暗下來夜晚又到了。沒有雷聲也沒有雨滴比往常都要來的安靜一種近乎沉悶得讓人透不過氣來的寧靜昏昏欲睡的。


    很少有這樣的寧靜尤其是在雨季一刻不寧的日子多得數不清卻惟獨今天什麽聲音也沒有了死一樣的寂靜。平日渴求這樣的寂靜可現在呢?


    迷茫!為什麽我不再興奮了呢?要知道兩百五十年前的那個晚上我有多麽興奮激動徹夜難眠!可現在……我知道知道我為以前的一切沮喪心灰意冷。可難道沒有別的了嗎?總覺得心理還有另一種東西一種摸不透的東西在沉澱……


    “狄……用了你的姓氏你不會介意吧?”


    我對著空氣自言自語為了什麽?希望狄仍在眼前希望永遠看到他的笑容淡淡的那麽柔和那麽舒服……


    “以你的性格一定不會計較的!……是嗎?是這樣嗎?為什麽……聽不到你的迴答呢?為什麽……”


    在房間裏摸索他的影子然而……隻有空虛……


    這是我早該覺悟到的他已不複存在了早就不在了。即使他一直健健康康的也沒有這麽長的壽命啊。


    我好象不應該是那種喜歡懷舊的人。可是到底哪裏出了差錯呢?哪裏改變了……?


    第二天我便帶著伊諾出了宮殿統治者住的尤塔萊姆宮殿。


    統治者自然很高興並非常地期待他的長大。每一言每一行都透露著對戰神的至高崇敬與厚望。哼對一個小孩子一個嬰兒的期望!


    而我再次被定為名義上的監護人。我不便拒絕也就讓它去吧反正隻是名義上的監護人僅僅是名義上的!


    一迴到神殿我便把伊諾交給仆人去照顧他們會照顧得很周到的我相信。


    仆人有時會抱來給我看看但這讓我感到厭煩每每敷衍了過去後就吩咐他們別再抱來了。可是他們根本沒聽進去每天總要來打擾一下請求我帶伊諾出去逛街透氣之類的。也許他們以為我會像寵愛狄那樣寵愛伊諾的但我的心已經冷了。


    我被弄煩了便隻好勉強答應帶伊諾出門閑來無聊就當排遣時間吧。


    也許我是太漠不關心了不知不覺中伊諾已很大了不是我想象中的嬰兒。他可以自己走路我可以牽著他的小手和他一起慢慢行走。


    更令我震驚的是當我第一次真正好好看清他的樣貌時他的表情是那樣鎮定自若根本沒有一點異樣或緊張。綠色的眸子死死地盯著我那簡直是藐視與不屑。一個小孩竟敢那麽囂張!他憑什麽那麽盛氣淩人?憑他是戰神嗎?算了吧那有什麽好值得他驕傲的!


    聽仆人說他學習很勤奮盡管我沒有替他請老師可他都自學了盡他一切所能刻苦鑽研甚至把那些大人都難讀懂的書籍也讀透了才氣非凡。仆人認為他會過狄的會是最出色的戰神。哼我才不信呢!他隻不過比一般小孩成熟了點冷漠了點也驕傲得很!


    一個沒有童趣的小孩!


    我們走了幾條街始終都沒有說話。應該說從見麵後他就沒開過口隻一個勁地瞪著眼睛十分警覺的樣子。


    “你幾歲了?”我突然有點好奇想順口問問吧。


    “哼。”他冷笑了一聲向我瞧來那眼神孤傲無比好象看不起人似的“十歲了你不知道嗎?”


    本來對於他那麽不禮貌的態度我應該非常生氣的。可是那一刻我卻驚呆了!那種熟悉的感覺令人懷念的感覺竟讓我冷卻的心再次劇烈跳動!


    “你……你再說一遍!”


    我知道自己有多緊張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在虛無縹緲的夢境裏。


    然後他又開口了――


    “十歲啊重複多少遍都可以。”他的聲音冷冷的好象在嘲笑“同住一個屋簷下你居然連這點都不知道我名義上的監護人!”


    天啊!我已經快窒息了!相隔兩百多年而那種熟悉的感覺依舊令我陶醉。是他的聲音!沒錯絕對不會有錯的是狄的聲音!狄的聲音!


    “這……這……”


    伊諾推開我退了一步裂著嘴譏笑地看著我驚訝當中有一種猜疑。


    “別這樣看我我們根本不熟悉。”他譏諷地說道“態度也不用轉得那麽快吧蕾!”


    像極了實在像極了!盡管說話方式和口吻都不同但聲音簡直和狄一模一樣!我真的不敢相信竟可以再次捕捉到狄的影子仿佛他就在我身邊那麽溫暖的感覺我太害怕這是個夢了。


    不要醒來不要醒來!我這樣提醒自己千萬別醒來!


    “喂你怎麽啦看傻了嗎?”


    他表現得極不耐煩一邊說話一邊撓耳朵把手插進褲袋裏一舉一動都異常成熟。但這些都不重要我並不在意這些我隻要隻要……


    “喂蕾?”


    “不……叫我‘蕾姐’請叫一聲‘蕾姐’……好嗎?”


    他的表情非常驚訝這是可想而知的。可更驚訝的是我啊望著一張完全陌生的臉然而他的聲音竟讓我如此懷念這有是什麽樣的感覺!


    “切無聊我幹嘛要那樣叫你啊。”


    他似乎很煩躁根本不屑於多與我講半句話便立刻轉身往迴走了。


    “好了我要迴去了。反正你也不喜歡和我逛街我也不在乎。”


    之後有一個星期我都悶在房裏沉溺迴憶當中。我盡自己所能的希望自己冷靜下來然而無濟於事。我太興奮了那種百年未有的興奮是任何力量都壓製不了的。


    某一天我坐在書房裏心不能平靜我似乎該決定什麽了。


    我響鈴喚來了仆人。等待是漫長的她花了整整十分鍾才來!


    “小姐什麽事?”


    “叫伊諾過來。”


    “好的。”


    她出去後我又是一個人等待。時間肆虐地吸取我的耐心窗外的雷聲令我更加煩躁。狄的笑容深深印在心裏盡管看不到了可他的聲音卻延續下來了。震撼人心的奇跡!我的生活似乎又有動力了!這是上天給我的恩賜還是狄……他還惦記著這個世界麽?會麽?


    門被輕輕推開伊諾走進來並不看我一眼而是找了張椅子坐下來以一個大人的姿態麵對我。銳利的目光直射而來毫不留情地抹殺別人的一切自信。


    他的臉很漂亮我是個女人自然能察覺到。我是第一次這樣仔細地打量他像他這樣的年齡以這種表情相信已經足以讓女性傾心。但我關注的是他的聲音那張臉再漂亮在我眼裏也沒有任何意義。


    “我已經十歲了第一代戰神好象就是這個年齡出征的。”


    我沒想到他會先開口而且第一句話竟是這個。什麽意思?為什麽說這個?難道……


    他大概察覺到了我的驚訝與焦慮收斂了他的目光冷笑一聲。


    “放心我並不急著那麽早出征。”他表現得十分心不在焉好象故意消遣我的耐心“記得上一代戰神是十四歲的時候出征的這個年齡可以考慮。”


    不知為什麽他一直以一種一樣的目光看著我令我有點心虛反而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找你來――”


    “請老師是吧?我早就猜到了。”他不屑地笑笑。對我的行為他總好象是在看鬧劇一樣輕描淡寫地夾了一層嘲諷“別費心了不管請什麽人我想我都足以當他們的老師了。”


    “你……”


    囂張!囂張!這世上如果不懂“囂張”這兩個字的人看了他的臉也明白了!雖然早已聽仆人說他聰明絕頂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可也太囂張了!他憑什麽那麽自信?憑什麽那麽驕傲?可惡!可惡!偏偏還是用狄的聲音!


    “你是我的監護人卻連我的能力都不清楚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吧?”他的眼神冰冷得有點恐怖我似乎覺得自己會被吞下去“你從來都沒管過我不聞不問為什麽態度突然大變?是因為那個叫‘狄’的人吧?”


    我心裏一驚一種恐慌頓湧上來似乎有秘密將被揭穿似的。我在害怕非常害怕希望他別再說下去了。可是他的眼神告訴我他不可能就此停止。


    “芬莉阿姨都告訴我了因為我的聲音和上一代戰神的十分相似甚至一模一樣。”


    他擁有像利劍一樣的目光看破真相的目光。我可以預感到他馬上就要說出一個令人膛目結舌的真相。盡管他仰著頭看我我卻覺得他好象居高臨下萬物都顯得好渺小。


    “你……”他故意頓了頓“喜歡那個戰神你愛他對嗎?”


    什麽!


    我驚呆了真的驚呆到啞口無言!他在說什麽?我從來都沒想過的問題竟出自一個十歲小孩之口雖然他不是普通小孩但也夠滑稽的了。他怎麽說這種荒誕的話!


    我從未否認過自己喜歡狄我是喜歡他那是一種喜愛寵愛絕非其他的應該是不會變質的。可是……


    “不不是……我……”


    “你心虛了我可沒說是戀愛的那種愛哦可你卻那麽認為了吧?”伊諾的臉上洋溢著無比得意的笑容他幸災樂禍仿佛為自己的詭計為我的上當沾沾自喜!


    “你……可惡!”


    “隨你怎麽說。可惜他已經死了死了兩百多年了真是可憐。”


    他居然還笑!奸笑!獰笑!


    “不用你來批評!你隻不過是個小孩子懂什麽!”


    我已衝到他麵前再也無法心平氣和地交談了。他居然用那種聲音說那種話對我簡直是一種懲罰!他憑什麽那麽做乳臭未幹的小鬼算什麽!


    他卻似乎毫不在乎推了推我鄙夷的目光好象是他的拿手好戲根本不把人放在眼裏!


    “你別忘了我可是戰神不應該用普通的常識來估量我。”他自傲地仰仰頭帶著傲慢的笑容看著我“不過你又何必那麽緊張呢?他有什麽好值得你欣賞的?為一個女人死簡直是懦夫真是丟臉丟戰神的臉啊!”


    “轟隆隆――――――――”


    窗外響起一聲巨雷。


    一瞬間我隻覺得右手掌火辣辣的。是的我賞了他一個巴掌脆響聲淹沒在雷鳴中但他臉上的紅印卻逐漸泛出。這是我的傑作我實在忍無可忍了壓製在心中的怒火絕不是這一個巴掌就能解決的!


    我們彼此相視了許久沒有一句話。他不以為然地笑笑根本不屑於去摸自己的臉而是把手伸進褲兜裏。


    “嗬你是我的監護人有權這麽做。”他說話的時候露出潔白的牙齒讓我覺得他是在齜牙咧嘴地獰笑“不過你還真的很緊張呢就為那種人?那種選擇自殺的人也能算偉大嗎?”


    “住口!不許你再用這種聲音說話!更不許你侮辱他!你沒資格!”


    我已經忍耐到極點了快要瘋了!恨不得立刻掐死眼前的這個狂妄的小孩!


    又一陣閃電雷聲響徹天空。


    昏暗的房間裏他的表情異常恐怖猙獰的怒火衝天的臉陰影與慘白的膚色形成鮮明對比。不知他是生氣驚訝還是憤恨不平。


    “他……他的聲音……嗬嗬嗬嗬嗬嗬他的聲音……”


    他冷笑著一聲一聲斷斷續續猶如在抑製即將爆的東西一種他難以再抑製的東西。


    雷電猛烈地唱著狂想曲一閃一閃的格外恐怖。


    “請你搞清楚這是我的聲音……”他竭盡所能的壓抑卻在最後還是忍不住狂叫起來“這是我的聲音!我自己的聲音!他不屬於任何人也不是任何人的!那個狄早就已經死了!我不是他我的聲音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我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你麵前你卻把我的聲音當成是他的!”


    “住口住口住口!我不許你再說他不許你再用這種聲音!”


    “轟隆隆――――――”


    閃電像掙脫了管製的龍一般咆哮。


    又一個巴掌可我仍覺得難以消除心頭之恨!就刑打不盡的閃電一樣我實在無法忍受麵前這個小鬼如此猖狂!


    伊諾瘋狂地笑著在這樣昏暗的房間裏如魔鬼般地吼叫。


    “嗬嗬嗬嗬一個不存在的人……確把我的聲音加在他身上……”


    他一步步走到櫃子前打開玻璃櫥門取出一瓶酒目光瞪過來狡邪地笑著:“哼可笑……簡直是開玩笑!”


    “轟――”


    雷聲掩蓋一切然而黑暗中清清楚楚地顯現著一點一點亮光。


    伊諾把那瓶酒砸碎了重重地敲在桌角上砸得粉碎隻留下瓶口部分是完整的。


    這舉動令我快嚇傻了完全不明白他想做什麽。他的笑容十分詭異似乎是等著看好戲似的綠色的眼眸放射出寒冷的光!


    他把手裏的那部分扔了瓶口摔在地上也成了碎片的一部分。然後他蹲下身拾起幾快玻璃碎片握在手心裏拋上拋下地玩弄著出很好聽的“叮當”聲。他的目光一直盯著玻璃透出的光澤打在臉上的黑影陰森可怖。


    我站在原地也不動聲色準備看看他想玩什麽花樣。


    他的嘴角一揚露出很得意的笑容。如掌控命運的死神般連那雙眼睛似乎也變成了透明的。


    “我現在就來證明給你看看……他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雷聲突然停止了眼前一片漆黑無論我眼睛睜得多大始終還是什麽都看不清楚。焦急萬分之餘又一道閃電劃破天際伊諾所站的地方一下子亮了起來。


    他走過來了一些我看到的仍是一張充滿邪笑的臉。然後……他的嘴角淌下一絲液體顏色極深……那是血!


    “伊諾!”


    他抓著喉嚨表情十分痛苦血一點一點地從他口中流淌出來。直到這時我才明白他剛才所有舉動的目的他把玻璃吞下去了!


    “你……!”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頓時害怕、恐懼包圍了我整顆心我突然意識到這一切意味著什麽它意味著……


    不!這不可能!他不能這麽做!絕對不行!他沒有權利這麽做沒有權利!


    “把它們吐出來!快吐出來!”


    他不出聲他無法出聲。隻一個勁地笑得意地笑譏諷地笑!他的眼神充滿了勝利的驕傲仿佛那些痛苦已不算什麽了。


    “伊諾!伊諾!伊諾!”


    我去扶他拚命地去扶他或者說是不惜一切地想要接住某樣東西挽留某樣東西!可他卻渾然不屑一顧!綠色的眸子漸漸被黑暗遮蓋了抓著喉嚨的手垂了下來……


    雷聲再次洶湧而來。


    ******


    輪之四


    六年


    無聲無息沒有你的世界才是現實。


    ***


    不知過了多少個小時第一次覺得自己的世界裏有時間的存在;第一次感受到漫長的滋味也許以前也應該有過。可我真的很久沒有那麽緊張那麽忐忑不安了。


    我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裏一旦有什麽情況仆人都會第一時間來通知我的。可是數不清分針轉了幾圈隻覺得它轉動得那樣慢盡管如此仆人仍然未有來打擾我一次也沒有。在這最希望被打擾的時候書房卻那樣密不透風地隻留下一條惆悵的影子。


    我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麽是的非常清楚。而同時又萌生出另兩種感情:一種我無法承認的未來極有可能爆的感情;而另一種……天啊那簡直是荒謬絕倫任誰都不可能相信!


    [“你喜歡那個戰神你愛他對嗎?”]


    哼童言無忌!


    可是我還是對一個無聊好勝的小孩的話很介意為什麽?相信任何一個處在這種立場的人都會一頭霧水永遠在迷宮中遊蕩吧。又或許永遠走不出迷宮才是真正的幸福。可我卻覺得出口就在眼前了。


    “咚咚咚。”


    有人敲門。這自然令我提起了精神如夢似幻的幾小時終於結束了。


    我急著去開門卻不慎踩到裙擺竟著實地跌了下去碰得一鼻子灰!同時不安主動找上門來望著裙邊腦子裏呈現一時的空白。跌倒是很平常的事可這次為何這樣驚慌失措?


    我連忙開了門仆人焦急地一頭栽進來第一句話便是:“小姐您沒事吧?”


    看來她在門外敲了很久了而我隻聽到最後的三聲。


    我搖搖頭:“伊諾呢?醫生說什麽?”這是我目前最急切想知道的事。


    仆人的臉色很蒼白躊躇地擠弄著眉毛話語含糊不清的。她像是要擺脫什麽似地略搖了搖頭:“您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我斟酌了半天才順手取來條披肩尾隨仆人來到伊諾的房間。


    這是我第一次進他的房間以前隻在門口經過卻從未跨進來也不想踏進來。這房間的主人死活都與我無關。盡管我空閑的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可以在書房裏呆我也寧願呆而從未想過要進入這間房與它的主人聊上幾句即使是再難聽的諷刺我也覺得那是浪費我口水的無聊之事。曾有幾次與伊諾擦身而過我總會與他碰到的但大家都當作對方是空氣隱形人彼此視而不見熟若無睹。當然未來的事總是很難預測的誰會猜到有一天我會、且必須踏入這間房間呢?而那一天就是今天。


    這房間還算明亮至少比書房亮得太多。布置簡單明朗有讓人耳目一新之感。而此時也正是燈光大放的時候。


    裏麵堆疊了許多書。是的當我一進房裏最先吸引我的反而是這些景致:不論矮櫃上書架上桌子上或是牆角都堆放著一疊一疊又厚又大的書很顯然是從書庫搬過來的。雖然我偶爾會去一兩次書庫但書那麽多到也沒怎麽注意到書少了。


    然後我才看到了伊諾的臉他坐在床頭頭枕著枕頭看上去沒什麽異樣。旁邊有芬莉陪著她反而顯得憔悴許多。


    我挺了挺身以保持士爵的尊嚴穩健地走過去。


    “他怎麽樣?”我對床邊的醫生問道。


    “您請放心他很好沒有任何生命危險隻是……”醫生迴頭請示地向伊諾看去。


    伊諾冷漠地迴看他傲氣十足地瞥開了。然後醫生便不再開口而是畏卻地退後半步。


    “說!我讓你說!”


    我高傲地一輕蔑的態度盯著伊諾大概是在向他示威。可他的態度卻反而令我震驚。倔強的唇略動了動不知那意味著什麽暗示。總之像是等著看我的狼狽那是堅定、充滿意誌的得意的笑!


    醫生猶豫了一會婉轉地迴答:“您可以猜到的吞下玻璃後會有什麽後果。”


    我一直都盯著伊諾像在和他進行眼神的較量但很顯然他勝過了我我已由高傲變成了憤怒想衝上去給他兩巴掌的憤怒!而且我不得不讓自己的視線從他身上移開轉而向醫生。


    “你的意思是……”


    我已經明白了。就像許多不會鳴叫的鳥許多不該安靜又永遠安靜的東西許多隻能以手勢動作交談的人一樣。那是寂靜中最可怕的一種它對於我來說也太殘忍了!


    “沒有治好的可能嗎?”我抱以試探的口吻問。


    “是的。”醫生的迴答十分肯定。


    我閉上眼盡可能地使自己冷靜下來。這裏有仆人所以必須冷靜!然而我卻還是無法抑製心中的怒火。是的我沒有焦急沒有痛心而是憤怒火花正越演越烈!


    “你們都出去吧。”


    我平心靜氣地說完這最後一句話或者說是盡可能地平靜。芬莉看起來有些傷心我不希望她察覺出什麽否則她一定不會離開這個房間的。她就像我當年疼愛狄一樣地疼愛著伊諾。


    然後等所有人都出去後房間裏隻剩下我和伊諾兩個人。終於隻剩下我和他兩個人了!


    我們在靜默中對峙眼神間擦著火花彼此敵視的火花!他自然不能說什麽而我也還不想開口。


    我又向他移近了幾步居高臨下地藐視他甚至於無法控製所有的怒火希望能立刻泄出來。我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幾乎想把他吞下去。這時候即使把他碎屍萬段也難消我心頭之恨!


    也許我自己也在驚訝為什麽我一點同情的心思都沒有?受害的明明是他剛才芬莉是那麽擔心!不這一切都是他自食其果他在向我示威他在報複!


    伊諾的表情異乎尋常的平靜綠色的像鬱鬱的草原般的眸子透著隱隱的得意但是沒有笑容。


    “為什麽這麽做?目的是什麽?你的目的是什麽!你懂不懂自己在幹什麽?你憑什麽這樣做!憑什麽從我身邊奪走他的聲音!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失去理智地搖動他的身體。無聲的他表情一成不變沒有任何想要反駁辯解的意思隻有那雙眼睛保持著他的尊嚴以一種異樣的目光瞪著我。


    我狠狠地將他推倒在床上埋怨自己的沒轍我竟拿這樣一個小孩子沒辦法!


    我瞪著他平靜的臉無話可說。而他也隻是坐著低垂頭不作任何表情。那倔強的態度更讓我忍無可忍這小孩究竟出生了做什麽!他算什麽!


    我當下有了決定――


    “來人所有人都進來!”


    我大聲地命令道。誰都能從我口氣中聽出我怒火衝天。所以這座神殿裏的人一下子全擁在門口打頭的芬莉緩步走進來怯生生地問:“小姐什麽事?”她問的時候視線卻停在伊諾身上臉色不由變得很難看。


    我撇下她向其他人命令道:“除了芬莉以外凡是有這間房間鑰匙的人都把鑰匙交給管家!”


    聽完我的話所有人都不由一怔麵麵相覷了很久。管家收了老半天才把鑰匙交到我手上。


    “小姐您……”


    芬莉的臉色更蒼白了自然那是因為她已意識到我想幹什麽。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我又吩咐。


    “小姐您該不會想……”


    “芬莉有話出去再說。”


    我讓她和自己一起走出房間甚至不給她任何阻止的機會。我又最後向伊諾瞄了一眼。也許他也猜到我要做什麽了。哼他也隻有現在可以得意了!


    “嘭!”


    我重重地關上了門。的確我是希望永遠不要再開啟這扇門但芬莉驚恐的表情使我無法這麽做。我也不會就讓他這麽死的畢竟他是戰神我動不了他!


    “小姐……”


    “芬莉現在這個神殿裏我在做主我是他的監護人有權這麽做!”


    我毅然堅持自己的決定這也使芬莉的希望破滅了。盡管這樣做不好但我實在忍受不了我永遠都不想再看到那張臉!


    “聽好了從今天起不許他再踏出這個房門半步除了送三餐以外不許開這扇門誰也不準!聽到了嗎?所有人都不準與他有任何接觸記住了!”


    “不小姐您不能這樣做!求求您饒了他吧他隻是個孩子如果做錯了什麽我會讓他道歉的。”


    “他還能向我道歉嗎?他會嗎?!”


    “可他是戰神啊要是讓統治者知道了您會受責的。”


    “受責也必須這麽做!”我開始兇狠地對芬莉喝道。


    她愣住了被嚇得啞口無言。她不像我對伊諾也許是我曾那麽熱切的愛護但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對於她的苦苦哀求我表示無動於衷。


    “記住我剛才的話別讓我再見到他。否則在統治者來之前我就會先殺了他!”


    我是固執的這是身為戰神女兒的固執。而且有這個名義很多人都畏懼我我利用我的權勢毅然實行了這個決定。每一天每一年都在持續。所有仆人都照我的吩咐去做沒有人接近過伊諾的房間就連芬莉也隻在送飯或點心時來到門口。除了我。


    後來我一直監視著伊諾的房間也許是監視也許是為了別的反而注意的次數與日俱增。當然我也沒再見過他因為根本沒想要看到他每次隻要見到芬莉來送東西我就走開了也許是在躲避她的請求吧。


    除了芬莉以外沒有人再見過伊諾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麽樣。我知道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很擔心起先有無數人來向我求情但我通通都迴絕了而且一個個的都被我責罵過。然後他們也就不敢再做任何抵抗這也是身為戰神女兒的霸道和專製吧。


    我的日子過的頗為寧靜或者說是刻意讓它過得寧靜。也許我已習慣了這種寧靜也許我真的已經麻木不仁了。


    多少個日夜裏我都使自己不再去想任何事可仍擺脫不了對狄的迴憶。然後就會想到伊諾這是我最受不了的越想越生氣!


    偶爾看到芬莉送了一些書去伊諾的房間我知道他並不閑著繼續滿足他戰神對知識的貪婪。有時又看到芬莉送一些藥瓶她那焦急的表情又讓我知道伊諾病了時大時小時而輕微時而又比較嚴重不過看來是沒什麽。隻是後來現送藥的次數增多了也許是常年不見天日的禁閉病也接連不斷了吧。有時在想他幹脆就那麽病死算了就跟我父親一樣我會為他準備水晶棺材的然後。流放邊疆。可當迴過神自己也覺得自己的可怕。


    就這樣我以我的固執把伊諾整整關了六年整整六年。日子一向對我來說不算什麽可這六年卻顯得格外漫長。


    六年以來伊諾不知變得什麽樣所有人都迫切地向芬莉打聽。當然除了我以外。


    如果不是後來的突變也許我會一直關著他知道他死。不也許不會也許即使沒有任何突變我也還是會打破禁閉的日子還他光明。因為我也開始為伊諾變成什麽樣而感到好奇了。


    是啊他會變成什麽樣呢?六年一直生活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沒有陽光沒有日曬雨淋。不與人接觸與世隔絕的日子大概一般人會瘋的。不過他是戰神沒那麽脆弱的意誌吧?他不是還有讀書的閑情雅致麽。


    也許我隻是好奇依然沒有任何同情之心我想是這樣的……


    突變就在六年後的某一天正直春光明媚的花季。


    我一如既往地坐在書房裏看書靜心享受音樂的衝擊。如果麵前有一麵鏡子或許能看到一個肆無忌憚的貴族女子帶著傲慢的姿勢端坐。不識人間煙火的麻木表情顯示著空蕩蕩的心底。


    盡管窗外百花爭豔可我依然對它們不聞不問。


    一個人獨處的日子都快六年了也許我都要變成老頑固了。總是守著過去的日子以及那段已成為曆史的迴憶。可我卻生活在一個現實的世界裏依然要麵對時間的戲弄。


    正當自己快要溶入平靜中時仆人突然闖進來十分慌張甚至於忘了敲門。


    “什麽事?”


    我並未意識到什麽因為似乎沒什麽事可使我的心動蕩。至少到目前為止六年了一直沒有。


    “小姐不好了統治者突然要召見戰神!”


    什麽?我不由得不一驚。這麽多年一直風平浪靜為何突然?


    仆人大概是見我一直沒反應於是又道:“侍衛來了就在候客廳。”


    “知道了讓他們再等一會我立刻就下去。”


    我急急地換了衣服天知道我有多麽震驚。麵對突如其來的召見實在是史料未及的。


    不過仔細一想大致也能猜到統治者為什麽會突然召見伊諾了因為從第一代戰神到現在他們都是很早就出征的。伊諾已經十六歲了麵對戰神的毫無動靜統治者不急才怪呢!他也許起疑心了。


    走下樓的工夫我已使自己鎮定下來足以應付那些侍衛。


    來了兩名便衣侍衛是統治者身邊的心腹。當然他們也恭恭敬敬地向我行了禮。


    “士爵殿下很高興見到您。”


    我向他們敷衍地笑笑伸出右手作了個“請坐”的手勢。


    他們仍十分敬畏地鞠了個躬才坐下來。這都是禮節盡管我不喜歡但還是形式地陪他們做每一步。


    等仆人端來茶後其中一人便開門見山地向我詢問:“不知亞修殿下……”


    “請叫他‘伊諾’。”


    我堅持著自己的原則提醒道。


    兩個侍衛訝異了好一會兒不置可否。他們自然不明白我為什麽說這種看似多餘又不敬的話。


    “那麽伊諾殿下可好?您知道統治者大人十分著急盡管也許還為時過早但依前兩代戰神來比較的確有點奇怪。”


    “是啊他已經十六歲了卻還沒有任何要出征的意思這很奇怪對嗎?”


    我盡可能地使自己表現得心不在焉其實對於這種問題確實很令我反感。隻是我不想表現出來畢竟我有我身為貴族的尊嚴。


    兩名侍衛互相望了望暗自打著什麽啞語。


    “所以……”其中一名硬撐著麵子道“統治者希望能見一下戰神當然他會很樂意親自來的但由於公務繁忙……”


    是的這個星球上的每一個人都對神殿裏的我帶著幾分敬畏畢竟我是戰神的女兒他們侍奉戰神為“神”最偉大的人。而作為他的女兒自然會受到特殊的待遇。


    侍衛自然隻是作著表麵的恭維之詞他們也是處在中間階層的執行者自有他們的難處。


    並非是我故意要為難他們而是事以如此我也很困惑。


    “伊諾有他自己的主張我是沒辦法左右他的決定的。”


    我繼續與他們拖延時間。站在一旁的仆人也開始焦急了那是矛盾的焦急一方麵希望等度過次關另一方麵又希望能借此機會使伊諾自由。我自然清楚這點因為我自己心裏也在斟酌著。


    侍衛似乎從仆人的表情裏看出了什麽。


    “但是還是希望能見一下戰神因為……並不是刻意要懷疑什麽隻是真的很奇怪。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戰神了最近民眾都在議論近六年來一直未有誰見到過戰神……難道他一直沒出去過嗎?”


    掩飾顯然是單薄的也許我也隻能冒一次險了以戰神女兒的名義做個賭也許統治者不能把我怎麽樣。而且我真的把伊諾關太久了。


    “是的老實說伊諾這六年都未曾離開過神殿。”


    侍衛們都顯出了驚訝之色誰也不會料到伊諾六年以來在做什麽。


    “你們迴去複命吧明天我就會帶伊諾去麵見統治者的。”


    侍衛們又是一驚立刻恭敬地站起來紛紛行禮。


    “那太好了統治者會很高興的。那麽我們不再打擾了祝您一切安康。”


    仆人送走了侍衛後一切又靜了下來。我所麵對的僅僅是空虛這個神殿的一切都是虛偽的。也許我的人生也是虛偽的就連自己需要什麽都不清楚。很多個夜裏問自己到底為什麽而活?究竟自己在尋找什麽?狄所存在的日子已不再迴來就連最後的一點痕跡也被磨滅了。這就是現實所謂的“殘酷的現實”真是名副其實啊!


    恍恍惚惚地走到伊諾的房間門前這是六年以來最接近的一次。仔細想想如今我們隻隔一扇門了也許隻是一步之遙。


    裏麵沒有任何動靜我什麽聲音也聽不到。這讓我有些不安開始緊張起來。


    我有六年沒見過他他也六年沒見過我了。如果見了麵會怎麽樣呢?這似乎是個有趣的問題。並不是久別重逢淚水盡撒。要知道我們就在同一個屋簷下是我把他關了六年才造成今天這種局麵。他是一個戰神那種獨霸四海的天性卻被一個女人關了六年任天下所有男士都不會生這麽荒誕的情況。他當然會恨我而我也恨他這叫什麽?平衡嗎?兩不相欠?令我奇怪的是他到也服服帖帖地被我關了六年一點反抗都沒有。要不是芬莉每天往這裏送東西還真會以為他死了呢。嗬我似乎有點對我的行為與成果得意起來了!是的他哪兒也不能去那是他自找的無法與人交談的人能上哪去?就算我不關他他也不能走出這座神殿!


    “芬莉把鑰匙給我。”


    我故意喊得很大聲讓裏麵的人知道我要進去了。


    猜測著他可能有的反應驚訝?慌亂?不知所措?……不他不會有這種反應。六年前的高傲囂張就足以證明他不會是一個因此而驚慌失措的人。六年前他才十歲而現在他十六歲了難道會遜色於當年嗎?我關心這個幹什麽?


    門終於開了屋裏的景象與我想象的完全相反。


    明媚的響午的光透過偌大的玻璃窗照進來使整個房間都充滿暖意還有怡人的熏香。地上依舊書本滿布東一堆西一堆盡管沒人來打掃可依然十分幹淨。很顯然它的主人在盡可能地做著能做的事。


    我深吸了一口氣使自己平靜下來後才走進去。


    第二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修長的背影。白色的大翻領襯衫烏黑的頭長得幾乎要拖到地上用繩子隨意地紮成一把色澤卻並不光鮮。大概是因為營養不良吧可想而知。


    我開始有點遲疑了但也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下去。


    伊諾對我的到來無動於衷始終保持著原本的姿勢好象是在看書。


    “你難道一點禮貌都沒有嗎?”


    我有意提高音量也許是我自欺欺人看似高傲的問話其實是希望自己能被意識到我是存在的。


    伊諾沒有反抗很順從地站起來並迴頭朝這邊看。


    於是我第二次見到伊諾在他十六歲的時候。


    他依然保有那種淩然不懼的威嚴那是與生俱來的氣質他不是普通人。隻是常年的禁閉使他顯得瘦弱了點與我父親相比與狄相比第三代戰神真的太瘦弱了點這是我的傑作。


    留了六年的長在他站起時胡亂地散動著披散在他身上到真有點像神話故事裏的神靈。然後隱藏在絲間的俊朗的戀雖有點消瘦且蒼白但清晰的輪廓自有一股令人畏懼的氣勢再加上敏銳的綠色眼眸如果他走到大街上一定會征服很多女人的心吧。而且長使他更具成熟魅力了。的確與六年前不同了不再是個小孩子而是個英俊的少年……但有一點沒變得意!


    從我的視線移到他臉上時那嘴角就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恭敬地搬來張椅子放到我麵前然後自己則端坐在床邊。抬著頭兩眼平視前方似乎在等待我開口。


    “這六年你到也不閑著但是……也不至於態度那麽平靜吧?”我坐下來以自己的方式探詢著。


    他看了我一眼輕視與不屑奉著那自以為是的孤傲嘲諷地一笑。


    我不禁又被他激怒了:“你這是什麽意思向我抗議嗎?那又為什麽乖乖被關了六年!”


    他閉上眼睛倦意朦朧無心聽我說的任何話的樣子。


    我這才想到了什麽他的高傲自居的態度差點就讓我忘記了他不可能迴答我任何問題的即使他想也做不到。


    於是我隻好平心靜氣地坐定了我們之間隻能有沉默。


    募然――


    [你認輸了?]


    什麽!等等剛才那是什麽?奇怪!怪事生了!我的腦子裏竟浮現出另一個聲音!並不是耳朵所聽到的而是直接從腦子裏浮現出來的!或者說根本沒有聲音隻是一個思想一個不屬於我的思想!


    我詫異地盯著伊諾而他似乎也對我的反應略顯出了驚訝。


    [你聽見了?]


    天啊這是怎麽迴事?怎麽會有這種感覺?是伊諾的心聲嗎?


    我不敢相信地一直盯著他的眼睛希望能從那令人難以讀懂的顏色中得到答案。


    “你……你剛才‘說’不是‘想’……”


    [你似乎真的聽到了。]


    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輕鬆了許多。雖然我不知道原因但他的確是鬆弛下來了。眼神也不再那麽警惕似乎還有幾分寬慰。為什麽?


    我越來越莫名了甚至有些後怕。也許他察覺到了我的不安視線從我身上移開。


    他站起來走到窗邊飄逸的長透著一股淩然的尊貴臉上浮現出神秘莫測的笑容。凝視窗外的他伴隨散亂的絲輕蔑地帶足幾分霸氣的眼神正像是一位看著人類愚昧行為的神明有意地挑逗耍弄著一切。這都是一個“戰爭之子”天生就有的態度。


    [別緊張似乎隻有你能聽到而且是在這樣好的天氣裏。我當然是無法與任何人交談的……神似乎還挺眷顧我的……]


    他有點戲弄似地揚了揚口角似乎對以往的一切都滿不在乎。


    [你很驚訝我能活到現在是嗎?]


    “那是你自找的。”


    [對沒錯是我自找的。我也說過你是我的監護人有權做任何事。]


    漸漸的我似乎已經習慣了好象真的在與他交談雖然沒有聲音但他的表情能讓我感覺到每一句的語氣。


    “但你也不會對此沒有一點埋怨吧?”


    我好象開始有興與他玩起“語言”了。


    [埋怨是埋怨事實是事實即使再不甘心你還是我的監護人。]


    他一直帶著輕浮的笑容盡管所“說”的似乎是在認輸可那張笑臉卻永遠是淩駕與任何人之上的勝利姿態!我所感覺到的僅僅是他在想我示威!


    [而且既然你進來了就表示你認輸了。]


    我突然有種衝動想上去掐死他!可他無畏的神情卻讓我不敢接近。當然我的反應也全在他的眼皮底下。


    他向我徑直走過來像是要向我挑戰似的微仰的嘴角充滿自信。他甚至抓起我的手低在自己的脖子上看人的目光那麽盛氣淩人!


    [你隻要用力就可以達成心願了但是輸了還是輸了。]


    他微向前附的身體令我有一種被壓迫的感覺我的一切都被他壓製了。我甚至感覺到唿吸困難可是心中的怒火也未曾熄滅。我有我的尊嚴不允許被任何人踐踏!


    “你是戰神所以我動不了你。”


    [那如果不是呢?]


    “我會立刻殺了你!”


    我鄭重地警告他咬牙切齒也許還不足以表達我心中的憤怒。可他對此卻隻是不以為然地笑笑。他毫無畏懼並用他的自信驕傲地戰勝對方!


    [理由呢?其實我們之間並沒有仇。]


    我怒目向他瞪去可是卻現自己無言以對。


    是啊理由呢?說起來其實我根本沒有理由恨他甚至殺他。算來連見麵這也隻是第三次我有什麽理由恨他?因為他是戰神?這能成為理由嗎?我真的迷惑了……


    [我來告訴你。]伊諾更得意了氣勢駭人的眼神直逼而來[是因為狄上一代的戰神那個被你寵愛的被你撫養長大的人。在你還未意識到愛上他時他就死了為另一個女人而死。你自欺欺人地不去承認其實你是真的愛上他了。而我又奪走了你唯一的寄托他的聲音!所以你恨我對嗎?對嗎!]


    “不……不……沒有……”


    “啪!”


    以我的一貫作風六年來最先給伊諾的依然是一個紅印掌形的紅印深深印在他雪白的臉上。黑色的長頓時飛揚起來一絲一絲一束一束遮蓋了他的臉繩子滑落在地上。


    他沒有任何反應死一樣平靜的神情一直保持著這個動作。那張側臉如六年前一樣充滿倔強與任性。我甚至可以感覺到他咬緊的牙關有摩擦的聲音他在生氣默默地生氣。


    當然我也生氣!時隔六年他竟又這樣胡言亂語我不生氣才怪呢!難道他隻會說些荒謬的話這六年的禁閉一點也沒給他教訓麽!


    我一別頭當即走了出去用力關上房門聲音震耳欲聾甚至讓人懷疑門是否會壞。


    “來人把門鎖起來不許讓他吃飯!”


    “小姐!”


    芬莉先緊張地跑上來然而我卻不給她再開口的餘地再一次實行了權勢。


    “去叫兩個侍衛守在這不許違抗我的命令!”


    芬莉嚇得幾乎要昏厥過去。而我也狠下心了不再去管任何勸阻。我要讓伊諾知道激怒我會有什麽下場!他該為他說的話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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