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大團圓2


    沈烈衣的臉倏然像被火燒著似通紅,連耳朵也紅了。


    季小言閃身下床,站在地上樂的咯咯笑:“你繼續裝睡吧,我去帶小鈴鐺來。”


    她掐個法訣旋身不見,沈烈衣正在局促的怔忡微笑著,卻見門口有個小太監在張頭張腦的往房中探看。


    不由一陣反感,沈烈衣皺眉起身,質問道:“有事嗎?”


    那小太監四下迴顧,見恰巧沒人注意他,便打開門,將封信函塞在他手上,又很快的閃身走了。


    沈烈衣詫異的打開信,看到上麵寫著一段話:“大師哥,我是玄武。七日後子時,大雁塔頂一見。”


    麵色漸漸冰冷,沈烈衣握緊那紙片,手再張開時,手中隻剩灰燼。


    在昭仁宮休養的日子,平靜又溫馨。吃喝用度都有人伺候,真是件舒服之極的事情。


    季小言和沈烈衣相伴一起,清晨閑坐窗邊看落花,中午玩五子棋,下午休息,晚上他們坐在燭光下,她神采飛揚的講故事給他聽,他聽的專注而認真,眼睛閃閃爍爍。季小言心中滿足而喜悅,心裏直希望這種無憂無慮的日子能繼續下去,希望時光可以停留。


    五日後,沈烈衣在季小言運功幫他療傷的幫助下,元氣已恢複。


    李嫣和楊洄,先所有人一步,來探望他們。


    見到季小言,她即刻熱絡的拉住了她的手,臉上笑意盈盈:“我說我們有緣吧。當日我們結拜時,怎會想到,我們三個人原是那麽有緣的?此刻你是我的親姐姐,而玉環成了我的嫂嫂,如此一來,我們結拜時的排序,可全亂啦!”


    季小言真摯的望著她,道歉道:“不,在我的心目中,你永遠都是我的嫣姐姐。你出嫁當日,我令你難堪令你分心,對不起。”


    李嫣臉上的笑意僵了僵,很快又笑的更歡喜了:“你這話是怎麽說的?當日也是你和母親和我們有緣相見的時候哪!近日父皇雖還在下令封鎖消息,但我實在忍不住興奮,對瑁哥哥說出了真相,他聽了可是高興的了不得,和玉環兩人在家中又唱又跳的!”


    親熱的一把攬住季小言,李嫣神秘道:“近日我見母親神色愉悅,想是父皇已經有了給你們定名分的好法子。姝姐姐,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啦!”


    季小言微笑著點了點頭,心中卻不由升騰出一種從沒有過的寒意。


    能有皇家的名分,她自然很高興。但是,李嫣對她的笑意盈盈中,明顯藏著極為深重的恨意。倘若她還是那個落魄到,和一堆乞丐蹲在路邊,等著鹹宜公主打賞的沈霓裳,想必李嫣對她,可能還會念一些結拜時的姐妹之誼。但此刻,她若被授予皇家的身份和地位,定會和她形成爭寵的威脅之局麵,那她怎麽還會顧念以前的情誼呢?


    結拜之時,李嫣曾說過一段感傷的話,那時候季小言對她隻有同情,如今身處皇宮,才徹底明白了她話中的深意。


    李嫣說:“我與皇宮裏的親姐姐親妹妹都合不來,莫說我們的母親們都是明爭暗鬥的主兒,便是我們自己,又何嚐不為了在父王麵前爭寵,常常做出些有違人倫的事來?宮裏不比民間,說變天就變天,你們莫要看我此刻是個高高在上的公主,或許以後,我連庶民都不如。不管我們三個人的未來如何,不管我們誰先離開這世上一步,留下來的,總該要開開心心的活下去才是。”其實,她這段話的潛台詞根本是:待在皇宮中的人,身不由己。為了爭寵,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又何有情誼可言?


    季小言看著李嫣的真摯目光,漸漸變的凜冽起來。李嫣的生存哲學,也將是她在宮中生存下去的哲學。相比阿牛村那種物質匱乏的地方,皇宮中錦衣玉食的生活,不是更令人追求嗎?更何況,她還有對付勁敵的報仇大計要實施。


    嫣姐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看來,這個道理我得先向你警告一下了。季小言淺淺笑著,緩倒了兩杯茶。


    將一杯遞給李嫣,自己優雅的端起另一杯,她對她笑道:“一家人,這話聽的我心中好暖。既然如此,以後我就叫你嫣妹妹了。沒想到,我的真實生辰,竟比你還大了兩歲。嫣妹妹,我初來乍到,對皇宮的禮儀一點都不懂,今後,都要靠你提攜了。”


    李嫣僵著笑臉,接住了那杯茶,可當她想喝下時,卻見那杯中清澈的茶水中,明顯盤著一條翠綠的小蛇。


    那小蛇的頭還高高仰起,不斷向她吐著火焰般的信子。李嫣尖叫著丟了那茶杯,口中驚惶的大喊:“蛇……蛇……”


    正在一旁寒暄的沈烈衣和楊洄一起奔了過來,往地上一看,卻哪裏有蛇,隻有摔碎的茶杯,和蜿蜒的茶水。


    季小言笑吟吟的仰頭喝下自己的那杯茶,柔聲道:“嫣妹妹,杯弓蛇影,杞人憂天的事情,你怎會遇到了?是不是你近日休息的不好,精神欠佳啊?”


    李嫣的麵色紅一陣白一陣,目中恨意不甘之色更重。但她隻是涵養很好的笑了笑,又故作冷靜的略坐了一會兒,方起身和楊洄走了。


    季小言依舊在不緊不慢、麵色不動的喝茶,沈烈衣的神情,卻不由冷的像冰一般。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李嫣畢竟和你有結拜之誼。”


    “正是因為我念著和她的結拜之誼,才暗示她,讓她不要和我作對!”季小言放下茶杯,同樣冷冷的盯著沈烈衣:“我們要在宮中生存下去,不是件容易的事。你以為李嫣和楊洄今日是來好心的看我們?你錯了!我們兩個人已被皇上定了名分,他們今日來,就是和我們拉幫結派來的,做出萬千姿態給其他的皇子公主們仔細看清楚!我若不這樣氣走李嫣,日後,我們就會莫名被打成鹹宜公主一黨的人!出了岔子我們背,有了功勞他們搶,這種跟紅頂白的老把戲你看不懂麽?”


    沈烈衣望著眼前這個心機深沉,目光敏銳的她,忽然覺得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他緩步後退著,麵色蒼白道:“你……你變了。”


    “我當然變了。”季小言淡道:“人不可能永遠都單純懵懂!更何況是身處皇宮這種地方?沈烈衣,以後還有很艱難的路需要走,人不改變,怎麽行呢?”


    沈烈衣不忍再看她那張冷漠到沒有感情的臉,別過頭道:“我不想待在皇宮裏!我不想當什麽皇子,我也不想要什麽名分!我……我們一起離開這裏。”


    季小言心中一陣難受,但她還是無情的說出了真相:“這不可能。無論你能不能接受,皇上和武惠妃,確實是你的親生父母。你和他們已經失散了二十多年,難道你還想在今後的生命裏,繼續和他們失散?”


    沈烈衣被戳中心事,軟軟坐倒在椅子上。他臉色蒼白的發呆,迷亂的還沒想出怎麽辦,皇上和武惠妃已然麵含喜悅之色駕到了。


    皇上身邊的近身太監高力士宣讀了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沈烈衣、沈霓裳兄妹,乃我大唐奇人異士,頗得朕和惠妃娘娘的歡喜。特將他二人收為義子、義女,以示我大唐海納百川、禮賢下士之心。即日起,特封沈烈衣為賢王,賜永賢宮,並掌管奉天府一切事務。特封沈霓裳為長安公主,賜長安宮,並掌管奉天府一切事務。欽此。”


    季小言目光一閃,聽出了這聖旨中的玄機:由他們來掌管奉天府,那沈人鳳哪裏去了?並且讓他二人都掌管,李隆基此舉是何意?


    她對李隆基和武惠妃一點感情都沒有,想法自然都是往“惡”的一麵想,而在親情中掙紮的沈烈衣,聽了聖旨後,即刻焦急道:“父親……父親他並沒有傷害我們之心,還請皇上莫要難為他。”


    李隆基溫和道:“沈人鳳說你善良,果然如此。難為你對他一片孝心了。沈卿家前幾日進宮,對朕講明了前因後果。他十八年前,在長安郊外,看到一人身負重傷,手中拉著一個孩子,懷中抱著一個孩子,便上前救治。不料那人見到他,將孩子托付給他照顧後,便即刻咽氣了。沈卿家又不知宮裏的孩子被調了包,故而一直將你們養在身邊。他對你們的養育之恩,朕亦非常感激,想要給他賞賜。不料他說自己年紀大了,想自由自在的雲遊四方,奉天府的事情,暫且交由你二人打理。朕也不忍拂他的意,便答應他了。”


    雲遊四方?季小言心底冷笑一聲,暗道:沈烏鴉你做了虧心事,怕是提前落跑了吧?你和玉公主也有關聯,放心,等我收拾玉公主的時候,再一起收拾了你們。


    沈烈衣木愣愣站著,心中百味陳雜。


    皇上也不強迫他們與自己和武惠妃相認,略微坐了坐便走了。而武惠妃卻獻寶似,命人奉上大批的珠寶衣飾品賜給了他們。


    季小言早有了一套和武惠妃慢慢親近,借她的力量壯大自己力量計劃。此時便故意對著那些珠寶衣飾看都不看一眼。當武惠妃一臉失望之色,轉身走時,頻頻迴頭看他們間,她卻淚眼瑩然的望著她,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惹的武惠妃又心生希望,歡喜離去。


    一直像不存在一般隱身的小鈴鐺,這時候見四下無人,終於忍不住現形,對著季小言怯生生道:“霓裳姐姐,方才烈衣哥哥說你變了……你,你真的變了。”


    季小言不由皺眉:“我說了,人當然要變。”


    小鈴鐺低下頭,難過的摳著自己的手指道:“惠妃娘娘看你的時候,眼神裏充滿了愛意。你們是她的孩兒,她真的好愛你們。可是,烈衣哥哥躲避著她的眼光,你又對著她一直在做戲,我……我好不喜歡方才做戲的霓裳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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